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靈獸
幾天里，一道身影一直在叢林里穿梭。
那是毛小夕。
他雙手提著水桶，與身軀形成十字架，這樣提著雖然會很費力，但這卻是挺好的練臂方法。
所以，才導致了他的行進速度日漸緩慢，肌肉累積的乳酸時刻在提醒他離目標還差得遠。
成天面對這種苦日子，他也想過放棄。
仇恨和疲勞不斷拉扯那枯竭的軀體，若不是有著鋼鐵般的意志，那弱小的身軀恐怕是要癱倒。
「吼~」
沉重的巨獸咆哮聲響徹，毛小夕心頭一涼，毛孔緊縮，熱汗轉眼變冷。
這是凌山中部，幾天才僅僅遇上這麼一頭，都算他命大。
毛小夕緩緩回頭，看到一頭虎型靈獸正盯著自己時，那疲憊的神情，霎時轉變成恐懼。
就問你感動不感動，動不敢動。
看著足足比自身大上幾倍的靈獸，毛小夕咽口水都變得小心翼翼。
再看那粗壯的四肢，尖爪，粗長的虎尾，無疑充滿殺傷力。
除此之外，最顯眼的部位莫過於獸額的上「王」字頂部，那裡鑲嵌著一顆晶瑩的紅色珠子，背上的火紅六翼，更是散發著恐怖的高溫。
威武雄壯虎魄，無愧於百獸之王！
大虎身體突然猛猛搖甩，對著毛小夕再次一吼，聲波泛起一陣風，夾雜著唾液吹過那弱小的身軀。
四顆獠牙森森咧出，嘴角沾著的唾液，沿著獠牙拉出一條細絲，毛小夕呆了。
看這外形，他很快辨認出了此乃五品靈獸「瘋魔瑩裂虎」。
靈獸分為十品，毫無疑問，品階越高實力越強。
據說，靈獸三品便衍生靈智，別小看剛具有靈智的三品靈獸，少數三品靈獸的智慧可不下於人類，並且，靈獸每升一品階級智慧和實力都會發生質的蛻變。
當靈獸達到六品階級，便可以化做人形，這同樣也是一種質的跨躍。
無論是攻擊速度還是防禦等屬性，都會大幅度曾強，而且還可以自由轉變成人形態。
而另一種，就是當靈獸達到九品階級時，便與人類的聖境相媲美。
而傳說中的十品，則被稱為神獸，在整個靈州大陸上，也只有創世初才出現過。
就算真的有神獸，恐怕這小小的靈州也容不下那等存在。
這些，都是毛小夕在村裡學堂的書庫里，遊覽過的古籍。
只是認真一覽，毛小夕就可以記得那麼清楚。可見，他的記憶力真不是吹的。
瘋魔瑩裂虎可謂各大靈獸中的佼佼者，書上曾經有記載：一頭四品瘋魔虎靈獸曾戰勝過六品的冥泫熊。
要知道，火屬性的瘋魔瑩裂虎稍微會受土屬性的冥泫熊克制。
然而，瘋魔瑩裂虎卻能跨越兩個等級之差殺死冥泫熊，並且是在逆屬性條件下殺死冥泫熊。
由此可見，瘋魔瑩裂虎的實力之強。
這同時也說明了，並非品階越大就代表實力越強，並非屬性相剋就不能戰勝對方，還要看是什麼物種。
瘋魔瑩裂虎那兇悍的氣息漸漸內斂，毛小夕看到后，暗暗鬆了口氣。
「難道是剛才走過時不小心驚擾到了它？」毛小夕心想。
瘋魔瑩裂虎匍匐在地，發出低沉的吼聲。
毛小夕見它對自己沒有攻擊性，便準備悄悄離開。
說巧不巧！
上方熟爛的果子恰好在此時掉了下來，精準的砸爛在虎頭上。
毛小夕腳底一涼，完了。
瘋魔瑩裂虎這下怒了，誤認為毛小夕在有意挑釁。
吼！
老虎張口咆哮，聲勢駭人，沒等他移動寸步，老虎就已經猛然站起，只是輕鬆一躍，就跳到了毛小夕面前。
老虎再次張開血盆大口在他面前嘶吼，那場面，算得上是震撼。
好在，它沒有攻擊毛小夕，反而在仔細地打量著他。
壯觀的一幕，迫使毛小夕丟掉水桶，撒腿撲滾。
老虎再次發起悶沉吼聲，輕鬆跳起。
毛小夕急忙拐彎閃避！
砰！
吱嘎~~~
嘭嗡！
瘋魔虎撞倒大樹，徹底被激怒。
強大的震動迫使毛小夕栽了個跟頭，正當他狼狽的站起來時，突如其來的虎尾將他甩飛。
落地翻滾幾圈后，他的腦子和眼珠才轉正過來，然後扶著樹榦站起。
胸口沉悶的毛小夕喘息道：「大意了，沒有閃。」
瘋魔瑩裂虎偷偷撲來。
毛小夕顧不上劇痛，頭也不回瘋狂地跑，心臟撲通狂跳。
就像是車子的動力馬達，跳得越快，跑的越快。
瘋魔瑩裂虎仰天大嘯，六翼一顫，對著毛小夕一頓飛撲，速度快如閃電，迅息就閃到毛小夕背後。
毛小夕察覺到了瘋魔瑩裂虎離他不到半米的距離，餘光看到尖銳的虎爪陡然而至。
他急忙轉彎，又是一顆大樹出現在瘋魔瑩裂虎的獸瞳。
嘭！
又是一顆大樹倒地。
毛小夕瞬間呲牙眯眼，看著都疼。
悲慘的大虎倒地，四肢朝上，他也開始有些心軟起來。
瘋魔瑩裂虎翻爬站起，瞳光陡然放射厲紅，彷彿在說：今天不咬死你，我枉為老虎！
瘋魔瑩裂虎踏地躍起，撲罩毛小夕。
毛小夕被嚇得魂飛魄散，邊跑邊罵：「你大爺的真不要臉。」
一人一獸，以極快的速度奔跑了莫約幾分鐘。
突然，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陡然出現在他的眼中。
呲呲！
毛小夕猛然停下，死死用腳跟剎住身軀。
「該死，跑錯路了。」
剛才一直顧著看窮追不捨的老虎，卻不料跑到了懸崖邊上。
他惶恐地看著雲霧覆蓋的崖空，幾粒石子自崖緣掉下，空蕩蕩的寒風陣陣掃過，直擊毛小夕的靈識。
此時，瘋魔瑩裂虎已經趕到，將唯一的出路擋住了。
毛小夕不知何時鼓起勇氣再瞟空崖，一陣寒顫再次拷問他靈識。
不用懷疑，跳下必死。
老虎察覺到眼前的人類已經沒有退路，舔了舔爪子，踏著輕步，徑直走來。
毛小夕又驚又恐，做出投降的姿勢，冷汗悄然冒出，尷尬又害怕地賠笑道：「嘿嘿，猛虎大哥，小的有眼無珠驚擾到您老虎家休息，那屬實非我本意，您大虎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昂？」
瘋魔瑩裂虎緊逼不放。
「哥別鬧，哥！別，哥！真掉下去了喂！」毛小夕急促道。
瘋魔瑩裂虎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沖了上來。
眼看瘋魔瑩裂虎就要撲面而來，毛小夕雖然很害怕，但這次他竟然沒有打算避開！
因為如果他避開了，這瘋老虎得掉下懸崖？
然而在最後一秒，毛小夕恍惚：它有翅膀……
「你大爺的。」
他絕望吐出四個大字，鋒利的虎爪已然在他眼瞳放大！
嚇得毛小夕驚喊了好一會兒，尖叫聲連綿不斷地回蕩整個崖谷。
感覺遲遲沒有受到傷害，他大膽的睜開眼睛，看著呆在一旁的老虎，毛小夕哭笑不得。
剛那一瞬，老虎伸出鋒利的爪子只是打算用虎址拍他的肩膀，但他卻閉緊雙眼亂喊大叫。
所以老虎一直沒有對他做什麼。
瑆瑆瑆咻咻！
瘋虎飛速在毛小夕身旁一頓亂爪。
那一刻，他愣了。
即使瘋虎故意沒有傷到他，他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爪子是何等犀利。
哪怕老虎稍微有點失誤，他都將被剁成肉片。
應該是毛小夕沒有閃避的緣故，讓老虎動「義」了，通靈性的它沒有傷害毛小夕，像在嘲諷，又似警告：
「我瘋虎是你惹不起的，小子以後可長點心。」
最後，老虎把毛小夕撲倒在地上，用前肢壓住他的肩臂，讓他動彈不得。
老虎並沒有使力壓他，反而將重力鬆散開，否則他早已被壓成肉餅，憑什麼？就憑老虎的體重。
「差點，差點就跟閻王喝茶了啊……」毛小夕感慨道。
「唉？你好像受傷了。」
毛小夕意外發現老虎腹部有一道嚴重的爪痕，傷口還有乾濕混合的血跡，看傷勢可以判斷老虎受傷時間很近。
既然有他物能傷得了森林之王瘋魔瑩裂虎，那豈不是說明有比其更厲害的存在？
一想到這，毛小夕又開始范慌。
老虎可能因為剛才的緣故，傷口裂開，血液流出。
「讓我為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瘋魔瑩裂虎能領會毛小夕的言語，旋即鬆開了壓著毛小夕的雄肢，毛小夕苦笑道：
「怎麼，剛才我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懂，一說幫你處理傷口你就聽得懂了？」
這瘋虎何止是有靈性啊，還真的挺靈智，此見，「瘋魔瑩裂虎」這一昵稱突然與眼前的大虎顯得格格不入。
毛小夕站了起來，甩甩肩膀，伸伸懶腰，扭扭筋骨，伴隨著清脆的骨頭咔咔聲響后。
毛小夕已經開始尋找醫書中記載的利於傷口恢復的草藥。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毛小夕才將草藥尋齊，並且給老虎包紮好了傷口，毛小夕那山賊的包紮手法，可把霸氣的老虎包紮成反鄉的丫頭。
老虎自然看不出來，只知毛小夕有一腔熱心，老虎也沒有留戀什麼，準備離開時，向毛小夕發出幾聲沉嘯，似在感謝。
毛小夕搖搖頭，不解自語：「哎，奇怪的靈獸。」
毛小夕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那麼奇葩的事情，也搞不懂那吼聲是痛吟還是為了感謝他而發出的，所幸，撿回了一條命。
呼~
毛小夕失神的原路的返回，看到兩個空蕩蕩的水桶，一掌拍在額頭上，「太背了。」
沒辦法，他只得重新拎起水桶，躡手躡腳跑向河邊，因為老虎的事耽擱了兩個多時辰，所以爺爺今晚肯定會為他「加餐」。
夜晚。
毛小夕狼狽的走了回來，隨手木桶丟在一旁，回想今天發生的事，他還是許久無法讓平息。
也正因這件事，讓他了解了自己的實力。
仰望夜空，毛小夕長嘆一聲，直到孤鶩走了過來。
「睡樹上去！」孤鶩不冷不熱道。
「是。」毛小夕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
痛苦的摔了幾次后，他才勉強爬上樹，夜間熟睡時又摔了個底朝天，身子僵。
青一塊紫一塊的淤腫，是毛小夕痛苦經歷的真實寫照。
即便如此，他還是夜以繼日地堅持了下來。
無數次，他摔得臉腫鼻青，無數次，在叢林與靈獸相博。
就這樣，他煎熬的渡過了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
過著鋌而走險的生活，毛小夕的性格漸漸發生了變化。
其中，瘋魔瑩裂虎也是多次出現在他身邊，起初他還有些害怕，漸漸的，他和瘋魔瑩裂虎成了好朋友，並叫它瘋虎。
他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瘋虎。
瘋虎聽完后撲向他，仰天一嘯，像是在說：缺乏本虎的錘鍊。
從此，每天瘋虎都會「拍」打他，目的就是為了提高他的抗打能力。因為，強者都是被打出來的，只有通過不斷的捶打，才能百折不撓，堅韌不拔。
瘋魔瑩裂虎邪惡的抬起利爪，舔了舔，虎光厲色盯著他。
毛小夕瞳孔一縮，暗想：「這傢伙……不會是要！」
老虎疾速掠去，雄掌重重拍在他的後背！
那一刻毛小夕感到如千斤般的衝擊，整個人直接翻滾飛出，重撞在某棵樹榦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老虎低聲嘶吼，眼睛直視他。
毛小夕欲哭無淚，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雙手交叉極力反抗，好像隨時都快要哭出似的。
「啊噢！」
慘叫聲響徹天際……
鳥群都被驅散。
夕陽下，一道蒼老的長影顯得有些單調，老者撫著長白須，喃喃道：
「叫聲絲毫不比老虎差。」
自此，毛小夕和瘋老虎成為了「至交」，陪同他歷練，遇到高階靈獸它解決，碰到低階靈獸解決他。
然而，一年末，瘋虎不知何故消失，一個能訴苦的朋友突然消失，毛小夕一下子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