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葉見夏闖殿

第5章 葉見夏闖殿

大周自從恢復中書令之後便不再一日一早朝,而是五日一朝。十日一休沐。

今天就是上朝的日子,所以今天的朝天門前一早就站滿了文武百官,然後在右相王宰和大將軍顧岩檀的帶領下,進入朝天門,最終在大殿上分列左右。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太監總管魏公公與往日一樣立在龍椅之下,眼觀鼻鼻觀心的當一個工具人。

翰林院學士白蜀唐率先出列:「臣有本啟奏,荊州流民越來越多,戶部的錢糧卻遲遲未能到達荊州,荊州已經開始死人了。」

戶部侍郎劉謹平立刻出列說道:「啟稟陛下,荊州的流民並不缺錢,以往賑災大多是調用銀兩就近買糧,減少了糧草大規模運輸所產生的損耗和時間,畢竟一箱白銀就可以買一倉糧草。但今年的流民本就是因為壑江大澇和上楚州的疫情產生的。之前三年大旱,楚州荊州流州翼州等地已無存糧,即使賑災錢款抵達荊州也無糧可吃。只能從蜀州調糧,但與之毗鄰的楚州大疫,竟然有盜賊公然劫糧。」

「若想繞過楚州,只有兩路水路可走。一路經汐水河從蜀州出發,在涼州轉入壑江,最終抵達荊州。另一路則需途徑海上。壑江大澇,海浪洶湧,這兩條路都需要緩慢行駛,都需要時間。」

戶部發言完畢,直接把燙手山芋丟了出去。

「楚州盜賊如此猖獗,刑部的人呢!」

皇帝趙祥文不怒自威。

刑部侍郎錢裘出列:「稟陛下,楚州疫情複雜,稍有人員流動便有可能造成疫情的流動,所以當地官員查案之時限制頗多,無法走出江都郡。而江湖上最近在楚州的臨川又有武林盛世舉行,整個楚州如同一個大雜燴一樣。所以楚州官員只能配合楚州大軍封鎖疫情最嚴重的江都郡,無瑕顧及盜賊。」

刑部禍水東引,企圖轉移話題。

「江都郡的疫情如何?」

太常寺卿出列道:「太醫署在鍾老的帶領下即將抵達江都,目前在涼楚邊境。霍良將軍率楚州清涼山大軍將江都郡封鎖嚴密,只是目前也是糧草緊缺,但還能撐一段時間。」

太常寺卿打了個太極,又把山芋丟了回去。

又是糧食!

大周三年大旱緊接着又是大澇和疫情,若非大周國力算得上強盛,恐怕早就內亂不止了。

皇帝坐在龍椅上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問道:「監正可曾出關?」

「監正還在司天監閉關。」太常寺卿繼續答道。

趙祥文嘆了口氣,然後問道:「袁相的情況如何?」

右相王宰踏出說道:「稟陛下,袁相半月前已到朝天城,想必此時已經進入崑崙區域,不日就會進入崑崙仙宮,與仙人辨法。」

趙文祥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善!」

翰林院學士白蜀唐見荊州流民的事情又有不了了之的痕迹,連忙繼續說道:「稟陛下,既然蜀州運糧困難,何不從涼州運糧!由戶部出錢在涼州百姓之中廣集糧草,運往荊州!」

劉謹平出列說道:「不可,之前三年裏為了賑災導致國庫空虛,再者涼州同樣經過三年虛耗存糧依然不多。目前正值國難,西部大梁對我大周虎視眈眈,若大梁挑起戰爭,涼州的糧倉就是雍州大軍最後的後盾!」

「雍州有葉家鐵騎在!定可無礙!」

「葉家軍驍勇大周人人皆知,可人都不是鐵打的,無糧入腹,如何作戰?更何況雍州苦寒,若是無糧,將士們如何過冬!」

戶部,兵部以及幾位翰林學士在朝堂上吵了起來。

皇帝聽着堂下吵鬧,不由的一陣心煩。

說白了,大周缺糧!這是一個死結!

他看向戶部尚書的位置。

這個大周的錢袋子竟然不在,他這尚書倒是省心!

如此想便如此說了,趙祥文說道:「周怡然呢?我大周正是缺糧缺錢的時候,他這個戶部尚書卻連早朝都不上了!」

劉謹平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此時終於踏步而出:「稟陛下!周尚書昨夜痛失愛子,驟聞噩耗之下大病不起,故而缺了今天的早朝。」

他自然不會說他的頂頭上司提着劍去葉府砍人去了。

劉茂言語,如平地起驚雷,整個朝堂突然炸開。

趙祥文已經看向了那同樣空缺的刑部尚書的位置。

「到底發生了何事?」

劉謹平繼續說道:「昨日,那周公子在樂天殿與葉家次子葉見夏起了爭執,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刺殺。」

葉見夏?!

朝堂之內再一次炸開。

雖然朝堂里大部分人今早已經知道葉見夏回京的事情,可此時一個個都像是剛知道葉見夏回京一樣。

只是周蕁的死與葉見夏有關?

許多人默不作聲的用眼神相互詢問著。

「葉見夏?此事和他有關?那小子回京了?」皇帝言語中幾分驚訝。雖然這天下只要他想便沒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但和國家大事比起來葉見夏的回京的事情太過無足輕重,所以竟是剛剛得知,怕是比朝上諸公還要更晚一些。

劉謹平只得繼續稟報:「稟陛下,葉見夏昨日便已回京,回京之後家都沒回,便去了樂天殿。」

朝堂之上,非議聲又起。

「真是個紈絝!外出遊歷幾年,竟是絲毫未變!」

「葉家怎麼出了這麼一個廢物!」

「一回來就往青樓跑,成何體統!」

「良辰美景奈何天嘛。」

「……」

「肅靜!」魏公公大喊,大殿前靜鞭響起,朝堂上頓時一靜。

皇帝面無表情說道:「郭佑呢?」

錢裘出列:「周公子之死牽連甚多,郭尚書連夜處理此事,故而誤了早朝。」

「哼!」皇帝冷哼,朝堂上頓時落針可聞。

這時大殿外忽然有個小太監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

「大膽!竟敢擅闖大殿!來人!拖下去!」魏公公大怒,可眼裏神色卻示意那太監有話快說。

這皇宮裏的太監,誰能逃的過太監總管魏公公的手心?能夠有機會被皇上看到的,哪怕只是個小角色,哪個不是被他調教的服服帖帖的?所以他知道小太監無故闖殿自然是發生了他們這些太監侍衛都無法處理的緊急事件。那些侍衛自然也是知道,所以上來拿小太監的時候個個心裏門兒清,動作比平時慢上不少。

小太監自然知道魏公公的意思,趴下身子說道:「啟稟陛下,那葉府的公子葉見夏,手持令牌闖進來了!」

「什麼!」

「這葉家次子如此目無王法!」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不懂禮數!」

「目無法紀!不懂綱常!」

「……」

「肅靜!」魏公公第二次喊道。

龍椅之上的皇帝卻罕見的笑了起來:「這小子,還是這麼莽撞!招他上來,朕倒是要看看他今天又想幹嘛。」

好像是專等著皇帝說這句話一樣,他的話音剛落,不等魏公公傳喚,葉見夏就出現在了大殿門口,手裏還拿着李豐年的那柄刀。

「大膽葉見夏!竟敢持刀上殿!」

朝堂內的大臣紛紛炸鍋,不少文臣武臣一窩蜂的涌到了龍椅前,一副要為國捐軀誓死擋刀護駕的忠臣模樣。

葉見夏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長刀,然後隨手一扔,「咣當」一聲砸在了大殿的地上,笑呵呵的跑到殿中:「陛下叔叔!侄兒給您磕頭了!」

「免了!」皇帝看着這個一進殿就引發動亂的少年,一臉沒好氣。

「好嘞。」葉見夏也就順勢站在了那裏。

禮部尚書鍾文瀚和御史台的幾位御史當場氣的鬍子都翹起來了。

「葉見夏!你持刀進殿是何居心!」

「你是要行刺不成!」

「來人啊!給這個孽障拖下去!」

葉見夏一臉無辜的笑道:「來的時候沖的太急,又跑的太快,忘了手裏還拎着刀了,我說這一路上為什麼我都亮了牌子了那些侍衛還在我屁股後邊不要命的死追,原來是因為這個!」

果然,葉見夏話音剛落,大殿外就有一大批侍衛追了上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任何人不得持兵刃上殿!這點兒規矩你娘沒教過你嗎!」禮部尚書鍾文瀚跳了出來,手中的玉笏都快頂着葉見夏的鼻子了。

「沒有,我之前也沒上過朝呀。」

「再說了,先帝說過,葉家之人可配劍上殿。我爺爺配過,我爹配過,我就不行?」

御史中丞宋罄冷哼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和葉老將軍和葉將軍相提並論?」

「放肆!」皇帝冷冷看了宋罄一眼。

葉見夏倒是對此毫不在意,只是笑嘻嘻的對御史中丞說道:「這位大人,你家兒子以後出去的時候最好別帶家裏的銀子,不然我見一次搶一次!」

兒子用老子留下來的東西咋了?犯了哪條律法?一個個的,聒噪!

「好了!你這小子,當着朕的面威脅朕的大臣!想挨板子?」皇帝同樣瞪了葉見夏一眼。

「嘿嘿,陛下叔叔,我和這位大人開玩笑呢。」

葉見夏的到來顯然讓皇帝因缺糧而產生的煩悶減少了不少,此時臉上竟浮現出幾分笑意。

「你大哥把你丟到江湖裏好幾年,可遇到什麼好玩的事兒?」

「那可多了,被江湖裏的女俠追的,我輕功都厲害了不少。」

「看來你的收穫還挺多,給朕講講。」

葉見夏沉吟了一下,像是在回憶這幾年的經歷,然後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大哥把我丟到江湖上,不過是想讓我看看這京城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百姓們都是怎麼生活的。知道了苦有多苦,就不會再把甜當成了天經地義,我這個只知道將藉著家裏權勢作威作福的紈絝,才不會認為家裏給的東西都是理所應當的。」

「之前在京城,就以為天大地大我最大,誰不服就揍誰,誰讓我委屈我就讓誰難堪!反正沒人能奈我何,可真到了江湖上,才知道沒有人會故意忍着我讓着我,哪怕我是葉家的人。江湖上的人,只認拳頭和道理,而且前者要更有用的一些。京城外的百姓,也只認活着和如何活的更好,而且前者要更重要一些。」

「遊歷江湖這四年,第一年大部分時間還在京城,根本沒有出涼州,第二年第三年則大部分都在三國交界的小酆都那裏。第四年從小酆都出來,開始遊歷徽州翼州流州荊州楚州,最後回到涼州。等到再回到京城,才會發現以前作威作福的自己挺混蛋的。」

不過……作威作福很爽呀!

葉見夏默默的在心裏補充。

「我哥讓我遊歷的這三年多算是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同時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葉見夏低着頭眯着眼說道:「打臉的感覺,真不好受。」

「哈哈哈,有道理!雖說話糙,但理不糙,要是世上多那麼些個知道這些道理的人,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蠢人了。看來這一趟江湖,你算是沒有白走。給朕說說,你遊歷路上都看到了什麼。」

葉見夏緩緩咧嘴一笑,抬頭掃了一眼文官的行列,他知道戶部的人就在其中。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我看到荊州流民啃樹皮吃草根,易子而食屍骨遍野。我看到了楚州江都郡外,村落十不存一,江都郡內的疫民三日一餐,大街上病人無人照看,棄之如狗。我看到楚州大戶,用各種陰暗手段瘋狂屯糧,唯恐疫情蔓延禍害自身,家家閉戶不出,不管門外生死。我看到臨平城守軍,用一塊餿了的餅去肆意戲弄流民,讓流民狗吠豬爬!我看到流州被荊州的流民肆意搶奪,殺人放火!」

此語一出,朝堂一靜。這話語像一個大大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朝堂諸公的臉上,打臉打的他們臉色青紫,欲語不能。

隨後朝堂之上爆發了今天最大的聲浪,無不對着葉見夏大罵出口。

「豎子!竟敢妖言惑眾!」這是御史台。

「我大周泱泱大國,區區流民怎麼會在流州興風作浪。」這是刑部

「哼!滿口胡言!楚州大族為了澇災疫情捐糧捐錢,怎會如你所言一般罔顧人命!」這是出自楚州的翰林。

「有顧少將軍鎮守臨平,荊州軍定是軍紀嚴明賞罰分明?又怎麼會無辜戲耍流民!」這是出自武官將軍。

「……」

「肅靜!肅靜!」靜鞭響起,朝堂議論終於漸漸小去。

皇帝在龍椅之上,面無表情:「葉見夏,你說的,可是真的?」

葉見夏微微垂眸,他知道,如果再這麼說下去,打臉的可不再只是朝上百官,而是高坐龍椅上的那人。

於是他輕笑道:「或許是真的吧,畢竟我遊歷的最後一年大多是走馬觀花,只能記住一些壞透了的事情。而所有人都知道我從小在京城奢侈慣了,所以在江湖裏看什麼都是苦的。可能是我最後遊歷的時候沒帶眼睛,哪個地方最亂就往哪跑,那些地方或許只是個例,是朝中大人們的賑災措施還沒有施行在那些地方罷了。」

此番言語雖稱不上對之前話語的否認,且明顯有陰陽怪氣的嫌疑,但顯然讓朝上諸公大鬆口氣,皇帝僵硬的臉上也柔和不少。

白蜀唐踏步而出:「陛下,竟然我大周還有一些地方有流民受難,還有惡霸欺壓良民,那我們就要為民解憂,儘快對流民的安置做出更有效的措施!」

最終,一個一直在朝上閉目養神的老人終於睜開了眼,國子監祭酒歐陽荀策緩緩出列笑着說道:「雖然戶部已經為楚州荊州的事情殫精竭慮,但在其位謀其政,流民越來越多是事實,戶部失責也是事實。」

老人的言語,一錘定音,戶部侍郎劉謹平正想踏步出列,但終歸沒能踏的出去。

歐陽荀策,當代大儒,國子監祭酒,言語分量之重,不是他一個小小侍郎可以反駁的。

戶部失責,已是蓋棺定論了。

「歐陽先生說的是。」皇帝淡淡說道,卻也沒有其他言語。

他重新看向站在文武百官面前的葉見夏,後者竟然還對他燦爛一笑。

他竟然還笑的出來!

皇帝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冷哼一聲:「你今天擅闖大殿,又是為何?」

葉見夏緩緩抬頭,咧嘴一笑,再一次看向文武百官,這一次他想看的是刑部的位置:「今天早上,刑部尚書郭佑和戶部尚書周怡然勾結金吾衛,私自圍堵我葉府,甚至拔刀闖我葉府府門!」

一言語畢,朝堂又是靜的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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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周第一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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