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晨啟
用完早膳沒多久，兩人便一同前往前院學堂。
符輕塵與程曉剛一走進大廳，便瞧見許多差不多年齡的孩子，早已安分守己地坐在各自位置上。
程曉剛看了看四周，只有最後一排的角落裡還剩下一張空桌椅。他沒想到來這裡求學的孩子居然會有這麼多。
更讓他覺得驚訝的是，通常距離夫子近的前兩排座位都是被大家空出來的，可這裡卻是最偏遠的小角落才有空位。
符輕塵指了指後排空位，說道：「你先過去坐吧。」
「那你坐哪裡？」程曉剛隨口問道。
「我站著便行。」符輕塵答道。
「你居然跟我這麼客氣？」程曉剛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習慣某人的謙讓。
符輕塵瞪了他一眼，「那座位你還要不要？」
「要，當然要。」程曉剛提議到，「要不然咱們一塊兒坐過去？」
符輕塵看了一眼角落的空位，遲疑了片刻。「那就一起過去吧。」他覺得自己若是站在一旁聽課，反而更加惹人注意。
於是，這二人便朝著空位走去，屈膝而坐。沒過一盞茶的功夫，邵學文便拿著書卷從容瀟洒地走了進來。
眾學子瞧見邵夫子走進講堂，立馬起身問好。「夫子好！」
程曉剛也跟著眾人一同問好，並偷偷關注著自己的外祖父。
「先給你們一個時辰，朗讀自己喜愛的詩歌文章。」邵學文大聲說道，「昨日布置的作業，大家先擺出來給為師檢查。」
程曉剛好奇地觀察著眾人，而一旁的符輕塵卻是毫不關心，自個兒拿起手邊的書卷開始閱讀。
程曉剛瞧見這些個小孩紛紛擺出千奇百怪的作業，有畫作，字帖，甚至還有手工作業……
他就奇怪了，老爺子到底布置了什麼作業，為什麼大家不是上交一樣的？
「輕塵表哥，你以前是交什麼作業？」程曉剛好奇地問道。
「兵法布陣圖。」符輕塵淡定答道。
程曉剛愣了愣，「你幾歲的時候就開始琢磨兵法了呀？」
「近兩年。」符輕塵的視線並沒有離開書本，他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拿的書籍，居然是世間難得的孤本。他不禁懷疑，這個座位莫非是外祖父特意為他們倆設置的？
程曉剛以為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屬於逆天開掛的存在。卻沒想到身邊的高人居然這麼多，這位表兄才五六歲就能看懂兵法了。
這讓他瞬間有種挫敗感。自以為自己很強大，卻沒想到居然這麼普通。
邵學文檢查完學生們的作業，便來到兩個外孫的身旁，慈祥詢問道：「這些書籍，你們可還喜歡？」
符輕塵點了點頭，答道：「甚合心意，多謝夫子。」
邵學文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程曉剛，「樂兒呢？」
程曉剛大致翻看了一下書桌上的話本，還算新奇有趣，但這些書籍並不是他真實喜愛的。
說實話，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什麼。過去的自己為了改變命運而讀書，過關斬將進入重點大學，卻沒有清楚明白的方向。
因為農村家庭條件差，他就想趕緊畢業找一份工作賺錢。沒有像其他城裡的同學那麼有眼界，會想著繼續讀研或出國見識。
一步落後，你就會發現自己與別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羨慕那些天生條件優越的人，如今他穿越到這具身體里，也算是得天獨厚了。
但是，他並沒有增加多少幸福感。
「夫子，這些話本我已經不碰了。」程曉剛態度誠懇地說道，「我來這裡是為了尋找方向，而不是虛度光陰。」
邵學文聽到這話並沒有太吃驚，畢竟他這兩日觀察到韓樂並非傳聞中那般不學無術。「那你可有想學的？」
「詩詞歌賦？還是治世名言？」邵學文微笑著問道。
「只要是夫子願意傳授的，韓樂都願意去學習。」程曉剛真誠地說道。
「可人的時間和精力總是有限的。」邵學文講道，「要學會合理安排，做取捨。」
「那夫子又是如何做到博學多才的？」程曉剛好奇地問道。
「自然是因為興趣。」邵學文微笑著說道，「老夫從不認為學習是一件苦差事。」
「那夫子又為何質疑我不能像您這樣？」程曉剛繼續詢問。
「你的眼神里還有迷茫。」邵學文笑著答道，「老夫一向推崇因材施教，每個人的身上總會有獨特的發光點。」
程曉剛皺起眉頭，「那輕塵表哥的發光點是什麼？」
邵學文看向一旁符輕塵，「他天賦極佳，是練武奇才。」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會出現在夫子這裡？」程曉剛繼續追問。
「武學不止是身體上的歷練，也有頭腦智慧。」邵學文解釋道。
「所以說，書讀多了，多少有些好處。」程曉剛感嘆道。
「這是自然，知識是需要一點一滴慢慢儲備起來的。」邵學文繼續安慰道，「既然你還沒有找到興趣所在，也不必過於心急，多涉獵一些書籍，慢慢尋找便可。」
「可時間不等人。」
「你現在還不到7歲，還有大把的時光去尋找自己熱愛的事情。」邵學文微微一笑。
「可我……」程曉剛皺起眉頭，他是背負著大齊的希望而來，皇兄可是還等著他學成歸來。
「學習不應該帶有功利之心。」邵學文提醒到，「只有這樣你才能收穫到學習的快樂與滿足。」
「你留在這裡最多也就四年時光，在十歲之前你都不過是個孩童，又何必苛求自己？」
「輕塵，你也是。」
被點名的符輕塵，手微微一滯，回想起從前在學堂里的那段時光。那個時候的他，似乎沒有太多的雜念，度過了一段很純粹美好的歲月。
符輕塵嘴角微微上揚，心裡感慨真是什麼都逃不過夫子的法眼，又被夫子好好上了一課。
程曉剛若有所思地看了符輕塵一眼，他覺得今日發生的這一切都在某人的掌控之中。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他是不是應該放下一切，重新接受現在的自己，好好享受當下的學習時光呢？畢竟韶華易逝，許多美好快樂一旦錯過就不再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