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兵敗高句麗

第65章 兵敗高句麗

空中一陣麻雀嘰喳,李治抬頭只見麻雀變成小小黑點點,掠過漸次轉黃的樹梢,轉眼便消失在呈粉紅色的西天,在它們翅膀底下,晚霞已到最艷麗的時刻,西天在朦朧中塗抹了一層嬌紅。

李治站在神武門上,雙目如漆,有點出神的望向皇帝出征的方向,露出期待的眼神,他長高了許多,臉上褪去了清澀,有了男人沉穩的氣質,英挺的面龐有些焦急神色。

垚盛看看天色,低聲道:「殿下,皇上在前線邸報沒那麼快啊,前些日子傳過江夏王攻下蓋牟,海路那邊已成功拿下卑沙,倒是殿下照顧公主,不想讓陛下知道晉陽公主生病,陛下好著急呢。」

李治憂心:「阿爺三月出征,收到捷報那都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孤知道爹爹能征善戰,遇敵不會有半點退縮與畏懼,戰局瞬息萬變,不知孤加急奏書《請勿親行陣表》阿爺收到了沒有?我真恨自己生的遲,不能替父分憂。」

垚盛有些膽心李治身子:「饒是這樣,您也不能日日在這裡等邸報啊,這裡風大,殿下著了風寒又該要嚷頭疼,皇上知道了又要分心。」

正說著話,遠處飛馳來一匹快馬,大聲道:「皇上給晉王敕書。」李治眼神中驀地透出了光,不顧腳下幾乎是躍下了階:「快給孤拿來!」展開文書,急急閱讀,當看到:「所以不執斧鉞,此後必不親行陣,勿為憂慮也。」李治看到這幾句話緊皺的眉頭方才舒展開去。

此時遠在遼東的大唐軍士,正在為後方安寧的生活殊死拚殺,鏗鏘有力的鼓聲中衝殺聲和吶喊聲不絕於耳,兵刃聲錚錚作響,一番撕殺倒下去了一批人,雙方都有死傷,夜幕降臨下來,一彎冷月冷冷的看著那些穿著單薄被凍的瑟瑟發抖吃著飯喝著熱湯的士卒。

原野的風霍霍穿行,嘯行的風吹起營帳外的旗子,翻飛的旌旗扑打著旗杆,旗杆顫顫而動,風扯出尖厲的餘音,皇帝的心情比這糟糕的天氣還要糟糕。天空陰沉,冷風如刀,天空開始飄下雪粒。契苾何力皺眉道:「今年這才八月,遼東天氣竟這等寒冷。」

一夜很漫長,皇帝心事重重,快到三更時打了個盹,等吹號聲響起他推開營帳門,看到馬兒低垂著頭靜靜地看著被凍的失去知覺,臉上露出笑容的士兵。皇帝愣在那裡,眼光掠過士兵,單薄的衣衫,腳上穿的草鞋已磨破,凍瘡潰爛的觸目驚心。

李道宗從旁邊的營帳過來,長嘆一聲道:「陛下,今年遼東冷的太早,草木乾枯,寒氣逼人,滴水結冰,士兵和馬匹每日都有凍亡減損。」

皇帝閉目致哀,輕聲道:「厚葬此人。敗勢已經無可挽回了,傳令下去,班師回朝。」

李道宗滿目沉痛:「陛下,天氣寒冷是一個原因,有奸商搗鬼,軍械以次充好,情報也不準確。」

皇帝眉頭都快擰出水來,一拍營帳,怒道:「該殺的!將士前方浴血奮戰,奸商後面搗鬼。」

李道宗切齒道:「貪婪忘義,為利潤不惜一切。為了利潤什麼事情都會幹,黑了心爛了肺的都該殺。」

太陽從山邊升起,絢麗而蒼冷,出發時凱甲分明的大唐精銳雄獅拖著疲憊麻木的腳步行走在雪源上。皇帝咬牙皺眉坐在轎中,肩背疼痛的要命,搖搖晃晃的顛簸更是讓他痛苦萬分。李道宗在轎子外面稟報:「陛下,再走三十里就到營州了,可否歇息一下。」

皇帝點點頭,轎子停了下來,李道宗扶著皇帝下轎。只見遠遠的有幾個黑點快速向他們奔來,李道宗契苾何力警覺的拔劍在手,大喊道:「護駕」。黑點漸漸近了,李道宗喜出望外,原來輕騎前來的人竟是晉王李治。

李治下馬,撲倒在地,早已是泣不成聲:「爹爹,雉奴來遲了,阿爹受苦了。」

皇帝慈愛的拍拍李治的後背:「傻孩子,戰事本就是這樣啊,你怎麼來營州了?」

李治抹了一把淚說:「接到阿爹邸報,兒子在長安一刻都等不得,大哥身為太子鎮守長安,四哥體胖行動不便,只有我是個閑人,就請求梁國公准我趕往營州接駕。」

李道宗扶著皇帝:「還請陛下上轎,加快行軍速度早些到達營州陛下也好清創傷口。」

皇帝看著兒子滿目慈愛:「雉奴你先騎馬回營州等著吧,這曠野冷風大,莫讓你犯病。」

李治含著淚水:「爹爹,雉奴馬不停蹄從長安趕來,就要侍奉在您身邊,阿爹您請上轎吧,我跟在轎邊服侍您。」

一行人趕到營州已是天雲晦暗,暮色沉沉,早有營洲駐守的官員打點安排好一切,等在城門外接駕。隨軍軍醫上前交待了些事務,小轎抬著皇帝進入一個房間,李治小心的侍候皇帝脫下衣服,當他看到父親身上觸目驚心的箭傷,心象刀絞般疼,鼻頭瞬間一酸。皇帝一臉平靜,象沒事人似的,四周靜的出奇,看著軍醫凝重的表情,他拚命迫住眼中的淚意。

隨軍軍醫看著皇帝紅腫的箭傷部分面露難色:「陛下,箭頭深入肌膚雖說箭頭已取出,但傷口處潰爛形成箭瘡,要想徹底結疤,必得把膿血擠出才行,陛下要忍著些。「

皇帝點點頭:「朕自小經歷了無數大小戰事,這點箭傷不妨事,就交給卿處置吧。」

李治坐在小兀子上扶著皇帝肩頭,契苾何力在後扶著皇帝的背。皇帝示意軍醫開始。

藤匣子里丟滿了帶血帶膿紗布,軍醫每用力一下,皇帝就疼的一哆嗦,額頭的青筋如隱伏的虯龍,突突地幾欲躍出,額頭滲出豆大汗珠,手指緊緊攥起,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顯然他極力在忍著巨大的痛楚。李治不停的給父親擦汗,皇帝的顫粟彷彿重鎚落於心間,讓他心抽成一團,痛徹心扉。

軍醫的罩服的後背也被汗打濕,助手滿臉緊張的給軍醫遞乾淨紗布,另一個也不停的拭去軍醫滿臉的汗。軍醫按壓傷口的器械不忍再用力,皇帝緊扶著座椅的手放鬆了些,噓了一口氣:「這就把膿血擠乾淨了?」

軍醫汗濕重衣,摘掉口罩垂下頭,叩首道:「箭傷太深,要見到新鮮血液才算徹底把敗壞肌肉的膿根清理出來,臣實在不忍陛下扛的這麼辛苦。」

李道宗問道:「這麼說傷口深處還有膿根?皇帝龍體容不得一點兒閃失,你們務必謹慎醫治。」

軍醫有些羞赧:「臣已儘力了還是末清理出來膿根。」

皇帝經歷戰事多了,當然知道傷口膿根沒清除的後果是瘡瘍潰爛久不收斂,皺眉問道:「要用什麼法子才能拔除膿根?」

軍醫沉默良久:「要想拔除膿根要切開傷口才能深入,其二是靠吸吮。切開傷口損傷龍體臣不敢冒險。」

李治早已忍不住了,淚在瞬間洶湧而出,哀婉懇求:「兒子為人子女,眼看阿爹受苦而不能分擔已是不孝至致,兒子自小得阿爺愛護從不知皇家的尊榮背後,是何等艱苦,請讓兒子來吸吮儘力一試吧。」

這番話說來十分誠懇。皇帝不覺動容,撫摸他的額頭:「雉奴,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看著李治不容置疑的神情,李道宗百感交集:」晉王仁孝純深,眷顧皇帝皇帝是父子天性,瘡瘍潰爛久不收斂對陛下龍體更是不利,就讓晉王試試吧。「

皇帝的鼻子忽然酸辣的象嗅著陣釀了幾十年的好酒,既而眼前朦朧的一片,皇帝閉著雙眸,他怕自己一開口一睜眼會忍不住淚雨磅礴。李治覺的自己驟然長大了,他輕輕擁住父親伸手掠去他鬢邊髮絲所沾的一星浮塵:「阿爺,雉奴十五歲了,孤享受的富貴是阿爺流血拚殺得來的,您要讓兒子為阿爺做點事孤才能心安。」

許是因為是李治親自吸吮救治,皇帝疲憊不堪的臉色慢慢平和,目光停駐在李治身上漾起幾分感慨,這個最軟弱最讓他牽挂的兒子長大了。軍醫小心給皇帝包紮好傷口:」陛下傷在肩胛,只怕傷愈以後,逢到寒濕天氣,都會有隱痛。」

皇帝沉思道:「這次打高句麗,是朕征戰以來打得最爛的一次,幾十萬軍隊被小小高句麗幾萬軍隊拖死了。事先探查情報和探子收集的情報和真實情況相差很大,估計錯誤,枉送了將士的性命。」

李道宗道:「陛下身受箭傷,勿在自責。密探給了皇帝極大的誤導。」

皇帝憂鬱凝於眉心:「遼東極其有利於防禦外敵入侵,佔據易守難攻之地利,不容有絲毫閃失。大唐王朝,威鎮四夷,邊境安寧,是打出來的。以德感召是不能讓四境賓服,大軍所指,蠻夷懾服,到那時只需很少的守兵就可以保證國家的長治久安。」

李道宗感慨道:「邊境有了安寧長安才會歌舞昇平。」

李治眼中泛起一層淚光,唏噓道:「阿爺嬌寵孤,孤對世事艱難毫無所知,在皇宮中安然享用著錦繡珠玉的日子,豈不知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賴阿爺和無數將士浴血奮戰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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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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