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過往
毒性蔓延發作，少年滿頭冒出冷汗，痛苦不斷刺激著大腦，使他作出緊縮的皺眉。
記憶中一片模糊散亂，深入其中，夢境的朦莎層層顯露，四年前一幅鳥語花香的圖畫呈現出來。
四年前，凌山，凌村。
那是鬼霧森林的一個小村落，隱居於漫漫長霧之中，周圍的樹木高的可將整個村落給掩罩起來，青山、流水、叢林和那淡淡的長霧，各處皆若仙境。
本村年輕一輩的人幾乎都面黃肌瘦，但是，他們的力氣卻是相當之大。因為這裏所有人，都會武術！
打小便開始習武的村民，唯一理念就是：練武不為爭強只為護園，不為修身只為養性，還為在叢林更好的生存。
定在此處安居村落的確脫離了世俗，但不排除叢林里的危機，如猛獸襲擊，瘴氣等。
同樣，習武不僅可以抵禦外害，還便利村民耕作運產，挑水擔肥等重活……
總而言之，這裏的生活算是安逸。
除此之外，稻田旁的一道小河，環境優美，草地開滿各種鮮花，與那晚霞相倒映在小湖裏，瀟瀟落葉更是景色宜人。
淡淡的花香摻雜着天真無邪的童子氣，飄散在大自然里。
總貌一覽，可謂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湖畔邊，老人躺在綁好在樹上的吊床，愉快地享受時光，而孩子們正在嘻戲打鬧，蹦來跳去，追捕著蝴蝶，翻跟頭……笑聲歡快似流水。
不認真觀察還真是發現不了，孩子們捉蝴蝶的手法是多麼敏捷，輕中帶快，勁中有柔，這才沒有傷害到美麗的蝴蝶。
可見，孩子們的手法有多高。
人群中有着一道嬌小的身影，他只默默的跟在人群後面，因為，他是村子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凌曉夕
「快來啊，一起玩啊曉夕。」
「就是啊，發什麼呆呢，跟上，嘻嘻。」
「哦，好……」凌曉夕獃獃的跟上了他們。
「快點，跟上。」
「我來了。」
「嘻嘻，嘻嘻哈哈哈……」
孩子們並沒有歧視他，與他年齡相差不大的還跟他稱兄道弟，他覺得很快樂。
雖然不會武術，但他的記憶力卻遠超常人，就是行動方面反應遲鈍了些。
村裏教堂所教知識，他短時間就能完全背下來，而且倒背如流。
連武教的老先生都恨不得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就因這小子就是對武學多竅不通，雖然記住了武式，卻始終比劃得粗糙誇顯。
他有位妹妹叫凌曉艷，妹妹比他小五歲。兩條黑色長辮，圓鼓鼓的小臉和汪汪的大眼睛，顯得無比可愛。
從懂事開始就他娘就把他們託付給村裏話最少的一位老人，就與他們告了別，自那次告別後，從此便再無音訊。
老人名為凌甲鳥，留長白須，七尺之高。村裏人都叫他孤鶩，因為他非常的冷。
平日裏，真的就是百話折一說的人，村裏人都說他活該孤單一輩子。
但他武功極高，村裏也就只有村長凌光能跟他一決高下，每次村長不高興的時候會來找他「切磋」。
而村長凌光更是個老頑童，正好是他這種高冷男神的剋星。
…
地瓜攤。
皮嬌柔嫩的凌曉艷搖擺着小軀體，撒嬌地說：「哥哥，哥哥哥哥，我要吃這個。」
她拉着凌曉夕的衣角，抬着頭用水汪汪的眸子照射凌曉夕，胖嫩小手指著板鋪上的東西。
因為不夠高的緣故，所以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覺得很香，便要哥哥買。
凌曉夕咽了咽口水，看着誘人且香氣撲鼻的烤地瓜，也忍不住在腦海里狠咬一口。
一個被掰成兩半的地瓜，外焦內實，身上裹着一層黑炭，再看看瓜心，香氣紛紛飄出，撩人口鼻。
凌曉夕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個腦電把他從美夢中擊醒，口袋空空還是無法阻攔兄妹兩的渴望。
賣地瓜的大嬸笑道：「曉夕，要不要來一個？看妹妹都餓了。」
凌曉夕連忙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們不喜歡吃地瓜，放屁臭，嘿嘿嘿。」
妹妹一聽急了，拽著凌曉夕的衣角，委屈道：「不嘛不嘛，我要吃。」
無論她撒嬌也好，生氣也罷，凌曉夕依舊沒有買，並不是他不想買，而是……真沒錢啊，他感到萬般無奈，只好抱起妹妹走了。
「我不走我不走，」妹妹嘟起嘴，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我就是要吃那個，就要吃那個。」
凌曉夕哭笑不得，一旁的地瓜嬸也被逗樂了，其實她剛才早就裝好地瓜，就是等凌曉艷這幅表情來兌換。
地瓜嬸笑吟吟地將包好的地瓜遞給妹妹，順便摸了她可愛的小腦袋，然後轉頭看向凌曉夕，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藹笑道：
「以後你倆別跟俺客氣，想吃就來找俺，管夠。」
「謝謝嬸，這賬我先記着。」
「哎哎哎，不許記，」地瓜嬸露出一副假生氣的樣子，「俺知道，你們兩個都是苦命的孩子。以後啊，想吃多少地瓜儘管來找俺，知道沒。」
凌曉夕一聽感動得差不多流淚了，這時凌曉艷不害臊來了一句：
「想胖（放）多少必必（屁屁）就胖（放）多少必必（屁屁）。」
「哈哈哈…」
地瓜嬸笑不攏嘴，糾正道：「是『放屁』，不是『胖必』，這傻丫頭。」
妹妹不害臊咧嘴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大門牙，並對哥哥作了個鬼臉。
「真希望娘親能快點回來，哎。」凌曉夕喃喃自語，腦海里不禁回憶起之前與母親告別時的情景。
…
「娘，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們，嗚嗚……」凌曉夕哭着抓着母親的手，見到哥哥哭，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妹妹也跟着哇哇地哭了起來。
母親撫摸着他倆的頭，並溫柔地對凌曉夕說：「傻孩子，不要哭，不是答應娘要做個男子漢嗎？你妹妹還小，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顧妹妹。」
凌曉夕清楚的看到母親上的淚痕。
母親補充道：「我只是暫時離開，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照顧好你妹妹，誒，我不希望你們捲入進來，只要你們平安安安，娘親就很開心了。」
母親站了起來，又笑又淚地離開了。
「一定要照顧好你妹妹……」聲音不斷回蕩在凌曉夕的心裏，他強忍淚水，妹妹殺豬般的尖叫聲哭了起來，只夠抱着哥哥的腿。
老人的身影在他們後面緩緩浮現，撫摸着他們的小腦袋。
凌曉夕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一直看着母親離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迷惘的遠方霧林。
沒想到這一次分別，就再也見沒有到母親。
…
至此至今，凌曉夕依舊不明白母親的「我不希望你們捲入進來」所為何意，偶爾一想總覺得很是蹊蹺。
難道母親想告訴我什麼，又怕威脅到我們的安危？凌曉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幾年的書可沒白讀。
「放心吧娘，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的。」他看着吃得正香的妹妹，喃喃道。
轟隆隆，轟隆隆！
種安逸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
某夜。
月黑風高夜，黑雲泛著幾道紫電，悶雷響徹雲霄，低沉壓抑。
村子森林外圍，有着大規模竄動林叢的聲音，涼風習習，一股寒意吹拂村落。
叢林中，一大群持彎刀的黑衣人隱匿，所有人包頭露臉，鷹頭雀腦，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頓時，所有人就紛紛將整個村莊圍得水泄不通。
黑袍和白袍老者立於長空，身後各排著兩列縱隊，一黑一白，其袍上各印着「風」「雷」兩字，黑袍雷，白袍風。
白袍老者紅色長發飄起，暗紅的眼瞳顯得有着深邃，周圍散發着幽深恐怖的氣息，與白袍連接成恐怖森冷的氣場。
身旁妖艷的女子被他摟在懷裏，時不時發出歡樂的笑聲，白袍老者撩著女子頭髮，女子任許他的隨意，血紅色的長發蓋住兩人。
經過一番嬉鬧以後，幽深的雙目，盯向被林子遮掩的凌村，詭詭一笑。
黑袍老者則是面色平淡，背負類似於青龍偃月刀的大刀。
冷酷殘忍與溫柔並存的面龐又蘊藏着王者氣息，那種處變不驚的從容與自信，沉着冷靜。
右眼甲光之瞳放射暗紅，機械做的右臂嘎吱作響，寧願背負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孤獨氣質毫無掩飾地顯現出來。
白袍老者看着他，道：「於纓，你說，鬼戍那老頭不會騙我們的吧，神木之靈當真在此？」
黑袍老者輕閉着眼，說道：「我能感覺到，神木之靈，就在此地。」
說完他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小山村，眼光複雜，似在逃避。
「啊哈哈哈……」
白袍老者大笑，道：「你說得到木靈之後，我會不會晉陞為鬼閣閣主呢？哈哈哈……」
白袍老者笑聲落下，面色一冷。右手成劍指抬起，向下方的黑影團做出了一個進攻的手勢。
「找出木靈，擋着，格殺勿論。」白袍老者陰笑道，言語中，有殺意涌動。
所有人領會其意，黑影軍團開始行動，沙子般的嘩啦聲悄然響起。
此時，正在熟睡的村民，不知道危險已經向他們靠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