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緣分

都是直接從國王十字車站回來的，所以洗手的步驟不只有本傑明需要。經過兵荒馬亂的一陣折騰，他們終於在餐桌前好好地坐下了。

「慶祝孩子們能成為朋友。」伊萬斯先生舉起了杯，「慶祝我們成為了鄰居，慶祝我們之間的緣分，順便提前慶祝聖誕！」

伊萬斯夫人也舉起了杯，「是的，這確實是緣分，大家能夠聚到一起。謝謝你們之前幫忙一起準備宴會。」

「凱拉，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是我們三家一起準備的聚會不是嗎？而且我也就做了火雞而已。」艾琳不好意思地說。

「很大的忙了，艾琳，你做的火雞味道肯定很不錯。」伊萬斯夫人說，「還有梅琳達。如果不是梅琳達，我們也沒辦法那麼快去把他們接回來。」

「那就一起乾杯吧。」梅琳達說。她清冷的聲音在這熱烈氣氛的烘托下，竟然顯得有點兒溫柔。

「孩子們，拿起你們的杯子。」伊萬斯先生見小輩們仍然拘謹地坐著，立刻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塞維勒斯應聲舉起手中的杯子，裡面應該是水果汁，總歸不可能是酒。莉莉湊過來說：「草莓汁，很合我心意的飲料。聽他們這意思，我們都成為了鄰居？」

「應該是的。」塞維勒斯說。

「嘿，你們都黏在一起幾個月了。」佩妮不滿地把莉莉拉過來。她可以不介意莉莉和塞維勒斯這麼親密，但是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她必須行使親姐姐的權利。

「別擔心，佩妮。今晚我會好好黏著你的。」莉莉朝佩妮眨了眨眼睛，舉起杯子先和她碰了一下，然後才跟所有人碰杯。

坐下來后，就到了開吃的時間。

對於沒有味覺的塞維勒斯來說，這一桌最讓她喜歡的是氛圍，最讓她窩心的是歸屬感。她是艾琳的孩子，在這個桌上，感受的尤為強烈。

媽媽們對孩子總是有無微不至的照顧。或是遞張紙巾，或是呵斥「慢點吃」，艾琳也是一樣。幾個月未見，沒有讓艾琳和塞維勒斯之間的關係越來越遠，反而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讓她們的感情越來越醇厚。

艾琳越來越懂得怎麼去做一個母親。她現在是一個特別稱職的母親，從某個角度還可以說成是溺愛的母親。吃飯的時間她一直在給塞維勒斯拿燒烤，切火雞，幫忙續飲料。

同時這幾個月，也讓她與別人培養起了友誼，特別是梅琳達。艾琳總是在跟他交頭接耳的聊天，不過聽起來更像邀功：「怎麼樣，我的火雞做的不錯吧？」

「很好吃。」梅琳達的回答聽起來很敷衍，但艾琳笑得像拿到零食的倉鼠。也許這是梅琳達最搞的讚譽了？

「真的很好吃，艾琳阿姨。這絕對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火雞。」本傑明不忘記刷他的存在感。但在塞維勒斯看來就是個馬屁精的行為。

「我可能就只有烤火雞才能做的這麼好了。」艾琳感嘆著說。她在前世的時候，並不經常下廚，但她的家族人基本上都在一個小鎮上，每到聖誕節都會舉辦一個聚會，艾琳負責的就是烤火雞。

事實證明，她的烤火雞是經過時間錘鍊出的美味。

莉莉吃起來也連連點贊，她說：「這真的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火雞。」能得到莉莉的讚賞，說明艾琳的手藝是真的不錯。塞維勒斯一點都沒有雙標的愧疚感。

熱鬧的聚會還是接近了尾聲，大家一起幫忙收拾殘局之後，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家。塞維勒斯和本傑明跟著艾琳和梅琳達，一起出了伊萬斯家的院子。

從隔壁院子進門，艾琳說：「驚喜吧，我們就在伊萬斯家隔壁。當時找房子的時候凱拉幫了我不少忙。她隔壁兩家結了親家直接搬去了美國，所以就便宜了我。」

凱拉·伊萬斯，是伊萬斯夫人的名字。

「真不錯。」塞維勒斯側頭去看伊萬斯家的院子，莉莉他們還在做最後的收尾，把一些彩帶弄下來。她看到塞維勒斯站在隔壁的門前，興奮地舉起手搖了起來。

「你們感情可真不錯，繼續保持哦。」艾琳說，「倒是沒想到你們和本傑明也成了朋友，梅琳達後來才成了我們的鄰居。」

艾琳一邊開門一邊往右邊看，對那邊招了招手，塞維勒斯看到梅琳達和本傑明就在她們隔壁那棟房子的門口。三家並排連著，這就是緣分嗎，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艾琳打開了門，「快進來吧，塞維。」

門邊就是客廳的燈，艾琳打開燈之後，客廳里一覽無餘。比起髒亂差的蜘蛛尾巷，這棟房子好了千萬倍。

素花布的布藝沙發擺在地毯上，沙發對面就是一個一人高的壁爐，壁爐旁放著桌子，桌子上有一個花瓶，裡面插著新鮮的花。門邊放著落地衣架和傘架，旁邊就是鞋櫃。

艾琳從鞋櫃里拿出一雙可愛的兔子拖鞋，放到了塞維勒斯的腳邊，「換上這個，是不是有點冷，我現在去點壁爐。」

壁爐左邊用白色蕾絲布蓋著的，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硬柴。艾琳很快就把壁爐點好，室內的冷意在慢慢融化。

在壁爐斜對角的地方，一棵裝飾好的聖誕樹挺立著，上面掛著各種各樣的飾品。下方的聖誕老人和麋鹿的玩偶，看起來也特別的可愛。

接著艾琳拉著塞維勒斯上了樓，推開房門，裡面是柔軟的四柱床，靠在窗戶邊的是書桌。桌子邊是置物櫃，上面擺放著書和各種可愛的小玩意。

地上還放著軟軟的墊子和小桌子，「這是你的房間，塞維。希望你喜歡這裡。你看，這小桌子和墊子可以讓你和朋友在這兒玩。還有那邊的書桌，如果想一起寫作業也可以，如果想要去書房也行，我把樓上另一個房間改成了書房。來！」

艾琳引著塞維勒斯到書房，就在塞維勒斯房間的正對面。因為面積不大，裡面布置也很簡單。桌子是直接做在牆上的，做了三面，形成一個C型。在桌子上方則是嵌入式書櫃，裡面已經擺了不少書。

桌子旁放了幾把椅子，塞維勒斯坐下去，很適合寫作業。

「喜歡嗎？」艾琳笑著問。

塞維勒斯點點頭。

「多虧摩金夫人預支了我一年的工資，不然這棟房子也拿不下來。」艾琳說，她眨了眨眼說，「很多東西其實都是二手的，凱拉幫了很多忙。裝修的時候，梅琳達幫的忙就更大了。」

「你怎麼認識她的？梅琳達。」塞維勒斯問。

「緣分！」艾琳說，「她之前去對角巷做衣服，是我接待的。沒想到一回家就碰到她搬過來。女巫做事可太方便了，我去收拾好去拜訪的時候，她家已經整整齊齊的了。」

「她看起來不太好相處。」塞維勒斯說。

「不，她就是外表很冷，但心裡很溫暖。就像你，塞維。」艾琳說，「知道我有很多魔咒不會，她還抽時間教了我一些，現在我的家務魔法用的不錯哦。你呢，你在霍格沃茨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沒有。」塞維勒斯不算撒謊，那些小毒蛇的小打小鬧還傷害不到她。

「那就好。」艾琳摸了摸塞維勒斯的頭，「已經很晚了，小孩子要早早睡覺才可以長高啊，快去洗漱吧，盥洗室在一樓，我帶你去。」

到了盥洗室門口，艾琳又拍了下腦袋，「忘記了你的睡衣。」她抽出魔杖，「塞維的睡衣飛來。」

等了一分鐘，毛絨絨的連體睡衣就飛了過來。把睡衣放在塞維勒斯的手裡，艾琳說：「去洗漱吧，毛巾什麼的我都已經放在裡面了，有小兔子圖案的就是你的。」

塞維勒斯無奈地看著手裡長著兔子耳朵的連體睡衣，艾琳到底是有多喜歡兔子啊，給她準備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兔子元素。

好在她也沒那麼排斥就是了。

快速地洗漱完，塞維勒斯穿著兔子衣服從盥洗室里出來。艾琳端了一杯熱牛奶遞給塞維勒斯，然後趁塞維勒斯沒手抗拒，高興地揉了一把塞維勒斯的臉蛋。

「可愛的小塞維。」艾琳喜滋滋地說，「喝了牛奶快睡覺哦，我在你床頭掛了襪子，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聖誕老人的禮物了。好吧，我猜聖誕老人應該不介意送禮的對象是不是巫師。」

塞維勒斯抿了抿唇，幾個月不見面竟然換來了這麼熱情的艾琳，她有那麼點兒不適應。但無論艾琳怎麼改變，塞維勒斯已經把她定義在親人的位置上了。

「你也早點睡。」塞維勒斯說。

「會的。」艾琳說，「晚安，塞維。」

「晚安。」

在新的四柱床上躺著，塞維勒斯覺得心中異常的安穩。來到這個世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家這個字。或許說，是十幾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家這個字。

還記得前世高中時，作文題目是「我愛我家」。但塞維勒斯寫不出來，因為她的家不是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扭曲的、顛倒的、錯誤的。沒寫出作文的她第一次在語文課上遭到了批評。

她聽到別人口中的家，很普通，有外出的父母，或是在家務農的父母，總歸都是愛他們的父母。有的有兄弟，有的有姐妹，他們互相扶持、互敬互愛。也可以有祖輩，慈愛呵護、其樂融融。

就這樣普通的、有之一也行的家庭，對於塞維勒斯來說，都是難以奢望的存在。最愛她的母親早已離開了世界，父親視她為災星，弟弟用最無辜的臉做最惡毒的事。

這樣的家庭，她如何去愛。

可艾琳不一樣，她不知道從何處而來，卻帶給了塞維勒斯母親一樣的溫暖。她給了塞維勒斯一個休憩的港灣，一個有著關懷和呵護的港灣。她終於體會到了，這就是「家」的感覺啊。

靠著新家的柔軟枕頭，塞維勒斯逐漸進入了夢鄉，這次的夢鄉不再是恐怖的黑。天空是藍的，山風是清涼的，百合花田在風中搖曳，母親在花叢中回過頭，溫溫柔柔地喊：「阿蓮……」

第二天起來時塞維勒斯的內心還酸脹著，因為後半段母親離去，翩然而至的成了艾琳，這個活潑溫柔的女人。

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塞維勒斯才行動起來。床頭的襪子變得很大，看來趁她睡著的時候，琳已經偷偷進來放了禮物。

跪著爬到床尾，塞維勒斯把硬塞進襪子的禮物盒拿了出來。拆開禮物盒上的蝴蝶結，打開盒子就看到了一個小巧的毛線包，包上還織了一朵小小的百合花。

打開毛線包，塞維勒斯立刻發現了其中的奧妙。毛線包里施了空間擴展咒，而且空間非常大。能夠讓塞維勒斯放很多東西。

小巧的毛線包拿起來很方便，艾琳還貼心地在毛線包兩邊做了掛耳，只要掛上長帶，就可以當成挎包來使用。

塞維勒斯很喜歡這個禮物。

從衣櫃里的新衣服中挑選了一套穿上，塞維勒斯頂著一頭凌亂的長發下了樓。艾琳在廚房裡正做著飯，她一手捧著書，一手舉著魔杖。

一顆雞蛋自己從籃子里飄出來，在空中打開落入平底鍋里，很快鍋里就發出滋滋的聲音。旁邊的培根和香腸應該已經放在上面煎了一段時間，艾琳魔杖一揚，培根就自己翻了個面。

麵包機里發出叮的一聲，艾琳回過頭指揮著盤子放在餐桌上，剛好看到了剛下樓的塞維勒斯。「沒想到你起的這麼早，假期不是應該睡懶覺的嗎？」

「早餐很豐盛。」塞維勒斯答非所問。

但艾琳明白了塞維勒斯的意思，她晃了下魔杖，麵包機里的吐司飛到了餐桌上的空盤子里，「時刻為了讓小塞維吃早餐做準備啊，你快去洗漱，馬上就能吃了。」

塞維勒斯聽話地去了盥洗室，艾琳哼著家鄉的著名英格蘭小調，仔細地看著手上的《從頭開始教家務魔法》，裡面正教她怎麼利用魔法完整地翻一顆煎蛋。

當平底鍋里的一切都飛到盤子里，艾琳把書放在了一邊。塞維勒斯已經從盥洗室出來，坐在了餐桌旁。刀叉自動飛到塞維勒斯手邊，茶壺在空瓷杯里注入冒著熱氣的紅茶。

這個早餐，充滿了魔法的味道。

艾琳把魔杖放進了口袋，坐在了塞維勒斯對面，「快吃吧，塞維。還有不要太驚訝，我一直說我現在的家務魔法用的不錯。」

「謝謝。」塞維勒斯說。

成熟的魔法師有種獨特的運籌帷幄之感，看來隔壁的梅琳達女士教的很好。艾琳僅僅用了幾個月，就從之前拿著魔杖都不會用的人，變成了現在的廚房快樂指揮家。..

「指揮家」連洗碗都不必親自動手。

「看到聖誕老人的禮物了嗎？」讓碗筷自己在洗碗槽里上下翻動后，艾琳對塞維勒斯說，「除了聖誕老人，你還有小夥伴也送來了禮物，就在聖誕樹下，你可以自己去看。」

「謝謝聖誕老人艾琳的禮物，我很喜歡。」塞維勒斯轉頭，去到了客廳的聖誕樹下。

「聰明的小塞維。」艾琳嘖了一聲，欣慰地說。

塞維勒斯第一次這樣拆禮物，感覺有點兒新鮮。地板上鋪了地毯，熊熊燃燒的爐火讓室內暖融融的，塞維勒斯乾脆坐在了地上，工工整整地毫無破壞地把禮物上的包裝拆下來。

第一個拆開的是瑞瑪的禮物，是毛線圍巾，看樣子是自己織的，瑞瑪真的很有賢妻良母的氣質。第二個是詹姆斯的禮物，一個蘇格蘭風笛，塞維勒斯不會用。但能收到他的禮物，還是讓塞維勒斯覺得怪怪的。

第三個是西里斯的禮物，一個蝴蝶結，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但看起來很精緻。也許是西里斯從納西莎那裡弄來的，因為很符合納西莎的風格。第四個是本傑明的禮物，一個口哨……不知道能起什麼作用。

最後一個是莉莉的，一大盒自製的乳脂軟糖，因為吃不出來味道，所以塞維勒斯能嘗得出來的只有口感。拿了一顆乳脂軟糖放在嘴巴里，軟軟的有點嚼勁，但是又不粘牙。

塞維勒斯把禮物搬回了自己的房間，妥善的放在置物架上。至於莉莉的乳脂軟糖放在了床頭，她想也許這個假期就能把這盒軟糖全部吃掉！

「塞維，莉莉來啦。」艾琳在樓下喊。

塞維勒斯連忙走到了樓梯口，莉莉已經蹦蹦跳跳地爬了上來，「嘿！塞維！早上好，以及聖誕快樂啊！」

「聖誕快樂。」塞維勒斯回。

莉莉來到了塞維勒斯身邊，她摘了頭上的帽子，左右打量，「這裡可真不錯，之前的鄰居是個老奶奶，她家雖然打理的也不錯，但沒有現在這麼明亮。另外，她做的餡餅特別好吃。」

塞維勒斯接過莉莉的帽子，「進來吧，」領著她進了房間，把帽子放在牆邊的架子上，指了指地上的坐墊，「坐吧。」

坐墊其實很大，能讓一個人窩進去的程度。有點像前世的懶人沙發，小型的那種。莉莉先跪在毯子上摸了摸，然後讚歎地說：「好舒服啊，毛絨絨的，用什麼東西做的？肯定是艾琳阿姨自己做的吧？她的手藝真的厲害。」

說曹操，曹操就到。艾琳端著托盤敲了敲半開的門，「這是莉莉第一次來做客，蜂蜜紅茶可不能少。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哦，我就在樓下。」

塞維勒斯接過托盤放在了地上的小桌子上。

「謝謝你，艾琳阿姨。」莉莉的手還摁在坐墊上，她下意識地捏了捏，之後才發現這好像有點沒禮貌，她站起來，笑著說，「這裡很漂亮，艾琳阿姨你布置得真好。這個坐墊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的。」艾琳聳了聳肩，這是她根據前世的懶人沙發改的，找沙發外套和填充物可花了她不少時間，「快試試吧，坐在上面才知道感覺如何。塞維，你也試試哦。」

艾琳說完退出了房間並且帶上了房門。房門後面的掛鉤上，掛著的正是艾琳送給塞維勒斯的聖誕禮物，那個織了百合的毛線包。

「這也是艾琳阿姨送的？」莉莉指著毛線包說。

塞維勒斯點點頭，「聖誕禮物。」

「艾琳阿姨手真巧啊，」莉莉坐到了坐墊上，舒服地靠在上面，「這可太舒服了吧。艾琳阿姨不僅手巧，而且還好聰明。這簡直就是小型沙發啊。」

塞維勒斯也坐了下來，杯盞放到了莉莉的跟前，為她斟一杯蜂蜜紅茶，裊裊的熱氣輕柔地涌動。莉莉深深吸了一口氣，「甜的，應該很好喝。」

莉莉抿了一口，然後豎起了大拇指。

「艾琳阿姨有說過什麼時候帶你去斯圖爾特家看看么？」莉莉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底碰到茶托上發出叮噹脆響，「你的眼睛、鼻子、嘴巴。」

一張臉上就幾個器官，竟然全部都有問題。塞維勒斯搖了搖頭，「還沒有，艾琳還沒來得及提這回事。」

其實就算提了，塞維勒斯也對這件事沒抱多大期望。前世的她除了味覺是因為物理灼傷導致無法恢復，但其他方面主要是因為心理問題。連塞維勒斯自己都知道的心理問題。

魔葯，能治的了心理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