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死亡邊緣

（一）哭笑不得

我吃驚地望著突然哈哈大笑的二姐，竟然覺得她有些神經質。

她笑什麼？這麼一丁點的事有什麼可笑的？她居然就笑起來了，是那麼令人猝不及防。這讓我感到茫然不解。難道她有點神經病嗎？

不過，我一下想到了我自己，苦苦悶悶的我，這幾年竟然沒有一件事值得我這麼大笑一場了。我的生活狀態才是可怕的。也許不是二姐瘋了，而是我瘋了吧？

我想哭，想笑，可是哭笑不得。唉，想想真怕人，我現在究竟是怎麼了？

……………………

上蒼究竟給我什麼，我才有活的希望？

為什麼苦水老是浸泡著我？誰又知道我的苦？

我想哭，想嚎啕大哭，對著曠野，哭出我的全部心酸。

可我不敢，畢竟在世俗生活中，我還是個要臉面的人。

我真想對著我的一位知心朋友哭，哭盡我的煩惱，我的痛苦，可是……沒有人肯傾聽我的痛苦。我根本就沒有一個知心朋友！是的，沒有，沒有，什麼也沒有！

我知道，深深的痛苦會使我自暴自棄，生命的火焰漸漸熄滅下去。我想戰勝這無邊的痛苦，可怎麼也不能。

我絕望了，世間還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我知道自己已經處於死亡的邊緣！

……………………

嗬！哈哈哈！哈！哈！哈！！！

誰也不管我，我也無須你們管！你們有誰知道我的心？有誰能知道？！

混蛋！都是混蛋，哈哈哈，我本來也無須可憐……

一個可怕的瘋子，我自憐，我傻笑，我嘲笑我自己，我真有點怕自己會是瘋了！

……………………

可是這有什麼可怕的？真要是瘋了，當然也就沒有這麼多痛苦了，倒是一種解放呢！

也許死了才是更徹底的解放，那時候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什麼也不會在乎了，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罷了。

我冷笑了，這些可怕的事，本來就足夠使我大笑的了。痛苦既然無邊無際，如果再不笑，也許我早就瘋了，死了！

乍看上去，我的性格似乎很高傲，可我實際上又很無能，這是多麼可悲的現實！多麼可怕的虛榮！

……………………

唉，我感覺生活中的一切都在置我於死地。

我哀憐我自己啊！呵呵，人生，哈哈，這個悲涼的人世間！

親愛的老師啊，再見吧，到時候了，我們永別了吧！想到一勞永逸的解脫，我真是太高興了！

這該是時候了，該笑了，為什麼我不能大笑？為什麼我就活該永遠痛苦？我要拋棄這壓在心上的痛苦，任憑我的熱血流吧，肆意橫流吧，全部流走吧！

我對著田野，對著天際，笑啊，笑啊，不停地哈哈大笑。哈！哈！哈！沒有人在意我，沒有人，沒有一個人！

……………………

（二）微弱的哀鳴

現在我的狀態，任何一個人見了都會覺得我已經瘋了。

但我沒有瘋，絕對沒有。你沒見到我那顆激動的心，在飛速地流淌著鮮血嗎？

世界多麼廣大，可沒有一片土地屬於我。我想自由自在地生活，追逐自己的歡樂，可是沒有一個地方容得下我的夢想。

我想找一個知心明友，對著他盡情地笑啊，哭啊，喊叫，長鳴……可是沒有，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一個知心朋友。

可憐我這一生，到現在竟然還找不出一個真正知心的人來！

如果一個人不知道我的心，他會笑我，笑我瘋，笑我呆……我那時候會更痛、更苦。

……………………

我又抬起了頭，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呵呵，我多溫柔啊，微笑浮蕩在我的臉上，竟再也不能消失。

是啊，我應該高興了。高興我脫離了人情，脫離了世界！

我對每樣東西都笑，對每樣東西都哭，桌子、凳子、書本、鋼筆、黑板……也包括我自己，我這副令人不敢恭維的尊容……

哈哈哈！我終於絕望了！我也終於解放了！

……………………

呵呵，我又能轉動我的腦袋了，自由自在地轉動。

剛才那一陣悲痛，有那麼一瞬間，襲得我頭都轉不動了。我懷疑它會凝滯，甚至崩潰瓦解，高位截癱……

於是我強迫自己努力地抬起了頭，強笑著面對這一切。哈哈哈！一瞬間，我覺得存在的一切都那麼好笑！

對於世界的混亂黑暗，我已經感到不足為奇了。因為我已嘗試過它的歷害了。

……………………

上課的時候，我對老師的問話，一個字也不回答。老師看著我那種無所畏懼的冷冷的笑，居然也沒有敢譏諷我半句話。

我不禁狂喜，哈哈哈！人間再也沒有比這更快活的了！老師有什麼了不起？我照樣敢挑釁你！

哈哈哈！人間本來就是如此，只要你什麼也不在乎了，你就總是歡樂的。

我終於把痛苦永遠地拋在了一邊，連同我的虛榮心。是的，虛榮心，早就應該把它拋進深淵，不然它又會來纏繞我的。

……………………

我終於認識到，人在痛苦中也是能得到一些快樂的，這正是所謂的「苦中作樂」。

任何時候都應該苦中作樂！這個觀點太有意義了。

我張著大嘴哈哈笑著，卻滿眼滿面滿心的淚，血淚！

呵呵，瘋子的生活我可嚮往了，那樣我就什麼也不必去想了。

……………………

哈哈哈！我感到快活極了，這時候什麼都忘了，什麼恥辱、人格、名譽、學習……都變得很可笑了。

考不好不就考不好，考不上學又能怎麼樣？丟了人格又能怎麼樣？變成瘋子又能怎麼樣？只要想得開，放得下，生活不照樣樂趣無窮嗎？

哈哈哈！我笑呀，我笑呀，總也笑不夠。我高興，我還能笑得起來。即使心像刀割一般，只要能笑，還會笑，我就沒有死去，還會有我所希望的生活！

我笑啊笑啊笑啊，我終於把淚水咽進了肚子里！

哈哈哈哈哈！

絕望已使我再無所求，沉醉於虛無的「極樂」之中。如今無價值的笑常駐我心頭。人生啊，真是太美了！

……………………

（三）沉淪的絕唱

這幾天我看完了郁達夫的《沉淪》。

我讚美這篇《沉淪》，因為主人公與我現在的心一樣，都是處於痛苦的深淵之中。是的，我們同樣都陷在沉淪的泥淖里。

看了這篇小說，我更加自憐了。我最終會像《沉淪》中的主人公那樣死於自殺嗎？

我想我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因為現在我已經知道，人生下來就是痛苦的，沒有一個人一輩子一點兒痛苦也不經受。

所以，我希望自己堅強生活下去。不到萬不得已，不到生不如死，我是不會以死抗議的！

……………………

我懶！我笨！我自卑！

我簡直無一刻不在懊惱！

我生活中最大的悲痛，竟使我無從寫起。

面對日記本，我不知道什麼值得寫。有什麼可寫的啊，似乎一切人都是有道理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啊！

我腦子裡死一般的凄冷，只覺得世態的炎涼真可怕，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啊！天啊，我為什麼只會嘆息？天啊，你是要急死我嗎？！

因為懶，我註定會一無所獲！！！

……………………

我為什麼這麼多災多難多愁多苦多惱？

為什麼？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是誰讓我的心這麼快地變遷？

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死有何懼？死有何懼！

哈哈，死了吧，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算了吧！

……………………

我說我不會哭泣，

可淚為什麼禁不住？

我說我已經很平靜，

可心為什麼還顫抖？

我說我會很高興，

可為什麼還是覺得很委屈，很委屈……

……………………

我發過誓言，誰讓我今天晚上不平靜，我就咒罵他一輩子。

其實不能怨別人，只能怨我自己平靜不下來。

可是客觀原因呢？不還是因為你啊！

老師，我恨你一輩子，姓蘇的，我罵你一輩子！我發誓，以後如果不經常罵你，我就絕不為人！

……………………

可憐啊，我的數學試卷，又是一點兒也沒做出來。可憐啊，曾經的那個完整的我，如今變得殘缺不全了。可憐啊，一個曾經單純的我，如今變得多麼複雜啊！

生活的波折啊，為什麼接連不斷？

為什麼總絆我的腳，遮我的臉？

為什麼人海茫茫，獨我悲慘？

為什麼世上人千千萬萬，獨有我這麼苦難？

為什麼人們的險惡用心，獨獨指向我？

為什麼天下滔滔，只有我在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死有何懼？死又何懼！

多麼離奇可怕的思想啊！

……………………

我把試卷撕成了千萬塊，

我把心也撕成了千萬塊。

太憋悶了，真讓人心酸！

全班都其樂融融的，

為什麼獨我痛苦？

人生如此酸澀，

究竟為了什麼？

死？死？死！

……………………

老師來講數學課。我終於還是沒幹什麼，一頂點活兒也沒幹。

我現在已沒了好老師，那位我曾經稱之為老師的

人，已經在我心中死了，我已經脫離了束縛圏套了。

命運啊，為什麼無緣無故地讓我受難？為什麼，因為以前我笑得太多嗎？

娘，永別了！

老師，我對不起您！……

……………………

（四）心情的變遷

生活中有這麼多不可思議的煩惱，你遭遇了那麼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痛苦，為什麼最終也沒能改變你呢？

哦，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啊！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有所改變。哪怕只是改變幾個生活中的小細節呢！比如：

你別再關注老師了，那個人太薄情了；

你別唱歌了，就你那公鴨嗓子，也沒人喜歡聽；

你別自怨自艾了，高興一點吧，哪怕僅僅是讓別人看著你高興；

你別太孩子氣了，別總是把別人看得那麼好；

你別笑了，生活對你這麼冷酷，你還傻笑什麼呢？

……………………

是的，春泥啊，你已經18歲了，應該長大了，是個真正獨立的成年人了！為什麼還沒有自制力？為什麼還總是獃獃地把時光消磨掉？

你對那個人的感情太真摯太熱烈了，對於那種不可能被世人承認的感情，你還要飛蛾撲火，這不是犯傻是什麼？

你最大的毛病，是總把名譽看得太重。你嘴上不說，但你心裡不是老在想著名譽嗎？

你總是想：為娘爭口氣，為自己爭口氣，可你為什麼總也振作不起來呢？

你這個人太敏感，太容易動感情了。可你一定要學會自製，絕對不能這麼容易動感情！

……………………

眾所周知，生活的道路上，沒有不坎坷的人。可你還是太單純，總是不認真學一點東西，總是懶惰貪玩。

你經常悲痛欲絕，那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的無能。

你哭什麼？為什麼總是哭？哭有什麼用？難道你不知道什麼也解決不了？哭泣對什麼也無能為力？

你喜歡名譽，你太虛榮了！今後對名譽，你要採取無所謂的態度，什麼也別在乎。

……………………

可你老是哭，始終不改你的臭脾氣。你老是說話不算話，老是對自己放任自流。

你知道為什麼生活坎坷？還不是因為你懶惰！可是你永遠也不能解脫自己，反而更加痛苦沉淪。

你為什麼跳不出來？為什麼就這樣消沉下去？

你的感情老是那麼脆弱，老是遺忘生活中的屈辱，你簡直就是一條記憶力只有七秒的金魚！

你曾經自詡是爛泥塘里的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是你真的出泥不染了嗎？事實恰恰相反，你已經隨波逐流，被污濁的生活染黑了！

……………………

對於你犯下的那些錯誤，你為什麼老是這麼輕鬆地原諒自己？

你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劣根性，就像老天在惡作劇地懲罰你。

可你應當明白，就算再多的痛苦，也不應該消磨掉你的意志。

你要明白，真正的痛苦，對你的發展是一定具有推動作用的！

只要你有心，成功的通路就在腳下！只要你一步一步地努力前行，你就會取得成功！

……………………

親愛的春泥啊，你才18歲，不要這麼年輕就厭倦了人生！

面對那些感情糾葛和學業挫折，不要老是想著死。其實死有何難？我有99種辦法可以輕鬆地死去。

但是你的爹娘怎麼辦？他們對你付出這麼多心血，對你寄託了這麼多的希望，難道你就一死了之，坑死他們嗎？

……………………

還有老師，呃，親愛的老師……

唉，別想他了，別再裝美麗的愛情了。人家並沒有招惹你，是你在自作多情。你這個人一向就是太容易動感情了。

我想我的老師，可老師也不會把我當成特殊的人，在他眼中，我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罷了……

……………………

神啊，求求你保佑我吧！我懷疑我的多災多難，就是因為缺乏你的保佑。

唉，我曾經是一個不信神的人，可是現在卻越來越相信神靈了。這還是我嗎？

也許我是一個多面人物，性格如此多變。我真應該在沉默中度過人生，因為我有太多太多的憂愁，太多太多的痛苦和屈辱。

是的，屈辱。你怎能忘記屈辱呢？你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屈辱對你的壓抑。雖然你不曾放在心上，而這正是你的弱點。

……………………

你曾經有過一點奮起之心，為遭受的屈辱難過嗎？

可你只難過一會兒就過去了，就像沒事人一樣了。這樣的你怎能成就學業？那些痛心的打擊啊，也未能激起你奮進的激情。

真想與世隔絕，埋頭於自己的學習，這是可能的，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你的性格，如果不改變，你將還是與學習無緣。

你該怎麼辦？你就應該冷冷靜靜地學習，平靜地生活，用血汗換來榮譽，削去你心中的痛苦，趕走世人對你的冷漠與羞辱。

你絕對不能投降，不能放棄，否則那結果會更慘不忍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