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兄弟交惡(下)

第64章 兄弟交惡(下)

承乾依約赴宴。太子儀仗中羅羅著男裝,賀蘭楚石帶著太子府千牛威風整齊,紇干承基紫紅綢衫,高鼻深目的崑崙奴手牽花豹,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魏王府。李泰怡然大笑搖著麈尾,偕文學館人在儀門迎接,看到太子從轎中走下上前躬身行禮,承乾冷著臉草草還禮。

魏王府院門寬綽,門前蹲著鎮宅石獅子,彩畫金妝,雕刻雲頭,十分整齊。一隻似貓非貓,耳朵尖尖的小動西伏在田福的背上,鼻子短小,牙齒突出,臉容猙獰,露著不懷好意的眼神。

羅羅悄聲問侍從:「那人可是魏王心腹田福。」侍從點頭。羅羅若有所思,對著紇干承基耳語。紇干承基抱拳對李泰行禮,指著田福肩頭道:「本王漠北回圪第五子,見過魏王。塞外小國,沒甚見識,魏王勿見笑。天朝多奇珍,本王見那隻大貓實在不怎麼樣。」

田福譏諷:「說自己沒甚見識還真說對了,連猞猁都不識,此猞猁奔跑快如閃電、爬樹游泳無所不能。魏王府有普通山貓?」

紇干承基打一聲呼嘯,空中一聲清唳,一隻白色大鳥伸直了腳爪,雙翅撲展,黃喙灰鉤似鐵狠狠啄下來!「白鷂」,魏王身邊有人驚叫。

猞猁嗷嗚一聲怒吼,直起身子一個巴掌搧過去,極速閃開了白鷂的攻擊。田福亦打一聲呼嘯,天邊一道黑線,黑眼長羽大鷹轉眼間已至,承乾不由得呼道:好神駿的海東青。」

紇干承基身後崑崙奴手牽一隻西域進貢來的豹子,身上布滿華麗金黑斑紋,短圓耳朵,幽幽眼睛閃爍黃綠光,雙淚線,嘴巴兩邊鬍鬚翕張,上唇腮抽動,露出白森森的犬牙和鮮紅唇肉。修長矯健四腿,充滿力量,初始豹子優雅坐卧豹奴身邊,溫順如家貓。白鷂蒼鷹在空中糾纏打鬥,清唳聲穿雲入耳,惹得猞猁怒吼,幾番三次,五花豹不耐煩了,一躍而起撲向猞猁,身強力壯崑崙豹奴被拉扯打個趔趄,田福眼看猞猁要吃虧,趕忙大叫:「放白虎。」

承乾及僕從,李泰及文學館諸人見多不怪一樣,一起看的津津有味。白虎跟獵豹呲牙對吼一陣,被各自看管豹奴,虎奴拉開。紇干承基眯起眼,抬頭在空中尋梭了半天,開了口說道:「魏王「鷹坊」有此極品海冬青真讓人大開眼界。「

李泰淡淡回道:「還是太子得寵,西域進貢來的獵豹真是漂亮。煩請崑崙豹奴帶去閑廄。院內有些小玩意,恐被它們嚇著。」

豹子,白虎被拉走了,猞猁復蹲在田福肩上抬起後腳撓耳朵。

一行人擁著太子魏王往芝泉樓而去,樓內廳堂排列的都是奇巧玩物,輝煌奪目。珊瑚、瑪瑙、珍珠、琥珀、番商珍珠寶貝、美玉等等隨處可見。

太子魏王坐定后,門口進來幾個小太監,低頭跪在地上,手裡各舉著一個托盤,裡面是一些夜明珠、白玉如意、翡翠擺件、象牙雕刻、田黃石印章之類的玩意兒。李泰道:「孤知道太子東宮府有的是好寶貝,太子瞧的上眼的就當是孤陪罪了。」

承乾看也不看一眼:「稱心何在?」

李泰笑嘻嘻道:「太子難得來舍下,貴客登門自然要宴請才是。」

王府禮官輕拍一掌,一眾宮女魚貫而入,只見瑪瑙雕漆方盤裡的金橘,棗糖糕,澄沙包看著格外的愉悅。雙喜碗內是口蘑肥雞,雙鳳碗內是三鮮鴨子,銀碗黃燜羊肉,櫻桃肉燉山藥,各色美食依次呈上。李泰起身,舉著一隻鎏金仕女狩獵紋八瓣銀杯:「太子賞臉赴宴,本王府蓬嗶生輝,敬太子一杯。」絲竹樂聲中,魏王府樂妓獻上胡旋舞。舞畢鼓聲響起,眾人都知是《秦王破陣樂》。

羅羅小聲提醒。「魏王敬酒起舞,太子宜做準備。」

承乾站起來說道:「看《秦王破陣樂》想起父皇征塵勞苦,生死一線。本太子以公孫大娘劍器渾脫舞給諸位祝興。承乾提劍離座,左刺右辟,剛強有力,一點都不似平時的樣子。紇干承基羅羅對著承乾比著大拇指。

李泰沉下臉,沉聲問田福:「你安插在太子身邊的眼線都是瞎的嗎?他何時康復如此之好?」

「魏王息怒,奴婢即刻重新布置。」田福急急回道。

美食一道道呈上來,配湯為百魚湯,裡面有鯽魚舌、鯉魚白、鰱魚腦、斑魚肝、黃魚膘、鯊魚翅、鱉魚裙、鱔魚血、鯿魚划水、烏魚片......

紇干承基看了面前的盤子道:「魏王不是說今日食魚,怎麼只太子面前有魚,其餘人等都是雞鴨豬肉。」田福接言道:「魚無腳,多吃有益,雞鴨豬等有腳之物蠢笨不吃也罷。」

賀蘭楚石聽了大怒,大聲喝斥:「太子腿腳不便,難道就沒有尺寸之刃,砍下欺君犯上者的項上人頭嗎?」

承乾漲紅了臉,一手緊握拳頭,從賀蘭楚石腰上抽出劍指向田福。田福靈巧躲開,跪下行禮,說道:「太子息怒,奴說了句實在話。賀蘭楚石不知為尊者諱,所謂卑不言貴,疏不間親,挑拔弄事。稱心才不似這等人呢。說稱心二字時意味深長的看著承乾。牽扯到稱心,承乾冷靜了下來,此次赴宴的目的就是要回稱心。李泰假意訓斥:「不得對太子無禮。還不退下。」

賀蘭楚石,承乾眼睜睜看田福被魏府千牛衛護著揚長而去。

承乾回到太子東宮,怒氣還末消。羅羅道:「民間尚有歌謠雲,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兩雄不並立,一山不容二虎。」

稱心介面道:「聖上愛子,諸王都已受封,各自為王,唯魏王長留京中,陛下賜田莊財物,他還不滿足,可見他貪得無厭,志在上位。太子明智過人,難道尚末能預察么。」

紇干承基低哼:「今日宴會,看他仗勢,府邸豪華奢侈比太子東宮強十倍不止!」

魏王府酒宴從白日一直喝到亥初,柴令武房遺愛陪魏王飲酒,李泰心裡暢快,不停對人勸酒。眾人喝的昏昏胡胡,岑文本連說可惜可惜。柴令武不解,問什麼可惜了。岑文本道:「魏王與太子一樣弟兄,以後他是個皇帝,魏王卻是個臣子,兄長座上龍椅,兄弟卻要三呼萬歲去朝拜,可惜魏王平生之志不得順遂。」

李泰說道:「太子為兄長,宗法只認嫡長子,我等只要安份守已即可。」

柴令武介面說道:「陛下也是障於宗法才立了長子,可論賢能世人誰不知魏王你的才能,陛下大肆賞賜,賜物萬段,每月賞賜逾制,哪樣不是超過太子的規格,可見皇上早有易儲之心。太子又那樣不省事,皇上出征,言行無狀,戲弄太傅,包養男寵,哪一樣象個明君之行為。」

房遺愛憂心地說道:「我常深思,皇室之中哪是能安份守已就能保全的了,倘聖上一旦歸天,太子即位,日後清算起來,他能釋怨?」

岑文本哼了一聲:「如太子是位明君,我等還有所託,看他行事所為禍患只在眼前,為我等舉族深慮,魏王也早做些打算。」

柴令武說道:「避位失勢,縱順的他,他也不能釋怨,只有廢得他,更立一人,不但可免禍,還有大功。」

房遺愛聽了趕忙說道:「柴君這話真是大逆不道,就憑你的這一語,就該送大理寺。」

「我是個爽快人,心裡所想,訴諸於口,難道諸位有其它想法?或是想去告密不成?」

眾人鬨笑:「瞧他一張刁嘴,該罰酒三巨觴。」

李泰的目光掃過眾人,若有所思。不知怎的,李泰心下生了一股豪情壯志,不搏一搏,試一試,豈不辜負了自己,辜負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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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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