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理門戶

行出了許久，身後有急切的腳步聲傳來，衛天並未停留，一心挂念兮若的他只想儘快的離開這裏。

「衛天！」二長老顫巍巍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難聽出那愧疚自責之意。

腳步一頓，衛天喉頭聳動，低沉道：「二長老，回去吧！」隨即再次動身，緩緩而行。

「當真要走嗎？」二長老似是還存着一絲僥倖。

「棲雲谷可還有弟子的容身之處？」衛天澀然一笑，盡顯落寞自嘲。

說到底，誰不想有個強大的師門作為後盾，誰不想有近百的師兄弟團結一心，可人心險惡，哪裏能遂人願。

既得不到，那又何必奢求，往後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一切靠自己便是。

「我……我人微言輕……」二長老似是想說些什麼，可卻難以開口。

衛天回頭看着略顯蒼老的奇八子，百感交集。

「二長老不必愧疚，弟子明白你的苦衷，你能站出來為我說話，弟子已是感激不盡，只是棲雲谷，我早晚是要離開的！」

「也是啊，如今你修鍊了內功心法已是人盡皆知，以大長老的心性，難免不會有所覬覦！」

聽二長老一說，天戈也是凝重的點了點頭，柳笑蒼雖實力高強，卻無內功加持，如今知道他身懷心法，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你就此下山，可是有兮若那丫頭的消息了？」

聽到二長老提起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名字，衛天心底一陣抽痛，緩緩搖了搖頭。

「我會找到她的，一定會的！」

「茫茫人海，談何容易啊！」二長老神色複雜的喃喃道。

「我知道，可是兮若我一定要找回來！」天戈銳利的雙眼透著無法動搖的堅定。

「唉！」二長老長嘆一聲，他知道衛天放不下兮若那丫頭，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他手掌一攤，聲音顯得極其疲憊，「從今日起，這東西便歸你了！」

看着奇八子手中形狀怪異有點像玉墜的東西，衛天疑道：「這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你師父臨行前將此物交給了我，他說你執念太重，往後無論側身山水，或是遨遊四處，有此物傍身，他都能有所寬心。」

冷月如水，長草萋萋，衛天緊握著玉墜，想起往日種種，不免心中戚戚。

千言萬語難以成說，沖着奇八子連叩三頭，衛天起身豁然離去。

山風洶洶，捲起一片殘葉，扶搖飛上青雲間……

四野寂靜，山林浩渺，衛天步履如飛，他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轟隆隆……」

突兀的雷聲響徹山林，頃刻間，大雨滂沱。

一道雷光撕裂而來，照的大地如同白晝。

就在這剎那間，衛天身形猛然頓住。

泥濘道上，三道人影頭戴斗笠，身着黑衣，手執長劍而立。

大雨傾盆，劍光森森，三道人影緩緩抬頭，隔着重重雨幕，衛天看到了三張熟悉的面孔。

該來的，終究來了。

「棲雲谷大長老座下弟子江楓，奉師父之命，前來清理門戶！」

江楓站在三人之中，面若寒冰，話語森寒。

而他身旁的兩人，衛天再是熟悉不過。

越川。大長老柳笑蒼座下二弟子，實力與他相仿，乃是小成武者。

而那另一個便是柳碧凝了！

「滴答…」

詭異的沉默持續了良久，隨着雨水滑落劍尖，江楓一抖長劍，豁然出手。

腳下泥水飛濺，三道人影提長劍圍攻而來。

衛天牙關緊咬，揮舞著發白的拳頭欺身而上。

一人迎戰柳笑蒼座下三位得意弟子，縱使凶多吉少，他仍是毫無懼意。

「鏘……」

江楓，柳碧凝二人長劍呈交錯之勢，直奔衛天脖頸。

雙腿一屈，身形後仰，躲過二人夾擊，未待起身，越川一劍直切腰腹而來。

一掌撐地，身形一側，長劍險險的貼著胸口而下。

初一交手，三人雖殺招頻出，衛天卻毫髮無傷。

江楓眉頭緊皺，眼中陰狠之色更甚，校場落敗之恥如鯁在喉。

柳碧凝緊了緊手中長劍，美目怒瞪，殺意凜然。

唯有越川，神色間夾雜着無奈之意。

雨水順着臉頰肆意流淌，衛天胸膛微微起伏，若論單打獨鬥，這三人都不是他一合之將。

而此時，三人齊出，劍法合一，生死難料。

「我已非棲雲中人，柳笑蒼何至於趕盡殺絕！」衛天雙眼充血，宛若嘶吼般的聲音夾雜着悲憤之意響徹在山谷中。

「爾爾棄子，也敢直呼師父名諱，找死！」江楓冷喝一聲，再次出手。

此番截殺，江楓再無輕敵之意，出手間狠辣而穩重。

柳碧凝，越川隨之而動，長劍舞出道道殘影，盡數將衛天籠罩。

避無可避，赤手空拳，衛天一跺腳，悍不畏死的沖了上去。

瀟瀟雨夜，似是要將人心徹底浸寒。

「砰！」

一拳砸在江楓肩頭，衛天只覺腰間一痛，柳碧凝手中的長劍已是劃破了他的衣衫，帶起一串血珠。

看着少女那上揚的嘴角，衛天再抑制不住滔天殺意。

「鐺…」

一拳迎向越川刺來的一劍，金屬碰撞之聲異常刺耳。

「有內力加持，當真不錯啊！」

越川顧不得被震的發麻的手掌，不無羨慕的道。

聞言，江楓和柳碧凝二人目光交錯，眼中殺意更甚。

「東方衛對你可真不錯！」

江楓似是恨不得將衛天生吞活剝，想他在棲雲谷數年，一心錘鍊筋骨，打磨功夫，何曾奢求過內功心法。

然而，他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東西，衛天卻是早已修鍊，如何叫他不恨！

「聒噪！」

腳下泥水被鮮血浸染，衛天看了看自己腰間的傷口，努力平復著劇烈起伏的胸膛，他雖強，可終究強不過三人合擊。

而且，看三人出手間渾然一體，想來這劍法是經過長久磨合的。

見衛天負傷，江楓嘴角笑意擴散開來，猙獰道：「速戰速決」

柳碧凝會心一笑，少女原有的幾分姿色襯著這滂沱雨夜竟是異常陰狠。

越川臉皮一跳，揮劍而上。

人影閃轉，劍光翻飛，轉瞬間四人已是交手數個回合。

「啊！」

柳碧凝突然嬌呼一聲，手捂胸口而退。

衛天森冷一笑，渾不覺前胸，後背添了兩道劍痕，鮮血摻雜着雨水汩汩而流。

見衛天傷了柳碧凝，江楓怒火中燒，劍招越發凌厲，與此同時，他更是厲喝一聲：「越川，你若再有所留手，我定不饒你！」

越川澀然一笑，隨即深呼一氣，刁鑽長劍直奔衛天咽喉。

柳碧凝滿目殺氣，不管不顧的沖了上來。

一時間，三人殺招連連，衛天帶傷之身，已是隱隱招架不住，可即便如此，他仍不出刀。

「啊！」

怒吼一聲，衛天狀若瘋魔，任由長劍襲來，不躲不避沖向了江楓。

「噗嗤！」

被衛天再一拳砸中，江楓一口鮮血噴出，腳步踉蹌而退。

口中腥氣擴散開來，衛天衣衫破碎，渾身上下佈滿劍傷。

以小成武者之力赤手空拳迎戰大成，小成，入門三位武者的合力攻擊而久不落敗，這等戰力已然不俗。

然而，雙拳終究難敵四手，如今的衛天，已是到了強弩之末。

若是動刀，倒也有一戰之力，可他曾在師父面前立下誓願，同門之間絕不兵戈相向。

虛弱之感如潮水般襲來，衛天舔舐著蒼白乾裂的嘴唇，全力戒備着緩緩而來的三人。

「不得不說，你的確很強，今日不殺你，來日死的便是我！」江楓長劍斜指，不疾不徐的走上前來，他知道，衛天流了太多的血，撐不住了。

「畜生……三分人樣沒學來，七分獸性卻是根深蒂固！」衛天含笑鄙夷，即使身陷囹圄，依舊毫無懼意。

怒雷驚空，閃電嘶鳴！

柳碧凝再忍不住，長劍一揚，直取衛天首級。

雷光破空，欺身而來的柳碧凝在衛天漆黑的眼眸深處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心底泛起，促使着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與此同時，衛天再顧不得立下的誓言，一手已然摸向刀柄！

「叮……」

一道清脆聲響，柳碧凝十拿九穩的一劍突然偏移，只在衛天頸間留下一道淺淺血痕。

「三個雜碎，若是傷了我師哥，誰都別想活！」人未至，一道殺意凜然的怒罵之聲便先傳了過來。

江楓神色一凜，一把拉起柳碧凝，便欲逃竄。

衛天鬆開刀柄，口中混雜着鮮血，冷聲道：「回去告訴柳笑蒼，今日之恥，我定當銘記於心，他日我再臨棲雲，必將如數奉還！」

「走！」看着如同孤魂瘦鬼般狼狽不堪的衛天，江楓打了個寒顫，隨即沒入了漆黑的山林。

衛天似是被抽幹了全身力氣般轟然倒地，隱隱間嘴角笑意漸濃，一臉如釋重負。

不過瞬息，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閃掠而來，出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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