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沫，我在外邊等你，一會你跟方小怡一塊出來。」歐陽把一壺開水放在座位邊，站在夏沫身邊悄聲說。
夏沫臉紅了一下，趕緊低下頭，抿著嘴悄聲笑了笑，一會的功夫，就借著上廁所的空，拉著方小怡跑了出來，在階梯教室的拐角處與我和歐陽碰面。
「你們怎麼這麼慢啊，我跟任航等半天了。」歐陽迎著夏沫說。
「哪有那麼快啊，裡面坐了那麼多老師，光給老師們倒水都要半天時間，這還是讓七班的小欣替我們一會才跑出來的。」夏沫說。
「行啦行啦，快走吧。」
「咱們這是去哪啊？一會老師找怎麼辦啊？」方小怡有些膽怯的問。
「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我們約了一起去打撞球，這種會議怎麼著都要開一上午，咱們不能總窩在這當服務生啊，那多悶。」我沖方小怡解釋說。
「可是…」方小怡是個老實聽話的孩子，平日里在家父母的話就是聖旨，在學校里老師的話就是聖旨，公然違抗老師的命令，讓方小怡有些膽怯。
「怕什麼，這麼多同學在教室里，老師能記住幾個人啊，別擔心了，趕緊走吧。」我招呼方小怡趕緊跟上來。
歐陽和夏沫已經在前面走了，我見方小怡還有些猶豫，拉起她的手拽著她往樓梯走去。
雖然只是隔著衣袖拉著方小怡的手腕，但我還是感覺到了方小怡緊張的有些僵硬的手臂和努力想要掙脫的力道。那是我第一次距離方小怡這麼近，近到走在前面的我能聽到方小怡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能聞到她身上那淡淡的，只屬於她特有的女孩的味道。
方小怡還是甩脫了我的手，我尷尬的回頭笑笑說：「趕緊走吧，那家撞球廳人很多的，去晚了就沒檯子了。」
到了撞球廳后，方小怡說她自從上小學后，就幾乎沒有接觸過任何跟學習無關的活動，撞球只是小時候跟著父親在街上的夜市見過，卻從來沒有玩過，我們開了一個檯子，歐陽和夏沫一組，我和方小怡一組，先由我來教方小怡打撞球的基礎動作。
「手勢不對，是這樣的。」我做了一個標準的架桿姿勢，瞄著一個花球打了過去。
方小怡開始的時候還不是太想玩，似乎這種活動並不屬於她這種愛學習的學生，印象中打撞球的都是一些無所事事的壞孩子的行為，不過在打了兩桿之後，方小怡還是有些小興奮，畢竟對於一個七八年來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女孩來說，還是很容易被一些新奇的事物所吸引的。
方小怡熟悉完規則之後，歐陽就叫嚷著要分開打，他和夏沫一組，我和方小怡一組。以前我、向宇和歐陽周末的時候經常會來挑幾局，夏沫也跟著我們來玩過幾次，方小怡是第一次來，所以比賽開始后歐陽和夏沫一直領先，前後打了五局，全都是歐陽和夏沫贏，開始時還是很興奮的我，越打越沒精神，隨著方小怡的一個失誤，歐陽輕鬆的把黑八送進了底袋。
「哦也。」歐陽和夏沫擊掌相慶。
「你們玩吧，我休息休息。」我把球杆立在牆邊，坐在椅子上喝水。
「你和夏沫玩吧，我也累了。」方小怡也放下球杆，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
「那我們玩了啊。」歐陽和夏沫又開了一局。
「對不起哦，我是不是很笨啊，害得你跟著一直輸。」方小怡側頭望著我，見我心情不好，方小怡問的小心翼翼的。
「沒有啦，第一次玩都這樣，以後就好了，我剛開始打撞球的時候是向宇帶我來了，每次他都開始打黑八了，我卻連一個球都打不進，你比我開始的時候強多啦。」
見我沒事，方小怡俏皮的笑了笑，轉過身去繼續看歐陽和夏沫打球。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方小怡的，無論是當初的第一次正式道歉，還是開碰碰車時有意無意的去保護她，亦或是剛才第一次拉著方小怡的手臂，都讓我的心跳有種緊蹙的感覺。
方小怡，要不咱倆打一局吧。」我望著有些出神的方小怡。
「啊？」
「我說咱們兩個開個檯子打一局吧。」
「哦，那你得讓著我點。」方小怡已經忘記了平日里學校的各種規矩，對環境適應的很快。
我和方小怡又開了一個檯子，這次我交給方小怡如何使用架桿，還會耍帥般的用背式擊球把球送進球袋，看的方小怡目瞪口呆的。
現在回憶起來，也許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人互相之間都有了些許的好感吧。
因為我的「手下留情」，方小怡玩的非常開心，臉上一直掛著開心的笑容，如果說以前方小怡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多少還有些拘束，那今天方小怡很放鬆，沒有任何的拘謹，小女孩有些調皮的天性完全顯露出來。
最後一局我和方小怡都要打黑八球，方小怡把黑球打往底袋，球向洞口的位置緩緩移動著，眼看就要在洞口停下了，方小怡竟然跑過去，彎腰趴在台案上，天真的用力沖著黑八球吹了起來，樣子可愛極了。
學生時代的娛樂時間總是很短暫，上午兩個小時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不過我們四個人總算玩的比較盡興。
「聽說下午咱們要進行一次測試，第一輪就留三十個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隔壁班的幾個女同學正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上午會議結束時老師宣布的測試規則。
「一節培訓課都沒上呢就開始淘汰了啊，這什麼規則啊？」歐陽撇了撇嘴說。
「聽說這次的競賽，初試每個學校只有十個名額，然後按照成績進複試和最終的決賽，咱們學校開始選了五十多個學生，恐怕是人數太多了，直接先淘汰一批吧。」夏沫說著剛從鄰座女孩那打聽來的消息。
「測就測唄，最好今天就把我刷下去，晚上就能回家看比賽了。」說實話我一直對參加什麼數學競賽不是太感興趣，歐陽說道。
下午的測試2點鐘開始，全校50多名數學成績拔尖的學生被分到了兩間教室進行測試，測試題目只有十五道題。
六個選擇題，六個填空題，外加三道解答題組成了一張簡單的試卷，與我們平時考試密密麻麻布滿題目的試卷完全不同，考試時間卻為三個小時，完全超乎了正常科目的考試時間，以前考試的時候總要分配好答題的時間，一般情況下，遇到比較難解答的數學題目，超過5分鐘，就要暫時放棄，開始解答下一道題目，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做完所有的題目，這也是我們平時考試時，老師們一直貫徹給我們的考試方針。
望著試卷上空蕩蕩的15道題目，又想了想三個小時，一百八十分鐘的考試時間，心想這可是自己第一次遇到的時間寬裕到爆的考試了，一道題用十分鐘，還富裕半小時呢，想到這我心下頓時放鬆了下來。
可是開始答題的時候我才傻了眼，這題目看似簡單，東西也全都是平時課本上有的，但是很多東西組合起來之後，竟然讓我完全摸不到頭腦，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我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歐陽，夏沫和方小怡，他們也和我一樣，正皺著眉頭，咬著筆頭，努力的思索著解題方法，不過看上去似乎也是一籌莫展的樣子。
既然第一道題目不會，就暫時先放過去，否則既浪費了時間，又影響了心情，這可是考試中的大忌，順著題目往下做，一直到了第四個選擇題，才算是第一道有把握計算出的題目，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分鐘，這讓平時考試信手拈來的我有些心煩意亂，思路也越來越不清晰，堅持著熬完三個小時的超長考試時間，最終我只解出了三個選擇題，一個填空題和一道解答題，其它的選擇題只能靠抽籤來決定。
走出考場的時候，大家都跟打蔫了的茄子一般，對這群一向學習成績優異的學生來說，一場考試有一多半的題目解答不出來，那是多麼打擊自信心的事。
歐陽：「我只會兩個選擇題，一個填空題。」
方小怡：「我解出了兩個選擇題，兩個填空題和兩道解答題。」
我，歐陽和夏沫想看外星生物似的望向方小怡，嚇的方小怡趕緊解釋說她之前在一本課外書中看到過類似的題目才解答出來的。
測試成績很快就出來了，第一批的淘汰成績線劃分在了35分，選擇題每題6分，填空題每題9分，解答題每題20分。
方小怡憑藉著兩道解答題拿到的40分，以67分的總分拿下了全校第一的名次，我以41分的成績勉強上線，而歐陽和夏沫而被淘汰。
宣布成績的那一刻，歐陽非但沒有失落，反而興奮的說，明天一早就坐車回家，晚上就可以在家看世界盃了。
看歐陽沖我擠眉弄眼的神態，我立馬明白了他的把戲。
「靠，早知道那個解答題我就不寫了，還是你小子精啊。」我錘了歐陽一拳。
「那是，咱是誰啊，考試天天有，世界盃可是四年才一屆，孰重孰輕，一掂量就清楚了啊。」
「那我明天只能自己去飯館找老闆看世界盃開幕式了唄。」我怨念的看著歐陽。
「不是我不想留下陪你一起，只是在家看著多爽啊。」歐陽嘿嘿一笑轉身收拾書包，準備明天一早就坐早班車回去。
第二天，剩下的三十個同學組成了這次的數學競賽集訓組，方小怡因為第一名的成績被老師任命為班長，這讓方小怡緊張了半天。
因為是臨時培訓，所以大家可以隨意坐，我便選擇了和方小怡坐同桌，期間方小怡跟我說了好幾次她考第一是因為自己曾經看過這兩個題目，不能算是她的真實實力，她沒辦法勝任班長，開始就想跟老師說，可是一看到老師那信任的眼神，方小怡就緊張。
「方小怡，下午放學了去哪？」我趴在桌子上扭頭問正在認真做習題的方小怡。
「我想把老師上午講的東西再複習一遍，好多公式的用法原來都這麼的靈活，以前我們竟然都不知道，看來能參加這次培訓還真是挺好的。」方小怡順利的解答出了一道很麻煩的奧數題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個小姑娘在學習上一向都充滿了讓我們難以理解的熱情。
因為只是補習課，所以我們不像平時那樣全天都要上課，只是上午和下午各有一節兩個小時的培訓課程，老師重點講解一下往年數學競賽的題目和一些平時常用公式的使用技巧，剩下的時間就做做往年競賽題。
「方小怡，晚上跟我一起去看球吧，世界盃開幕式，第一場就是巴西隊。」
歐陽回家后，我們宿舍就剩了我自己，本想叫其他班的幾個球迷一起去看，但是大家互相之間並不熟悉，所以想叫上方小怡，也算是個伴。
「世界盃不是很晚才開始嗎？那麼晚了，到時候宿舍都要關門了。」方小怡突然間很想和我一起去，畢竟晚上一個人在宿舍會有些害怕，卻又擔心時間太晚，回不了宿舍。
「我都問過了，這幾天學生都沒回來呢，晚上宿舍不鎖門。」
「你確定？」方小怡歪著頭問我。
「確定，確定，我都打聽好了，是舍管親口給我說的晚上宿舍不鎖門。」
方小怡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下午下課後我和方小怡在教室做了一會試卷，方小怡要回宿舍洗衣服，我們約好晚上8點在學校外的小飯館碰面。
距離晚上的時間尚早，我早早吃了晚飯，跟幾個其他班級的同學在操場上踢了會球，順便想等方小怡一起去看球，如果在飯館等，到時候人一多，環境嘈雜的，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也許是我自己的私心作祟，提前跟方小怡碰面，還可以單獨待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