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窮山惡水出刁民

看着出現在面前的兩個少年，衛天強擠出一絲笑意。

稍大的一個看起來比衛天還要高出許多，面色白皙，眉眼斜飛入鬢，雙眼幽黑閃亮，炯炯有神。

另一個看起來似乎比衛天要小上一些，小麥色的臉龐稜角分明，深邃明亮的雙眼此刻濕氣縈繞，鼻樑挺直，厚實的嘴唇緊抿著，顯的有些敦厚木訥。

這二人與衛天同為東方衛座下弟子，大的是朗乾，小的是駱鐵。

「師哥！」

駱鐵一把扶起衛天，淚水奪眶而出，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對他照顧有加的師哥何曾這般狼狽過。

「柳笑蒼欺人太甚！」

朗乾比他二人都要年長，此刻雖然惱怒，卻也不似駱鐵那般失態。

「你們要是晚來一步，就得給我收屍了！」衛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有氣無力的打趣道。

「師哥，快服下此丹。」駱鐵也不知哪裏來的丹藥，連忙塞進了衛天嘴中。

丹藥入口，遍體溫和之意傳來，一身痛楚有了漸緩的趨勢。

「是啊！還好你小子修習了內功，還真是出人意料！」

朗乾也是才聽說了衛天修習了內功，話語中滿是慶幸之意。

「怪不得這老賊早早的支開了我跟朗乾師哥，原來是算準了要對付你！」駱鐵看着衛天蒼白的臉色，忿忿不平的說道。

「可惜，他沒有得逞！」衛天沖着二人寬慰似得笑了笑，校場上的時候，他還在想，朗乾駱鐵為何會不見蹤影，原來是被柳笑蒼支走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找師傅還是找兮若？」朗乾見他傷勢得到控制，不禁問道。

「找兮若，師父他老人家武功高強，失蹤如此之久想必是去雲遊四方了，可兮若手無縛雞之力，且心思單純，我怕她有個三長兩短……」說到這裏，衛天沒有再往下說，轉而問道：「你們呢？是留在谷中，還是和我一起走？」

聞言，駱鐵雙眼一亮，看向了朗乾。

沉默了許久，朗乾開口道：「我們就不走了，柳笑蒼之所以針對你是因為將來若是谷主之位有缺，按照規矩，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和駱鐵對他而言沒什麼威脅，所以留下來也沒事！」

衛天點了點頭，朗乾說的沒錯，棲雲谷近百名弟子皆是半路收留的宗門後人，家族遺子。而他是東方衛自小帶大，且是親傳弟子，所以谷主之位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就算他根本不感興趣，可對柳笑蒼而言，終究是絆腳石。

「這是我跟駱鐵這些年攢下來的一些碎銀子，你留着有用，往後獨身一人，定要萬事小心！盡量不要得罪朝廷的人！」朗乾將手中的荷包交給衛天，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師哥，你這個樣子能行嗎？」駱鐵看着衛天滿身傷痕不無擔心。

「沒事，都是皮外傷，而且服了丹藥，應該沒什麼大礙！」衛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強忍着淚水催促道：「你們快回去，若是讓柳笑蒼知道你們偷跑出來，少不了一通麻煩！」

朗乾點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9衛天，隨後拉起一旁的駱鐵，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雨勢漸緩，月光透過厚重的黑雲射進山林，微弱的光芒緩緩驅逐著黑暗。

衛天歇息了一陣，擦乾了臉上的雨水，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黑雲籠罩，月隱星稀。

漆黑的山林中，彷彿所有生靈都已經銷聲匿跡，蒼勁起伏的山脈猶如蟄伏在黑暗中的洪荒猛獸。

泥濘的山路上，搖搖晃晃的人影一深一淺的消失在暗中。

衛天佝僂著身子一步一頓的走在寂靜的山林中，駱鐵所給的丹藥雖然控制住了他的傷勢，可如今的他依然是非常的虛弱。

然而比起身體的狀況，眼下他更擔心自己的處境，江楓三人的失手定會讓柳笑蒼勃然大怒，只要他沒走出棲雲山脈，以柳笑蒼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何況這山林中野獸橫行，以他目前的狀態，若是碰上了，免不了一番糾纏。

微微感知一番，衛天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他必須儘快找個安全的地方恢復身體。

天將破曉，一路急行的衛天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

就在這時，他的心頭突然一緊，在他的感知內，一道氣息正飛速而來。

這股熟悉的氣息讓他臉色大變，滿腔怒火幾欲噴薄而出。

「柳笑蒼！」

果然，衛天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柳笑蒼親自出手了。

不得不說，這老賊的確陰險，他十分清楚，若是此時放任衛天離去，無異於放虎歸山。

他這是鐵了心要將衛天留在這棲雲山脈中了。

衛天強行運氣，不顧一切都向前奔去，今日若是被柳笑蒼追上，十死無生。

周身的一切化為模糊的影子不斷向後退去，強行運氣導致傷勢又逐漸加重，乾癟的嘴角不斷有黑色的血液溢出。

「真看得起我！」感受到身後同樣加快的氣息，衛天滿是自嘲的嘟囔一句。

奔跑了許久，衛天腳步不受控制的減緩，他實在撐不住了，昨夜一番大戰不僅留下了傷勢，消耗更是恐怖。

滿心戒備的他一路上都沒敢停下來恢復，沒成想緊趕慢趕還是被追了上來。

無力的靠在身旁的大樹上，衛天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既然知道逃不掉，他索性不再掙扎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柳笑蒼想殺他，怎麼着也得付出點兒代價。

「怎麼？不跑了！」

一道滿是戲謔的陰冷聲音遙遙傳來。

衛天心底一沉，佈滿血絲的雙眼被狠厲覆蓋，雙拳緊握，喉頭急急聳動着隨時準備拚命。

柳笑蒼瞬息便至，一身長袍獵獵作響，陰毒的雙眼噙著戲謔的笑意。

「一招敗了江楓不說，獨戰三人還能拼個兩敗俱傷，該誇你厲害呢，還是說我那弟子廢物！」面對全身緊繃的衛天，柳笑蒼不疾不徐咬牙切齒地說道。

「徒弟廢不廢物，就看師傅怎麼教了！」衛天嘴上說着，心思卻是飛轉着找尋退路。

「油腔滑調！老夫便不與你廢話了，交出內功心法，我便放你離去！」柳笑蒼雙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貪婪。

想他這麼多年苦苦追尋，卻始終得不到一卷內功心法，如今在天戈身上看到了希望，如何不叫他動心。

而且，若非實力受制，他哪裏用得着屈居於東方衛之下，這棲雲谷早該是他的了！

「痴心妄想！」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衛天狠狠說道。

「你會交出來的！」

話音落下，柳笑蒼身形一閃，手掌如刀掠向衛天。

衛天腳掌一跺，身形急退，然而，這柳笑蒼到底不是江楓之流可以比的，出手間已是將衛天鎖定。

一掌撲來，衛天一咬牙，將為數不多的內力匯聚到胸口處。

看到衛天如此反應，柳笑蒼一雙三角眼精芒閃爍，嘴角泛起一絲陰狠笑意。

剎那間，衛天心頭一跳，只見柳笑蒼突然手掌一翻，並指如刀，迅速的點在了他小腹處。

「轟！」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猶如火山爆發般自小腹處襲遍全身，在他的感知內，全身經脈都似乎失去了支撐般迅速枯萎。

丹田，習武之人的根基，他一身實力的憑仗，竟這般被柳笑蒼一指點破……

感受到體內冰雪消融般化於無形的內力，衛天全身的痛楚在此刻彷彿都停滯了下來，整個人仿若夢遊般搖搖欲墜。

「今日若不交出心法，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柳笑蒼身形一動，便再次出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衛天被濃烈殺意籠罩的剎那，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炸雷般響起，驚的柳笑蒼手掌一滯。

「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廢人丹田在前，害人性命之後！今日叫我撞上，定要你好看！」

「好強的內力！」

感受到這怒雷般的喝聲中夾雜的雄渾內力，柳笑蒼臉皮微微抖動，一臉驚駭，隨即，展動身形，迅速沒入了山林。

呆立在原地的衛天一陣顫抖，隨即彷彿一具屍體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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