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一樣的小事

第6章 風一樣的小事

風一樣的小事——

刁小三吃不定郝東軍這樣的人物,把事交給了他的老大崔剛才。

肥頭圓腦的崔剛才不負所望,從東野回來就把刁小三叫去分贓,伍拾萬紅利分給刁小三貳拾萬,刁小三沒見過這麼多錢,難免喜形於色。

「老朽無能啊!」

崔剛才摸著光滑的腦袋,感慨:「不得已,把你的朋友出賣了。」

刁小三見錢眼花,以為耳背,以為聽錯了,貳拾萬不是小數目。

「郝東軍厲害啊!你趕快叫你的朋友跑路,閃人。」崔剛才說着重重地嘆了口氣,起身進了裏間,躲開刁小三。

迴避。

對手下做了虧心事,崔剛才表現得很慚愧,甚至內疚,一屁股的屎敷抹到許簽亮的臉上,之後把善後甩給刁小三,他老朽滑的一乾二淨,叄拾萬不是小數目。

做人行事各有各的道道,這個與好人壞人沒關係,即便是許簽亮,怎麼說郝東軍也是他的衣食父母。

吃裏扒外,算計郝東軍這事他許簽亮做得也不是很好。

。。。。。。

初春三月,大地復甦。

許簽亮照常上班。

他這種人是不會給自己挖坑的。

東倉的氛圍與他交融甚歡,一草一木彷如故人,牆角那株老榆樹只為他一人招展,春風洋溢,信手而擇,此般心態,唯吾而尊。

午後,郝東軍身邊的惡禽猛獸,如狼似虎的鄭賢氣色咄咄,那對狼眼像一枚鎖定目標的導彈,即將爆炸的氣浪洪流般滾動,一目了然的凶煞滲透了暴力,使人張皇。

「鄭賢沖你來了。」

工頭蔡文向許簽亮打出眼神:趕緊走,我給你擋一擋!

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許簽亮的內心裏熱了一下。

果然是來拿人,走脫的機會稍縱即逝。

蔡文牙鋒一緊,想以工頭的身份阻止鄭賢的土匪行徑,意圖剛要鋪開就被鄭賢一腳踹翻,如果鄭賢不是這麼強會有不少人站出來出手相助,畢竟都是賣勞力的工友。

傳聞兇殘成性的鄭賢出身於狼族世家,早年躋身於城管,眼下用的就是城管的手段:手臂長出,抓發,拖人頭。

拖着許簽亮的腦袋去見他的主子,許簽亮這樣的人渣,賣主求榮的奴才必須跪。

想是這麼想,事與願違——

鄭賢一連發了三手,手手落空,許簽亮就像一條滑泥鰍,近在咫尺卻是聞風而動,卻是如影隨形,三招之後鄭賢被許簽亮反擒。

郝東軍在三樓的露台挺立,看見這一幕抽身就走,走到客廳郝東軍停住了猶豫起來,東西還在七號庫一旦發生不好的變故失控的局面導致的問題不僅是錢的問題。

「自己的肉爛在自己的肚子裏,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的客戶,自己失察怪不了別人。」

郝東軍拿着一支煙,揉捏。

客廳光線充裕,輕紗遮了陽光,古玩瓷器和綠色的植物襯托著郝東軍和諧的微笑,許簽亮淡漠地看着,鬆手放了鄭賢的手腕,坐了下來,坐到郝東軍的正對面。

郝東軍點燃香煙,看着許簽亮,他是不會對許簽亮這種人說出自己的無辜。

「開個價。」許簽亮說出了他的意思:「把這塊地盤讓給我。」

郝東軍懷疑把話聽錯了。

許簽亮沒理會,繼續說:「五年前閣下用了柒佰萬買下這塊地,現在增值了,兩仟萬。」

這話的目的不難懂,其目的與齷齪的善變挺配套,郝東軍看着許簽亮,靜默了一會,笑道:「尊駕是要鳩佔鵲巢。」

郝東軍說着把目光往前湊了兩公分,想要看清眼前這位的尊容,這時郝東軍的手下進了客廳向郝東軍耳語。

從郝東軍驟變的氣色,許簽亮意識到:刁小三辦事一錯在再錯,此刻很有可能找蘇允找郝東軍要人。

蘇允身份特殊,此番無疑是在逼虎跳牆。

弄巧成拙。

郝東軍壓根就不是怕事的人,果然,郝東軍看了看手裏熄滅的煙頭,隨後望着許簽亮,說:「你且接着往下演,演砸了,本尊重重有賞。」

鬼都不知道郝東軍怎麼就把他當了戲子,而且是不入流的戲子。

其實,郝東軍的判斷挺簡單:警察趕來撈人,賣苦力的許簽亮裝大尾巴狼,他的警察朋友不知道他很會演,於是匆匆趕來,一個不小心把許簽亮的戲台給砸了。

郝東軍回頭微微一笑,「私貨與警察,警察與私貨。」

郝東軍這話給許簽亮的感覺是:貨是假的,警察一樣是假的。

風流涌動,整個大廳極不安穩。

蘇允一個人來了。

身着制服表明她是女警,神色傲然使得英姿更加勃發,肅穆脫俗而高貴,素顏清麗而高窕,一雙鳳眼嬌媚無限地閃爍著聰穎的慧根。

大廳驟然亮堂,郝東軍由不得眼瞳微縮攝下了永恆的記憶。

蓬蓽生輝,因為蘇允。

許簽亮站了起來,欲言又止地看着,很動容,不知所措的動容。

「兄弟是否安好?」蘇允續而笑道:「你應該叫我一聲:蘇允姐姐。」

許簽亮低頭說:「是。」抬頭問:「一別十年,還好嗎?」

「不好。」蘇允低頭又抬頭,說:「一點音訊都不給,能好嗎?」

郝東軍的大廳其氛圍全變了,變得柔情四起,十分的溫馨。

郝東軍糊塗了,自己手下的勞工與美妙絕倫的女警在他的大廳久別重逢,貌似一對有情人要在他的地盤牽手敘舊。

郝東軍像是鬼上身,兩手一揮,帶着他的人馬撤出他的廳室,把他的空間讓了出來。

存在的緣由,傍觀者清,哪有什麼鬼上身。

看外貌不難察覺郝東軍是一個執著的人。

不難察覺郝東軍見到蘇允的反應。

。。。。。。

從外觀上看,許簽亮相比郝東軍更執著,只是許簽亮略顯輕浮,在笑的時候眼眉不是下彎而是上揚,那種狡詐的善變露了眉角;那種風情萬種的味道也是有的。

小的時候,蘇允就十分欣賞許簽亮,十分喜愛許簽亮。

小時候的蘇允就有那種慧眼識金的樣子;一副非許簽亮不從的樣子,甚至與瀾馨明爭暗搶,甚至不計後果。

都是以前的事。

轉眼十年,現在的蘇允長開了,眼睛裏多了以前沒有也不會有的內容,那種成熟的羞澀以前的確沒有過。

眼前的蘇允很會矜持不進反退,問起瀾馨。

「瀾馨。」

許簽亮把手拿到臉上,問:「她還好嗎?」

不難看出他在想她,看這情形不是一般的掛記。

「男人想女人,是不是都習慣用手遮臉?」

蘇允竟然把這話問了出來,許簽亮的眼眉上翹了,笑道:「你會不會聊天?」

狡詐的精靈,蘇允牙尖叮咬唇角,在她心裏許簽亮就是一枚精靈,一直都是,一見如故的緣分不是現在才有的,緣來已久,思念已久,矜持不過是一塊遮羞布。

「聊天啊?不會啊!」蘇允說着上前一步,「你教我。」

這塊布,蘇允不是很喜歡,不喜歡就要把它拿掉。

這時響起郝東軍的聲音:「聊什麼?」

郝東軍去而復返,拿着三支酒杯,一瓶酒來了。

「我們三個喝一杯,我想你倆不會說:不。」

郝東軍說着拎着酒瓶的手朝窗外晃了一晃,示意倆人往外看,續而說道:「風一樣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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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手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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