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第三章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無愁帶着她回了天界，依舊是把她安頓在她從前住的朝陽殿裏。只是一切都與從前不一樣了……
無愁隱隱見她一身傷痕，新舊交加，身體也大不如前，不禁心中一陣難受，問她道：「冬兒，我讓醫神幫你瞧瞧好不好？」
她未答他，卻反問：「今日，你為何會來冥界？」
無愁扶她坐下，觸到她的手時，他不禁顫了一下，她的手竟如此冰冷！他不敢問她為何，怕平白害她多添傷心。答她道：「是桃夭傳信給我的。」見她沒有再說話，他接着道，「我讓人給你生個暖爐來，晚上睡得暖和一些。」
她只點頭嗯了一句，拉了拉她的斗篷，看着殿外春光無限，像極了那年花朝盛景。不禁感嘆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無愁是明白她這些年的痛的，可無奈的是他貴為天帝，也幫不了她許多，一意孤行，逆天而行。哪怕他傾盡一切去成全她，最後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一身傷痛……
「你莫要多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既然選擇了，便放下吧，先將養好身體，其它的事情，有我在，你不必過多憂心。」
她點點頭，道一句：「無愁，我有些乏了。」
無愁起身將她扶進房間，道：「你且回去休息，莫要過多為難自己。明日一早，我遣醫神來給你瞧瞧。」
她沒多言，當是應下了。
九歌殿裏。
「什麼？那個女人又回來了？」旋復黑著臉，緊緊攥著拳。
一婢女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回道：「是的……奴婢親眼看見天帝帶着她回來的……」
旋復心中嫉恨，眼裏似乎住着毒蛇一般：「這個女人！她都與冥王成親了！還要回來！她憑什麼？就憑她是天神嗎？都成婚了還要纏着無愁！實在是無恥下賤！」
那婢女聽着心中一顫，辱罵天神乃是大罪啊。她只弱弱勸道：「公主，慎言啊……」
旋復是被恨沖昏了頭腦，一腳踹過去，狠狠道：「你算個什麼狗東西！也敢教訓我不成？慎言？她就是個賤貨！還不許我說？」
婢女被狠狠踹了一下，臉色慘白，難受得緊，不敢再多言。「不管她是什麼神，都不能跟我搶無愁！神擋殺神，佛阻弒佛！」旋復這般說道，手都攥得發白，神情更是可怕得緊。
第二日，她感覺身子越發沉了，渾身也發涼，她躺在床上，綿軟無力，才喚來小梧替她梳洗。
待梳洗完，她才勉強喝了幾口清粥。用完早膳，她蓋着厚厚的毛毯，睡在朝陽殿院裏的榻上曬太陽。
「冬兒，冬兒，冬兒？」
有人在喚她，她吃力地睜了眼，原來，是無愁來了。她緩緩咧出一抹淡笑，道：「無愁，我方才做了個夢，夢到我父王，母后還有王兄了。我，好想再見他們一面啊！」
無愁替她掖好毯子，寬慰道：「你再等幾天，我這便讓人去請長南上神過來！」
她身上乏力，便只點點頭應了他。
「我把醫神帶來了，讓他給你瞧瞧。你放心，有他在，你的病馬上會好的。」無愁看了一眼旁邊的醫神，示意他上前瞧瞧。
她看了一眼那童顏鶴髮的老神仙，伸出一隻手，並未多言。她的身體，沒人能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醫神跪了她一個上神之禮，便為她把脈。她見醫神也是眉頭緊鎖，便道：「我的生死，不過天命罷了，無妨。莫悲莫喜，也莫強求。」
她這話，不知是說與無愁，還是說與醫神，又或者……她只是在說她自己。
「莫多想，世人皆知，無妄之神，怎麼會死呢？」無愁是這般安慰她，也是這般安慰他自己。
醫神把完脈，也只是寬慰她，無事，休養些時間，便會好了。
她不言，也無力再說什麼了，只是閉了眼，小憩一會兒。無愁便不再擾她，同醫神一起走出了大殿。
「醫神，你且告訴寡人吧，她的身體，究竟是如何？」走遠以後，無愁終於忍不住問了。
醫神是頓了頓，才坦白說道：「不敢欺瞞陛下！只不過……上神她……怕是已經油盡燈枯，時日不多了。小神……也無能為力了，只得拖得一日，便是一日。」
「不是說無妄之神，永生不滅嗎？她怎會油盡燈枯？！」
醫神無奈道：「無妄天神，只要沒有生下後代，確實永生不滅，萬古長存，但……上神她逆天而行，不順天道，可能……這是天懲吧！」
無愁眼眶泛紅，時日無多？一時所有愧疚，悔恨湧上心頭，若是……若是當年他拚命攔下她嫁給那個人……若是……若是當年他不那麼猶豫，不那麼謹慎，她或許便不會愛上那個人……若是……若是他能再早些遇上她，這結局都不該是這般……
可是……這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她方才睡了不久，便聽有人來看她，是旋復。她想，這個女人，也是個可憐人……她遣了小梧下去，單獨見了旋復。
「旋復見過無妄上神，上神萬安。」旋復帶笑而來，一副溫柔善良的模樣拜她。
她還是只能睡在榻上，勉強應道：「你起來吧。」
旋復倒是大方起身，柔聲說道：「旋復聽說上神病著，也沒什麼能為上神做的，不過聽說玄川有樣叫忘心草的寶貝，能肉死人，活白骨，哪怕是死了幾萬年的神，都能用它來複活！旋復特此來呈送上神……」
她輕笑道：「你便莫多說了，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思的，你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手段，我也都知道，不必白費心思了，從前你便鬥不過我，也爭不贏我，現在也照樣是。」
旋復聽着這話，便突然變了臉，看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你以為你算什麼！若非你是天神，你拿什麼同我爭？你看你如今這副苟延殘喘的模樣！款冬！你可恨！可恨至極！從前你同我爭無愁，現在，你明明嫁給了冥王卻還來勾引他！你如今沒了神力，連容貌都毀了！你卻還要將他抓在手裏！你可知，如今我一根手指便能殺了你！」
她倒是沒什麼表情，只是說道：「如今，我便成全你罷。你將我殺了，我便永遠離開無愁。」
旋復猙獰大笑，對她大吼道：「賤人！你還想害我？我若動手殺了你，他怕是也會一劍殺了我！就算他不知道是我做的，可是你！死了都要留在他心中，到時候，我拿什麼跟一個死人爭？」
她身子累得緊，說話也甚是無力：「不，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把送樣東西給冥王。你若能想辦法，讓冥王親手毀了那東西，我便會永遠消失，而且，半點拖累不到你。」
「什麼東西？」
她從袖子中拿出一封請柬遞給旋復，道：「這是以我的神格化成的請柬，你讓他親手毀了它，便能一切如你所願。」
旋復接過請柬，打開一看，那是成婚的請柬，請柬上面赫然寫着天帝無愁，天神款冬。
「你要同他成婚？！」
她閉眼，只道：「我替你設好了前半局了，剩下的，便是看你自己。」
旋復想了一會兒，才猛然醒悟，原來是這樣。她心中盤算了一會兒，此事若成，什麼無妄之神，統統會永遠消失，無愁也會因為受到利用，恨她入骨。
「行！今日之約，就此達成！我定會如你所願！」旋復應下以後，便離開了。
她閉着眼，聽着風輕輕從她耳旁穿過，嗅着春日的花香，在太陽下睡着……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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