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精益求精

94、精益求精

(一)平凡快樂的生活

2021年10月23日

這幾天除了讀書,就是在手機上跟全國各地的棋友下象棋。晚上偶爾出去散步,在紅石公園走一走,然後到文化廣場轉一圈。

我在廣場上,最喜歡看那個愛狗人士集合的角落,每次去我都特別拿出半個小時,欣賞一下各種可愛的大狗小狗:

邊牧、博美、柯基、泰迪、比熊、金毛、馬犬、薩摩耶、雪納瑞、吉娃娃……還有一種醜醜的長得像豬的狗,我至今也還不知道叫啥名字。

呵呵,我也是個愛狗人士。我家去年就曾經養過一條泰迪,從不到一個月大的小奶狗,養了八個月,一直養到了十幾斤沉。

每天都要遛狗,這成了我的一個雷打不動的任務。這樣挺好的,等於強迫我每天出去散步,迫不得已地鍛煉身體,因為一天不出去遛狗,小狗就會吠叫個不停,這個夜晚你休想睡個安穩覺!

……………………

可惜因為我兒子太過調皮,經常抱它親它,甚至摸它的小雞*雞,有一次就惹惱了小狗。狗爪子劃破了我兒子的脖子,雖然傷口不深,而且我們已經給狗打了狂犬疫苗,但我們還是擔心會傳染病。

本來老婆就嫌狗臟,到處拉屎撒尿的,再加上這事兒,就氣得我老婆發恨堅決不養狗了。

我是個妻管嚴,老婆的話輕易不敢違拗,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把小狗帶到無州城南的狗市場上,賣給了狗販子。當初我們花八百元買的,現在人家卻只給了我五十元!

我還記得交易完成後,我臨走的時候,小狗還跑到門口,要跟著我走,甚至還搖著尾巴,下了跪!狗販子不敢抱它,還是我狠心把它抱到狗籠子里去的。唉,多麼忠誠的小狗,多麼無情的主人!

可是,小狗再親,也不如我兒子更重要啊!既然我兒子的調皮是一時半會改不了的,那也就只能委屈小狗啦!

……………………

沒有了小狗之後,我變得懶多了,晚上輕易也不出門散步。去年我的體重還是140多斤,今年竟然160多斤了。

雖然中年人發福也是個普遍現象,但是我這172厘米的身高,長到165斤似乎就超重太多了。

以前我一直為自己的瘦削感到不爽,曾經覺得胖一點兒更好,顯得威武壯觀。這倒好,如今如願以償了,我一下子挺起了大肚子,就跟懷胎六七個月的孕婦似的,走路都開始劈拉腿了,顯然也不是個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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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的本性啊,都是懶惰好逸惡勞的,就連鍛煉身體也是需要外界壓力的。

以前我有個仇人很囂張跋扈,經常威脅打我,逼得我每天鍛煉身體,舉啞鈴,踢沙袋,揮刺刀,舞棍棒……

結果後來,那個仇人莫名其妙地銷聲匿跡之後,我一下子就懶惰了,刀子棍子也收起來了,啞鈴沙袋也成了擺設,已經兩年沒有好好鍛煉身體了。

哈哈哈!誰能想得到,有個仇人成天惦記著你,竟然是一個莫大的好事啊!

……………………

在文化廣場上逛著玩的時候,我也順便看看各種廣場舞。我老婆一塊出去走的時候,就也加入廣場舞的大軍,蹦蹦躂躂地跳一會。

無州城雖然是一個小城,愛跳舞的人卻真不少。天氣好的夜晚,居然有四五個跳舞群體,有幾百人同時在那裡瘋狂地扭腰擺胯!

我記得今年暑假期間,我因為陪老婆去齊州住院治病,曾在一個晚上,在齊州泉城廣場上遊玩了幾個小時,感覺在那裡跳廣場舞的人,似乎還不如我們無州文化廣場上的人多呢!

無州城中心的文化廣場上,根據大音箱放的音樂不同,廣場舞分成了好幾伙人,有節奏慢的,多是大媽在跳;有節奏快的,是鬼步舞,大多數是青年女子在跳。

廣場中央,還有一大群跳交際舞的。這個是收費的。我的觀念還很封建,某天有人過來邀請我老婆跳交際舞,我居然沒有允許,哈哈哈!

在我的想象中,一個男人這麼零距離地抱著一個女人,轉來轉去,肌膚相親,時間長了不出事才怪呢!

……………………

話說在紅石公園裡散步的時候,在蓊蓊鬱郁的松林里,在黑乎乎的林間小道上走,我老婆常常會有很驚悚的想法:萬一跳出來一個流氓痞子搶劫犯可咋辦?

我說,小小的公園裡,每個晚上都有千百人在轉悠,哪個犯了失心瘋的,「光天化月」之下敢在這種地方作案啊?

可是說完了寬心話不久,我卻忽然想起來,十幾年以前,我的前妻就曾經在這個公園裡工作,她跟我說過一個可怕的故事:

有一年的一個夏夜,一對戀人在公園裡轉悠,卻因事發生了口角,那個男的一時發瘋,竟然把女友掐死了!屍體就扔在了公園西北角茂密的小樹林里!

案子雖然不久就破了,卻嚇得無州市民很長時間在晚上不敢逛公園了。

十幾年過去了,人們總是好了瘡疤忘了疼,現在看看公園裡的大道小路上,哪怕是晚上,在七八點鐘的時候也幾乎是摩肩接踵的。

……………………

(二)回憶中的井池子

——前面是我在今天的瑣思與雜感,屬於插在我的往事回憶錄里的一段題外話,下面則繼續整理我25年前的雜記,看看25年前的今天我在幹什麼呢?呵呵,下文確實寫於1996年10月23日。

……………………

下午堂兄來我家,說要借水桶和井繩,去家北的自留地打水澆蒜。我問他:

「需要多少水?」

他說只用一桶水就行了。我就說:

「那你從我家提一桶水不就行了?還用得著從井裡打水那麼費勁嗎?」

哥很高興,於是我就跟他抬了一桶水,到了家北的地里。

在路上遇到了芳鄰小燕的母親,她正在忙著出姜,我們只打了個招呼,也沒多說話。我沒見到我心裡偷偷喜歡的青梅竹馬的小燕,感到頗有些失落。

我與哥也無多話,似乎共同語言不多了。我感覺近年來的兄弟感情淡薄了很多,也不過爾爾了。

……………………

我聽母親說,這段時間堂兄與他的一個家在雪陳村的戰友,在合夥販魚,已經趕了兩個集市了。

呵呵,我不禁想起前幾天我開過的一個玩笑:

「你還販魚,這不就是犯愚嗎?你還不如直接販蛋(無州土話:販蛋與孵蛋同音)去呢!」

據說,堂兄頭一天在辛興集上掙了五十塊錢,但是第二天趕集,算算去了本錢和油錢,還賠了十幾塊錢呢!

其實就算哥掙了錢,也還得分給戰友一份,他又不好意思拿大頭。畢竟戰友的原籍是雪野,挨著雪野湖,人家那裡有熟人,批魚便宜一點。可是運魚的三輪車是哥的,先不說花的油錢,光機器磨損就夠厲害的。

……………………

我跟哥澆完了井池子北邊壕溝里的蒜苗,蓋上玉米秸稈,然後我自己提桶回了家。

說起那個井池子,也有一個小故事哩。

因為井池子恰恰在我家地頭上,我的意思是將其開了荒,反正現在的這個機井房已經廢棄,沒有人安裝水泵了。

而且就算臨時有人安水泵澆地,人家也是用皮管子送水,不再從井池子和水溝淌水了。所以閑著井池子這塊地幹啥呢?不就是浪費自然資源嗎?

於是某天,我就和哥商量著,把這個井池子拆了,把池邊的磚瓦石塊挑出來,堆在了路上,然後把井池子的地刨平,整理鬆軟了,準備種姜種蒜。

不料,過了幾天,我父親發現了此事。他很不滿地說:

「這個井池子,當初大隊里本來就沒有量入咱自留地的畝數,不算是咱家的。這是集體財產,你拾掇成咱家的地,會被別人說閑話的!這樣干哪能行?真是小孩子糶糧食,不懂行市啊!」

結果,我跟哥哥辛辛苦苦努力開荒的成果,就付之東流完全白費了。我父親默默地把那塊地又恢復成原樣了!

唉,你說這人傻不傻?傻不傻?

……………………

(三)不要精益求精

——2021年10月23日文思雜記

這一次,我又是連續三天沒有寫東西了。

不知道為什麼,今年下半年以來,我的寫作衝動越來越衰減了,似乎就沒有多少話值得說出來了似的。

難道我已經老了?可是我才44歲,在這個平均壽命快達到80歲的世界上,我還很年輕啊!或者說我已經江郎才盡了?也不至於吧?我覺得自己一旦下筆還是文辭滔滔汩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

又或者是因為敵人去年走了,所以我寫作的動力和表達的慾望消失了?但是,今年上半年我還很勤奮高產啊!咋下半年就這樣萎靡不振了呢?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使我表現得不很勤奮,作品越寫越慢了呢?

……………………

我想起秦牧在他的一本遊記選集的後記中有這樣一段話(有我的刪改),很值得我這種長期寫作的人深思:

這個集子里的文章,反映了我的若干旅遊經歷,但是不算反映得很全面。有些地方,例如四川、上海等省市,我在解放前後都曾經到過。

但是在這個集子里卻沒有一行字描繪它們。這並不奇怪,每一個寫作者大概都有這樣的經驗:

寫作的衝動,有點像是只掠過眼前的小鳥兒,你伸手抓它,就可以把它抓住;你不抓,它就一飛而逝。事過境遷,也就不再想寫什麼了。

有時,想精益求精地寫好一篇東西,不願輕易動筆,太鄭重了,沒想到也有害處,這樣一來,文章也會「胎死腹中」的。

……………………

是的,他的這段話給了我很深刻的啟迪:

看來不管幹什麼,都不要做完美主義者。不要老是想著干就幹得多麼好,實際上,差不多就可以了。太追求完美的結果,很可能是什麼也完不成。也許精益求精的效果並不好,畢竟萬事萬物都是過猶不及的。

我想魯迅先生那樣的天才,卻只寫了二十幾篇短篇小說,只有《阿Q正傳》稍長些,也才三萬字左右,只算得是一部中篇小說罷了。

以魯迅先生的深刻思想和博學多能,為什麼不能寫出一部長篇小說呢?我覺得,迅翁隨便一出手,就算達不到《紅樓夢》的水準,搗鼓出一部類似《老殘遊記》的作品來,應該還是非常輕鬆的。

……………………

可是這只是我的瞎想,事實就是,迅翁至死也沒寫出一部長篇小說來。

魯迅曾經搜集了很多資料,想寫一部歷史小說《楊貴妃》,結果卻沒有寫成。我們當然不能說先生懶,他的勤奮是有目共睹的。不能寫成的根本原因,大概就是他的精益求精的完美主義。

是的,我再強調一遍:就是魯迅的完美主義,他在創作上的精益求精態度,恰恰妨害了他取得更大的文學成就!

實際上,我認為,不管孬好,先寫出來再說,即使會出現許多廢品,但是泥沙俱下的同時,很可能就會淘漉出很多真金。

……………………

(四)適當的停頓是有益的

但是,我還有一種想法就是,每天都不停歇地寫作,也是不可取的。

這一方面是因為勞累的可怕。要知道,寫作太勤奮也是很可能會累死人的。

比如路遙,你看看他的散文《早晨從中午開始》,就會知道他寫《平凡的世界》有多麼累!結果呢,寫完這部長達百萬字的長篇小說之後不久,他就在43歲的盛年積勞成疾病逝了。雖然後來此書獲得了茅盾文學獎,但是這對一個死人,有個什麼屁用呢?

另一方面,每天都堅持寫作,可能也會使靈感枯竭。這就像一口井,每天都不停地汲水,肯定是不行的。你必須得給它一段匯聚水源的時間啊!

所以我認為,適當地停頓一段寫作的時間,也就是說這段時間你幹啥也行,只要是與寫作無關的事就可以,反而更有利於靈感的產生。

我看過張煒的一篇文章,顯然他對此也深有體會。當然了,他的話不很通俗,有一些過於文學化,顯得更像個學者評論家,可能一般層次的讀者是讀不下去的。他是這樣說的:

……………………

也許有一種情況在創作界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那就是一位作家的勤奮、他的不停製作、像閃電一樣爆亮的思想火花、被奇妙慣性推擁而至的絢麗……這一切掩蓋之下的一種危機。

這些往往潛在生命的盲角里。

這很像在談論一位作家悄悄來臨的疲憊、激情的過分消耗對創造的影響。然而這是不同的兩個問題,即一個是那麼易於理解,而另一個由於稍稍脫離了簡單的生理和精神範疇就變得多多少少有些神秘。

它簡直需要我們去默默地感悟和體察,屏息靜氣。

每個人都追求那樣的一種境界,讓自己在想象的王國里自由歡暢。一時你覺得有無數的東西需要去重新描摹、用灼人的火焰去再次熔鑄,給它以新的不同凡俗的靈性;沒有往日的拘束,故事在頻頻發生,靈感接踵而至。於是我們在心中默禱:讓這樣的時刻永駐。

……………………

你會發現,很多作家在不那麼知名和成熟的時候,他的作品倒有可能是真正動人的、長久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東西在其間左右你,使你懷念至今。

當我們面臨著這種尷尬時又怎麼辦呢?我不知道。鼻子聞夠了某種氣味,而又要保持對這種氣味的敏感,就必須遠離這種氣味。

這就涉及到了美妙的關於停歇的話題。

我猜測,停下來,讓日復一日的慣常生活——比如為求溫飽而投入的勞動、為起碼的公正而進行的抗爭——去滋養自己,使心中悄悄地恢復一股生氣,或許不失為一個可行的方法。不過這也真難。

……………………

一氣呵成的作品,回頭看看總好像少了一點什麼。它顯得單薄,至少是不像原來感覺的那樣好了。

寫的時候很激動,事後會長舒一口,覺得又累又痛快。情緒最昂奮、文思最流暢的情況下才有那樣的好結果。

如若不然,就只好寫寫停停。思路艱澀,是創作中最困苦最不堪忍受的,那時好像陷於了無望的境地。

可是一鼓作氣寫下的文章,倒常常留下更多的遺憾。

如果文章稍長一點,寫作期間就不得不停下來。或者是累了,或者是有其他事情,而有時是不知道怎麼寫了。這就要隔幾個小時、一個上午甚至是很多天再重新續寫。

誰沒有這樣的經歷呢?

有人後來發現在停歇的間隙里似乎藏下了一些秘密。人的身體、人的思維,有時真是不可思議。

因為你清楚地記得在停止寫作那段時間裡忙於別的事情,並沒有去思索文章,但重新提起筆來,卻分明感到了一種縝密和周到,彷彿仔細從頭思慮權衡了一番似的。新的層次產生了,豐富了增添了過去從未想過的東西。

……………………

這些東西顯然是默默地、不知不覺地產生於那段間隙里。原來間隙不是空白。

你那時候忙於別的事情,你什麼也沒想。可藝術之神仍在暗暗守護著你。這真是一種值得感激的幸福。

回想一下,作家在創作慾望強烈、筆端又非常順利的時刻,往往不能停止寫作,一瀉千里。這是不是過分相信了那一刻的思維能力、過分依賴了一種慣性?

我寧可相信一個更老練的人會在最激動的時候,也不忘提防另一些因素的滲出,以避免疏漏。這才是了不起的能力。

沉醉於藝術之中才有藝術。正為了沉醉,才去克制。激情像火焰一樣熊熊燃燒,對於人來說它是太壯麗了。對於人來說它是太可怕了。

……………………

在停止的那個或長或短的間隙里,我相信有各種各樣的分子從放鬆的心弦下遊動出來。有的專事挑剔,有的設法彌補,也有的充滿反叛之心,想拆毀你苦苦修下的牆基。

這一切也最終使文章留下了痕迹,即懷疑的、矛盾的、猶豫的,形成了紊亂的條理和繁複的單純。

思潮如水,沖瀉下去可以開通一條筆直的河道;但阻止它,使它剝蝕河岸,回漩出曲折開闊的河灣。這一切往往是無聲無響的,是看不見的運動,是滲透的功能。

不過當你文思枯竭,走進了難以為計的尷尬,還可以這樣理解創作間隙嗎?這些間隙還有同樣的意義嗎?實在講不清。

我想反正那時候不停止也要停止,擺脫了煩惱,美妙可能就在一旁觀望,它或許會裊裊婷婷地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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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泥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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