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三日目?夜『らずの森』
……我無法同意。
這種醜惡的互相殘殺是錯誤的。
「怎麼了?要戰、還是不戰,你就當場言明吧,衛宮士郎。」
……啊啊,用不着你多嘴。
我要────
「────我不參戰。Master權利什麼的,我要在此放棄。」
我瞪着神父,清楚地回答。
「這樣啊。雖然很遺憾,不過是Master本人的意思,那就沒辦法。衛宮士郎因為放棄Master的權利,所以脫離聖杯戰爭。────這樣可以嗎、凜?」
「……?」
神父不對我說,反而對遠阪講。
遠阪她、
「我不介意。那是是衛宮同學的選擇,我沒有插嘴的餘地。」
「……唔。光是你的罪惡感,也算有收穫吧。
那麼,就快點進行吧、衛宮士郎。伸出你的左手。」
「……好是好。不過你要做什麼?」
「什麼,很快就能結束。我只是要消掉你左手上的令而已。
Master之所以是Master有二個原因。
一個是和Servant間的契約,另一個是手臂上的令。
只要失去這二者,你就從聖杯戰爭中解放了。」
神父捉住我伸出去的左手、
「───會痛喔。你盡量放鬆。」
嘰哩。
他五根手指頭,毫不留情地切割着我的手臂。
「呀────!!!!?」
劇痛遊走全身。
隨着吱、一聲,手臂內部被別人的手指插入。
「唔、呃────!?」
那並非錯覺。
如果有錯覺,那就是我感到手臂被切割著。
實際上,我的手臂毫髮無傷。
噗哧、分開肌肉的是別人的手指。
那是、沒錯────神父的手指,單單隻是變成像幽靈一樣透明,插入我的肌肉裏面而已。
「───好了。手術平安結束了。」
「呃────、咦────?」
我看着被神父捉住的左手。
……手臂上沒有一絲傷口,只留下痛楚。
不舒服感所換來的、
是左手背上面的刻印,改變了形狀。
「────形狀變了耶……不對,是數量減少了……?」
「欸欸。令共有三個。綺禮摘出其中的二個。不傷身體而切除患處,類似靈媒醫生吶。」
「靈媒醫生……?」
的確,是有以修補靈體來治療肉體的特殊魔術師。
聽說這種「術」魔術,不必用到手術刀,就像變魔術一樣切除腫瘤,但……。
「……真教人吃驚耶。靈媒治療、是未開發地區所使用的旁門左道吧。不是會的人能具備的吧。」
「別那麼說。不管什麼魔術,只要學會,就失去神父的資格了。
那麼,不管追求何種魔術,失去神父資格一事是不會改變。你就不要計較魔術的貴賤與否了。」
「剛剛那是我唯一的優點。雖然學到許多魔術,但和我性向相合的,只有這個。
我的魔術性向,不知幸還是不幸,專門在「開啟傷口」一事上。拜此之賜,我其他的魔術,都落到讓那邊的弟子超越的下場。」
「什麼幸還是不幸,當然是幸運啦。
綺禮這種程度的靈媒醫生,連協會都很少有,因為像他能如此行使教會秘儀、修補靈體的人極其少數呢。」
「沒什麼。不管治療法說的再怎麼高明,靈媒只不過是依附肉體來接觸治療罷了。
和能接觸到存在證明本身、不依附肉體的「靈魂」之奇迹相比,還差的遠呢───
───總之,令摘除完畢。
接下來的處理是你的任務,衛宮士郎。用上最後一個令,切斷和Servant的契約即可。」
「……?切斷和Servant的契約……?」
「欸欸。到在外頭等待的Saber面前,提出契約解除。……可是,Saber一定不會認可契約破除。為了強制執行,綺禮才會留下一個令的喔。」
「事情就是如此。用盡令、且和Servant切斷契約,是對其他Master表明自己是「無害」。
然後,你就是自由之身了。照正常的Master角度來說,是不會考慮去襲擊無能力的Master。
因為你放棄偶然得到的力量,所以回復美好平穩的生活。」
「………………」
和Saber的契約,因我的判斷而化為白紙。
……那是對她的背叛吧。
即使是偶然,我還是召喚出她來,而她也保護了我。
「………………」
……我是不是選錯了呢。
我無法贊成Master之間的互相殘殺。
雖然無法贊成,但要置之不理,我果然還是辦不到啊────
「怎麼了?發動令不需要文。只要用意識行使令,對Servant下命令即可。
你是要直接對Saber說呢、還是當場單方面切斷契約呢。選一個喜歡的方式吧。」
「………………」
───不。
再怎麼說,事情都已經決定了。
現在才要反悔不但不可行,神父也不可能容許這種蠢事。
「……我要對Saber當面說。那我就不再是Master了吧?」
「直接對Saber……衛宮同學,你-」
「啊啊,我保證。───去和自己的Servant告別也好。之後,我會將你當成保護對象,接入教會裏。」
神父是那根筋不對勁,居然在歡迎我。
……啊,我可不打算讓他照顧。
我僅是放棄Master的權利而已。之後,我才不想低頭拜託他幫忙。
「我拒絕。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對Saber說完、令用光后,我就要回家。
這樣就結束了。我不會再次和你見面。」
「這樣啊。……原來如此,你說的沒錯。的確,我們不會再次見面。
───再見、衛宮士郎。你就抬頭挺胸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吧。」
「────」
用不着你多嘴。
我背向神父,離開教會。
……走出教會。
在高高的天空下,她站在石造廣場。
「話都說完了嗎,Master?」
「啊啊,我弄清聖杯戰爭是什麼了。
……我決定了,Saber。我要退出Master行列。」
「────────」
Saber眉毛動也不動。
綠色的瞳孔波瀾不驚,接納我的決斷。
「────你是說,要中止和我的契約嗎?」
「沒錯。我無法勝任Master。……而且、Saber,與其跟着我這種半熟手,倒不如和真正的Master訂契約會比較好吧。」
「────是的。若要求充實戰鬥方面的話,那就該和你以外的魔術師訂約。若是Archer的Master,就能完全發揮出我的能力。」
「………這樣啊。那麼,現在就切斷契約也好。
使用令解除契約,然後Saber就自由了。」
「──────Shirou。我只問你一次。
退出Master行列的意思,你不改變嗎?」
「不改變。我不喜歡互相殘殺。」
我正面凝視着Saber,斷言道。
……就在此時。
嘩啦、Saber披在身上的雨衣一晃。
「啊────」
我獃獃地瞪着死亡進逼眼前。
Saber她,真的趁我眨眼的瞬間,飛奔過來、
「咦────?」
朝我的雙腿一揮,讓我跌到地面。
「啊、嗚────!?」
遲來的疼痛在雙腿上遊走。
血、並沒有流血,膝蓋以下還安在。
「啊────…………、嗚」
我為自己「還有」雙腿,感到放心。
……太好了。她只是拿鐵棒揮打我的腳。
雖然骨頭破裂,現在痛的像是千刀萬剮似地,但比起雙腿被斬斷來說,不知好上────
「Shirou。不再是Master的魔術師,會被Servant殺掉。不管你是如何不成熟的魔術師,召喚我出來的你,還是擁有讓我留在世上的力量。
Servant必須要有Master。
若你要切斷契約,那我就殺掉你,接收你的魔力迴路。
即使如此,你也要退出Master行列?」
「………………」
我絞盡因痛楚而朦朧的意識,抬頭看着Saber。
Saber既沒敵意,也沒殺氣。
就像是呼吸般的理所當然。
Saber為了留在世上,將毫不惋惜地斬斷我的生命吧。
即使如此────
「───這樣啊。但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改變心意。並不是因為令只剩下一個。
……我啊,已經拒絕戰鬥了。即使只有一次,我也否定過Master一事。……叫這種人再做Master,只會得到敗北而已。」
……不管形勢為何,我已經意志消沈。
只要拒絕過戰鬥一次,一定會有第二次。
每當陷入困境時,就會有「不參戰的話就好了」的後悔。
若要這種男人當Master,不只是我,連Saber都會走向無法挽回之路吧。
「那麼,就算當場被我殺掉也沒關係了吧。
……我無法化為靈體。在我無法取走你的魂魄情況下,你要迎接肉體痛楚的死亡。你是要眼睜睜地接受呢……?」
「呃……不會吧。我雖然不想戰鬥,但更不想被殺。……到頭來,我會抵抗到最後為止,儘力逃跑。」
為了不被Saber的視線吞,我鼓起勇氣回瞪她。
……突然。
「Saber……?」
「────好吧。Shirou,請你用令。對於你的決斷,我沒有插嘴的權利。」
「────咦?」
「你別在意。我只是無法對此次的Master產生信賴罷了。你若要切斷契約的話,那我就自由了。……我的身體大概能維持二小時左右吧,在這些時間內,我只有去尋找新的Master。」
Saber淡淡地說着。
她的覺悟推着我、
我用上左手的令,破除和Saber的契約。
「那麼,你就自由了。雖然只合作戰鬥一會兒,但我很喜歡你的魔力。
……雖然無法再次碰面,但我祈禱你能平安無事脫離這場戰爭。」
銀色鎧甲漸行遠去。
「────────嗚」
我阻止不自覺地想要開口叫住她的衝動。
我無法再次開口叫她的名字。
……她不但不譴責單方面放棄契約的我,最後還為我祝福。
在我甩開她的手、抽離聖杯戰爭的情形下,我無法開口叫住她───
沒有一絲聲響的月夜。
雖然已過午夜零時,但鎮上也靜的太過頭了。
「………………」
老實講,實在令人很不是滋味。
我想,這並非言過其實,而是形容的切到好處。
「───哈啊。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啊。」
不用想也知道。
聖杯戰爭。鎮上有六名魔術師在暗中活躍,奪去冬木鎮的活力。
「…………嘖」
胸口猛然一痛。
數小時前被Lancer貫穿的胸口痛起來。
「────回去吧。現在回到教會又能怎樣。」
我壓着發疼的胸口,走回家去。
現在只要考慮回家的事就好。
回到家后洗個澡,先喘一口氣,稍微冷靜一下────
但是。
「現在只要考慮回家的事就好」這種想法,好像錯了。
「咦────────?」
像惡夢一般,「那個」宣告着我沒有未來。
「什麼啊。大哥哥,只有你一個人呀。」
少女輕快的聲音,讓我抬起頭來。
蒼藍月光下。
回家的坡道上、
有着一位少女、和一個異形、
「呀────、」
一下就爆發。
連確認、交談、猶豫的時間都不給了,更別說有轉頭就跑的機會。
黑色的巨人,站在原地舉起兇器,光是劍壓,我的一條手臂、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一條手臂掉落。
從肩膀噴出來的大量鮮血,將身後的坡道撒的一片通紅,骨、骨頭像是魚鰓似地,從肩膀處裂開、
「Berserker。不用追過去,當場解決掉!」
「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跌了下去。
雙腳像正座一樣跪了下去。
不過是面對前方,我只有膝蓋着地,呈直角狀態。
「哈────啊、啊────!?」
思考跟不上來。
痛到讓思考跟不上來。
────Berserker。
的確聽到她如此叫喚。
那麼,在我眼前的怪物,就是────
「呼呼,大哥哥,你的規矩真好呢。我知道呦,那就是介錯*,對吧?爺爺曾經說過。日本人呢,死的時候有要正座、砍頭的風俗。」
註:切腹自殺時,在旁擔任砍頭之務。
───意識漸漸遠去。
少女她天真無邪的聲音,和現場一點也不相符。
「啊────、呀」
視線向上。
無法呼吸。
肺。一邊的肺部被打飛到我的後方約五十公尺左右。
我從背部倒向地面。
只腳像被坦克攆過似地。而且也壞掉無法動彈了。
所以,我用上唯一完好的左手,緩緩地朝坡道退後、
「啊、還能動耶。不過真遺憾,你已經逃不掉了。就算逃的掉,也沒有意義呦。
───因為。就算我現在放過你,你的身體再過幾秒也會死去。」
「啊────」
身體好輕。
血液已經流掉一半以上。
我居然還有意識,真是奇怪。
腦部明明應該早就因為缺氧而停止運作了、
「不過、放心好了。那麼簡單就死掉的話,不就太無趣了嗎?所以啊,我就稍微幫你一下喔!
大哥哥,你不管再怎麼痛、身體再怎麼損壞,在頭部被擊潰之前,都還能持有正常意識吶。
所以───這樣一來,還能保有生物機能呦。」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擊潰了。
像推土機一樣的劍壓,擊潰我腰部以下。
啪喳、將我的血啦、骨頭啦、肉啦、腳啦,漂亮地切成平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還死不掉。
只剩下頭部還有血液,肉體完全失去機能,明明迎接死亡的話,神經會輕鬆了,但意識怎麼也無法消失。
「呼、呼、呼────……!」
喉嚨響的像笛音一樣。
在頭蓋骨中不斷迴響。
───思考也混亂起來了。
現在,我只想從痛苦中逃開、
「啊────不對、我已經、不是、Master了。」
我求助地向少女訴說。
……瞬間的希望。
少女,像吃了一驚般地倒吸一口氣后。
「───欸欸、所以呢?」
以天使般的笑容,如此說道。
「啊────、哈」
理性凍結住了。
不管如何都不會得救的。
自己完全理解,將會被當場殺掉。
「嗯,變得連我都能抱的起來呢。
那麼、大哥哥,就招待你到我的城堡來吧。
回到城中,就有一大堆道具,我們到那裏再慢慢繼續吧。」
「────────」
不管傷的多嚴重,意識就是無法死去。
因為無法死去,所以理性凍結起來。
雖然我不知道頭部還能維持多久。
但我衛宮士郎,在此放棄維持思考。
DEADEND
三日目?言峰教?『決意。』
我不能逃避。
老實說,不管是Master、還是聖杯戰爭,就算說給我聽,我也沒有真實感。
但是,如果我只能戰鬥或逃避的話,那我就絕不能逃。
神父說過。
是魔術師的話,應該早已有所覺悟。
所以不決定不行。
就算是半熟手,我衛宮士郎也是個魔術師。
如果決定要追在我崇拜的切嗣身後,一定要成為正義之士的話────
「───我要以Master的身分作戰。
如果十年前火災的原因是聖杯戰爭的話,我不能讓它再度發生。」
對我的回答是感到滿意嗎,神父浮現滿足的笑容。
「────」
我深呼吸著。
已經切斷迷惘。
男人、既然開口說要戰鬥。
那麼,為了以後不對自己的話覺得丟臉,就只有抬頭挺胸前進。
「那麼,我就承認你是Saber的Master。
在這一刻,受理這次的聖杯戰爭。
───之後,許可在這城市的魔術戰,直到剩下一名Master為止。各自遵從自己的驕傲,盡量競爭吧。」
神父的話語,在禮拜堂內沉重地迴響。
他的宣言並無意義。
這男人只不過是以這間教會神父的身分,敲響開始的鐘罷了。
「決定了呢。那,我要回去了,不過,我也可以問個問題嗎、綺禮?」
「沒關係。這說不定是最後了,大部分的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綺禮,你是監督者嘛,那應該知道其他Master的情報、對吧。我可是遵守了協會的規定,這點事就請告訴我吧。」
「真教人困擾。我是很想告訴你,但我也不清楚詳情。
包括衛宮士郎在內,這次正規的魔術師很少。我所知道的Master只有兩名。加上衛宮士郎就三名了。」
「啊,這樣啊。那麼,召喚的順序,你總該知道吧。
好歹也是監督者嘛。」
「……嗯呣。第一個是Berserker。第二個是Caster。之後就沒什麼差距。前天是Archer,然後幾小時前是Saber。」
「───這樣。那我就失陪了。」
「聖杯戰爭正式開始了吧。Saber凜。在聖杯戰爭結束前,你不能再度踏入這間教會。想要進來的話,那就是-」
「只在失去自己的Servant、請求保護的時候,對吧。如果拜託你其他事的話,是會扣分的呢。」
「沒錯。雖然獲勝者恐怕是你,但有扣分行為的話,教會不會沉默的。在他們無聊的討論后,大概會從你手上奪走聖杯吧。對我,那是最壞的發展。」
「假神父。明明就是教會的人,還去幫魔術協會。」
「我是侍奉神之身。並不是侍奉教會。」
「真會說呢。所以我才叫你假神父啊。」
然後,遠阪背向言峰神父。
接着,她連道別也沒說,不客氣地朝出口走去。
「喂,你這樣好嗎、遠阪。那傢伙是你的師兄吧,那───」
應該再多說點話、不是嗎。
「別管那種事了。倒不如說,斷了緣分還比較清爽。你也快到外面去。在這教會已經沒事做了。」
遠阪頭也不回地穿過禮拜堂,真的走出去了。
我嘆了一聲,跟在遠阪後面。
這時。
「────!」
我感到背後的氣息,不由得回過頭去。
他什麼時候到我後面的啊,神父不發一語地低頭看着我。
「什、什麼啊。你還有什麼要說嗎?」
我一邊說着,腳一邊就自動向後退。
……果然,我對他感到棘手。
是相性不好呢,還是個性不合,總之,我就是無法喜歡他。
「沒話說的話,我要回去了啊!」
我甩開神父的視線,轉向出口。
途中。
「────很開心吧、少年。你的願望、總算實現了。」
沒錯,神父像是在傳達神諭般開口。
那句話。
不就是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衛宮士郎的真心話嗎。
「───什麼啊,突然這麼說。」
「你自己明白。沒有明確的邪惡一方,你的願望就不會實現。就算你無法承認,但正義之士就需要有該被打倒的邪惡。」
「唔────────」
眼前一黑。
神父所言。
名為衛宮士郎的人所擁有的最崇高願望,跟最醜惡的願望是一樣的。
……沒錯。像要保護什麼的願望、
同時,也只是希望要侵害什麼的願望罷了────
「───你、」
但是,我不可能如此期望。
我不記得曾經期望過。
太過不穩的願望、
只是和目標理想出現矛盾罷了。
但是神父卻說了。
像是在刺着我胸口一樣,說出「有敵人出現真是太好了呢」、這樣。
「怎麼,沒有掩飾的必要。
你的矛盾糾葛,以人類來說也是正確的。」
「嘖──────」
我甩開神父的話語,朝出口走去。
「再會了、衛宮士郎。
最後的忠告是,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從今以後,你的世界將大大改變。
你處在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立場。因為你已經是Master吶。」
『最強の敵』
一到外面,肩膀上的重壓就消失了。
雖然也是因為離開神父、
但即使站在遠處,也很顯眼的穿制服的遠阪、
和穿着雨衣的金髮少女站在一起,組成一副奇妙的光景,有趣到讓人放鬆下來。
「────────」
Saber還是不發一語。
她一直看着我,是掛心我作了什麼選擇吧。
「走吧。到鎮上為止,我們都是同一條路,對吧。」
遠阪說完就快步走起來。
我們跟在她後面,也離開了教會。
三人一起走下坡道。
雖然來的時候並沒有說很多,但回去時更無話可說。
就算遲鈍如我也知道理由,。
經過教會這件事,我就是真正的Master了。
遠阪會跟我和Saber維持距離走着,一定是這個理由吧。
「────」
這我能了解。
雖然了解,但我不喜歡因此和遠阪區別開來。
「遠阪,你的Servant沒事吧?」
「咦……?」
「啊、嗯。Archer沒事喔。……哎,雖然被你的Saber打倒,傷的不輕,所以暫時無法實體化。」
「那麼,不在身邊嗎?」
「嗯,藏匿在我家。因為現在若被其他Servant襲擊很不利,在傷口治好之前,就待在有利的場所防範敵人。」
原來如此。
先不說自家,遠阪的家應該對防範敵人做得很周全吧。
對魔術師來說,自己的家就如同要塞。只要待在裏面,就不可能輸。
反過來說,只要待在家裏,敵人就不會輕易來襲。
……嗯。
雖然我們家的結界只有對侵入者的警報,即使如此,有總比沒有好。
對了、遠阪。剛剛你說那傢伙是聖杯戰爭的監督者。那傢伙,知道你的Servant嗎?」
「應該不知道喔。因為我沒告訴他。」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跟那傢伙感情很好呢」
「……我說啊、衛宮同學。給你個忠告,不可以告訴別人自己Servant的真實身分喔。就算是能夠相信的人,也請不要說。要不然會被早早消滅掉的。」
「……?Saber的真實身分,什麼意思啊?」
「就是說,Servant是何處的英雄啦。
就算再怎麼強,只要表明戰力的話,總有一天會在睡覺時被殺掉,對吧。
……好了,之後你再請Saber告訴你真名吧。這樣你就能了解我說的……不過,等一下。因為衛宮同學太那個了,乾脆不要知道比較好呢。」
「為什麼?」
「因為,衛宮同學藏不住事情嘛。那麼,不知道才能保密的嘛。」
「……我說啊,你把別人當成什麼了。這點小事我還能辦到喔。」
「真的嗎?那你有對我隱瞞事情嗎?」
「咦……對遠阪隱瞞事情-」
被她這麼一說,我的臉突然熱起來。
雖然沒有什麼好內疚的、那個,我一直很憧憬她,這種事算是隱瞞她嗎……?。
「你看吧。雖然不知道你在隱瞞什麼,但把動搖表現在臉上就不行了。
你還有其他的優點,就不要再去想什麼策略了。」
「……呣。那遠阪你又如何。你對神父也不說,是不能信任那傢伙嗎?」
「綺禮?那當然。我可沒呆到會相信他。那傢伙啊,明明從教會跳到魔術協會去,卻是還有教會籍的假貨喔。很有可能會把別人的情報買給其他Master。」
遠阪很厭惡地哼了一聲。
遠阪好像是真的不信任神父。
雖然這倒是放心了,不過,總覺得她剛剛說的話中,有着對神父很親近的感覺。
───然後,我們過了橋。
彼此已經沒再說話了。
冬天冰冷的空氣,混著吐出的白色氣息。
水流的細微聲響,還有照着橋面的耀眼路燈。
這些各式各樣的事物,現今深刻地留在記憶中。
不可思議的,我沒想過要看看走在旁邊的遠阪的臉。
我覺得,比起看着遠阪的臉,像這樣走在一起還更難得。
我、遠阪,還有目前身份不明,名為Saber的少女。
我們三人,什麼都不做,往回去的方向走着。
到了十字口路。
通向各處坡道的十字路口,是衛宮士郎和遠阪凜分別的場所。
「在這裏分手吧。我已經盡到人情,繼續在一起也很麻煩,對吧。乾脆的分手,從明天起就是敵人了。」
她是為了跟至今為止曖昧的立場劃清界線吧。
遠阪直接開口,然後突然停住。
我知道的。
她並非因為責任感,才跟我說明規則。
她只是公平的幫助什麼都不知道的衛宮士郎而已。
所以說明結束后,就回到回來立場。
之後,我們就成為Master,彼此是爭鬥對手。
「……呣?」
但是,這樣的話,那就奇怪了。
遠阪應該是想說,加入感情就很難戰鬥。
從遠阪的角度來看,今晚的事全都是多餘。
「繼續在一起也很麻煩對吧」。
既然這麼說,那遠阪只要一開始不理會的話,那就好了。
聰明如遠阪,應該也了解吧。
但遠阪凜還是不衡量利害地,幫了衛宮士郎。
所以,今晚的事沒別的理別,完全是出自善意。
眼前的遠阪,跟學校看到的她差了很多。
保守點說是個性嚴厲、臉孔板到難以接近,改變大到讓人想抱怨,她在學校的表現都跑那去了。
哎呀,我想真的是詐欺。
……不過,即使如此。
遠阪凜,也有和大家想像中一樣的一面。
「什麼嘛,遠阪真是個好人呢。」
「啊?突然說什麼啊。拍我馬屁,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喔。」
這種事我知道。
這傢伙就是因為不會手下留情,才會斷言同情是很麻煩的。
「我知道。不過,可以的話我不想與你為敵。我喜歡像你這種人。」
「什────」
不知為何,之後遠阪就沉默了。
聽說,遠阪家是在跟我相反方向的洋風住宅區。
我好歹算是讓她照顧過,也想看着遠阪回家才回去。
「總、總之,如果Servant被打倒的話就不要猶豫,逃進剛剛的教會。這樣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雖然不太情願,但我姑且聽着吧。不過,應該不會有那種事吧。不管怎麼想,都是我會比Saber早死。」
我冷靜地陳述現狀。
「────呼」
遠阪又露出了謎樣反應。
她像是吃驚般地嘆息之後,瞄了Saber一眼。
「聽好,再忠告下去,就真的會同情你,所以我就不說了。
請自己小心。就算Saber再怎麼優秀,身為Master的你如果被打倒,就到此結束。」
遠阪輕快地轉身走去。
「────」
但是。
她像是看到幽靈一般,硬生生地停下腳步。
「遠阪?」
當我這麼叫她的同時,左手一陣刺痛。
「────吶,你們話說完了?」
稚嫩的聲音在夜晚迴響着。
像是歌唱般的聲音,的確是少女的聲音。
我的視線被吸引到山坡上。
雲朵不知何時飄走的,天空一輪明亮的月亮。
────在那的是。
高大的影子。
在微微發白的城市剪影中,那是不可能存在的異形。
「───Berserker。」
遠阪吐出我沒聽過的字眼。
……用不着多問。
那絕對是Servant。
同時───也是超越十年前火災的,死亡氣息。
「晚安、大哥哥。這是我們第二次碰面了呢。」
少女微笑着說着。
她天真的笑容,讓我背上發寒。
「────────」
不,不只是背上。
身體不用說,我連意識都凍結起來。
那個是,怪物。
明明並未視線相對,它只是待在原地,我就動彈不得。
我理所當然地了解到,只要稍微一動就會被殺。
感覺就像赤裸的腹部上,貼了一把菜刀在上面一樣。
……但是,卻完全、完全沒有了感覺。
是因為得救的希望太過渺茫了吧。
恐怖和焦慮,全都被絕望覆蓋,完全都感覺不到。
「────糟糕。那傢伙,層次不一樣。」
跟麻痹的我不同,遠阪還有擺出架勢的餘力。
……可是,也只有些微吧。
因為光是看着她的背影,也能感受到她的絕望。
「啊咧?什麼啊,你的Servant在休息啊。真無聊啊,本來想說兩個一起殺掉的。」
山坡上,少女向下看着我們,不滿地說着。
……越來越危險了。
那個少女,連遠阪的Servant不在身邊也看得出來。
───這時。
少女很有禮貌地提起裙擺,行了個非常不適合這場面的禮。
「初次見面,Rin。我是Iriya。
說是Illyasviel.Von.Einzbern,你就知道了吧?」
「Einzbern────」
遠阪聽過這名字嗎,她的身體稍微震了一下。
少女對遠阪的反應很滿意嗎,她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那麼,大開殺戒吧。去吧,Berserker。」
少女像在吟唱一般,對身後的異形下令。
巨體飛了起來。
被叫做Berserker的怪物,從山坡上,一口氣朝距離數十公尺的這裏落下────!
「────Shirou、退後……!」
Saber平治著。她甩開雨衣,瞬間遮住了我的視線。
朝着Berserker落下地點疾奔的Saber、
和伴隨旋風落下的Berserker,幾乎是同時抵達。
「嗚…………!」
空氣在震動着。
Saber以看不見的劍,擋住了Berserker手上幾乎可說是岩塊的巨劍。
「────」
Saber嘴角一歪。
Berserker的巨劍,如旋風一般地朝Saber一閃───!
爆炸聲。
輕易就能撕裂大氣、鋼鐵與鋼鐵的撞擊,以Saber的敗北結束了。
沙沙沙、的聲音。
雖然擋住了Berserker的巨劍,但Saber用來擋的劍被完全打了回去。
「咯……」
Saber的架勢崩潰。
鉛黑色的Servant朝Saber追擊。
灰色的異形,像是只知道追擊般地揮舞著巨劍。
Saber沒有閃躲的餘地,只有用劍擋下。
她的劍,看不看的到都毫無關係。
Berserker的一擊是不用全身擋下,就防禦不了的致命暴風。
因此,Saber只有不斷防禦。
對她來說,勝算只有在Berserker攻擊的縫隙中找尋。
不過。
那也要Berserker有縫隙才行。
如黑色岩塊的劍,正像颶風一般。
有那麼龐大的身體。
用那麼巨大的劍,Berserker的速度卻還超越Saber。
重複揮出的攻擊,只是不斷敲擊,一點技巧都沒有的粗糙劍法。
但是,那樣就夠了。
如果有着壓倒性的力量與速度,就沒有技巧介入的餘地。
技巧是人類為了彌補缺點才想出來的。
這頭巨獸身上,根本毫無缺點。
「────快逃。」
身體凍結住,我只能如此小聲說道。
我們是贏不了它的。
這樣下去Saber會被殺。
所以Saber應該逃掉。
只有她的話應該能輕鬆逃出。
這種事,她自己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啊────」
糟了。
身體雖然麻痹,但只有頭腦在冷靜活動。
毫無空隙的死亡的風暴。
朝着擋不住而後退的Saber,這次真的、
揮出結束的一擊,擊潰Saber的防禦。
Saber的身體飄了起來。
雖然是很勉強的姿勢,但Saber仍然舊擋住Berserker的巨劍。
那是只為了避開致命傷的行為。
因為沒能順利地跨出腳步,而擋不住Berserker的巨劍,Saber就這樣被衝擊撞飛。
───Saber畫出大大的拋物線落下。
在背部撞到地面之前,Saber翻轉身體落地。
「……嗚、呃……!」
Saber用力地站起。
但是,在她胸口,滲出了紅色的鮮血。
「────那、是」
……真是、笨蛋哪。
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Servant一天能戰鬥多久,但這已經是Saber的第三戰了。
再加上,她胸口上還有被Lancer貫穿的傷口────
「呃、唔────」
Saber擺出護住胸口的架勢。
Berserker像暴風一樣,朝受傷的Saber斬下────
在Berserker背上,受到了幾道衝擊。
「───VierStilErschieung……!」
那麼什麼魔術呢,遠阪念出咒文的同時,Berserker的身體被震開了。
從發散出來的魔力量看來,朝Berserker直擊的,應該是接近大口徑手槍的火力吧。
不過,也是沒用。
Berserker的身上絲毫無傷。
他並非像Saber一樣,使魔力無效化。
那只是,純粹對他沒有效果而已。
「唔……!?啐、這家的身體真是莫名其妙……!」
但遠阪還沒停下手來。
Berserker也是,毫不理會遠阪的魔術,朝Saber繼續前進。
「…………唔」
Saber痛苦地抬起頭。
她架起劍來,打算繼續戰鬥。
───看到她的樣子,讓我僵硬的身體解凍。
「不行、快逃啊、Saber……!」
我用上渾身的力氣叫喊。
聽到我的話、
她,面向無法匹敵的敵人站了起來。
Berserker的攻擊還沒結束。
每承受一次攻擊,Saber的身體就被壓低,每一次都像是要迎接最後的瞬間。
───但是,她那樣嬌小的身體,那來這麼大的力量呢。
Saber絕不往後退。
她承受住所有如波濤洶湧怒般不停揮出的大劍,想以力拚力,壓退Berserker。
沒有勝算。
雖然知道繼續下去會戰敗,卻仍然屹立不搖的她,一定有什麼地方異常。
Berserker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什麼嗎。
「■■■■■■■■■■■■────!」
一直沉默著的異形狂吼起來。
無法防禦的岩劍。
連完全陷入守勢的Saber也擋不開的一擊,這次真的把她打飛了。
咚,的一聲。
遠方,發出物體落下的聲音。
……鮮血四散。
在鮮血中,她用已經站不起來的身體。
「嗚、啊…………」
她在無意識下,站了起來。
……她就像在訴說。
若不站起來的話,剩下的我就會被殺掉────
「────────────────────────」
然後。
我了解到,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選擇。
斬倒Saber的Berserker,此時停下動作。
一點也不把我和遠阪放在眼中,等待山坡上的主人下令。
「啊哈,根本不可能贏的嘛。因為我的Berserker啊,是希臘最偉大的英雄呢。」
「……!?希臘最偉大的英雄、該不會────」
「沒錯喔。他是名為海克力斯的魔物。和以你們程度所役使的英雄層次不同,是最凶暴的怪物啊。」
自稱Iriya的少女,愉快地眯起眼睛。
那是,將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愉悅眼神。
───要被打倒的是誰,連說都不用說。
她會在這裏被殺。
那我要怎麼辦呢。
代替她跟那怪物戰鬥嗎。
我辦不到。
如果沒有充份的覺悟而去接近怪物,心臟會停止吧。
我要────
1.遠を連れて逃げる……!
2.セイバーを助ける……!
三日目?深夜『少女狂想』
────要脫離現場。
Saber贏不了那頭怪物。
再繼續戰鬥下去,一定會被殺掉。
那麼────
「遠阪、這邊……!」
「啊……!」
我拉着遠阪的手跑了起來。
那少女的目標是我們,一定會追過來。
這樣一來,不但Saber能得救,我們也可以逃到有人的地方,得到救援……!
「啐,對手是它,怎麼能背過身去────!」
「咦……?」
我的手被甩開。
接着是閃光。
遠阪像是要守護我毫無防備的背後,閃入我和閃光之間、
「哈────、呃…………」
她的胸口,被巨人的大劍貫穿而入。
「────────遠、」
回過頭來的表情,雖然僵硬,但也明白。
咳、咳。
從嘴角吐出騙人般的血量,遠阪驚奇的往下望着插入胸口的大劍。
「啊咧────我、在做什麼、呀。」
……她指的是保護我事呢、還是迎擊Berserker一事呢。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這是白費工夫,但遠阪還是偏了一下頭、
「────會。去綺禮、那-」
留下這一句,就滑落到地面上。
「────────、啊」
身體的反應比思考還快。
聳立在眼前的黑色巨人。
在他的右方,現今因為遠阪的倒下而出現的空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像動物跳火圈一樣,不顧死活的發足奔跑,穿越過去。
「啊,逃跑了。嘻嘻,大哥哥好可愛啊。居然認為能從Berserker身邊逃開。」
────跑着。
我的頭中,只有遠阪的話語。
教會。坡道的上方、不到教會去不行。
去到教會、向言峰神父求救。
一定要這麼做。
不然的話、遠阪就會死。
不然的話、Saber也會死。
不然的話、就無法救出她們,我也會───!
背後的一擊。
不是劍。
是巨人像鐵鎚般的手,打上我的背部。
────啊、
「真是的,沒用的伙家……!我不是說過,不能輕易殺掉的嗎,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光有蠻力的莽漢,下次再不照我吩咐做的話,到了最後一回合,我就殺了你……!」
────啊、咦、
「咦……?我還、活着……?明明被打飛到了這麼遠,我還、活着……?」
───呼、吸。脊椎已經粉碎了,但還有呼吸。
「沒錯。大哥哥,你還活着呦。雖然沒有使用任何魔術,但你被選為Master的理由,好像因為如此呢。
───也好。若非如此,我來日本就沒意思了。」
「呃────、────」
……身體動彈不得。
雖然慶幸我還活着。
但我、己經。
「不行,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我要給你更多的傷害,至今為止自己到底過的多幸福,我可要教給你知道。」
銀髮的少女,按住我的頭。
白、冰冷的指尖,讓我頭骨凍結。
在我已經無法恢復原狀之時、
「───呼呼。你絕對無法自行死去,我要把你變成醜醜的人偶。從今天起,大哥哥就是Kiritugu的替身。」
我用最後的理性祈求,希望遠阪和Saber能平安無事。
DEADEND
三日目?ラスト『Distortion(I)』
我───我沒辦法對倒下的人見死不救。
不光是衛宮士郎選了這種生活方式、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對為了守護自己而戰的少女置之不理。
「好了、Berserke。那傢伙還會再生,就從頭部砍掉吧。」
Berserker再度開始行動。
而我────
「你───喔喔喔…………!!」
用上全力衝過去。
我是不可能對那怪物做什麼。
所以,我至少要撞開倒下Saber,從Berserker的一擊下救出她────
「────咦?」
咚、地一聲,我倒了下來。
為什麼……?。
我明明是要撞開Saber,讓Saber遠離Berserker,之後的事之後在想的說,為什麼。。
「喀────啊」
為什麼、我會這樣。
倒在地上。沒辦法呼吸呢。
「!?」
……我聽到驚叫聲。
首先,看到已經在我眼前的Saber。
接着,是在遠處怔住的遠阪。
還有,名為Iriya的少女,不知為何獃獃地往下望着我。
「……啊、咧」
腹部不見了。
我倒在地面上。
柏油路上面的,是點點鮮血啦、柔軟的內臟啦、還有像薪柴般的無數斷骨啦,好像很痛耶,哎,反正就是這些東西灑了一地。
「……這樣啊。真是、太蠢了。」
簡單來說,就是我沒趕上。
所以───我並沒有撞開Saber,反而成為她的盾牌。
然後那妖怪的斧劍,將我的腹部完全帶走。
「────咳噗」
啊啊、真是的,連這種時候都會失敗,真是讓人錯愕。
我雖然為了成為正義之士而努力,卻只會在重要關頭出錯。
「────為什麼?」
銀髮的少女低聲問道。
少女呆了一下子后、
「……已經可以了。這樣子真無聊。」
少女並未給Saber最後一擊,反而叫回Berserker。
「───Rin。下次再相遇的話,就會殺了你。」
少女轉身就走。
看到她走掉之後,我就完全喪失了視覺。
意識中斷。
這次一定是沒救了。
雖然被Lancer殺掉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得救,但福無雙至啊。
像我這樣腹部完全沒了的人,應該沒有魔術能救得了吧。
「……你、你在想什麼啊!知道嗎、我已經沒辦法再救你了……!」
我聽到罵人的聲音。
……一定是遠阪。她好像真的生氣了,覺得對她很抱歉。
不過也沒辦法吧。
我又不像遠阪一樣樣樣都行,能自由運用的,也只有這副身軀了。
……所以,沒錯。
我除了挺身而出以外,別無他法────
三日目?開幕『奈落の蟲』
希嗦希嗦的聲音響着。
那到底是鳴叫聲,還是拖着黏液的聲音,或是因潰爛所發出的聲音,實在令人難以判別。
或許這聲音,全都包含着吧。
在這裏的,只有腐敗之物。
石壁就像腐朽巨木般地易脆,
空氣就像充滿蜜般地甜膩。
在地上蟄伏的生物,像是熟透的果實般地溶化,隨着時間的流逝,亳無堆積地,全都腐化在地。
經過長久歲月磨耗的空間。
對血緣執念的結果,並未在地面上被憑弔著,它們的墓碑,就是這個闃暗。
「──七個人,都湊齊了啊。」
在那腐敗的中心位置,有個巨大的陰影蠢動着。
蟲的聲音,和著腐肉的氣味。
地下室之主雖然還活着,卻不停的腐敗掉落,再由不存於世的蟲子集結而成。
悉嗦悉嗦,往腳邊爬上來的蟲子從腳踝開始,吸住皮膚,用像是吸盤的嘴從表皮吃進骨頭和神經裏面蟄伏着,再更進一步的悉嗦悉嗦地往上吃進去。
這裏攀爬寄生的蟲數不止一、二百而已。
聚集的像是黑絨絨的地毯般,人類的話,不消幾分鐘,就會被吞噬吧。
連人的外形都不保,裏面的骨頭和骨頭、內臟和內臟間,全都被「蟲」所取代,然後被抽掉骨頭的皮就撲簌簌地崩落下去。
「還不夠。這些蟲子們,隨時都要更換啊。」
就算是如此,「那個「卻從未崩落過。
否,與其說是蟲是從它的腳踝吃入體內,倒不如說是蟲形成「那個」的身軀。
────「那個」並不會被蟲吃掉。
在這個地下室大量棲息的蟲子們,只是「那個」的食物而已。
貯藏量大約是百年的份。
如果說「那個」以蟲子為食,那是為了維持殘命,以前所定下的約定。
「現在還太早。此回也未必是最後一次。不到萬全時,只有靜觀其變為上。」
「那個」歪著嘴角說道。
這回的「場」並不能說是萬全。
自上次的戰役起算起來還不到十年就打開的孔。
身為監督者的神父自己就有二個Servant,在柳洞寺紮根的Servant也召喚出自己的Servant。
條件實在不利
這樣不安定的戰事要把聖杯裝滿還差得遠呢。
就算是把門打了開來,在裏面的「物」還不見得拿得到手──
「這樣的話只有靜觀其變了。麻煩的事只適合儲備的棋子去做。」
在聖杯爭奪戰中,這邊條件最不利。
還有一點──至今為止親手培育出來的「它」只有功能方面完全成功而已。
要開放的話,已經可以了。
只要順利不出差錯的話,一定能把聖杯拿到手吧。
不管怎麼說,是要把聖杯移植進「它」裏面的。
十年來,已經被聖杯碎片侵食到神經的細胞已具備了。
所以說本來就是相同「物」,相互吸引就理所當然的了。
「……哼。老朽的時間還長,但「它「並不能長保。本來只是被當做胎盤來用,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結果。」
本來是用來實驗的「物」,要說大致完成也是可以。
雖然是預定用完即丟棄的,能利用的話就加以利用。
不管從那一方面來看,都是預定報廢的東西而已。
不管是參戰失敗或是壞到不能用的地步,結果也是和丟棄沒什麼兩樣。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要怎麼才能讓「它「有意願呢。」
都準備成「適合品」了,卻討厭爭戰。
只要能剝奪自由意志的話就好辦了,但是出乎意料外,「適合品」的精神防壁卻相當堅固。
……哎,本來就是期望中有着優秀魔術迴路的胎盤。
這樣的話,越是侵蝕自我,毒性就越強也是言之有理。
做為順從的洋娃娃,或做為優秀的弟子。
考慮到後者為佳的情況下,不得不放棄洗腦的打算。
「────只要一次就好。就算是一點點小空隙,只要打開的話,再來就會自己主動去追求聖杯。那麼…」
要開個空隙可是件困難的事。
「它」的精神可不是從外施壓就會崩潰的。
如果有那麼容易破壞,早在十一年前就被完全粉碎了。
雖然「它」並未持有反擊的刀刃,不過卻有世上最堅固的要塞。
如果要破壞的話,得從本身的內側下手。
只有本身昏暗的感情,才是改變「它」形貌的關鍵。
「────來了呀。再來,我只要安排空隙出現就好了。」
跫音在闃暗中響起了起來。
出現的人,朝蟲子的腐敗中心點走了過去,
「一定要把Master全部都殺光不可嗎?」像這樣,和料想會問的問題完全一樣。
「────────」
不用說,這種事根本用不着回答。
把Master全部殺光。
把Servant全部都搶過來。
這些全是這個地下室的怨念漩渦。
但是,「那個」卻把它壓抑下去而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沒辦法。那麼,這一回就袖手旁觀吧。」
「那個」如斯說道。
放心的聲音和著弛緩的空氣。
已經沒有參戰的意思,「那個」浮起了和靄的笑容,過了一會兒。
「但是,這樣就令人有些不滿。在這一次的入選者中,遠阪家的小姑娘是其中最被看好的。若分出勝負的話,那勝者大概就是她了。」
一副真是可惜呀,地喃喃自語道。
「────────「
……不一會兒,又回復成和緩的空氣。
雖然只有稍微的變化──這瞬間即逝的微小負面感情,在地下室亮了起了。
討厭參戰的「它」,被這一句話搖晃起天秤來。
只要搖晃起來的話,就成了。
就算只有微微的傾斜。
連本人也沒發覺到,本來無法打開的有了空隙。
「────喀。」
腐肉笑了起來。
由蟲所集合而成,至今一直不停腐敗掉落的「那個」,邊維持着人形邊喀喀喀地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