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怒從心頭起,后卿伸手抓向戰無拘咽喉,被他險險躲過後,又改抓他心臟。戰無拘趕緊出手回擊,只需兩招就知道對方不是自己可以輕易解決的人。

眨眼間兩人已過了幾十招。后卿招招狠辣不留餘地,每次都痛下殺手。戰無拘不敢掉以輕心,只能全力迎戰。

一陣打鬥過後,戰無拘慢慢退到凈末身邊。趁后卿轉身之際突然伸手抓向凈末,想直接帶著她離開魔界。

后卿手心「嘭」地冒出無明業火,準確拍上那隻即將觸碰到凈末的爪子,看得出來這次他是真動怒了。

后卿正欲再補上一掌,好讓戰無拘徹底化為虛無時。凈末突然跑到他身前拉住他衣袖,看著他輕輕地搖了搖腦袋,清澈的眼裡滿是祈求。

求你不要殺人,求你不要變成這樣。

深吸一口氣,后卿慢慢收斂起身上殺氣。差點忘了,凈末是見不得這些打打殺殺的,他就算要殺那個無賴也不能是現在。

后卿對著凈末溫柔一笑,看見映在她眼裡自己的身影后,毫不猶豫地摟住她朝門外飛去。

戰無拘在房內恨恨地看著佳人遠去,心下懊惱不已。他竟然敢用無明業火殘燒無辜生靈,當真不怕萬劫不復嗎?

眼裡重重劃過一絲狠戾,戰無拘心裡發狠。

后卿,你我的梁子結大了,咱倆不死不休!

傲龍山頂雲棧洞里,后卿盯著凈末已經看了好一會兒,慢慢地將她與記憶中的模樣比較,想要把她和多年前的那個少女做一個吻合,不肯錯過一丁點變化。

他一直知道她是漂亮的,但以前只能算是個愛玩愛鬧、讓人心疼的小女孩,不像現在多了幾分風情,看自己的眼中也有著懵懂的情誼。她現在的樣子讓他好心動。

凈末滿臉通紅,連耳朵都染上透明的粉色,想要躲開后卿的視線卻被他按住了肩膀,無法避開分毫。然後,臉更紅了。

「凈末,你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比如你為什麼來魔界?是來找我的嗎?這些年,你有沒有想我?

「聽說……你有八房妾侍。」

良久的思索過後,凈末弱弱地問出這麼一句。臉上的紅暈在問出這句話后迅速燃燒至耳後跟,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天吶,她在說什麼?!

后卿愣了下,這是什麼問題?但看到她紅的滴血的臉龐后,答案漸漸明了。她、莫不是……吃醋了?

心內狂喜不止,雙手搭上她肩膀,看著她眼睛說道:

「以後只有你。」

「什、什麼?」

「我說,以後除了你,再沒有其他女人。」

后卿一字一句地說著,似在承諾,似在表白。

看到凈末呆住的表情,后卿不由得好笑。

哎,還是一樣的不解風情啊!以前就是這樣,無論他怎樣明示暗示,她都不明白。看來這五年她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真是讓人欣慰。

不想再讓她懵懂下去,將她困在自己與石壁之間,低下頭一點一點吻住她,不讓她逃避,也不顧她的掙扎,熱烈而綿長地吻著。

當年她收下鮫舍珠,就是同意做他的妻。如今她戴著當年聘禮再次出現,那她只能做他的妻,想逃也逃不掉。

凈末腦袋「轟」地一聲,接著就開始天旋地轉起來。她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地撞擊著胸口。

她像一片樹葉沉浮在海上,不受控制地掉下去又飄上來。什麼也依靠不了,她只能緊緊地抓住他,任他索需無度,任他攻佔自己從未對人敞開的心房。

她想,她醉了。他如一壺烈酒,無需多飲,只聞一聞便會讓她醉到不可自拔,深深沉溺。

緊接著是一連十數日的陰雨,原本稍見明媚的春光又轉回至春寒陡峭。屋外煙雨綿綿,沾在身上濕了頭髮,洇了羅裙。

吐綠的楊柳,鼓出嫩黃的迎春在花苞處掛了豆大的水滴,顫顫巍巍地要掉不掉。一陣風吹過,嘩嘩地落下一片,或者是行人經過,報復似的落他一身,然後再重新凝結、掉落。

繡房內,凈末捏著一根繡花針,針尖插入綉布后卻不見下一步動作,畫面就這樣定格。

半月前雲棧洞里,她甩了后卿一個巴掌。雲棧洞里落葉可聞,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久久不絕。

他怎能如此輕薄於她,拿她當他的那幾房妾侍嗎?

當下后卿臉一黑,扭頭便離開山洞,至今再未出現。算起來,已經半個月了啊。

「凈末姐姐,你怎麼又發獃呀?」

涼爽一顆圓圓的腦袋從地下冒了出來,最近她的凈末姐姐好奇怪,跟丟了魂兒似的,動不動就發獃,一發獃就好幾個時辰。該不會是這幾天下雨把腦子給淋傻了吧?人蔘好擔心。

「凈末姐姐,你這繡的是什麼啊?小雞吃米嗎?」

「這是鳳凰展翅,你看它頭上有個光圈。」凈末臉微紅,好小聲地解釋著。

「好神奇哦。」涼爽點點頭,頗為受教。

「涼爽,你是不是很喜歡無拘哥哥?」

「對呀。」

「如果你的無拘哥哥娶了好幾房老婆,你會怎麼樣?」

「這個阿娘有教過,如果他敢納妾,那就天天給他做紅糖燉人蔘,一天兩次,吃到他不敢納妾為止。」

紅糖……燉人蔘,一天兩頓,別說人了,大象也受不了啊。真是……好淵博的家學。

正在凈末感嘆人蔘家學時,一個細瘦高挑,穿異族服飾的姑娘跑了進來,沒住腳就喊:「我未來的丈夫,你在哪?」

未來的丈夫?這是什麼稱呼?

「姑娘,你在找人嗎?」

「你有沒有看到我未來的丈夫,他有兩道一上一下的卧蠶眉。」

「哦,你說的是他嗎?」

凈末撩開桌布,露出裡面蜷成一團,正驚恐地咬著十指的戰無拘。

戰無拘看見那個異族姑娘,「嗷」一聲從桌底跳出來,拔腿就要往外跑。

凈末閑閑地伸出一腳,險險地絆住即將逃走的戰無拘,讓他準確無誤摔在那個姑娘面前。

戰無拘不禁感嘆:這娘們兒真仗義!

涼爽看到戰無拘,眼睛一亮,跳上他後背,舉起參須就開始抽他後腦。力氣用了十足十,靜待他暈倒后好拖回山上過日子。

「涼爽別鬧,有個花痴纏上我了,你該抽的是她才對。」關鍵時刻,只好先攘外再安內。

「哪個臭不要臉的,敢跟人蔘搶男人?」

話音剛落,一根手指顫巍巍地指向門口。而手指主人此刻正趴在地上表演著狗啃泥,背後還坐著一個十分圓潤的人蔘精。

戰無拘胳膊抖啊抖地抬著,如同馬上要行將就木、正在對著滿堂兒孫交代遺言的老太爺。卻依然不妨礙他指向自己口中花痴的準確性。

涼爽兩道小眉毛頓時就立了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手叉腰一首指著異族姑娘咆哮道:「你個醜八怪是誰?為什麼纏著我的無拘哥哥。」

「矮冬瓜,聽好了,姑奶奶叫楊花,叫我未來的丈夫出來。」

「呸,要臉不,那是我未來丈夫。」

「你可拉到吧,就你這個菜墩兒,給我當上馬石都嫌佔地兒。」

「醜八怪,我跟你拼了!」

兩人一言不合扭打起來,你拽頭髮我插鼻孔;你掐我脖子、我咬你胳膊。屋裡「啊」、「呀」聲此起彼伏,一時間難分伯仲。

她倆手上動作不停,腳上也不閑著,你踢我踹,打滾撒潑,完全沒有點女孩子該有的自覺。

趁她倆打架的空檔,戰無拘扶著凈末靠窗邊坐下。自己則站在一旁垂手而侍,還時不時得對那兩個潑婦品頭論足,像太監伺候老佛爺一樣小心恭敬。凈末頗覺他說得有理,也跟著點頭附和,大為贊同。

「涼爽的彈跳力比較好,楊花很容易被撓花臉。」戰無拘摸摸下巴,這兩個女人還真是能打哎。

「……好像是。」

「楊花的衣服比較啰嗦,涼爽很佔便宜。」打架就該簡單利落,穿那麼奇形怪狀幹嘛。

「……」

「戰!無!拘!」凈末一字一字地輕吼出聲,這人到底知不知道,這兩個女孩是在為他打架。

「在!」

戰無拘好乖寶寶地應聲,看到涼爽和楊花往這邊打來,又拉起凈末小手往旁邊讓開些許,好讓那兩位盡情發揮。

她的手軟軟的,他牽定了!

這人真奇怪,總愛做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雖不排斥但絕談不上喜歡。他的手不像后卿,讓她感到心動。

后卿……

半個時辰后,涼爽和楊花打累了,面對面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準備休息過來后開始第二輪進攻。

此時屋內已凌亂不堪,綉線繞的滿屋都是,綉架東倒西歪,連已綉好的成品也被踩踏地不成樣子,眼看著宮裡綉娘的心血付之一旦。

楊花披頭散髮,身上衣裙破破爛爛,袖子處留有明顯的牙印。涼爽頭上不知怎的插了根雞毛撣子,身上到處是雞毛,不明就裡的人見了怕不要以為人蔘精改了雞精。

休戰空檔,門外又走進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五短身材,面色黢黑,瞪著一雙大小眼。這副尊容,只怕鼴鼠都要比她周正上幾分。

她是此次參加選妃的小姐之一——董美麗。董小姐身後跟著兩個隨從,一個是比董小姐還矮上三寸的小寶,另一個白白胖胖、發麵饅頭一般,自稱小神童。二人自小跟董美麗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

董小姐進屋后環視一圈,伸手指向戰無拘大喊一聲:「就是他,給我打!」

話音剛落,小寶朝著戰無拘快跑幾步,跳起來就掐住他脖子、像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身上,仰著頭質問道:「小子,敢非禮我家小姐,你找死嗎?」

但小寶礙於身材太短,腳夠不著地,說起話來頗覺氣短。

輸人不輸陣,眼神還是要兇狠的。

戰無拘一愣,拍了拍他腦袋:「你是不是沒長個兒?」

把小寶從身上摘下來,戰無拘再回頭看董美麗,胃裡食物立馬翻江倒海起來。

「這位小姐,我非禮你?我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昨天在魔宮門口你偷看過我三眼。你要是心胸坦蕩,怎會偷看我?你偷看我就是心裡有鬼,心裡有鬼就是想非禮我。你否認也沒用!」

「你還真是醜人多作怪。」

「你說誰丑,你才是醜八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看來你不光丑,腦子還不好使。」戰無拘憐憫地看向董美麗,這種智商,如何選妃?

「我告訴你,我叫董美麗!」

董美麗氣得跳腳,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

戰無拘在一旁掏掏耳朵,閑閑地開口:「你知道還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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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深處盡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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