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牛鬼蛇神

第3章 (四)牛鬼蛇神

(四)牛鬼蛇神

基於秀雲姐的意見,大家不再討論連環殺人案,但是由於恐懼害怕我的心情沉重起來,於是習慣性地走到窗子旁看着窗外,外面白霧漫漫,猶如素紗裹着天地,高樓大廈消失在其中,馬麟說:「這種天氣就不要出去了,據說吸多了毒霾會得肺癌,買個口罩戴上比較安全。」

秀雲姐說:「昨天我去看了看防霧霾口罩,猜猜多少錢?」

王珣說:「肯定不便宜。」

秀雲姐說:「三十一個,貴死了,成本也就一兩元。」

馬麟說:「這叫做霧霾經濟,不靠這些東西,咱們的經濟怎麼發展!」

他們吐沫橫飛地聊著,而我自從聽說了連環殺人案后,已經沒了聊天的興趣,又想起了近幾日在大霧天中發生的離奇事情:據說有些人早晨一拉窗帘發現自己的眼瞎了,據說約會的一鬆手就把女友弄丟了、再牽上手時已經換人了,據說下車問路的再也沒有找到自己的車,據說核磁共振機也自動停機了,還聽說每天下班回農村的人靠鼻屎取了一冬天暖,還有的下班回到家一稱體重增加了2斤,還有的一早到旁邊菜市場買菜可是到了晚上還沒回家,總之大霧天怪事連連,想到這些怪事,又想起自己遇見瘋婆婆的經歷,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碰到什麼離奇古怪的事,對我是福還是禍也無法預測。

下午在王主任的帶領下又上街清理了半天小攤小販,一直忙到晚上9點半,我們工作時間長、效率低的原因都與首長要求柔性執法有關,前幾天由於暴力執法,出了幾個事情,其中一個小販在爭執中被棒殺身亡,惹得民怨沸騰,王主任向首長彙報說:「那個小販就是一條狗命,給她對象幾十萬就能解決問題,請首長放一萬個心。」

首長卻拍著桌子怒道:「滾你媽的,你這是要把老子架到火上烤,你這種心態就是想讓老子替你背黑鍋,想讓老子免職,你知道老子走到這一步花了多少錢?我告訴你,今天你要給我解決不了,或者留下後遺症,明天就滾蛋!」

看到首長震怒,王主任嚇得戰戰兢兢、體如篩糠,首長繼續道:「你不知道中央提倡依法治國、以人為本嗎?現在什麼時代了,你還是老思維、老辦法,還是暴力執法!我看照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你連累的!氣死我了!不換思想就換人!滾!」

王主任嚇得尿了褲子,哭着說:「我錯了,我立馬回去把問題解決了,保證以後再也不發生類似事情!」

過了漫長的一會,首長才緩和口氣道:「名聲就像鳥的羽毛,哪個鳥不愛惜自己的羽毛?我很愛護自己的名聲,不希望自己像你們那樣背負罵名,也不想在退休后被人翻老底,更不想幾十年後被歷史清算,你明白了嗎?」說完后,他擺了擺手。

從那以後,王主任給大家開了會,提出了柔性執法這一說法,並強調誰要是敢暴力執法,立馬就滾蛋!所以我們只能通過說服教育等方式,任務就加重了。

如果說服教育也不行的話,我們幾十個人就會站成一圈組成人牆把小攤小販包圍起來,這樣顧客就不敢過來了,生意也就做不成了,有的小攤小販見好就收了攤,但是有的不服氣、脾氣犟,非常執著堅決不走,和我們乾耗起來,一耗就是幾個小時,所以晚上9點、10點下班很正常。

下班后,同事們拖着疲憊的身子都回家了,而我不願意回家,只好回到了辦公室,看完了一個電影已經11點半了,心想:「早走吧,這幾天怪事這麼多,別再惹上什麼麻煩!」

出了辦公室,轉到東嶽大街上,濃霧又襲來,而9點半下班的時候可沒有霧,那時還能看到高樓,現在高樓都消失了,情況和我遇到瘋婆婆的那晚一模一樣,我心裏不安起來,又緊張又害怕,於是加快了腳步,向西走了幾百米,竟然又聽到了各種雜聲——哀嚎聲、哭喊聲、救命聲、嘲笑聲、怒吼聲、鞭笞聲,聲聲傳來。

聽到這些聲音后我更加緊張害怕了,於是又加快了步伐,小跑了起來,快到奈河橋時,突然聽到一聲「站住,你是鍾大國嗎?」。

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停了下來,剛轉過身就看到眼前站着兩個人,他倆一身怪打扮,左邊的那個穿着黑色棉服,戴着圓錐形的白色帽子,帽子有一米多高,最頂端是一個尖,右邊的那個穿着白色棉服,也戴着一個相似的帽子,只不過顏色是灰色的,而他們身上的棉服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款式、老樣式,那種樣式也只有在老照片中才能見到,由於二人都很乾瘦,所以棉服顯得很寬鬆。

看完他倆的奇裝異服,我覺得這二人與我不是同一個時代的,我好奇地問:「你們倆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穿黑色棉服的那個人說:「我是牛鬼。」另一人道:「我是蛇神。」然後他倆異口同聲說:「我們是牛鬼蛇神組合,你攤上事了,需要跟我們走一遭,對質幾樁公案!」

我問道:「牛鬼蛇神?你們是幹什麼的?什麼職業?什麼身份?」

牛鬼蛇神說:「少廢話,跟着我們走就行了。」

我不解地說:「我平生沒做過什麼錯事,連一句反動言論都沒有,怎麼會攤上公案?是不是抓錯人了?」

牛鬼說:「哪來的這麼多廢話,你沒聽說過『禍患平地起』?我們沒有抓錯人!」

蛇神道:「那你聽說過『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句話嗎?不要啰嗦,跟着我們走!」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表達什麼意思,但是突然想起了馬麟說的連環殺人案,我心裏緊張了起來,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牛鬼說:「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們就動粗把你綁走了!」

說完,他倆手中憑空多了一條繩索,看到繩索后我非常害怕,緊盯着他們的手腕防止他倆突然襲擊,同時倒退著向後走,我每後退一步,他倆就前進一步,步步緊逼而來。

突然他倆手腕一抖,繩索像蛇一樣向我飛來,我眼見不好,正欲轉身逃跑,突然「瘋婆婆來了,大家快走」之聲傳來,二人撤回繩索,對望了一眼,說:「撤!」然後他倆瞬間消失了,而我由於過度震驚,愣住了。

「瘋婆婆來了,快撤」之聲又傳來,我才緩過神來,如夢方醒,想到瘋婆婆就在前面,我心裏非常緊張害怕,想起上一次的教訓,我先找了棵較粗的樹藏了起來。

很快瘋婆婆出現了,她蹣跚地走在路的中間,明晃晃的尖刀像變魔術般一輪一輪的發出,好像無窮無盡一樣,着實讓人膽戰心驚。雖然尖刀碰不上我的身體,但是我仍能感受到它們的刺骨陰寒。

隨着瘋婆婆不斷向東移動,我以樹為掩護,圍着它慢慢挪動身子,確保我和樹、瘋婆婆三點始終在一條直線上,這樣不論瘋婆婆到了什麼位置,我都不會被尖刀傷著。直到瘋婆婆到了樹的東邊,我也挪到了她的斜後方,由於她的尖刀不會向後發射,我瞅准機會像兔子一樣竄了出去,幸好吸取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僅左膝中了一刀,然後我強忍着疼痛落荒而去。

第二天中午,我到了寧馨兒那裏,和她說了昨天的經歷,提到了牛鬼蛇神,她說:「你真有意思,總是碰上這些怪事,他們怎麼不來抓我呢?」

我說:「誰知道啊,最近你聽說過連環殺人案嗎?我懷疑他們就是兇手,他們要是抓住了你,就會把你的心肝掏出來,你不害怕嗎?」

她說:「別嚇人了,哪裏有連環殺人案!竟造謠!再亂說就給你扣上個造謠罪關上幾天,你就知道滋味了!」

我說:「現在誰還敢造謠?管控得這麼嚴,那不是找死嘛!這是馬麟說的,他親哥在刑偵上,專門搞這種案件,他告訴馬麟的,你信了吧?」

她玉容失色道:「這麼恐怖,以後我不敢出去了,你也小心點!」我嗯了一聲,她又道:「牛鬼蛇神是嫌犯,咱報不報警?」

我說:「現在的人不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又不是朝陽群眾,別自找麻煩了!再說他倆是瞬間消失的,誰知道他們是人是鬼!」

「好吧,那就不報警了,」她又好奇地說道,「怎麼還有人叫牛鬼蛇神,多難聽,肯定是假名字!」

我同意道:「你說得對,肯定是假名字!你說怪不怪,這幾天竟碰見怪人怪事!」

她說:「你是不是中邪了?」

我批評道:「中什麼邪?有什麼邪可中?自從文革后,迷信思想、封建殘餘都被破除了,大家不再相信任何東西,怎麼你腦子裏還殘存着這種落後思想?」

她說:「信仰迷失太久了,覺得空虛,就想信點東西,我只是稍微信一點,你別生氣。」

我說:「幸好你信得不多、中毒不深!」

她說:「那我以後不信了,可我想見見瘋婆婆和牛鬼蛇神。」

我好奇地問:「為什麼?你不怕嗎?」

她卻說:「我什麼都不信了,沒了信仰,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我說:「也對!但是如果牛鬼蛇神是連環殺人犯呢?你不害怕嗎?」

她說:「這個倒是讓人害怕,不過有你在,我不會怕的!」

我點了點,說:「你這樣說太讓我感動了。」但是心裏卻想:「看來她還是不信任我,認為牛鬼蛇神和瘋婆婆都是我編出來的,俗話說不見棺材不落淚,為了獲得你的完全信任,管它是連環殺人犯還是刀山火海,我也豁出去了!」

晚上,她去了我的辦公室,看完了一個電影時間到了凌晨12點,然後我們準備離開。轉到東嶽大街上,神仙的煙霧袋又打開了,一陣陣霧霾襲來,怪霧盤旋,或升或降,遮樹蔽樓,什麼也看不清楚。

我說:「你真幸運,今晚就碰上了,小心點,牽着我的手,別丟了。」

她說:「你放心,即使合著眼我也能回到家。」

我說:「主要擔心有壞人,你能招架住壞人嗎?」

她感動地說:「還是你好,關心我,愛護我。」說完,她的小手緊緊地攥住了我的大拇指,這是她創造的新式牽手法——抓住一根手指頭,只要抓住一根手指頭,就能攥緊一隻手,就能牢牢抓住一個人,這和「牽牛就牽牛鼻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這樣向前走着,我問:「你害怕嗎?」

她說:「有一點害怕,但是激動居多,很興奮。」

我開玩笑道:「在這種情況下,你竟然這樣說,看來你真的很變態!或者說你的內心非常嗜血、恐怖!」

她生氣地說:「這樣說我,不理你了!」說完,她嗔怒起來。

我立馬道歉:「對不起,寶寶,不該這樣說你。」

她哼了一下,說:「因為你在身邊保護着我,所以才不怕!」

我裝模作樣說道:「誤解你了,那我再次向你道歉。」只要她高興就好,即使道歉100次也無所謂。

她說:「能認錯就好,我就相中你這點——敢於認錯不會惹我生氣。」

我說:「只要你不生氣就好,那你離我近點,都看不清你了。」

她說:「霧越來越大,我也看不清你了,幸好牽着手!」

我說:「是啊,伸出手就看不到手,伸出腳也看不到腳,這種天氣適合草船借箭。」

她呵呵笑了一下,突然說:「哎呀,我的鞋裏進去了一粒沙子。」說完她鬆開了我的手。

由於看不清楚,我便問道:「你在哪裏?在幹什麼?」

她說:「我沒動位置啊,我在脫鞋倒沙子。」

我說:「看不到你了。」

聽見她回道:「我也看不到你,稍等一下!」

我站在原地不敢亂動,突然傳來了一聲「啊」,是寧馨兒的聲音,我擔心地問:「怎麼了?」可是沒有迴音,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迴音,我急切地說:「在嗎?說話啊!」還是沒有迴音,我心裏害怕了起來,問道:「說話啊,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還是沒有聽到迴音,我只好移動腳步,向我的右邊摸去,此前她一直走在我的右側,但是什麼也沒有摸到,我心裏更加擔心害怕,就說:「別玩了,別開這種玩笑了,快出來,咱們回去!」

不過還是沒有聲音,我只好圍着剛才的位置亂轉起來,像無頭的蒼蠅,希望能摸到她。突然我的頭撞到了一棵樹,發出「砰」的一聲,慣性讓我倒退了幾步,差點跌倒在地,我罵道:「他奶奶的,痛死我了!」然後我一邊揉着額頭一邊喊道:「寧馨兒,你在哪裏?快回答我!」但是仍舊沒有迴音。

遇到這種情況,我心裏出現了不祥預感,既擔心又恐懼,開始大範圍搜尋,突然我又撞上了一個東西,軟軟的,走近一看原來是個人,怪不得軟軟的還有彈性,又仔細看了一眼竟然像牛鬼,我驚問道:「牛鬼?怎麼是你?」

牛鬼說道:「我們在這裏等你一段時間了,快跟我們走!」

我急忙問道:「你們想幹什麼?等我幹嘛?你們看見寧馨兒了嗎?」

這時蛇神的聲音傳來:「你的公案還沒了結呢!還要請你去對質!上一次瘋婆婆的出現讓你僥倖逃脫了。」

我又問:「你們看見寧馨兒了嗎?」

牛鬼說:「對其他人我們不管不問也不會關心的,我們只與公務相關的人員見面。」

他的這種說法讓我心裏不爽,於是我大聲問道:「那到底是什麼公案?我真沒犯法!」

牛鬼說:「去了就知道了。」

蛇神說:「你犯沒犯事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我們只是例行公事,你放心,我倆既不會像你們人間那樣冤枉好人、製造冤案,也不會像牛頭馬面那樣胡作非為。」

我大驚道:「牛頭馬面?什麼牛頭馬面?」

牛鬼說:「你沒聽說過嗎?就是一個長著牛頭,一個長著馬臉的,專門捉拿鬼魂的那一對,你們稱他倆為勾魂使者。」

蛇神說:「別啰嗦了,大王正等著咱們呢,這次再完不成任務又要挨訓了,說不定還要扒層皮。」

牛鬼說:「對,吸取上次的教訓,先用繩索套住他。」

說完,兩股繩索向我飛來,這兩股繩索像長了眼睛一樣纏住了我的手腕,纏得緊緊的,然後他倆一用力,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跟在他倆後面,想掙脫但是毫無辦法,急中生智我大喊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有連環殺人犯!」

牛鬼說:「你喊破喉嚨也沒有用,不會有人聽見的。」

蛇神問牛鬼:「你聽着煩不煩?」

牛鬼說:「煩!」

蛇神說:「那就用上閉嘴器?用神針把他的嘴縫起來?」

牛鬼說:「還是首長英明,非要給咱們配備閉嘴神針,原來不僅是用來阻止他們的叫喊,更是為了讓咱們的耳根清靜下來。」

蛇神說:「你終於想明白了,他要再喊叫我就不客氣了,試試閉嘴神針的效果。」

牛鬼說:「不能客氣,真不行就割舌頭!」

蛇神說:「割舌頭不行,割了舌頭,他就不會說話了,怎麼對質?」

牛鬼說:「那就縫住!」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殺死自己之蒿里傳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殺死自己之蒿里傳奇
上一章下一章

第3章 (四)牛鬼蛇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