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起來

躲起來

翟深到包廂時,那哥幾個已經迫不及待地討論起了五排上分戰略,吵得不可開交。

翟深把門關好,坐在剩下的那個座位前,一邊戴耳機一邊沖其他幾人道:「開局送首殺也好意思談攻略,別扯了,我打兩局就回去了,今晚有客人要見,我媽讓我準時回家。」

王旭一聽就嗷嗷叫,「翟哥,你不仗義啊,兩局有什麼意思。」

翟深把耳機往脖子上一掛,偏頭問:「你是想隔三差五找我玩兩局,還是想今天我仗義一回,接下來一年不開黑?」

這堪稱送命題,王旭也知道翟深家的情況,今晚司機要是準時接不到翟深,說不定翟媽一生氣,真鬧著讓翟深一年不玩遊戲了,他按頭答應,「行行行,兩局也行。」

五人節約時間,飛快登上遊戲賬號,開局進遊戲,不出翟深所料,王旭開局就送了第一個人頭,然後局勢越來越糟糕,包廂中沒人再閑聊,只剩鍵盤聲噼里啪啦。

半個小時后,老家被拆,翟深丟開滑鼠,靠在電競椅上活動手腕,打遊戲這事兒比打架還累,王旭他們互相丟鍋,沒吵兩句想起翟深趕著回家,風風火火又開了第二局。

剛玩得有點起色,有贏的跡象時,翟深的電腦突然黑屏。

「翟哥,你人呢?」

「翟哥,剛這波團你怎麼沒動靜了?」

翟深對著黑漆漆的屏幕愣了兩秒,隨後拍了拍主機,毫無反應,他看了眼身邊王旭的屏幕,自己已經「死」了。

「機子壞了,我去問下網管。」翟深丟下耳機起身往外走。

身後王旭和呆毛幾個人還在說這垃圾電腦關鍵時刻掉鏈子,好好的順風局又糟蹋了。

翟深推門出去,走到樓梯口時,眼尖看見一樓大廳里老楊在背著手視察,他剛往後退一步,後背就撞上一個人。

翟深回頭,看見那件眼熟的黑色T恤,往上看,就是裴征那張冷淡臉,或許是嫌悶,口罩被他捏在手裡。

翟深脫口而出,「你怎麼在這?」

裴征挪開一步,「給人送泡麵。」

「哦。」翟深這才想起來他在這當網管。

裴征見他沒有別的話了就繞開翟深準備下樓,翟深一見他這動作,想起樓下還沒離開的老楊,連忙拉住他的後頸衣領將人拖了回來。

裴征猝不及防被他一拽,指尖在樓梯扶手上劃過,發出聲響。

樓下的老楊猛地抬頭,眼角瞥見熟悉的藍色。

老楊眉頭一皺,察覺到目標所在,他今晚在這網吧一樓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本以為今天要空手而歸了,沒想到讓他逮住一個還穿校服的漏網之魚。

他手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樓梯處吼道:「小兔崽子,給我站在那!」

翟深是誰,翟深會乖乖站在那讓老楊來抓他?

不可能!

他拔腿要跑,剛跑兩步想起裴征還在原地沒走,他抿了抿唇,電光火石之間想起了之前裴征打到那個舉報電話,害他的翻牆監控視頻在學校大屏幕循環播放一下午。

他要是現在把裴征留在這,那肯定是被老楊抓的命,老楊都抓住裴征了,這小子能不把自己供出來?

翟深幾乎沒多想,回頭一把抓住裴征的袖口,拉著人就狂奔。

幾乎是無路可退,翟深只能拉著他往廁所跑,路過王旭他們包間時,還不忘推開門提醒一句:「老楊來了!」

王旭幾人聞言大驚失色,兵荒馬亂中滿屋子找地兒藏,完全沒想過翟深去哪兒了。

裴征被迫跟著翟深一路到廁所門口,翟深剛準備進去,裴征猛地停下腳步,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翟深那麼大的力氣,竟然生生被裴征拉停了。

翟深回頭,一臉不耐道:「你丫的想被老楊抓?還是你打算跟我雙宿雙飛殉情?」

裴征看了眼身後,老楊的位置加上他上樓的路程不算短,此時腿腳慢的老楊還沒能上來。

「去廁所沒用。」裴征啞聲道,說著,他看了看四周,往走廊靠牆的地方走了兩步,手指在牆壁的一個鐵板上不知怎麼扣了幾下,鐵板門彈開,露出個小倉儲空間。

這種倉儲空間大約一個雙開櫃的大小,一米多一點的高度,估計網吧最初留出這個空間是為了嵌入一些擺設櫃,後來沒這麼做就直接用鐵皮板封上了。

翟深目瞪口呆看著他操作,指了指面前狹窄的空間,「你讓我鑽這?這TM不就是讓我鑽狗洞?!」

裴征依然淡定地像是個旁觀者,「那你進嗎?」

翟深咬咬牙,相對於被老楊抓,躲進這裡算什麼,他幾乎沒有猶豫,「進!」

裴征勾了勾唇角,鴨舌帽遮住了上半張臉,翟深沒看清他的眼神,但直覺告訴翟深,裴征剛笑了。

老楊馬上就來了,危機迫在眉睫,翟深也沒空想那麼多,躬身鑽進那個小倉儲空間,然後發現裴征沒有要來陪他的意思,皺了皺眉,手一伸,把裴征給拖了進來。

裴征進來的瞬間,翟深把鐵皮板拉上,本來容納一人還算鬆散的空間,因為裴征的進入,就顯得十分狹小。

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哪怕裴征瘦得像個竹竿,也敵不過他一米八幾的個子擺在那。

裴征的後背貼在翟深的胸口上,翟深的手無處可放,卡在邊上被擠壓得變形,他只能耍個流氓,從背後一把摟住裴征。

他明顯感覺到裴征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卻因為空間問題,沒法抬手掰開自己。

翟深以前把人打得求饒時都沒這麼爽過,畢竟今天這倒霉的一遭,讓他在裴征面前一個勁跌面兒,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讓裴征不爽的機會,他當然得緊緊把握住。

於是,他把人抱得更緊了。

耳邊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翟深屏氣凝神,透過鐵板的幾條縫隙,認出那是老楊的鞋子。

老楊五十來歲,人不年輕了,偏偏還愛追求時髦,穿著某J聯名新款鞋,卻因為本命年配了雙紅襪子,喜慶十足。

老楊路過他們身邊時沒有停頓,並不懷疑這走廊過道里還能藏人,他的腳步不停,直接奔向了二樓的廁所。

翟深臉湊近鐵板縫隙,看見老楊的背影帶著十分的驕傲和肯定,緊接著,男衛的隔間門砰砰響起。

若是翟深之前真進了廁所,這會兒估計就是被發現的結果,好在他們沒去。

炸彈暫時離遠,翟深這才靜下心有空去跟裴征說話。

「你剛是沒打算進來?」翟深說。

他慶幸自己把裴征拉進來了,不然裴征留在外面,自己躲起來就毫無意義,身前這個人估計一開始就是想要被抓到的。

他是一個尖子生,出現在網吧也是為了兼職,課本都帶來學習了,老楊只會心疼他勤工儉學,而如果他博得同情后順便賣了自己的話…

翟深無法替自己想到任何開脫的理由,難不成是熱愛學習,所以追學霸同桌追到網吧來了?

他說話時嘴裡呼出的熱氣噴洒在裴征的耳朵上,裴征微微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被卡在牆壁與翟深之間,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放棄。

裴征胸口起伏几下,聲音一如既往地喑啞,「對面還有個空著的地方。」

翟深從縫隙里往對面看了眼,還真有一個和他這邊同樣的鐵皮門。

難不成自己真誤會裴征了?

翟深有些不太相信,可事實似乎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

「真的?」翟深問,「你被老楊發現也沒什麼損失。」

裴征沉默了兩秒,「他話很多。」

翟深愣了一下,隨後不厚道地笑了起來,裴征躲老楊的理由竟然是因為老楊話多,遇見解釋后還得聽一堆廢話,所以他才想和自己一樣躲藏。

這倒也合理。

翟深勉強將對他的防備值降低一點,他聽著耳畔傳來男廁里的聲音,沒兩分鐘,老楊的斥罵聲就傳來了。

翟深挑挑眉,盯著那個方向,有點不解。

他身前的裴征又一次動了動手臂。

翟深:「怎麼了?」

「熱。」裴征一貫沒什麼感情的聲音里這時竟然多出了幾分煩躁。

這裡的空間太狹小,空調的冷氣進不來,翟深也能感覺到兩人緊貼的地方被汗水浸濕,環著裴征的手臂卻沒鬆開,「那你忍忍吧,我這會兒不會放你出去的。」

老楊隨時會從男廁里出來,這會兒出去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或許是確定真的沒有多餘的空間,裴征沒再動彈,安安靜靜地一言不發。

翟深本來還打算看老楊那邊熱鬧的,但裴征的乖順,讓他忍不住把關注點放在他身前這個人身上,裴征應該是頭抵在牆壁上,一口一口地喘著熱氣。

鼻息處瀰漫的是裴征頭髮的香味,不知道他用得什麼洗髮水,香氣並不濃郁,周身還有種淡淡的中草藥味,平時並不明顯,此時湊得這麼近他才能聞到。

翟深也被熱得夠嗆,渾身都冒著熱氣兒,就像是在蒸桑拿,他感覺額上的汗水流下,快要迷糊了眼睛,就在裴征的肩膀上蹭了蹭。

裴征的呼吸聲好似都暫停了一下,「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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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每天都在裝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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