第十一章

加寧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就一直坐在沙發邊陪著艾琳，隔一會兒就給她喝點水。給金多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加寧暗罵：這個金多真是太沒良心了，這麼多年的感情，說結束就連點渣都不剩了嗎？

一晚上沒睡好，又忙了半天，加寧疲憊不堪，靠在沙發上打盹。盹了一會兒，一睜眼，發現艾琳不在沙發上了。加寧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看了一眼窗戶，是關著的，加寧正想衝到門外去，艾琳從衛生間里出來了。

加寧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心臟病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艾琳走到沙發邊，又躺下，聲音木木的：「你給我喝那麼多水，難道讓我尿在沙發上嗎？」

這句話很好笑，加寧卻笑不出來，坐下來說：「你終於肯說話了。」

「你早就知道是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點感覺。那天我看見他笑著打電話，那種笑容——我見過。」

「是一個每天到我們店裡喝咖啡的女孩，長得沒有我好看，但金多說，一看到她就有心動的感覺。」說到這裡，艾琳冷笑一聲，繼續說：「這就是你經常說的感覺是嗎？你們這種人，為了自己的感覺就什麼都不管不顧是嗎？」

聽到這話，加寧內心深受震蕩：「艾琳，不是的……」

「我把我最好的都給了他，他一個感覺就全部抹殺了，那我的感覺呢？」艾琳歇斯底里地喊。

加寧不知道說什麼，低頭默默流眼淚。畢竟是多年的好朋友，看到加寧難受的樣子，艾琳抓住她的手，說：「加寧，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

加寧點頭，說：「我明白。艾琳，你別太難過，也許金多只是一時衝動。」

艾琳又冷笑一聲，說：「幫我給我媽打個電話，我想回家。」

「好。」

加寧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沒電了。忙找到艾琳的手機，給她媽媽打電話：「阿姨，我是加寧，艾琳說要回家，您讓司機過來接她一下吧。」

「要回家？金多呢？怎麼不送她回來？」艾琳的媽媽慢條斯理地說。

「他們兩個鬧矛盾了。」

「小兩口吵個架是正常的，一吵架就要回娘家哪行啊，加寧，你勸勸她。」

「我勸過了，阿姨，艾琳情緒很不好，就讓她回家住幾天吧。」

「好吧，我讓司機馬上出發。」

掛掉電話，加寧走到艾琳面前，蹲下來，臉埋進手臂間，嘆了一口氣，說：「畢業才幾個月的時間，為什麼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你被你愛的人拋棄。好想回到以前無憂無慮的時候。」

「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吧。」艾琳說。

周軒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已經九點多了，賀加寧還沒來。他走到吳錦的辦公室，問：「賀加寧今天怎麼沒來？」

「哦，我忘了跟你說，她請假了。」

「請假了？什麼理由？」

「她沒說，只說有點急事，好像哭了，我就沒追問。」

周軒拿出手機給加寧打電話，關機。周軒沉不住氣了，急著往外走。

吳錦喊住他：「老周！」

周軒看了一眼吳錦，還是走出去。

一出辦公室，周軒就狂奔起來。跑到加寧家，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再打電話，還是關機。周軒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他想到律所有加寧的簡歷，簡歷上應該有她家人的電話。周軒忙打電話給吳錦：「老吳，把賀加寧的簡歷找出來，看一下有沒有她家人的電話。」

拿到電話號碼以後，周軒穩定了一下情緒，撥了過去，接電話的是一個女聲，周軒猜是加寧的媽媽，就說：「阿姨，您好，我是加寧的同學，請問她現在在家嗎？」

「哦，加寧她上班了，現在不住家裡，你是她中學同學還是大學同學啊？」

「呃，大學同學。」

「哦，你好你好，我把她手機號給你，你打她手機吧。」聽到有男同學找加寧，寧欣高興得很。

周軒只好答應著：「好的，謝謝阿姨。」

掛斷電話后，周軒頹然地靠著門蹲到地上，打算在那等到加寧回來，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

加寧把艾琳送走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家門口，正想拿出鑰匙開門，看到門口蹲著一個人，嚇了一跳。周軒聽到動靜，抬起頭來，一看是加寧，忙站起來，由於蹲的時間太久，猛地站起來，有點頭暈，周軒晃了一下，加寧忙過去扶住他。

看著加寧哭腫的眼睛，周軒急急地問：「你怎麼了？」

加寧看著周軒關切的眼神，想到自己跟他無望的未來，加寧心裡難受，眼淚又湧出來。周軒更加著急，抓著加寧的雙臂，說：「加寧，不要哭。是被人欺負了還是生病了？告訴我。」

加寧搖頭，說：「不是。」說著掏出鑰匙遞給周軒。

周軒打開門，兩人進屋坐到沙發上，周軒拿紙巾給加寧擦眼淚，加寧停止了哭泣，說：「是我的閨蜜，跟他男朋友分手了。」

周軒總算鬆了一口氣：「別人分手你哭得這麼傷心幹什麼，手機還關機。」

「我手機沒電了。我跟她像親姐妹一樣，看她難受我也跟著難受。而且……」

「什麼？」

「她男朋友聲稱找到了讓他有心動感覺的女孩，就跟……」加寧本來想說「就跟你和我一樣」，突然想到他們都沒有跟對方說過「我喜歡你」，急忙剎住，不敢再往下說。

周軒卻接著說：「就跟你和我一樣，是嗎？」

加寧睜大眼睛看著周軒，一會兒又別開頭，不敢再看他。周軒往加寧身邊靠了靠，抓住加寧的手，兩人還是第一次牽手，彼此心裡都一陣悸動。

周軒說：「加寧，我對你，也有心動的感覺。」

加寧沒有動，心跳得厲害，儘管現在她心情低落，還有點緊張，但一陣幸福感還是從心底蔓延開來。她想：原來他真的也喜歡我。

沉默了一會兒，周軒又說：「你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我給你做點吃的。」

加寧正不知道這會兒該怎麼做，忙站起來，跑進衛生間。等加寧收拾乾淨出來時，周軒已經把菜端上餐桌。加寧一整天沒吃東西，聞到飯香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大口大口吃起來。

周軒隔著桌子，抓住加寧的手腕，說：「吃慢點，小心待會兒胃痛。」

「哦。」加寧聽話地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我今天找不到你，有點著急，就給你家裡打了個電話。」

「啊？」加寧嚇了一跳，「你怎麼說的？」

「我就說我是你大學同學，你媽媽聽起來挺開心的。」

「現在只要是個男的給我打電話，我媽都挺開心的，好像我多愁嫁似的。」

「你不愁嫁嗎？」

「不愁啊，喜歡我的人多著呢。」

「那你喜歡的呢？」

加寧愣了一下，乾脆繼續開玩笑：「我喜歡的也多著呢。」

周軒放下筷子，捂住胸口，故作心痛狀，說：「啊，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哈哈哈。」加寧忍不住大笑起來。

看到加寧笑，周軒也笑了，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刻意逗別人笑，當然，除了冬冬。

吃過飯以後，兩人一起收拾廚房。收拾完之後，各自捧著一本東野圭吾的小說讀。這就是加寧想要的生活，她不禁想：要是周軒沒有結婚該多好。

八點多鐘，周軒放下書，對加寧說：「我該走了，你今天需要早休息。」

「嗯。」加寧也把書放下，起身給周軒拿外套。

周軒穿好外套，順勢握住加寧的手，湊過身去想要吻她。加寧後退一步躲開，低著頭不敢看周軒。周軒沒有再強求，用力握了一下加寧的手，轉身去開門。

周軒走後，加寧給艾琳打電話。

「艾琳，睡了嗎？」

「還沒有，怎麼睡得著。」艾琳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低沉。

「跟叔叔阿姨說了嗎？」

「說了。吵著要找金多的爸媽理論，讓我給攔住了。」

「艾琳，別想太多，失戀是痛苦的，但時間能撫平一切傷痛，你還年輕著呢，以後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這話好像對你也適用，共勉吧。」

加寧笑了一下：「沒錯。早點休息吧，改天再打給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