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要糧

第9章 要糧

五個女將,一著紅披風,余者皆為綠,披風后及袍角正反處各繪有獸物圖形,人人頭戴護頰鐵盔,盔頂系紅纓,上身至膝為皮甲,胸背肩臂復又披有薄鐵鱗甲,甲露襯袍同樣為紅,腳蹬長筒綉雲紋布靴,這身行頭有點重量,不用上宮法時挺壓人。

蠻寨婦人掃了女將們一眼,面色平靜的率先開口道:「圍頭嶺近年來聚了幫匪徒,大概七十人,是他們所為,現下查清了,你們是不是該讓…」

紅披風女將清冷之音打斷道:「查清就好,那就勞煩戛朵寨主及諸位去剿拿了他們吧。」

蠻寨眾人喧嘩起來:「我們去拿剿?那圍頭嶺四通八達,嶺上又有溶洞直通地下,洞中通山外遠處的出口不下五個,怎麼剿。」

「肅靜,」綠披風中姓梅的女將叱道:「江對岸是你們蠻寨盟地界,你們不去誰去?實在不好剿那就圍嘛,你們幾個寨子上千的女丁,圍堵各出口再步步為營攻之,看他們往哪跑,總之這事兒該你們善後。」

被稱戛朵的婦人不幹了,「虧你想得出,寨兵都去圍山,誰打獵,吃什麼,要我們幾個寨子多派人手來做這事也行,給我們…..四千石糧食,必定幫你們將匪徒全數拿來。」

五女將差點噴了,對方這話說得好不輕巧。

一身形既高且寬的綠披風女將道:「戛朵加措,你可真是個老滑頭,鬼心思不少,四千石?你咋不去搶。」

戛朵體形上天然吃虧,仰眼望對方,怒道:「姓方的小輩,注意你說話的言詞,信不信…..」

「怎麼著?想打不成?就你們寨子里那些飽飯都沒幾天吃的三四閃寨兵,別說我這一管千餘人馬,就是從輜兵伙兵中拉出隊男人也足夠讓她們落花流水。」

方姓高大女將看得出是個爆脾氣,話語也挺刺人神經,立馬令蠻寨人眾中有人燃了。

戛朵加措身旁一高壯蠻女,身形上不輸方女將,踏步而出,「打就打,今天就先教訓你..」

戛朵神色一變,咱們是來弄糧的,雙方口角便罷,打哪門子架啊,想阻止豬隊友,可惜已來不及。

壯女已運上宮法,面色一下子有如燙熟的蝦仁,揚拳就沖著數步之外的方女將而去。

方女將正待迎擊,一身段婀娜之綠披風女將卻是先動一步,同樣掛個大紅臉出手了,舉左臂一架壯女拳腕,提右腳便是一記兜心踹。

「嘭…」

壯女出去得快,回來得更快,直接倒飛回蠻寨人堆,眾人趕忙扶住,「香格圖頭領,沒事吧。」

壯女香格圖強忍上涌血氣輕搖下頭,恨恨盯了眼女將,心下頗有不忿,她未料會冒出個管閑事的,否則就算對方境高一籌,自己又豈會一招落敗。

女將收功后瀟洒的抹了下盔纓,姣好容貌上含著股不知名笑意,「我當多大能耐呢,七閃吧?哦,你們可能不認識我,新垣城客軍,陳戲月,八閃之力而已。」

方女將三人臉上似乎抽了下,作為軍職相等的同僚,戲月你這話有點打臉啊,咱仨也是七閃呀。

紅披風女將曲落雁暗地裡也是紅紅小嘴撇了下,酷愛出風頭的這一位祖宗又在裝了,哎…

戛朵瞄眼陳戲月綠披風袍角上顯露的蛇形小圖案,言道:「這位陳管領仗著技藝高,無所顧忌的出手,是在欺我等三寨無人么?就不怕我母神之山各寨聯合前來討公道嗎?」

正背負雙手眼望天,流露滿滿裝叉氣息的陳戲月聞言面上一窒,美目圓瞪道:「我還了個手,就成欺你們了?你們蠻寨人真厲害呀,這麼著就給我身上凜一坨。」

周圍女兵和方女將等人對此話均表認同,有人嗤笑道:「蠻寨人就這樣,又渾又賴總想佔便宜,動不動就說咱們欺人,偏偏還總認為他們占理。」

陳戲月附和道:「說得對,那話怎麼說來著…..窮橫窮橫的。」

蠻寨眾人齊齊怒視過來,眼看雙方又要鬧起來,曲落雁忙道:「行了,都少說一句,」語罷又拽了下陳戲月至一邊,低聲言:「小姨姥,你就別跟著起鬨了,蠻人是個啥德性,咱們都知曉,現在優先解決問題,不要擴大。」

陳戲月悻悻道:「好,聽你的,欸?落雁,說多少次了,姨姥就姨姥,什麼叫小?以後不許這麼叫。」

「這不顯你年輕嘛,」但曲落雁心中回應卻是捂嘴笑臉一個,這位小長輩向來得順著哄。

迴轉身,「戛朵寨主,四千石糧可是五十多萬斤,你捫心自問,幾十個山匪,值這麼多?」

戛朵垂著眼皮,沉吟了下:「我知道,我開的口挺大,但無糧無食,真的擠不出人丁去拿匪徒,你家數代在南疆,是了解咱們這些寨子難處的,當年……你母親在時,也是與我等多有親善,要不,三千五百石?」

旁邊方女將幾個面露不屑,這是渾不走,又打上了苦情牌,擺明又在玩漫天要價的把戲。

「呵…戛朵寨主,論公時不談私義,你們的難處我懂,可困難是困難,它不代表是道理,這麼講吧,我方閣佬庄的商人是否是在對岸邊境集市被劫?對岸又是否是你們聯盟轄地?況且圍頭嶺也是在那個什麼什麼傑多寨附近,該地滋生了匪徒,這於情於理也是你們聯盟各寨的責任吧?」

戛朵與香格圖及另一布袍頭人作為主事者,全裝啞不答話,他們清楚的知道,既已查明劫案是誰所為,中原軍隊不可能為區區山匪勞師動眾的過江,即使只派千人進山一趟,那所耗也小不了,那麼,這項業務就必是落蠻寨頭上,但,蠻人永不白工。

曲落雁幾人拿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也是頭疼,蠻寨人一貫如此,反正窮,也不怕被打,真開打了,這些靠近邊境的寨子就鑽深山去投奔其它蠻寨,若不打,那雙方做任何事就屬合作關係,得拿現實好處說話,根本不存在事屬本分一說。

若此次劫商事件是蠻寨頭領帶人乾的,那沒說的,曲落雁等人肯定是拼著後勤壓力也進山剿了對方,可一來南江,就發現各蠻寨人員於對岸仍悠哉悠哉的照看著邊市,不少蠻寨男女也正伺弄著江岸外開墾的田地,便已知事有另情,仗肯定是不會打了,於是堵了本岸江邊過橋通道,迫對岸多個寨子去查找嫌犯。

封橋,最為蠻人所忌,蕭國與蠻寨盟划南江而治,雙方在蕭國西南這一片據江接壤處,長達三百餘里,直到蕭國西邊與真佛國接壤的高原斷崖方截止,這一大段的南江上,鐵索橋僅有三座。

橋,那都是蕭國以前所建,眾蠻寨雖民生艱難,但有些特產的山珍野貨也為蕭國所需,於是雙方在幾百年前達成協議,蕭國耗了眾多人力物力搭橋三座,並時常養護,令雙方互通有無。

不管雙方是換售山貨糧物還是其它,這三座橋存在的意義,對於蠻寨來說,遠比蕭國更為緊要,蕭國輸入的物資多多少少會改善點寨民們的生活,以前沒橋時,日子更慘,稱得上是生命之橋。

而今天,最靠東邊的這一座,已被軍營堵了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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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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