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薛管事哭笑不得:「郡主,今日還要動身啟程。若要照您說的做,還要請郎中來幫忙,又要耽擱時間。不過您若是願意在漁陽多待些時候,我這就安排下去。」

姜莞糾結:「這裡破得要命,再待下去我會和漁陽人一樣丑的,我才不要。但是他好噁心!」

薛管事苦笑:「可不請郎中就那樣他會沒命。」

姜莞因驚訝而睜大眼睛,由明艷而變得有些單純的稚氣:「沒命就沒命咯,一條狗而已。」似乎對薛管事的話而感到不解。

她很有一種天真的殘忍,完全不將人命當一回事。又或者在她眼中相里懷瑾真的只是一條狗。

零零九控訴她:「你明明答應我這次會好好把謝明月驅逐出去,殺了相里懷瑾你就再沒機會了!」

姜莞狀似隨意:「不是我殺的,是薛管事。」她不動聲色地試探著零零九的底線。

「是你指使薛管事的,一樣會算在你頭上。」零零九沒好氣。

姜莞便嘆息:「真麻煩。」真可惜,借刀殺人也要算在她頭上。

她不滿地跺跺腳:「算了,你來處理他,如果還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他。」

薛管事哄孩子一流:「我會把狗整理乾淨再好好馴養,一定給您一條讓您滿意的狗。」

姜莞再未給籠子中的相里懷瑾一個眼神:「不過今日他讓我好沒面子,你們不許給他喝水!渴他兩天,知道么?」

薛管事連聲應道:「是。」

姜莞得到保證,一刻也不肯多留,擰著裙子就離開了。

薛管事看著相里懷瑾嘆一口氣。這孩子真是可憐,年紀輕輕腦子就壞了。

他試探著對相里懷瑾道:「我不會傷害你?」

相里懷瑾嗷嗷大叫齜牙咧嘴,完全不通人性。

薛管事不由頭疼,抽了抽眼角。

零零九一樣心力交瘁,很不想同姜莞說話。

姜莞卻談興大發,在腦海中問起零零九來:「你覺得相里懷瑾是怎麼了?」

零零九疑惑:「什麼怎麼了?」

「他變成狗了。「姜莞頓了頓,「一條真正的狗。」

相里懷瑾變成了字面意義上的狗,和尋常四條腿的狗除了模樣以外並沒有什麼區別。

零零九:「關於相里懷瑾的過去,書里並沒有重點著墨。他本是晉國儲君,因為政變流落在外。現在大概就是流落在外。」

姜莞意味深長:「看來相里懷瑾的敵人很厲害。」

零零九以為她改變念頭願意攻略,急忙道:「是啊,相里懷瑾現在一定很需要你幫助。他如今成了……狗,大概是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候。只要你願意細心引導他慢慢做人,等他好了,他一定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姜莞哪怕只是用意念也笑得花枝亂顫:「你好蠢啊,他現在是一條狗,我幹嘛要細心引導他去做人?狗聽話還是人聽話你不知道么?」

零零九:「可他是男主……」

「是啊,他是男主,又怎麼了?」姜莞反問,人已經到了客棧門前。

「當年和謝明月一起害你的人不一定是他,或許你可以對他好一點。」零零九低聲。

「你也說了不一定,萬一是他呢?」姜莞嬌聲,「寧可錯殺,不能放過。更何況他也是日後謝明月的底氣與助益,能入宮救她,想來是情誼厚重。謝明月有這麼一座靠山,我實在是不安心呢。」

零零九明明沒有實體,竟也覺得寒冷。

少女美目流轉,一眼瞧見在晴日下面色蒼白的沈羞語,忽然想到什麼道:「你不是說沈羞語是女主么?她剛剛怎麼沒對相里懷瑾伸出援手?」

沈羞語看樣子被嚇得夠嗆,隱隱有低泣之意,丫鬟在一旁哄個不住,可見相里懷瑾有多讓她鬧心。

零零九竭力拋去不適感:「誰知道她會在這時候遇著相里懷瑾,和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或許她對現在的相里懷瑾並不感興趣,只願意給日後上京城中的相里懷瑾贈一碗飯。哎,誰知道呢?」

「因為我們是人。」

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幾行字。

姜莞由八珍扶著上了馬車,沒過一會兒,沈羞語也跟著一道上來。

畢竟姜莞是一行人中身份最高的,她已經坐好,其餘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沈羞語眼眶微紅,確實是哭了。自打坐上馬車她便垂著眼睛,不復前幾日那樣精神氣十足。

零零九倒能理解,這時候男女大防雖然並不嚴重,但沈羞語善良單純,被相里懷瑾的怪模怪樣嚇到簡直再正常不過。

它再看看姜莞正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沈羞語,完全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只能默默感嘆人與人大不同。

要不然沈羞語是女主而姜莞是炮灰呢,她看了相里懷瑾的身子都沒有反應的,只會捏著鼻子說「好噁心」。

大約買狗極大滿足了姜莞作妖情緒,她竟然難得消停數日,車隊得以多行些路。

宦者感恩戴德,夜裡偷偷燒香,只盼著姜莞能一直叫人這麼省心下去。

沈羞語從驚嚇中緩過來便又恢復了平日輕聲細語的樣子,幾次小心翼翼旁敲側擊姜莞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姜莞只淡淡瞥她一眼,她便不敢再多問。

零零九則覺得姜莞是在憋個大的。

她不搞事則已,一搞事驚人。

馬車外傳來薛管事的聲音:「女郎,離安平還有段距離,咱們須得加緊趕路,才能在夜幕降臨前到城裡免得露宿荒野。接下來車便不停了,您多包涵。」

姜莞忽然將眼睜開,眸子亮得叫人心悸。

零零九暗道不好。

只聽她乾乾脆脆道:「我不包涵,停車,我要下去休息。」

沈羞語既覺得是意料之外,又認為是情理之中。她心情複雜,在郡主終於恢復正常與今夜恐不能按時到安平中來回跳躍。

馬車最終還是停下。

姜莞毫無給人添麻煩的自覺,快樂地從馬車上下來活動筋骨。

宦者如今也學聰明了,不再開口說些自討沒趣的話,老老實實坐在一旁歇息,偶爾不自覺地看兩眼姜莞。

實在是姜莞生得太過奪目,隨意一站便能攫取所有人的注意。

彼時草長鶯飛,晴光正盛。祁國雖然被姜琰糟蹋得一塌糊塗,但城池村落外的自然之處卻在幕天席地里轟轟烈烈地生長,不負春光。

譬如眼下他們暫歇的這片地,鬱鬱蔥蔥的雜草長得茂密,沒過人的小腿去,叫馬兒吃了個飽。

姜莞就站在翠生生的草間。她的肌膚像是剝了殼的鮮荔般白膩晶瑩,在青白的日光下晃得人眼花繚亂。因著是暫歇,她並未戴帷帽,便露出一張老天厚愛的臉來。

零零九有時也在想為何有這樣一張臉的姜莞不是主角,大約是因為她性子實在太爛。

「八珍,你先在前面走,把地和草踩實些我再走,這地軟乎乎的,好噁心。」姜莞用拇指和食指將裙子拎起來些,滿臉嫌棄地踩在土地上。

八珍聽話,為她開路。

零零九不免無奈:「你既然嫌棄這地,何必要下來呢。還不如讓大家快啟程,省得晚了進不了城。」

姜莞壓根兒不理它,忍著噁心舒展筋骨。

薛管事到她跟前:「女郎,可好些了么?可要吃些喝些什麼?」

「沒趣兒。」姜莞興緻缺缺。

薛管事便笑:「原來女郎是無聊了。您要瞧瞧之前買的狗么?我將他牽來給您看看?」

姜莞問:「什麼狗?」

眾人聽得哭笑不得,郡主果然是一時興起才買下那少年的,不過幾日就將人給忘了。

薛管事正要提醒,就見姜莞眼兒一轉,鼻子皺了起來:「想起來了,他啊。」

「正是呢,郡主要看看么?」薛管事哄孩子般道。他在姜家做了數十年管事,看著姜莞長大,把她當作自家晚輩一樣疼愛。

「馴好了么?」姜莞問。

「乖巧許多,如今知道不亂叫,也不亂咬人,不在籠中便溺。」薛管事頓了頓又道,「他身上有許多傷,我怕他傷太重便給他上了葯……」

姜莞臉上看不出喜怒:「死了便死了,一條狗罷了。」

薛管事笑:「他那傷並不致命,只是一直在身上一來不好看,二來久了也不好聞。您是最愛乾淨的,總不能叫您不喜歡。」

姜莞這才答應:「牽來吧,可洗乾淨了么?」

薛管事招手叫護衛將「狗」帶來:「那是自然。」

護衛牽著依舊手腳並用的相里懷瑾向姜莞這裡來,他確實如薛管事所言乖巧不少,不過狗模狗樣依舊未變。

姜莞凝視著向自己爬過來的相里懷瑾,只見他長發依舊四下披散,柔順而烏黑,且身上多了件寬大的純黑色外衫,腰間系著根布帶,將他腰身勾勒出來。他外衫中□□,空蕩蕩地懸在他身上,依稀可見他分明的胸骨。

薛管事接過狗鏈,將他牽得更近了些。

姜莞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眉頭微蹙,待確定相里懷瑾身上沒什麼味道后她的五官才稍微舒展開來。

「坐下,莫要嚇到女郎。」薛管事嚴肅極了。

姜莞就看到單薄的相里懷瑾像狗一樣溫順地坐下,雙腿彎曲,雙手貼地,一對清澈的眼睛藏在面上凌亂的頭髮后眨啊眨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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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次后我放飛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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