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姜莞依舊與相里懷瑾保持著幾步遠的距離,審視著狗坐在地上的相里懷瑾。

相里懷瑾老老實實坐著,微張著嘴吐舌頭,狗一樣哈氣散熱,身上半分未來晉國國君的影子也無,倒真像一隻小狗。

他太狗了,沒有任何人味兒,實在很難想象他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能從一個人變成一條狗。

姜莞忽然問零零九:「現在的相里懷瑾是相里懷瑾么?」

零零九不解:「什麼意思?」

姜莞面無表情地望著乖巧小狗,一心二用:「或許現在他身體里的不是他,而是一條狗呢?」

零零九被姜莞這個猜想嚇得毛骨悚然,很快又平靜下來:「不會的,書中任何人物有異常我都會發現。」

譬如謝明月穿書而來。

因此如今相里懷瑾必然還是相里懷瑾,只是不知為何一副狗樣。

姜莞遺憾,那一雙眼美麗極了,可惜長在了相里懷瑾的臉上。如果他身子里真是一隻狗的靈魂,她反而更開心。

那樣的話她就真的擁有一條小狗了。

薛管事以為姜莞怕相里懷瑾咬她,哄道:「雖馴了他不久,他如今卻已經很聽話,不會再傷人亂叫。郡主可要試著摸摸他?」

零零九在腦海中瘋狂攛掇:「摸他!摸他!」

姜莞撇撇嘴,嫌棄極了:「我不要。」她想到他那日當眾尿尿就反胃,雖然他看上去已經洗乾淨了。

她話音未落,狗叫聲與喊殺之聲一齊傳來。

相里懷瑾驀然轉過身,弓起身子沖著背後狂吠起來。

護衛們同樣下意識拿起手邊武器,滿面緊張地站起身,自發向姜莞那裡靠攏。

一群衣不蔽體窮困潦倒的流民從林子口跳進來,手上拿著各類簡易刀槍作為武器。他們面露凶光,惡狠狠地盯著姜莞一行人。

「女郎,外面危險,請您先到馬車上一避。」薛管事一手牽著相里懷瑾,另一隻手已然摸上腰間刀鞘。

姜莞非但不動,還很是興奮。她既激動又好奇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薛管事頭疼,敵人明顯來者不善,郡主這是找樂子呢。他拍拍相里懷瑾的頭,止住犬吠,好讓場面不那麼混亂。

那群流民不答姜莞的話,倒看著她身前被薛管事牽著的相里懷瑾。

「殺了他們,搶糧食!」那群流民最前是個絡腮鬍子的男人,穿得也破舊,看樣子是他們的頭領。

「殺了他們,搶糧食!」他身後的流民跟著嗷嗷叫喚,刀槍揮舞得哐哐作響。

薛管事面色凝重,抬手一揮。

護衛們聚起,帶著宦者一同圈狀縮回到薛管事身邊,將姜莞團團護住。

宦者在皇宮許多年,哪裡見過眼前這樣真刀真槍相對的場景,當下已經嚇得面色慘白,兩股顫顫。

姜莞笑意盈盈,扶著瑟瑟發抖的八珍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場面。

「大祁貴族魚肉百姓,人人得而誅之!」那首領義憤填膺,「我們上!」

「殺!」

殺聲震天,流民們一擁而上。

「迎戰。」薛管事抽刀一揮,護衛們齊刷刷地迎上。

這群流民人數不多,與郡主府的護衛們相比還要少上一些。然而他們一個個卻格外難纏,像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

薛管事只覺得這些流民大約將他當作一群人的頭領,十分針對他。

那些流民幾乎都向著他來,連他手上牽著的相里懷瑾也受到波及。

薛管事以一敵眾,好在他武藝高強,尚能應付得來。但他一隻手還要牽著狂躁的相里懷瑾就有些艱難了。

大約是聞了血味兒,相里懷瑾喉嚨中重新滾出低嗚聲,不安地狂吠,沖著人群齜牙咧嘴。

近了薛管事身的流民一個不當心就被惡犬相里懷瑾狠狠咬住小腿,這條腿便廢了。

薛管事險些負傷,多虧相里懷瑾這一口,叫那偷襲他的流民抱腿痛呼。

他有些后怕,十分感激相里懷瑾這一口。同時他也看出相里懷瑾是條好狗,便將手中鎖鏈撒開,不束著相里懷瑾,自己也更能騰出手。

脫去束縛的相里懷瑾沖入流民群中,就像是猛獸歸山。

這樣粗暴的舉動顯然讓流民們驚了一瞬,此時此刻的相里懷瑾就像是一隻人形怪物。

流民們像是受了極大驚嚇,不再與護衛們纏鬥,紛紛揮刀向沖入人群中的相里懷瑾。

雙拳難敵四手。

相里懷瑾靈活矯健,在敵陣中周旋,奈何他脖子上套著條又粗又長的鐵鏈,還是影響了他的行動。

「嗚。」流民的刀落在少年身上,他吃痛地嗚咽一聲,立刻變得更加暴躁好鬥,撲咬起其他向他刀劍相向的流民。

「真沒用。」姜莞看著相里懷瑾背上中了深深一刀,意興闌珊道。

零零九為相里懷瑾辯駁:「他已經很厲害了。」

姜莞也沒了再看場上形勢的興趣,從懷中掏出面巴掌大小的鏡子給八珍拿著,她則對著鏡子理起頭髮。

周遭的刀劍相擊聲與喊打喊殺聲似乎與她無關,她像是在另一個世界。

郡主府的護衛們不是吃素的,在流民將注意力都放在相里懷瑾身上后他們默契協作,很快將作亂的流民悉數拿下。

相里懷瑾口中不知是從哪個倒霉鬼身上扯下來的斷指,被他嚼了滿口。

他渾身是血,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渾身上下再度沒有一塊乾淨的皮肉,只有那雙星星似的眸子又黑又亮。

護衛們不敢接近他。他剛剛將人撲倒在地瘋狂撕咬的模樣還讓人歷歷在目,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分清敵我,會不會咬自己人。

薛管事試探著走近幾步,相里懷瑾立刻弓起身子,喉嚨中發出低嗚聲。

看樣子又不認識人了。

薛管事試圖與之交流:「你受傷了,我給你治傷,不害你。」

相里懷瑾依舊嗚嗚著,不叫任何人接近他。

薛管事無奈,只好叫幾個護衛來暫時看住他,自己則去處理善後事宜。

「女郎,賊人皆已伏誅,尚有幾個活口,請您發落。」薛管事回到姜莞身邊,恭敬問正在照鏡子臭美的少女。

「一群廢物,殺掉吧。」姜莞放下撥弄頭上玉簪的手,甜甜笑道。

「是。」

薛管事很聽姜莞的話,護衛們手起刀落便將幾個活口做掉。

宦者見鬼似的看向姜莞,他一直以為姜莞只是個嬌里嬌氣脾氣大了些的小姑娘,卻沒想到她輕飄飄的就要取人性命。

縱然那些流民是要搶東西,可多多少少也是一條命,她怎麼能這樣輕描淡寫。

姜莞看也不看身旁幾乎要昏厥的宦者,口中哼著不成章的曲子,小心翼翼地將裙擺拎起好不沾著地上的血漬,優雅地向馬車走去。

她從容地上了馬車,依舊光彩照人,連頭髮絲都是美的。

沈羞語坐在馬車中經歷了一場提心弔膽,此時嚇得依舊渾身脫力。她後背滿是沁出的汗,畢竟襲擊是真的,刀劍聲也是真的,滿地的血也是真的。

她但覺自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不是與姜莞一起走有護衛護送,但凡自己應詔而去,路上遇到這些流民,只怕就沒什麼好下場了。

再看姜莞,沈羞語心中滿是感激。她聲若蚊蠅,細細聽還能聽出其中顫聲:「郡主,多謝你救命之恩。」

姜莞難得沒作弄她,但也沒理會她,只懶洋洋地往枕上一靠,閉目休息了。

馬車中其餘人見她閉了眼,不自覺地連呼吸都放輕了去,生怕驚擾到她。

姜莞也沒去找意識海中的零零九,而在細細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她的嘗試結果還不錯。

那些流民才不是什麼真真正正的流民。真正淪落到要靠搶糧食為生的流民哪裡有能力拿著刀劍?只不過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裝作流民罷了。

而他們的目標自然也不是她,而是剛剛受了傷的相里懷瑾。

她刻意數日不搞事情,讓車隊奔行,不給旁人下手之機,又特意在今日即將到安平城前作上一次。

便是讓故意釣那些試圖對相里懷瑾動手的人,也同時讓他們沒得選,不得不按照她的想法在她要的時間動手。畢竟錯過這次機會一旦入了安平,變數又要多起來了。

確實有人動手,這便證明她的猜想不錯,的確有人想要相里懷瑾的命。

可惜這群人太廢物了些,她給他們機會動手,他們卻殺不了相里懷瑾。

這還證明了她心中的一個猜測,她不動手,但為相里懷瑾的仇人創造機會殺相里懷瑾是不會被系統懲罰的。

自然還有最後一點,為了證明相里懷瑾究竟是真成了狗還是在裝狗。

她以為在生死關頭相里懷瑾總會露出些破綻,但今日她並沒有看出他身上屬於人的跡象。或許他真的受了什麼刺激變成了狗。

結果差強人意,姜莞覺得一箭三雕的自己可真是聰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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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次后我放飛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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