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里追殺

第7章 千里追殺

呂棟暗奇:「三弟不是很想保護她的麽,今天怎麼這麼心平氣和,對她漠不關心了。」他怎想得到張志光初聽聲音時,想要去救援,卻聽她口口聲聲呼喚的是呂棟,心裡怪不是滋味,所以就打消了去救她的念頭。隨即又想到追殺她的人可能是索袖風,自己去了不就是等於送死,暗道:「傻瓜才去做這麼愚不可及的事。」而他著實有些擔心,所以攛掇著讓呂棟去,想道:「上次他有辦法在索袖風手下脫身,這回一定也有辦法。」他對呂棟的智計是相當認可的,所以並不十分擔心。

呂棟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急趕,耳中「呂哥哥」三個字聽得愈來愈響亮,他心道:「令狐妹妹別害怕。我絕不會讓人傷害你,你再堅持一下。」令狐刺珠東躲西餐使得索袖風在曠野中四處尋找,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卻跑不了多麼遠,以至讓呂棟在短時間內竟然追上了。呂棟完全想不到以索袖風的怪異脾氣,她是下定了決心的必欲置令狐刺珠於死地,殺之而後快。上次已經是對他網開一面,這一次她也許會將他這個愛多管閑事的人也殺掉的。他心心念念的是她的安危,全然不顧自己的死活。他遠遠地看見索袖風穿著一身黑袍,衣襟飄舞,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都是稍作停留就向前奔去。呂棟苦於輕功平常,竟是趕她不上,只一炷香功夫索袖風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呂棟正朝索袖風遠去的方向急趕,忽聞左近微有人聲,低低抽泣道:「呂哥哥,你在哪裡啊?我好害怕。」呂棟猛地止步,從原路踅回,聽聲辯向,慢步走近,用劍鞘撥開長草,鑽了進去。那人聽到聲音,停止了抽泣。呂棟倏聽那人「呀」地一聲驚呼道:「呂哥哥救我呀。」呂棟聽出是令狐刺珠的聲音,快步走進去道:「令狐妹妹,別怕。是我。」令狐刺珠聽出是他的聲音道:「呂哥哥,是你么?」呂棟笑道:「是我,是我。」令狐刺珠站起身來,見果然是他,不禁喜極而泣,縱身撲向呂棟。呂棟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她已經撲到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泣不成聲。呂棟雙臂張開,不敢一動,只感軟玉溫香,渾身像是觸了電似得,心慌意亂地說道:「令狐妹妹,她已經走遠啦,不過可能還會回來。」令狐刺珠聽他此言,鬆開抱著他的手臂,當四目相視時她才感覺到他目光中的異樣,羞羞答答的退後兩步,羞赧中含笑道:「呂哥哥,謝謝你。」呂棟道:「她沒有傷了你吧。」

令狐刺珠身子在它面前一轉,嘴巴一嘟昂頭道:「你看我傷了麽?」她本就是一個任性蠻橫調皮又不失天真的少女,此時見到了他,心中早已不那麼害怕,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故意用身體碰了他一下。呂棟意馬心猿,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道:「沒受傷就好。」令狐刺珠愈是見他局促窘迫,就愈是得意,心中愈是敬慕他想道:「呂哥哥在我最危難的時候總會幫助我,而且沒有一點歪心邪念,可比那臭道士強多啦。」令狐刺珠忽然瞧見他腿上的傷道:「呂哥哥,你受傷啦?怎麼傷的?」呂棟道:「一些小傷。喔,你那晚回去找我了么。」令狐刺珠道:「聽誰說的?」呂棟道:「聽我三弟說的。」令狐刺珠道:「誰是你的三弟?」呂棟道:「張志光啊。我們已經結拜為兄弟啦。」令狐刺珠臉色一變,不悅的道:「是他啊?他跟呂哥哥結拜,那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只怕他假仁假義,不懂得珍惜,到時恩盡義絕,做出對不起呂哥哥的事來。」呂棟道:「你為什麼總是不喜歡他,他人挺好的。」令狐刺珠道:「呂哥哥,別提他啦,我不願聽到他的名字。」呂棟見她不高興時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在跟大人慪氣,可愛極了,於是說道:「別生氣啦,不提他就是。你再生氣,哥哥就不理你啦。」令狐刺珠聽言,心花怒放,拉住他的手臂道:「你答應我的再不提他。」呂棟道:「哥哥說話還能不算數么。」令狐刺珠笑道:「我們走吧。」

呂棟看著令狐刺珠窈窕柔軟的身材,忽想起那個被挾持的少女,想道:「當日她被日月神教的人挾持,也是我沒有多想,否則聲張起來,他們也未必就那麼容易把人帶走。」想到這裡,猛地想起令狐刺珠是令狐卓的女兒,也許她知道些教中的事,或許知道挾持的是誰,遂問道:「令狐妹妹,日月神教當中有秦尚武與雲逸飄二人么?」令狐刺珠聞言,蹦跳的腳步頓然停止。呂棟看著她的背影,料她正為自己一句話而吃驚。他已經從她的舉止間瞧出些端倪,索袖風所言非虛,但立時又明白在這時候問她這些她不願別人知道她身份的話不合時宜,極有可能會導致她誤認為自己保護她是別有居心,為此與自己大鬧一場而負氣離去。索袖風極有可能還會回來,那時她不是很危險么。他想到這一節,遂改口說道:「令狐妹妹在江湖上行走,聽說過這兩個人么?」令狐刺珠一步一挪地繼續前行,狐疑不決地說道:「沒聽過,問她們作甚?」呂棟盯著她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說道:「江湖上的人說他們是日月神教的寒煞跟血煞。我是道聽途說,不知是真是假,一時想起就問看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令狐刺珠冷哼一聲道:「誰識的他們,你盡瞎問。」繼而又蹦蹦跳跳的跑去,嘻嘻笑道:「呂哥哥來追我呀。」呂棟知她性子倔強任性,是一個心無城府的女孩,不會太在意自己那一句話,隨即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心下釋然暗道:「我以後不能再拿讓她敏感的話刺激她啦。她那麼天真無邪,你怎忍心傷害她。」

呂棟陪她行了數十里,將近正午。令狐刺珠道:「餓啦,呂哥哥,我們怎麼吃飯啊。」呂棟道:「前面那個村莊一定有吃飯的去處,再忍耐一下。」令狐刺珠無精打採的說道:「好吧。我走不動啦,呂哥哥,你背我好么。」呂棟哂笑道:「那怎麼可以,虧你想的出來,讓人看見了,你這張臉可往哪裡放。」令狐刺珠鼓腮抿嘴,一頓道:「我要麼,管人家怎麼說。我不走啦。」嘟嘴生氣,坐在路旁一塊青石上。呂棟忽聽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索袖風的聲音道:「小丫頭,你出來啊,你是跑不掉的。」呂棟道:「索袖風追來啦,還不快起來。」令狐刺珠道:「你騙我,她剛才是向北去的,我們是往西,哪這麼快就追來。你不想背我編了瞎話,當我好糊弄么?」呂棟聽聲音愈來愈近,急了道:「我的好妹妹,她真的來啦。你聽啊。」令狐刺珠側耳傾聽,覺得似乎是有人在呼喚,她縱目張望。驀地瞧見東邊隱約一個人影極快的朝著奔來,「啊呀」從青石上蹦了起來,忐忑不安的說道:「呂哥哥,怎麼辦,怎麼辦啊?」呂棟忽想起上次索袖風對自己格外開恩,遂說道:「你去哪個村莊躲一躲,我將她哄開。」令狐刺珠道:「這能行么?」呂棟笑道:「相信我,你等我來。」令狐刺珠將信將疑的向村莊走去。呂棟目送她遠去,進入村莊。索袖風這時瞧見了呂棟,飛快的趕來說道:「咦,呂棟。你怎麼在這?」

呂棟道:「想不到又跟索女俠不期而遇,這天下真是太小啦。」索袖風道:「我問你見過那個小丫頭沒有?」呂棟故作不知道:「哪個小丫頭?」索袖風道:「令狐刺珠啊。」呂棟道:「我剛剛聽人說起一個穿紅衣服的姑娘從西邊去了,不知說的是不是她。啊呀,你還在追殺她呀?」索袖風道:「她父親跟我師父作對,我那能咽的下這口氣。你是名門之後,不想傷害她也就算啦,但你知道她的下落可不能包庇。」說完就向西追去。呂棟道:「索女俠,再見。」目送她遠去后,返身徑去村莊尋找令狐刺珠。在找到她之後尋一處飯店吃過了飯。令狐刺珠道:「我們接下來往哪走?」呂棟道:「我指引她向西去了,我們向北。」令狐刺珠欣然應允。二人逶迤而行,走了數十里路程,不想錯過了宿頭。日頭西沉,歸鴉繞樹,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令狐刺珠道:「呂哥哥,我們就要露宿在野地里了么?我好怕。」呂棟道:「再走一會,會有人家的。」令狐刺珠偎依在他身邊向前走了一段路,慶幸的是隱約看到了燈光。走近前去,見是一家農戶,籬笆做牆圍著小院,有五六間茅草房。呂棟道:「老伯,大娘。」屋內人聽的呼喚,推開門走出一個赤臉斑鬢,袒胸露背,粗腿大腳的老漢來,說道:「你們是誰,有事么?」呂棟道:「老伯幫幫忙,我們因為趕路錯過了宿頭,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萬般無奈,不得已只得向老伯借宿一晚,不知方便么。」那老漢道:「啊呀,誰人趕路腦袋上頂著房子走,請貴客稍等。」

那老漢轉身回去披一件衫子出來,給他二人開了門,熱情接待道:「孩子們在外謀生,家裡只有我跟老伴兩個人,很少有人來。」呂棟道:「謝謝老伯收留,不是遇上老伯,我二人可就要在荒郊野外露宿啦。」老漢道:「公子客氣了。」說著將他二人引入屋內到西首一間屋前,推開門說道:「這是我兒子的房間,空了許久啦。被褥都是新的,桌上有燈。」呂棟跟令狐刺珠進了屋內,點燃了燈。呂棟瞥見只有一張床,說道:「老伯,這??????。」老漢道:「怎麼啦?」呂棟道:「我們是兄妹。」老漢聽言,笑道:「啊呀,老朽還以為你們是小兩口啊。」令狐刺珠聞言,嬌羞地垂下頭,半晌抬不起來。呂棟道:「我睡地上吧。」令狐刺珠道:「怎麼行,羞人答答的那你看到我??????」呂棟見她羞臊的低著頭,自覺失言,說道:「我還是外面去睡吧。」令狐刺珠道:「不能的,外面天冷。」老漢這時笑呵呵的進來說道:「老朽有辦法,在床的前面遮上帘子,彼此誰也見不到對方。二位意下如何?」令狐刺珠當即贊成道:「就這樣好啦。」呂棟便與老漢一同在床前遮起了帘子,隨後老漢道聲:「安歇」徑自帶****去了。呂棟暗暗好笑,今晚令狐妹妹顯得有些拘謹不安跟常時伶牙俐齒的潑辣性子大相徑庭,想道:「也難怪。令狐妹妹就算再蠻橫刁鑽,也畢竟是柔弱的姑娘,謹慎拘束是很正常的。換了是誰都會覺得彆扭的。」

令狐刺珠目視帘子那邊燈光下呂棟鋪下毯子,脫衣鑽入被窩,心下稍寬輕輕脫衣鑽入被窩,耳聽他鼻息勻稱,想著一天發生的事,不覺漸漸進入夢鄉。倏地聽到帘子那邊傳來響聲,立即警覺起來,眸子緊緊盯著那邊的他點亮了燈。只見他穿衣而起似在燈下看著甚麽,久久不見他有甚異動,心道:「你盡瞎想,呂哥哥哪裡會是你想的那樣的人,小人之心。」暗罵自己之餘又沉沉睡去。呂棟睡不著起來在燈下鑽研陸繼風送他的那本《八劍齊飛》秘籍。他以前從未想到凌空馭劍會有許多不足住處,此時看了八劍齊飛才知內里的玄奧是父親都沒能夠達到的境界,這是他從書中仔細體會領悟結合自己所學到的,漸漸理解了其中的精要。凌空馭劍與八劍齊飛本就是一脈相承,路數,用法技巧大同小異,學了凌空馭劍再學八劍齊飛,一下就明了了其中真以,惟缺臨敵經驗,融會貫通而已。

呂棟觀看到深更,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即將秘笈收起藏在身上貼肉處。忽聽院外風聲,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猛然一驚,將燈吹滅,小聲道:「令狐妹妹,睡著了么?」連喚了三聲。令狐刺珠睡夢中聽到他的聲音,道:「怎麼啦?」呂棟道:「別出聲,可能是五毒來啦。」令狐刺珠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慌忙道:「呂哥哥,這可怎麼辦啊?」只聽得院外傳來索袖風的聲音,喚道:「老丈,開門。」說著就展輕功翻越籬笆,進了院子來到窗下,敲打窗戶道:「老丈,醒醒。」老漢夫婦說道:「誰啊,這麼晚啦來做甚?」索袖風道:「過路的,借宿一晚,給你寶鈔的。」老漢道:「天都快亮了,還借甚麽宿?」呂棟與令狐刺珠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了,怦怦亂跳有如鹿撞,希望老漢不要開門。

索袖風見老漢不開門繼續說道:「老丈,實不相瞞。小女子讓人追殺,不得以到這來躲一躲,快開門啊。」呂棟暗罵:「真會說謊,天花亂墜,彷彿真是讓人追殺。老伯可不要上當啊。」令狐刺珠想道:「說得好動聽,你讓人追殺,鬼才信你。啊呀,這鄉下人老實憨厚,一定會給她騙了的,這可怎麼得了?」呂棟想要去阻止老漢,可是索袖風耳力靈敏,自己的腳步聲如何瞞得了她,一旦讓她發覺更增她的懷疑,那不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么。只聽的老漢穿衣起床,口中兀自喋喋不休地說:「怪了,怪了,常時沒人登門,今晚盡人來攪得覺也睡不安穩。哎,都是出門在外的苦命人。」令狐刺珠在這一盞茶時間,腦海中已經轉了幾個念頭,奪窗而逃,或是與她拼了,均想:「這樣都躲不出她的毒手。」呂棟就算是睿智明達,多謀善斷,在這緊急關頭也是一籌莫展,束手無策,心急如焚想道:「看來只有一拼了,打不過也要打,總不能讓她將人殺了。」他已經將手按在了莫邪劍上。索袖風進了門來,立即換了一副嘴臉,冷冰冰地說道:「有人來投宿沒有?」老漢嚇了一跳,哆嗦地說道:「今??????今晚么?」索袖風面有慍色地說道:「廢話,難道說明天么?」令狐刺珠心煩意亂,恐懼到了極點,喃喃道:「死定啦,死定啦。」目光盯著帘子那邊的呂棟,想他一定也很害怕,忽然想:「索袖風與他無冤無仇是不會傷害他的,自己可死定了。」突地她情急計生,暗道:「讓呂哥哥躺在床上,我鑽在被子里或許會逃過此劫。呂哥哥是正人君子,不會怎樣的。性命要緊。」拿定了主意,徑自下床,猛覺空穴來風,忘了身子半裸沒穿多少衣服,此性命攸關之際,哪還顧得廉恥走過帘子一把拽過呂棟。

呂棟隱約見她裸著身子拽他,不明所以,失魂落魄的又不敢出聲。刺珠又羞又急用手捂住他的口,將帘子撤掉。呂棟見她鑽入被窩,立時明白了她的用意,徑自將地上的毯子被子捲起擲在一邊,想道:「只有這樣啦,希望能夠瞞過她。」遂輕輕上床,睡在一邊盡量躲開她。這時索袖風已經問清楚了屋內有人借宿,推門進來說道:「睡覺啊,快醒一醒。」老漢點亮了燈「呀」地一聲道:「公子,你??????。」呂棟只怕老漢說漏了嘴,睜開眼故作詫異道:「索女俠,是你啊。」索袖風道:「真是巧啊。」呂棟強笑道:「是巧的很。」索袖風忽然目光變得銳利,道:「我怎麼瞧著你床上有人。」呂棟一驚,故作鎮定道:「不可以么?」索袖風笑道:「男歡女愛很正常啊。不過,不會是那小丫頭吧。」呂棟道:「怎麼會。」索袖風道:「我料你也不會,就算你找姑娘,也不會是找一個你父親的死對頭的女兒罷。令狐卓惡貫滿盈乃是武林公敵,他的女兒非死不可。哎,呂棟,晚安啦。」呂棟道:「不送。」索袖風笑道:「免送啦。」呂棟看她那眼神,暗暗羞氣道:「將我當什麼歪瓜裂棗,不三不四的人了。」

索袖風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他床上有人,極有可能是個姑娘,但想他是名門正派呂氏後人,不會隱藏一個仇人的親人。曾也有心瞧瞧是哪家的閨秀這麼不知檢點,然而又想人家羞人答答的才躲起來的,自己又何必揭穿呢,那多麼讓他兩難堪,於是就打消了念頭。呂棟在她走後,示意老漢關門。老漢去關了門回來,說道:「她走啦。你們這是???????」呂棟急忙跳下床來,說道:「這人跟家妹有過節,所以不讓她知道在這。」老漢道:「原來如此。喔,老朽去睡啦。」徑自去了。呂棟將門關上。令狐刺珠脆聲笑了起來,說道:「呂哥哥,我感覺你剛才很害怕喔,心跳得很厲害,腿都哆嗦了呢。」呂棟氣道:「我都快嚇死了,你還笑。她若真瞧到你的面貌,還不遷怒於我,將我也殺了。那死的可就冤啦。」令狐刺珠很認真地問道:「冤麽?」呂棟道:「別人會怎麼說?哎呀,呂天鵬的兒子跟令狐卓的女兒做見不得人的勾當,讓五毒仙子逮個正著,一掌打死啦。索袖風成了為武林除害的英雄,我呢。死了也讓人唾罵,呂家數十年的聲譽就在我的手上毀了。那時節有誰會想到我是見義勇為,你說冤是不冤?」經他這麽聲情並茂的描述,令狐刺珠先是一陣深思,覺得有些道理。但她立時就反駁道:「令狐卓的女兒怎麼啦?他是他,我是我,我辱沒你們呂家名聲么。你若認為跟我在一起丟人,人家會說三道四,那我們就從此分道揚鑣。」呂棟聞言一怔,看她那樣子是真生氣了,自己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了,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暗罵自己口沒遮攔,出言不遜,忘了顧及她的感受。

令狐刺珠氣呼呼的穿上衣服,就要離開。呂棟見她傷心的樣子,心下沒了主意,不知該如何挽留,遲疑不決。令狐刺珠在出門的那一霎,猛地轉身張開上臂緊緊抱住了他,泣不成聲地說道:「我不要離開你呂哥哥,你不要丟下我。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令狐卓的女兒,你還要幫助我,對不對?」呂棟見她哭泣,想要安慰她卻讓她打斷了,繼續說道:「你為了我差點死了,還有心情說笑。」呂棟道:「我不會離開你的,不要哭啦。哭的眼睛紅紅的就不好看啦,會沒人要的。」令狐刺珠破涕為笑,淚珠掛在臉頰上,昂起頭來羞氣地拍打著他的肩頭說道:「你還說笑。」呂棟笑道:「我妹妹這麽可愛,怎麼會沒人要。」令狐刺珠道:「我沒睡意啦,我們走吧。」呂棟從窗戶中看到天色就要亮了,於是向老漢夫婦辭別,取出錢來要給老漢留下幾個銅子。老漢堅決不要,推辭再三也就收下了。老漢似乎看出他兩不是兄妹,說道:「年輕人,路上慢走。哎,好好一對,要珍惜啊。」呂棟面紅過耳,說道:「老伯,我???????」老漢宛若未聞,徑自轉身回去了。令狐刺珠彷彿似有所思,低著頭默默前行。呂棟跟上說道:「老伯凈瞎說,別聽他的。」

令狐刺珠卻不答話,又走幾步忽轉過頭來,目光痴痴地瞧著他。呂棟渾身覺得不自在,忍不住說道:「我怎麼啦。」隨即想到她是不是覺得剛才受了委屈,想要自己給她一個說法。她盯了他一會,莞爾一笑。呂棟見她笑了,想是自己多心了,笑道:「你嚇我。」令狐刺珠倏地變得一本正經說道:「難道你沒有責任么?」呂棟臉上的笑立時僵住了,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雖說是在為了保護她,是她主動的,然而她畢竟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怎麼也不能說是理直氣壯,無愧於心。想著不知她要自己怎麼做。令狐刺珠見他這幅神情,旋即格格笑個不停,就像一個孩子狡計得逞得意的那種愉悅。呂棟不為所動,依然獃獃的看著她。令狐刺珠背著上手邊向後退,邊笑道:「呂哥哥,我不跟你開玩笑啦。」呂棟道:「甚麽。」兀自茫茫然。令狐刺珠忽地雙手叉在腰間,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氣勢,說道:「你得對我負責,娶我做老婆。」呂棟恍然明白她這是在嚇唬自己,氣的說道:「好啊,你取笑我,我打你。」就拔步上前作欲打之勢。令狐刺珠笑著轉身就跑,跑了幾步,展開輕功眨眼就掠出數十丈外。呂棟亦展開輕功,緊追不捨。令狐刺珠奔了一程,聽的身後沒了動靜,驀地止步轉身卻不見了呂棟的影子,心下茫然道:「他沒有跟上來,跟丟啦?」

突然呂棟出現在她的身後在她的肩膀上輕輕一拍。令狐刺珠「呀」地一聲,嚇得花容失色,身子一轉見到呂棟笑吟吟的。她說道:「呂哥哥,我再也不嚇你啦,你可不要不理我呀。」呂棟笑道:「不會的,你這麼可愛,我怎忍心不管你?」令狐刺珠道:「呂哥哥,我知道你將我當妹妹對待,從沒有別的念想。可我有時候真的真想跟你??????。」呂棟接住她的話,說道:「別說傻話啦,我跟你是兄妹,怎麼可以呢。在我眼中,你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天真活潑,跟你在一起我會少很多煩惱,心情舒暢。」令狐刺珠道:「我只能是你妹妹么?」呂棟一怔道:「快打消了這念頭,這不可以。我??????我心中也許,也許已經有了一個人。」令狐刺珠獃獃地看著他,說道:「你在騙我么?」呂棟道:「有的時候我也不確定。不過,我真的永遠把你當成妹妹看待。」令狐刺珠道:「那好吧,我先做你的妹妹。在見到你的心上人後,我看她配得上配不上呂哥哥。倘若不配,那我就要跟他搶啦。」呂棟苦笑道:「隨你。」令狐刺珠道:「我有你這一個疼愛我的哥哥,要比我的親哥哥強上百倍啦。」

呂棟道:「你有一個親哥哥?」令狐刺珠道:「是啊。他總是打罵我,欺負我。我很怕他。」呂棟道:「哪有這樣對待自己親妹妹的哥哥?」令狐刺珠道:「是啊,他就是這樣。他很像我父親的,他這回出來是父親要他來跟什麼寧王聯絡,所以我就偷偷溜了出來。」呂棟聞言一震,暗道:「令狐卓跟寧王勾結在了一起,寧王得到日月神教的支持,更加的如虎添翼,驕橫恣肆,不可一世。」令狐刺珠道:「我就不明白啦,他在西方有那麼多幫派跟他馬首是瞻,奉若神明。他還不滿足,處心積慮地要進入中原。」呂棟嘆道:「你不懂這些的,他們野心勃勃永遠不會覺得滿足,以後你會慢慢懂得的。」令狐刺珠沉吟不語。呂棟道:「我希望在你懂得之前不會受到傷害。」令狐刺珠道:「不會的,我父親可疼我了。我哥哥就算再對我不好,兄妹之情還是有的。」呂棟卻不以為然,她的父親與哥哥都是生性暴戾多詐,猜忌嗜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野心家,她處在他們之間難保無虞,想想將來的形勢發展不知會發生什麼,不免為她這樣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擔心。

令狐刺珠道:「我哥哥有你對我的十分之一好,我就心滿意足啦。」呂棟道:「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直到你有了好歸宿。」令狐刺珠忽然停住腳步道:「呂哥哥,你答應我永遠保護我,不要我受委屈。」呂棟看著她渴盼的眼神,說道:「好,我答應你,要你永遠開開心心的。」令狐刺珠道:「空口無憑,擊掌為誓。」呂棟看著她天真爛漫的笑容,笑道:「好,擊掌為誓。」令狐刺珠道:「三擊掌。」二人舉起手掌來,四目相交擊了三下。擊完掌,令狐刺珠笑道:「我好開心啊。」呂棟道:「從今往後我就是拼了性命的也不要你受到傷害。」令狐刺珠不悅地說道:「我不要你拚命,我要你好好活著保護我,即使我受到委屈,也不要你為我去死。」呂棟聽了很受感動,說道:「我們都好好活著。」

突然一個陰冷的聲音說道:「你活著也保護不了她!」他二人一驚,齊聲道:「五毒仙子!」轉過身就看見索袖風殺氣縈懷的站在面前,雙眼如錐盯的人毛骨悚然。令狐刺珠被嚇得魂飛天外,哆嗦發抖。呂棟挺身站到她的身前,說道:「索大俠你不能殺她,她真的不是壞人。」索袖風冷冰冰地說道:「你為什麼幾次三番袒護她,難不成你們真的做下了苟且之事?」呂棟道:「我跟令狐妹妹清清白白的,你不要亂說毀了人家的清白。」索袖風揶揄道:「呦呦呦,心疼啦,還在巧言令色,矢口抵賴。孤男寡女,就如乾材烈火,都把人藏在被窩裡了還說是清白的,說給誰信呢。哄我是三歲孩子么?你當你是柳下惠么?你是中原神龍俠的後人,她是魔頭令狐卓的女兒,一對不共戴天的死敵,你不殺她,居然救她,這中間的隱情不言而喻,還用我說么?若不是我覺得事有可疑,你一而再的出現在她出沒的地方,我返回去徹查究竟,還真的被你給瞞過了。」呂棟道:「你殺了老伯夫婦?」索袖風道:「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死到臨頭了,還惦記那對不識好歹的鄉野村夫作甚。」

令狐刺珠道:「呂哥哥,你走吧。我會記得你對我的好的,來世我還做你的妹妹。」呂棟道:「說什麼傻話,我們剛剛擊掌為誓的,我要好好保護你,永遠不要你受委屈。我怎能出爾反爾,自食其言,做一個貪生怕死,背信棄義的無恥之人。」令狐刺珠氣憤地說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走啊。你為我做的已經很多啦,我不想你為我去死,這樣我死了也不會心安的。」呂棟見她急得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說道:「別怕,有哥在。不會讓她殺了你,我今日若食言,那我還怎麼立於世。」索袖風道:「死到臨頭還在擠眉弄眼,打情罵俏。我送你們兩個去陰曹地府做鴛鴦罷!」說著長劍出鞘疾刺呂棟前胸,左手運掌輔助攻擊,氣勢如虹,異常兇猛。

呂棟一把將她推開,莫邪劍閃電出鞘,迎向索袖風。他見索袖風長劍平平刺來,端穩凝重,迅疾無倫又以掌法助攻,后招厲害。他還沒有來及想如何應付她的后著,雙劍已自拼擊了一下,呂棟只感手腕劇痛,緊接著胸口又捱了一掌,氣血翻湧,退了幾步,腿上的傷口又再迸裂,鮮血汩汩流了出來,他渾不在意傷口的疼痛。索袖風冷笑道:「呂棟,念你是神龍俠的後人,我已經手下留情啦。若還是執迷不悟阻止我,可莫怪我心狠手辣。」呂棟道:「殺了我也不會讓路。」索袖風道:「那就去死吧。」長劍一挺,足下生風再次出手。呂棟暗駭索袖風功力之深,自料遠不是她的對手,但信念所系,打不過也要打,絕不束手待斃,當下展開天龍劍法,豁出了性命撲了上去。索袖風說了一句:「螳臂當車,自尋死路。」一霎間跟他糾纏在一處,天龍劍法雖然招數奧妙,變化多端但遠遠不及索袖風的劍法神奇精湛。論到內力更是遠不及對方,所以一動上手他的劍法就顯得獃滯,施展不開被壓得透不過氣來。一霎時就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險象環生。

呂棟喝叫道:「你快走啊。」令狐刺珠淚流滿面搖頭道:「我不走。」索袖風道:「是啊,他為你拚命,你怎捨得一走了之呢。」呂棟聲嘶力竭地說道:「別聽她的,走啊。」令狐刺珠顫抖著手,鼓起勇氣從懷中掏出一根軟鞭。那鞭子呈黑色又長又細,又軟又韌。她奮力一抖,鞭子騰空而起「啪」地一聲脆響,揚向索袖風。索袖風正心無旁騖地與呂棟交手,冷不防令狐刺珠皮鞭打來,耳聽風聲呼嘯,忙向一側閃開。她說道:「魔女終於出手啦,不舍的心上人死,是么。哼,你們都休想活。」一劍就向令狐刺珠刺去,竟是來去如風,一眨眼間就已到了她的身前。令狐刺珠「啊呀「一聲,匆忙揮鞭招架。呂棟飛步趕上從後攻擊。索袖風回身一劍格開他的劍,身子後仰躲過鞭子,左手長出一掌打在令狐刺珠小腹上,復轉身長劍一抖與呂棟手中的劍攪了幾攪,向外一送,手掌疾出打的呂棟口噴鮮血。這一番迴環出手快捷絕倫,打得他二人竟是無還手之力。

令狐刺珠在被她打了這一掌之後,又見呂棟吐血,不禁怒火中燒,叱罵道:「你才是魔頭,我跟你拼了。」揮鞭步步搶攻,使得竟然都是進手招數,狠辣凌厲,勁風獵獵作響。索袖風道:「小丫頭髮威啦。」她從容不迫的避讓著,嘴角上掛著惡毒的微笑,彷彿是故意要折磨她似得,卻不還手。令狐刺珠的皮鞭使得再快也打不著索袖風,就連一片衣角有也沾不到。呂棟見索袖風竟似要耍弄於她,曉得一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於是趕緊坐下來調勻氣息,運功療傷。索袖風一撇眼瞧到呂棟如此,已知其意,想道:「算啦,趕緊殺了這小丫頭,待他恢復元氣過來糾纏,又費手腳。」原來她並不想殺害呂棟,他是一代大俠呂天鵬的兒子,生怕殺了他會引起旁人非議,人們銜恨在心會辱及師門,她也會成為眾失之的。她念及這一點,就立時對令狐刺珠痛下殺手。令狐刺珠感覺到她劍招電掣風飄,后招層出不窮,勁氣排空,雙目游移地看著劍影冰紛,目不暇接,徑自忘了還擊。呂棟道:「索女俠,你不能殺她。」索袖風道:「你說什麼。」她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住手,疑惑的看著他,想道:「又搞什麼鬼?」呂棟道:「索女俠,煙波門人一向行為光明正大,俠義為先,從不殺一個無辜良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她還是個懦弱的孩子,你就忍心下的了手。就算你師父聽說了你殺了令狐卓的女兒,他會怎麼看待你?武林中的人會怎麼評論你?望你三思。「索袖風道:」她是令狐卓的女兒,我們煙波門人的宿敵,你說什麼也沒用,別費口舌啦。「

呂棟見她不為所動,看來她是非殺令狐刺珠不可。令狐刺珠道:「呂哥哥求她沒用的,我們永別啦。」說著就揮鞭和身撲向索袖風。索袖風道:「小丫頭有些骨氣,我成全你。」挺劍就刺了過去。呂棟道:「不要啊。」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抓起莫邪劍腳下飛馳撲向索袖風。索袖風耳聽身後風聲,不假思索,轉身挺劍就刺。呂棟瞧著長劍來勢,向左躲開,又向前撲去。索袖風應變快的出乎想象,身子轉動間長劍又已經遞出。呂棟覺察到風聲當下腳下移動向右移動幾步又向前行。索袖風的長劍竟然刺不到他,不禁駭異。呂棟在這一霎已經護在了令狐刺珠的身前,他也有些怪異,索袖風與他接觸那麼的近,幾番出手卻均無功而返。呂棟猛然覺得剛才施展的步法似曾相識,仔細一想確實在尚武山莊得召鏡明指點取得莫邪劍,想道:「難道這步法卻是召前輩傳授的一種絕技么?」苦思冥想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索袖風心上狐疑不決,說道:「呂棟,你這步法是誰教你的?」呂棟見問知道事有蹊蹺,故意道:「我家祖傳,沒人教我。」索袖風聞言,沉吟一下,霍地說道:「胡說。你這神行步法分明是我煙波門的功夫,普天之下只有我六師弟狄傳風學得師父真傳,你是從何而得?」

呂棟聽言,暗道:「陸大哥當日讓我取劍,就是要召前輩教我這套神行步法。哎,他為了報答我家,可謂煞費苦心。」遂笑道:「索女俠好眼力。不錯,這套步法是煙波門的武功。」索袖風道:「是誰教的,不會是我師父吧?」呂棟道:「你想會是誰。」索袖風道:「難不成??????難不成真是我師父所教?」呂棟道:「我跟你師父一見如故,將這絕學都傳授給我,你還要殺我么?」索袖風道:「我當然不會殺師父朋友,不過她必須死。」呂棟道:「也不能殺她。」索袖風道:「得寸進尺,不殺你已經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了,你還為他說情。若還識時務,馬上走。」呂棟道:「我不走呢。」索袖風道:「那又如何,你一樣保不了她。」呂棟道:「令狐妹妹,我攔著她,你快走。」令狐刺珠道:「我不丟下你,她會殺了你的。」呂棟道:「她不會殺我,你放心吧。」索袖風不耐煩,身子一閃繞過呂棟,仗劍殺向令狐刺珠。呂棟使神行步法倏忽閃到她的前面,以身子擋住索袖風的長劍。索袖風怒道:「呂棟,你好糊塗。」心想要殺令狐刺珠,必須先傷了呂棟,否則就前功盡棄,一場徒勞。打定主意,挺劍就刺向呂棟。呂棟以為她惱恨自己要殺自己,忙用劍格架。索袖風長劍按下他的劍攪得幾攪,暗運功力使得呂棟捏劍不牢,脫手飛去一邊,繼而用劍抵在他的咽喉上。

索袖風道:「讓是不讓。」呂棟此時已抱必死的決心,視死如歸道:「不讓。」令狐刺珠在他身後淚如泉湧,嗚咽地說道:「呂哥哥,是我害了你,你不需為我去死的。」呂棟想就這麼死也太冤了,人急計生,暗運功力,使出凌空馭劍驅動莫邪劍從後面襲擊索袖風。索袖風正在騎虎難下的境地,突聽身後風聲迅疾,以為他們又來援手暗器偷襲,連忙轉身格擋,卻是呂棟的劍,暗自自責:「你咋就忘了呂氏有馭劍絕技。」她用劍格開,不想劍又飛回攻來,如此幾番。呂棟趁她專註於對付莫邪劍的時機,道:「令狐妹妹,快伏在我的背上,我們跑。」令狐刺珠道:「那你的劍呢?」呂棟道:「我自有辦法。」令狐刺珠依言,趴伏到他背上。呂棟用神行步法背了她就跑,眨眼之間就奔出了二里之遙,料著索袖風追不上了,想再不召回莫邪劍就怕功力不足召不回來,當下他暗運功力召回莫邪劍。呂棟道:「令狐妹妹,你能接住劍麽?」令狐刺珠只覺耳畔風聲呼呼作響,眼中草木如飛,感覺就像飛起來一般,奇妙極了。回頭見擺脫了索袖風,神采飛揚,笑道:「能的。」她將長鞭一揮,迎著莫邪劍來向卷了下來,抓在手中。索袖風發覺它們溜走,已是追趕不及,氣急敗壞地說道:「想不到今天在陰溝翻船,一時大意讓這兩個小娃娃耍了。」羞氣之下,拔步追趕,卻是愈追愈遠。不覺又氣又恨道:「師父傳授了他這神行奇步,卻叫他救走了敵人的女兒,真是荒唐可笑。「

令狐刺珠見索袖風追不上來被拋的瞧不見了,危險不再,頓時就心生遐想,伏在他的背上好是甜蜜,想就這麼一直被他背著,那該多好。令狐刺珠道:「呂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呂棟」嗯「了一聲,足下奔的速度無意間慢了許多,他立即感覺到這神行步法必須心無旁騖,頭腦空明才能發揮到極致。以至她說的話他都置若罔聞,,甚至她緊緊伏貼在他的背上,他都全然不覺。令狐刺珠見他不說話,也不回答自己的問話,不知他在想什麼,竟不理自己。她哪裡知道呂棟心神明澈,渾然忘我,只顧賓士,那裡還有她的存在,只是想著跑得越遠就越安全,不知已經向北跑過了多少個村莊。令狐刺珠手中握著莫邪劍在他的奔跑下一晃一晃的,日頭照耀下一閃一閃的分外醒目。她不覺昏昏欲睡,眼皮下沉,扒在他背上沉沉睡去。

呂棟實在沒有力氣了,抬頭一看已經日頭偏西,腹中飢腸轆轆,縱目遠望,見前面有個鎮子,一頓疾馳趕到那裡。向背上的她說道:「令狐妹妹,餓了吧。咦,令狐妹妹,睡著了,快醒醒。「令狐刺珠睜開惺忪的眼睛道:」呂哥哥,你說話啦。「呂棟道:」我們去吃放,快下來啦。「令狐刺珠也著實餓了,聽言從他背上下來。呂棟接過莫邪劍插入鞘中與她並肩走入鎮子。鎮子上的人見他二人舉止不俗,一個眉清目朗,英姿勃勃,手中提劍的青衣俠士。一個芳容窈窕,婀娜多姿,身著紅妝艷服的俊俏姑娘,人們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若在平常,令狐刺珠會認為他們有輕薄之意,會毫不猶豫的取出鞭子打散他們,可這時她從他們的眼光當中看出他們並沒有褻瀆的意思,反而那是在羨慕他們,她羞答拘束之餘心裡美滋滋的,感覺非常的甜蜜。呂棟卻感覺不到這些,完全不理會別人的目光,從容談定的信步前行。

呂棟瞧到路旁一家飯館,說道:「就這裡啦。」令狐刺珠道:「不么。」呂棟道:「怎麼?」見她一副難為情的樣子,好笑道:「嫌這寒酸么?」令狐刺珠嘴一嘟,喃喃道:「知道了還說。」呂棟見她愛慕虛榮,著惱隨便撿一個飯館就坐下來,心下不忍拂逆她的意思,於是起身道:「隨你,你相中哪裡,就在那裡。」令狐刺珠笑逐顏開拖著他的手臂,邊走邊張望直到見到一家豪富氣派的酒樓。呂棟隨她進去,她卻還口口聲聲地說這家馬馬虎虎,將就算了,他跟在她身後苦笑不已。。跑堂的,掌柜的都來圍著她團團轉。掌柜殷勤說道:「貴客要點什麼,小店應有盡有。」令狐刺珠背負著雙手道:「小店有熊掌巨蝦、斑魚烤豬、醬爆雞丁、紅燒鴨塊、肉片燒平磨、雞蛋炒韭菜、口味咸鮮,黃綠相同。鳳凰粟米羹,養陰益腎,除熱解毒,荔枝魷魚、雞爪豆腐、魚香白菜、涼拌三色。花雕鳳翅、花雕酒。炒肉絲、賽螃蟹、醬爆茄子、油燜大蝦、紹酒,南煎丸子、紅燒麵筋。」令狐刺珠不耐煩,打斷他的話說道:「行啦,將拿手的儘管上,最後準備各色新鮮水果端來一盤。」老闆跟跑堂的眉開眼笑,諾諾而去。

令狐刺珠同呂棟上到樓上,揀一間靠窗明亮的房間坐下。那老闆很快的就帶幾個酒保端來炒菜等項,足足擺滿了桌子,還有一壇花雕酒,兩個大盅。令狐刺珠厭煩他們在一旁,打發去了。呂棟見她給自己倒了一盅酒,說道:「你經常喝酒么?」令狐刺珠「嗯」了一聲,已自將酒盅端起喝了,說道:「好酒,呂哥哥喝啊。」呂棟有一些遲疑,令狐刺珠已自給他倒滿,他端起喝了。令狐刺珠一連喝三大盅,俏臉生暈說道:「呂哥哥,我給你滿上。」呂棟道:「可別喝多了。」她道:「沒事,別擔心我啦。呂哥哥吃肉。」夾起一塊魚肉就往呂棟口邊送。呂棟呷了一口酒放下酒盅,卻見夾肉肉送來,欲要制止卻已不及,看她真情流露是一定要自己吃了才會滿足,於是任他將肉送入口中,道:「別這樣啦。」令狐刺珠「噗嗤」笑道:「哥哥為我幾番險些送命,妹妹無以為報,只能喂你一塊肉,聊表寸心啦。」呂棟見她忘乎所以,大口大口地喝酒,醉眼迷離已然有了醉了。呂棟亦感目眩神搖,將酒盅放在一邊勸道:「不能再喝啦。」徑自將酒罈搶了過來。令狐刺珠道:「我沒醉,給我酒來。」她見呂棟不給,竟起身來奪。身子一晃,幾乎摔倒,背貼在窗戶上,喉頭咕嚕似欲作嘔,忙轉身將頭伸出窗戶外。呂棟道:「讓你不要多喝,你偏不聽。」徑自過去給她捶背。令狐刺珠忍住沒有嘔出,挺直了身子,依然搖晃欲墜。呂棟扶著她道:「坐下來,一會就沒事啦。」

令狐刺珠雙眼直直盯著窗外街道對面一家藥材鋪,呂棟瞧那鋪子上掛著招牌,上寫「日月仁義莊」。他道:「只顧看他做甚?」令狐刺珠大聲道:「老闆,結賬。」那老闆聽到領一個夥計匆匆上來,低頭哈腰,笑容可掬地說道:「貴客有甚吩咐?」令狐刺珠厲聲道:「耳聾啦,沒聽我說要結賬么?」老闆諂笑道:「小老兒當真有些耳聾,沒聽清楚,莫怪。」令狐刺珠瞥了他一眼道:「多少啊。」老闆道:「三百文錢。」呂棟聞言想道:「訛人。」摸出身邊錢袋,倒在桌上,只有十來個當十錢,其餘都是零錢,當二錢,當五錢等小錢。令狐刺珠道:「不要呂哥哥破費啦,妹妹我有幾張寶鈔。」說著取出一疊寶鈔,隨意抽出一張寶鈔,竟然是四百文的寶鈔遞給老闆,說道:「不用找啦。」老闆見她出手,恁地闊綽歡喜地道:「謝謝,姑娘出手就是闊綽。」令狐刺珠拉了呂棟的手匆匆下樓道:「走啦。」呂棟隨她出了酒樓。令狐刺珠拽著拉徑直進了對面的藥材店。呂棟道:「買藥材么。」令狐刺珠不答,東倒西歪站立不穩,彷彿已經爛醉。

夥計熱情地過來道:「二位買什麼葯?」當他瞧見呂棟胸口衣服上似有斑斑血跡,立時叫了起來「哎呀,這位兄弟哪兒受傷啦這是,一臉的疼痛色啊。呀呀,該不是你們習武的所說的受的那個內傷了罷?」旋即注意到他腿上的傷,說道:「腿上的傷可不輕啊。」令狐刺珠罵道:「放你娘的狗屁,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來了,快叫你家掌柜的來。」呂棟初起見她醉態可掬,兀自欣賞,突聽她罵起人來,竟然仗著酒勁滋事,連忙勸解道:「令狐妹妹,別鬧啦。咱們又不買葯,走吧。」遂向夥計說道:「我妹妹她醉啦,別在意。」令狐刺珠怒道:「誰醉啦,我是說正經的。夥計快去叫你掌柜的來,否則我就砸了你這藥鋪。」那夥計見她不是說笑,一溜小跑進了後面去喚掌柜。令狐刺珠大剌剌的坐在櫃檯上,昏頭醉腦的亂叫個不住。呂棟拽她不起,干著急沒辦法。一會,一個五官端正,眉目和善,留著八字鬍須的中年男人出來,說道:「是哪個姑娘喚老朽?」令狐刺珠微睜醉眼,說道:「何??????何???????」呂棟道:「令狐妹妹,你都醉啦,還要酒喝作甚。」令狐刺珠含糊不清的說:「何,何。」那掌柜笑道:「姑娘,你知道我姓何,不知有何話說?」呂棟暗道:「令狐妹妹知道掌柜姓何?」心下奇怪。那何掌柜見她容顏姣好,衣裳艷麗,料非一般人家千金。令狐刺珠忽然似是酒醒了一些,口中嘟囔道:「我認的你,小時候你抱我玩??????。」何掌柜聞言,聳然變色道:「你,你是?」令狐刺珠道:「瞎了你的狗眼,我爹待你不薄啊,你竟忘了我是誰啦。」呂棟只覺事有蹊蹺,那何掌柜臉色都變了,他顫慄的向呂棟問道:「她醉啦,老朽問你,她叫什麼名字?」呂棟道:「令狐刺珠。」那何掌柜雙腿一軟,嚇得差點坐倒,手抓著桌子掙紮起來,不停地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失聲道:「小姐來啦!」呂棟詫異道:「小姐?」何掌柜道:「是啊。你是小姐的朋友,那就是老朽的貴人啦。快快,扶她到後堂歇息,我給她親自熬醒酒湯。」夥計從後堂出來招護。何掌柜喝斥道:「小姐貴體也是你碰的。」笑嘻嘻道:「只好有勞大俠啦。」呂棟不解他為何將刺珠奉若神明,想來另有隱情,不得已將令狐刺珠抱起隨掌柜來到後堂一間精緻幽雅,鋪陳講究的房間。令狐刺珠含糊地喃喃道:「我哥哥受了傷,去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葯,辦不好這差使,提頭去見我爹。」何掌柜被嚇的魂飛天外,跪地求饒不迭道:「小姐饒命啊,老朽馬上去辦。」呂棟道:「老闆,她醉啦,別當真。」何掌柜那裡聽他的,一溜小跑的去了。

呂棟這時就聽見令狐刺珠銀鈴般的笑聲,翻身坐起,眉開眼笑地說道:「呂哥哥,你說過癮么?」呂棟道:「你沒醉啊?」令狐刺珠道:「你說呢?頭暈眼花,身不由主倒有一些,也還不至於就大醉了。哎,這幾天憋悶死了,那個索袖風陰魂不散總跟著我,嚇也被她給嚇死啦。」呂棟氣咻咻地道:「你心上不痛快就拿人家尋開心。你無理取鬧。」令狐刺珠見他生氣,柔聲道:「呂哥哥,我聽話就是啦,你別生氣,對身體不好的。」呂棟道:「這老闆是何來歷,為什麼對你俯首帖耳的,那麼怕你?」令狐刺珠道:「他是日月教的人,我爹的屬下,安插在這裡的眼線,專為我爹收集情報。」呂棟「喔」一聲道:「你是怎麼知道他是日月教的人?」令狐刺珠道:「起初我也不敢確定。我在酒樓上瞧見這藥鋪的招牌,心上有些懷疑,就下來看個究竟。當何掌柜出來,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沒錯。我爹安插在各地的人都是教中的老人,跟隨我爹多年,我小的時候都見過的。各地的商鋪都用日月命名,這就是我帶你來一看究竟的起因。」呂棟道:「難怪,那像這樣的眼線,日月教麾下有多少?」

令狐刺珠道:「大江南北,黃河兩岸,甚至關外也有。當中有的受風雪山莊,仁義長青門節制。」呂棟道:「他們都受你爹節制麽?」令狐刺珠道:「嗯,是呀。秦尚武是本教左護法,雲逸飄是右護法,下來鄺達海、胡四職位較低,實力較弱。」呂棟忽然想起了那個青龍幫,問道:「西北道上有一個青龍幫麽?」令狐刺珠瞪大了眼睛,說道:「你怎麼知道的。哎,說起這個青龍幫就來氣。我爹在西方呼風喚雨,雄霸一方,一呼百應。唯獨她自視甚高,我行我素,獨樹一幟不服從我爹。當初她的青龍幫在秦王朱樉賬下效力,馳騁沙場,也曾顯耀一時。後來秦王病逝,她受人排擠,於是就另立門戶,專門打家劫舍,蕩平了好幾家幫派山寨,倒還有幾下子。」呂棟道:「你爹一定恨她了?」令狐刺珠道:「可不是。我爹若不是看在她是女流,還為國出過力,地方官維護著她,否則早就剿滅了她啦?」呂棟道:「她叫什麼名字?」令狐刺珠道:「上官嫣。」呂棟此時知道她的名字,想道:「上官幫主雖是女流,然而她敢於跟邪惡勢力作對,足見她深有謀略,鐵膽雄心是女中豪傑。」

令狐刺珠道:「哼,我早晚有一天會跟她較量上一番,看是她的劍法厲害還是我的鞭法厲害,看到底誰是女中丈夫?」呂棟微笑,想道:「上官幫主率領一幫之眾東征西討,威震一方,必然武功不弱。令狐妹妹恁地口氣大,只怕不是人家的對手。」這時傳來了腳步聲,就聽到何老闆的嗓音道:「呂大俠,醒酒湯來啦。」呂棟一聽抱怨道:「你呀你,害得人家忙活這一陣。」令狐刺珠昂然道:「我樂意。」身子一栽,躺倒在床上裝醉。何老闆樂呵呵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湯進來道:「小姐還睡著么?」呂棟瞧著她,不知該如何說。何老闆道:「那就有勞大俠啦,碗里有湯勺。我去門口接待大夫,稍侯。」徑自去了。呂棟道:「這湯?」令狐刺珠坐起來說道:「怪難聞的,倒了。」呂棟道:「往哪裡倒?」令狐刺珠道:「院里啊,院子里不是有一棵樹么,就往樹下一倒不就得了。」呂棟不得已端碗出去見四下沒人倒掉了。

一會,何老闆領一位大夫進來,見令狐刺珠微睜開眼,喜形於色道:「小姐,醒酒湯不錯吧,馬上見效。」令狐刺珠道:「難喝死啦。」何老闆愁眉苦臉地說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啊,這,我也沒辦法的。」令狐刺珠道:「行了,行了。快給我哥哥治傷吧。」那大夫也著實醫術精湛,只一盞茶功夫就已經給呂棟傷口消毒,敷藥包紮,開下了內服外敷的藥方。他與何老闆寒暄幾句徑自去了。何老闆本就是開藥鋪的,一看藥方就心中有數,說道:「我這就去抓藥煎來。」令狐刺珠道:「念在你為日月教謙卑忠勤,赤膽忠心的份上,我回去跟我爹給你美言幾句就說你兢兢業業,為人嚴謹,忠心可嘉將你調回本教,不用在這苦寒之地任職啦。」呂棟想令狐妹妹倒有一顆菩薩心腸,正該如此待人。忽然那何老闆撲通跪在地上,哀求乞憐道:「小姐饒命啊,千萬不要這麼說啊。我都這一把年紀啦,經不起折騰啦。何況我已有了家室,生下一個兒子。」語音哽咽的幾要流出淚來。

呂棟不知何以他會如次,徑自過去攙扶道:「你且起來,令狐妹妹你就別嚇他啦。」何老闆堅決不起道:「小姐執意要我回總教,我就跪死在這。」令狐刺珠笑道:「我正要給你請功,你怎地這麼不識抬舉?」何老闆道:「小姐就別取笑我了,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令狐刺珠道:「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要想永遠在這安享晚年過上天高皇帝遠的神仙日子,享受天倫之樂,那就給我準備一萬貫錢的寶鈔。」呂棟聞言道:「令狐妹妹別胡鬧,他小本經營,哪來那麼多錢?」何老闆道:「小姐饒命啊,就將小店賣了搭上老朽一命也不值那麼多啊。」令狐刺珠疾言厲色道:「當年是我爹一時糊塗,給你們錢分散各地開店只是為了要你們提供情報,而你們開店經營十多年,幾曾傳信提供有用的情報,個個都富甲一方了,甚至娶妻生子過上逍遙無憂的日子了。受人點滴之恩還湧泉相報呢,你賺了十多年的錢往總教送過么?你不知總教的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吃的是粗茶淡飯還整日提心弔膽,如履薄冰。為了生存不惜勾心鬥角,自相殘殺。相比較你過的錦衣玉食的日子,那簡直是天壤之別。」那何老闆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慟聲道:「別說了,別說了。」她的一番話彷彿又勾起了他那段不堪回首噩夢般的傷心回憶。令狐刺珠道:「你處心積慮求得這個外任的機會,這麼多年過去了,還不飲水思源麽?」何掌柜抹一把眼淚,說道:「我是有負教主厚恩,當年是教主在冰天雪地里將我救活,帶回去的。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就凍死啦,我還沒有報達教主的再造大恩,而今正是圖謀報答的時候,可是我的確拿不出那麼多錢啊。「

呂棟想:「這掌柜想來經歷過在總教那悲慘的日子,所以堅決不回去。他時運不濟遇到令狐妹妹可有他受的,我得幫幫他。」遂說道:「好妹妹就別難為他啦,少一些。」令狐刺珠道:「呂哥哥給你說情,那就減半。」何老闆目注呂棟,呂棟瞧他那一副乞求的眼神,說道:「再少一點。」令狐刺珠道:「呂哥哥,你怎麼啦?」呂棟道:「他為我治傷,幫了我們,總不能不近人情啊。」令狐刺珠聽言,妥協道:「好吧,看在我小的時候你經常在那個哄我玩的份上。兩千貫,不能再少了。」何老闆聞言喜出望外,頓首拜謝道:「謝謝小姐活命之恩。」令狐刺珠道:「別謝我,謝我哥哥吧。」何老闆道:「謝謝大俠救命,老朽沒齒不忘大恩大德。」呂棟將他扶起道:「本就是令狐妹妹刁難,我代妹妹向你謝罪啦。」何掌柜道:「不不不,這可折殺老朽啦,是老朽不是。沒有做對日月教有益的事。我這就去籌錢。」令狐刺珠道:「去吧。」何掌柜道:「大俠的卧房就在隔壁,下人們會煎藥並伺候晚飯的。」徑自急急去了。令狐刺珠氣呼呼地說道:「呂哥哥,你真是的。我向他要錢也是為我們打算啊。」呂棟詫道:「我們?」她道:「對啊。我不打算回日月教去了,以後就跟著你雲遊在名山勝景之間,過無憂無慮,清閑自在的日子。那會花很多錢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錢寸步難行啊。」呂棟道:「我有很多事要做,哪那麼就能隨你心安理得的去玩。」

少頃,幾名僕婦端來飯菜,雖比不得酒樓上的山珍海味,卻也葷素搭配,美味可口。另外還有一壺女兒紅。令狐刺珠且吃飯且喝酒道:「何掌柜大概是出去籌錢啦,我們在這不妨多住幾日,躲一躲索袖風。呂哥哥也好養傷。」呂棟道:「也好,只是你不要再對何老闆那麼苛刻啦。他怪可憐的。」令狐刺珠笑道:「依你,依你。就你菩薩心腸,樂善好施。」呂棟道:「其實你本性不壞,是因為在日月教見慣了爾虞我詐的行徑才變得蠻不講理,鐵石心腸的。只要你胸懷仁慈,一定會有人感激你,愛戴你。」令狐刺珠道:「呂哥哥,我都聽你的,做一個好人。只有你對我好,跟我說這些從來沒人對我說的話。」舉盅道:「呂哥哥,我敬你一盅。」呂棟與她碰了,昂頭喝了。僕婦端來煎下的葯,呂棟喝了,說道:「天色不早了,令狐妹妹該睡啦。」令狐刺珠道:「呂哥哥,我一個人睡覺好怕。」呂棟道:「你不是還要跟上官幫主拼誰是女中丈夫的么,怎麼害怕一個人睡呢?別犯傻啦,明天見。」

令狐刺珠輕輕將門閂上,獨自坐著發一會呆,屋中又踱一會,無情無趣的坐在榻上,心想:「你怎麼就沒有留住呂哥哥呢?」她雖然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跟世俗觀念,可她畢竟是女孩,出於少女的矜持還是不情願開口挽留。現在想來卻有一些懊悔。幾番欲起要去找呂棟,可是最終忍住了想到自己去找他會被他罵的狗血淋頭,那多沒趣,搞不好弄巧成拙他會一走了之,那時嗟悔何及。於是打消了此念,發一回痴想倒在床上,又胡思亂想一陣慢慢睡去了。

呂棟在燈下琢磨劍譜秘笈直到深夜才息燈睡覺,睡了兩個更次,一骨碌起來提劍輕輕推開房門出院練劍。令狐刺珠被院中的響聲吵醒,知道是呂棟在練劍,徑自起床出院坐在石階上靜悄悄地看他練劍,渾不覺冷,已然沉醉在其中。呂棟忽然發現了她,說道:「這麼早起?」令狐刺珠道:「睡不著就起來咯。呂哥哥,你的凌空馭劍好厲害啊。」呂棟嘆口氣道:「你沒見識過真正的馭劍武學,我這幾手那是小巫見大巫啦,差得很遠。」令狐刺珠道:「怎麼個厲害法,說來聽聽。」呂棟就將陸繼風驅動一百多口寶劍的事繪聲繪色的向她說了。令狐刺珠聽完,驚嘆道:「這麼厲害啊。不過我相信哥哥也能練到陸大哥那般境界的。」呂棟又練一會,天色大亮。何老闆帶幾個小廝端來酒肉飯食。呂棟跟令狐刺珠吃過早飯,令狐刺珠又問起錢項事情。何老闆說尚需幾日,又說這裡人多眼雜,請他二人到府上去住。二人欣然應允,何老闆就雇兩頂小轎抬二人一路到了何府。何府深宅大院,殿堂深邃,果然是富貴氣象。何老闆跟夫人說明了令狐刺珠是恩人的女兒,那婦人也甚是對感恩戴德禮遇令狐刺珠,視為上賓。自此他二人就在何府住了下來,得何家上下殷勤招待,呂棟內外傷很快痊癒。令狐刺珠跟何小少爺玩耍,呂棟整日練習八劍齊飛,武功進境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已經可以駕馭兩口寶劍。他的武功引來何府上下人的羨慕,多有人跟他學習入門基本功的。令狐刺珠笑道:「我們在這再住下去這裡就成了武館啦。」

這天何老闆向令狐刺珠說道:「小姐,兩千貫錢已經準備妥帖啦。」令狐刺珠道:「如此我見了我爹就讓你永久在這辦差了,你可以在這安享晚年啦。」何老闆樂不可支地道:「那就謝小姐高抬貴手啦。」呂棟道:「這錢籌了多日,一定借下不少吧。」何老闆道:「這個,這個??????。」呂棟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實說吧。有我在,妹妹不敢拿你怎麼的。」令狐刺珠道:「呂哥哥,看你說的。老何,說吧。」何老闆小心地說:「實不相瞞,我白店中的貨物廉價賣給同行得來的錢加上店中的本金,又當掉了內人的首飾等貴重物品一共得錢一千兩百貫,剩下的八百貫,三百貫是向親朋借來的,五百管是高利向錢莊貸來的。」呂棟道:「你貸了五百貫,這到何年月才能還清?」何老闆道:「我打不完還有兒子,兒子打不了還有孫子,總是要還清的。比起教主的再造大恩來,這不算什麼的。」令狐刺珠的心似乎被什麼刺痛了,手中的一沓寶鈔在顫動,說道:「算了,看你可憐兮兮的也不容易。你就拿去八百貫還了人家,借的,貸的全還清了。」何老闆聞言,喜極而泣道:「小姐大恩,我我都不知該怎麼謝啦。」令狐刺珠點出八百貫來遞給他道:「這幾天我聽你向我道謝,耳朵也聽出繭子了,不用謝啦。」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似得,說道:「等等。」何老闆以為她翻悔,愁眉苦臉地盯著她,即將揣入懷中的寶鈔又極不情願的拿了出來。呂棟失口道:「妹妹,你不能言而無信。」令狐刺珠笑道:「看你們兩個瞎想,我是想到老何的葯賣了,本金沒了,往後可怎麼過。我再給你兩百貫,一百貫做本金,另外一百貫去把你夫人的首飾等物品從當鋪贖回來。」何老闆聞言,臉上的感動之情無法用言語所可形容。令狐刺珠笑盈盈的將兩百貫塞到他的懷裡,看著呆愣愣的何老闆,說道:「老何,天晚啦,肚子餓啦,快去準備酒飯。」何老闆「啊哦」一聲道:「這就去。」抹著眼淚匆匆去了,隱約傳來他自語的聲音道:「小姐就是一個活菩薩,哪裡有一點像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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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志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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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千里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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