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醒來

第31章 醒來

聽栩略有些疲憊地緩緩睜開了雙眼,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睛,歪過腦袋躲避,動作剛起就驚醒了床榻邊淺睡的某人:「醒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聽栩的意識慢慢恢復,第一時間感覺到蓋著的被褥里還有一件衣服裹著自己,而最裡面的自己居然沒有穿任何衣物!聽栩的臉瞬間紅透了:「我……我的衣服呢?」

少島主的耳根也微微發紅,掩飾地轉過身去倒水:「你昨日在獵場失控,把自己的衣服都燒光了,便只好給你蓋著我的外衣。」末了又補充一句:「我的衣服都是防火的,可以抑制你身上的失控現象。」

「那我沒辦法穿衣服了?」聽栩見他遞來了水,想要伸手去接,怎奈手臂一動彈就牽扯了傷口,疼得她忍不住緊緊皺起了眉頭,少島主微嘆一口氣,道:「你還是別動了,我來。」

說著一隻手臂稍稍墊起聽栩的腦袋,另一隻手握著杯子送至聽栩嘴邊,聽栩抿了抿唇,想著也沒什麼好彆扭的,於是就著少島主的手喝了水。

喂聽栩好生喝下了一杯水后,少島主這才回答她之前的問題:「我已命信約去找衣物,再等片刻就該回來了。」聽栩點點頭,掃了眼屋內,又開口詢問:「那個……阿念呢?他在哪兒?」

少島主:「他照顧了你快一宿,我看他實在熬不住了,就讓他去隔壁休息了。」聽栩又是點點頭,然後就不說話了,其實心裡淚流滿面:又沒有話說了……氣氛很尷尬啊!少島主一個大男人跟女子獨處一室怎麼就不知道找些話來說呢?跟個木頭一樣!

就在她心裡不停地吐槽著少島主的時候,少島主終於開了他的金口:「昨日我趕到的時候,你被火燒了全身,看到的人太多,我只好說你受了很重的傷,為了養傷,今年的隱修就由你來代表陽笙。」

「隱修?」聽栩凝眉想了許久后問道,「什麼時候啟程?」少島主對於她平靜的反應竟然沒有絲毫驚訝:「後日。」聽栩鬆了一口氣:還好,正巧能過了明日的及笄禮,不耽擱。

就在這時,有人敲了房門:「主子,衣服拿來了。」原來是信約啊!少島主喚了聲「進來」后,房門被打開了,信約抱著一個包袱走了進來。

少島主取過包袱還沒說話,門外又傳來聲音:「爹爹,娘親醒了沒有啊?」話音不過剛落,就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外奔了進來,直接沖向了床榻。

小阿念趴在床邊,伸長了脖子去看聽栩,看見一雙美眸總算是放心地笑了:「娘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娘親你昨日真是嚇壞阿念了!還好沒事……」

聽栩心疼地看著阿念紅了眼眶,一副想哭又強裝著不哭的模樣,扯出微笑安慰他:「阿念乖,娘親這不是沒事嗎?別擔心了好不好?對了,阿念不是一直都想要娘親和阿念一起去琅樂島嗎?後日,娘親從後日開始就可以跟阿念去琅樂島過一年了,阿念高不高興啊?」

到底是個缺了母愛的小孩子,簡單的幾句話就鬨笑了:「嗯!阿念高興!娘親終於可以跟爹爹還有阿念,一家人在一起了!可是娘親……」可是說到後面,阿念眼中復燃的火焰隱隱滅了下去。

聽栩疑惑的輕輕喚了阿念一聲:「阿念,怎麼了?」阿念抬起頭,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心酸:「娘親能不能不要再離開阿念了!阿念以後會乖乖地聽話,聽娘親的話,聽爹爹的話,不會搗亂,不會闖禍的……」

「……」聽栩眼前恍惚中出現了阿德的模樣,同樣的表情重合在了一起,只是阿德在說:「母后救我!阿德怕……」

「阿念……」聽栩不忍了,衝動之下道,「阿念,娘親不會丟下你了好不好?你別哭了……」說話間阿念被抱了起來,少島主將流著小眼淚的阿念放在腿上,道:「阿念,別哭了,你看你把娘親弄的也想哭,難道你想看娘親難過嗎?」

少島主還是了解自己的兒子的,一番話讓阿念連連抹掉了自己的眼淚:「不想,阿念不想娘親難過,阿念不哭了!」少島主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把手裡的包袱放在榻上,道:「這是為你定製的衣服,防火。你先試著穿,如果不方便,我再去找人來幫你。」

少島主三人退出房間,在外面耐心等待,卻看見了尋來的霧梨和卓樊鄞,霧梨上來就問:「少島主,我家小姐呢?是不是傷得很重啊?有沒有毀容?好不好治啊?會不會留疤?到底……」

「霧梨!霧梨!你先冷靜一下啊!你這樣問讓人家怎麼回答你啊?」卓樊鄞眼見著霧梨有要一直問下去的趨勢,連忙攔住她。霧梨一聽也知道自己失禮了,於是停了下來,抱歉道:「對不起少島主,奴婢只是太擔心小姐了!」

少島主寬容地搖搖頭:「無礙。你來得正好,你家小姐正在更衣,受了傷恐怕不方便,你去幫幫她吧。」霧梨連連點頭:「奴婢這就去!」

卓樊鄞望著霧梨離去的跳躍背影,無奈地搖著頭:「本來昨晚便想來的,只是時辰太晚,在我的好言相勸下才作了罷,真是個倔姑娘!」

少島主彷彿想到了什麼,居然微不可見地笑了:「倔姑娘又何止她一人?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說著,抿了口杯中茶,但不知為何,眸中光亮又突然暗了下來。

聽栩忍著痛從被子里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白衣,鼻尖似乎聞到了什麼,又用力嗅了嗅,果真有股香味,聽栩眼珠子轉了轉:好像是什麼花的味道……不過,是什麼呢?怎麼辨別不出來啊……

聽栩倒抽著涼氣解開了身上的外衣,伸手去取包袱里的衣服,這個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打開,驚得聽栩下意識地連忙又拿起外衣遮住自己,這才看向門外。

霧梨進了門又轉身關好門,轉眼看見坐在床上的段聽栩,眼淚「唰」地落了下來:「小姐!」說著就撲了過去,邊哭邊絮絮叨叨的不停說。

「嗚嗚……小姐,你真是嚇死霧梨了!你說你怎麼會跟一隻那麼大的老虎打起來啊!嚇死人了!而且……而且最後還被火燒,霧梨還以為你受了特別嚴重的傷,不僅毀了容,以後可能還是殘廢了!嗚嗚……」

「額……霧梨啊,你別那麼用力啊,小姐我還受著傷呢!疼啊!還有,我還沒死,也沒毀容,更沒成殘廢,你在哭什麼啊?」本來看見霧梨出現在這裡聽栩還很感動,但是聽著霧梨後面越來越離譜的話,額頭不禁落下幾道黑線。

霧梨這才止住哭聲,上上下下檢查了聽栩,確定沒有什麼致命嚴重的傷,才擦了擦眼淚抽泣道:「還好小姐你沒事,嚇死人了……那我先替你更衣吧!」

聽栩點頭道:「也好,我這也不方便,有你幫忙當然是最好啦!」說完,又取下了身上的外衣,任由霧梨幫她穿衣。

霧梨仔細忙著手裡的動作,嘴裡還不忘說著:「小姐,這是什麼布料啊?摸著好生舒服,想必穿起來也是絲滑得很吧?是在哪家布莊買的呀?」

聽栩也是撫摸著身上的衣服,訝於它的柔順舒滑:「是啊,這種布料還從未見過呢!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布莊,其實是少島主安排人給我準備的。

不過你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來了,這種好的布料大概花了不少銀兩,等到以後我還要想辦法還了這個情才行。」

霧梨賊賊地笑了:「哦~原來是少島主送的呀!怪不得呢!對了小姐,剛才你穿的是少島主的外衣吧?裡面又沒有穿衣服……你們昨晚,做了什麼呀?」

此話一出,立刻招來了聽栩不客氣地一錘:「瞎說什麼呢!少島主的衣服是防火的,所以才會暫時借給我穿而已,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整天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呀!」

霧梨嬉笑著縮了縮脖子,道:「才沒有亂七八糟呢!霧梨可認真了,如果小姐真的和少島主共結連理了,那以後還有誰敢欺負小姐啊?」

「還說我呢,你和那小子怎麼樣了?我看那小子對你挺上心的,一直猜想著他之前硬要拜我為師,怕也是沖著你個小丫頭來的吧!」聽栩迅速轉移話題,成功引開了霧梨的注意力。

霧梨:「小姐!霧梨以前可是從未見過他的,所以啊,明明是他先拜了小姐為師才認識霧梨的,怎可能是為了霧梨才拜的小姐為師呢!」

「你二人先前見沒見過面我是不知道,可是他拜我為師卻並非真心,而是別有目的!

你且想想看,當初他拜我是想跟我學賭術,但是自拜我為師以來,卻未見他向我討教一分,我們只是空有師徒之名罷了!」聽栩捋了捋袖子,坐在了椅子上,由霧梨為她束髮。

霧梨見聽栩說出這種話,以為聽栩是對卓樊鄞不滿,連忙就跪了下來:「小姐,奴婢與他相處數日,多少了解一些他的真性子,他絕沒有要加害小姐的意思!」

聽栩被她這一跪給驚到了,轉身就去扶她:「你這是做甚?我也沒說他是要加害於我啊!你先起來。」扶了霧梨起來,聽栩才繼續道:「我還是會識人的,就算不了解我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人。我呢,信不過的人是絕不會留在身邊的,你就別瞎想了。」

霧梨愁容滿面的小臉上又出現了笑容:「那就好,霧梨還以為小姐對他有意見呢!如果小姐對他有意見的話,那霧梨也會離他遠遠的,絕對跟小姐統一戰線!」

「噗!哈哈哈哈……我的小霧梨啊,你還真是可愛啊!小姐我可感動壞了呢!」聽栩忍俊不禁,支起下巴眯眼笑了,沒聽到霧梨回話,聽栩看了過去:「怎麼了?」

霧梨獃獃地看著聽栩的臉,道:「小姐……你真是太美了,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把人的魂給勾了去……平常您都不打扮,不然肯定吸引不少貴家公子上門提親!」聽栩巧笑著敲了一下她的頭:「油嘴滑舌!走吧,我們下去吃點東西,我有點餓了。」

聽栩剛要轉身,又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問道:「霧梨,問你,如今是何時辰?」霧梨認真想了想,回答道:「嗯……九月初七,現在是卯時初,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什麼?!九月初七?!」聽栩一驚,速度衝出了房門,霧梨在身後大聲喊叫:「哎!小姐,你去哪兒啊?你傷還沒好,別亂跑啊!」

樓下少島主等人聽見動靜,抬頭就看見聽栩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一襲白衣似雪,衣擺飄然,墨黑色的及腰長發披散在身後,在飄逸的白色映襯下顯得亮麗無比。

少島主下意識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信約,後者看人看紅了臉以後感覺到主子的視線,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笑著撓了撓後腦:「主子!」

少島主復將目光放在聽栩身上,只淡淡道:「不錯。」聽栩正在這時到了跟前,聽到后疑惑道:「你們說什麼?什麼不錯?」

少島主:「沒什麼。你如此匆忙,是要做什麼?」聽栩被這一提醒又想起來了:「對,我要出去找個人,你們在這裡……」

「娘親要去哪裡啊?」阿念抱著一個大包子啃,揚起小腦袋詢問道。聽栩一下子詞窮了:「哎?我……其實我也不知道去哪……」

「……」突然的寂靜讓畫面都停住了,最後還是少島主出聲打破這尷尬的場面:「不如讓信約幫你找找。」聽栩略思慮一番,道:「也好,那就麻煩信約了。」

信約聽完聽栩找人的要求后就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少島主倒了杯茶推給聽栩:「坐下吃點東西,等消息便可。」

說來也怪,聽栩那股莫名強烈的飢餓感不知何時再次出現,好像吃多少都不夠,聽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道:既然吃多少都一樣,還是不要浪費食物了,餓就餓吧!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無須顧忌。」桌邊的少島主像是猜到了她心裡所想,出言道。聽栩微微抬起頭,不好意思地道:「倒不是顧忌,只是……我吃再多也是沒感覺,反而是在浪費糧食了。」

「……」少島主默了片刻,淡然道:「沒有。」沒頭沒腦的兩個字讓聽栩一頭霧水:「啊?少島主您說什麼?」

「沒有浪費。」少島主淡泊的眸子望向聽栩的眼中,每一個字都吐露得異常清晰。聽栩愣了一下,然後就感覺氣氛很奇怪,眼轉頭不轉地掃了眼周圍三個人……

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兩個,見聽栩看過來,紛紛看向別處,卓樊鄞夾起菜送入霧梨碗中道:「小霧梨,你嘗嘗這個,這個特別好吃!」

霧梨:「額,阿念,今天天氣真不錯,對吧?」

阿念:「咦?真的唉!天氣真好!霧梨姐姐,我們待會兒出去玩吧!」

聽栩:「……」好吧,我選擇安安靜靜地吃東西還不行嗎……

段府內

段梅婷一大早來到陳花曉的院子里給她請安,只看到一群下人都站在門外,這就知道母親肯定還在生氣,嘆了口氣后還是走了進去。

「你怎麼盤的頭髮?!這麼緊,想疼死本夫人啊?!你是不是也聽說本夫人在外面丟了人,所以你也想爬到本夫人頭上來!你說!」暴怒的吼聲從房內傳來,伴隨著婢女的求饒聲和物件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段梅婷進去就看見一屋狼藉,母親面對著銅鏡大喘著氣,明顯氣得不輕,段梅婷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婢女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走到了母親身後,為她解開頭髮,親自動手給母親束髮,一邊輕柔地說:「娘,你就別生氣了!不過是下人做錯了事,氣壞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哼!還不是那個小賤人,居然讓我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那些可都是上階名族,這讓我以後還怎麼去跟人家好好相處?

派去的殺手一個都沒成功!簡直是廢物!什麼高級殺手,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殺不了!」

「……」梅婷手裡的動作輕緩而利索,聽到母親的話后靜默了一段時間,「可是,娘……」

「怎麼了?」聽出梅婷語氣中的不對勁,陳花曉抬眼透過銅鏡看向身後的女兒,詢問道。

「女兒在秋獵中,也遇到了刺客,他們想要連我一起殺掉,是段聽栩救的我……」

「什麼?!他們居然敢對你動手!我明明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千萬不要動你,怎麼會……看來還有別的什麼人想對你們那一行人動手!」

段梅婷皺著眉頭打斷她:「娘!我沒考慮過到底是誰想要對誰動手,我看重的是段聽栩她救了我啊!如果沒有她用手去接了那把刀,女兒的臉就毀了!女兒的一生就毀了呀!」

陳花曉看著自己女兒說著說著要落淚的樣子,心疼地捧起她的臉安慰道:「娘的好婷兒,你受委屈了!這樣,娘今後多派幾個高手在你身邊保護你好不好?」

段梅婷紅著眼睛:「那娘,你能不能不要再對付她了?她也沒對娘做過什麼不是嗎?我們就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好嗎?」

陳花曉突然變得面目猙獰:「婷兒!娘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們母女跟那個女人和她的女兒就是不對付,永遠都沒有和睦的時候!你懂不懂?從小娘就這麼教育你,你怎麼還會說出那種話來?」

段梅婷低下頭,淡淡道:「我知道了……娘……」

客棧里,

信約的辦事速度倒是挺快的,一炷香的功夫已經回來了,下意識走到了聽栩的房間:「段姑娘,主子在你這裡嗎?」

聽栩疑惑地搖搖頭:「不在啊,你找你主子到我這裡來做什麼?」信約也沒回答她,只是道了聲「打擾了」就要離開,卻被聽栩叫住了。

「信約,你是已經查到我要找的人在哪裡了嗎?」

「是,所以正要找主子彙報。如果姑娘是想親自去找人的話,依屬下看還是算了。」信約篤定的模樣讓聽栩很是奇怪。

「這是為何?」

信約猶豫一番:「能否冒犯一下姑娘,請姑娘湊過來耳語?」聽栩乖乖湊近,好奇地聽了一會兒,臉色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間,卻依然鬼鬼祟祟地低聲道:「你說的……是真的?」信約點點頭。

聽栩為難地打起算盤:「這下就有些麻煩了,你主子若是知道了,定是不會答應讓我去的。可是這個人比較重要,我一定要去啊……」信約就站在一旁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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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煙后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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