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馮季山見著姐倆有話要說,穿了衣服就往外走,反正他該說的話已經和麗娟說清楚了,後頭就看她自己怎麼考慮。

趙蓉蓉見馮季山出去了,才起身把衣服一件件穿好,

「娟姐,你真覺得你留我就是幫了我嗎？可為什麼我找你幫我出頭的時候,你從來都不肯吱聲？」

她的背影看起來冷靜極了，除了從剛開始被發現時，有一瞬間的慌亂之外,趙蓉蓉平淡的好像做錯事的人不是她一樣。

趙麗娟發現她好像頭一次認清楚眼前的人，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她心底太過憤怒,說話的時候，渾身顫抖,連嘴唇磨破了皮也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幫你？就該讓你露宿街頭,可憐巴巴的跟個要飯的一樣嗎？」

她以為接了個姐妹回來,其實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趙蓉蓉把臉上的眼淚一點點擦乾,原本楚楚可憐的眸子,像蓄勢待發的狼崽子一般，她的語氣也格外冷硬，

「你以為我願意嗎？我原本的確很感激你,你把我從貧困的家裡拯救了出來,我想著在這裡呆一段時間，一直到我找到工作，然後搬出去生活，等有了工資以後，再回報你。」

她的眼神很明亮，趙麗娟能從裡面看出她對新的生活的嚮往，可隨後，趙蓉蓉的面色忽然一變，有些扭曲道，

「可是，這一切都讓馮季山給毀了！！！你知不知道，我也想堂堂正正地活著，就跟住對門的那個嫂子一樣......」

嚴小雪搬過來的頭一天，趙蓉蓉就躲在角落裡瞧了個正著，她先是為對方的容貌而驚嘆，隨後聽說嚴小雪竟然考上了大學，心裡只剩下敬佩。

趙蓉蓉從沒想過自己能過得多麼好，可至少能自由自在，堂堂正正的，這對她來說就已經很難得了。

她是個害羞的性子，每次趙麗娟去對面玩兒，趙蓉蓉從來不會去，只會拐著彎地打聽趙麗娟和嚴小雪說了什麼，聊了什麼。

她心裡位置擺的很正，自己來娟姐家裡，就是個幫忙的，過不了多久，還是要出去自己生活，而嚴小雪則活成了她想象中，想要過的日子。

可是趙蓉蓉從來也不知道，她自以為對她好的表姐夫，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剛開始的時候，趙蓉蓉的反抗是很強烈的，和馮季山互相冷臉是常有的事，而且她不止一次跟趙麗娟求助過。

「娟姐，事到如今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現在事情變成這樣，跟你也有很大的關係，我每次找你說表姐夫的事，你總是能躲就躲，可你就沒想過，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能不害怕嗎？」

趙蓉蓉嘆口氣道。

她並不怕馮季山把她掃地出門，可她怕馮季山把她送回老家去，趙蓉蓉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地方逃出來......

趙蓉蓉見趙麗娟沒有要問話的意思，也就不再屋裡呆下去，老實說，那種事後帶著濕腥氣的味道，讓她從心底感到噁心，巴不得走的越遠越好。

***

趙麗娟跌跌撞撞地出了門，她不知道她能去哪裡，可家裡明顯沒有她的一席之地了，她滿腦子都是蓉蓉說的那些話，難道真是她做錯了？

她急於需要別人給她一個答案，不知不覺地就站在了嚴小雪的門口。

趙麗娟還沒開門，嚴小雪的家的門卻從裡頭打開了，嚴小雪穿著一身白底碎花襯衫，底下一條淺綠色的裙子，一直長到腳踝，她烏黑的頭髮披散著，在月光底下，好像是個精靈一般。

只聽那精靈柔和著嗓音笑道，

「從窗口就看見你過來了，怎麼傻乎乎地站在門口？」

趙麗娟忽然就像見到親人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在馮季山和趙蓉蓉面前，她強撐著，不肯讓自己流眼淚，卻在嚴小雪溫和的笑顏里，猝不及防地哭出了聲。

這麼大的動靜，小小四合院的人，幾乎都能聽見，住在門房那邊的劉嫂子，更是光明正大地打開了窗戶看，就連趙麗娟那屋，馮季山低聲地咒罵聲，都能聽得見。

嚴小雪眉頭微微皺起，把人往屋裡拉，

「有什麼委屈進屋說，別站在外頭讓人家看了笑話。」

趙麗娟隨後擦了一把眼淚，緊跟在後面進了屋，等看到裡頭抱著福蛋看書的秦睿霖，才想起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秦睿霖早就下課回家了。

頓時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再次為自己的莽撞後悔不已。

秦睿霖把她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裡也知道嚴小雪對這個新鄰居觀感不錯，立刻識相地起身，

「你們好好說話，我抱著福蛋回屋去了，有需要喊一聲就行。」

天氣漸熱起來，小孩子原本就是火性，嚴小雪怕福蛋長了痱子不好弄，乾脆給福蛋剃了個小光頭，秦睿霖的話不過剛落，福蛋好像能聽懂似的，對著嚴小雪「啊」「啊」叫喚，圓溜溜的小腦袋鋥光瓦亮。

嚴小雪安撫性地揉了揉他的小肥爪，小傢伙才不情不願地抱住爸爸，拿後腦勺對著嚴小雪。

「福蛋多聰明啊，都會耍脾氣了。」

等秦睿霖抱著孩子出去了，趙麗娟也放鬆下來，擦擦眼淚，嘆息著開口。

她心裡想著福蛋要是她的兒子就好了，這樣不管馮季山作出什麼樣的事兒，她都能從容面對了。

嚴小雪看了眼她臉上的淚痕，遞了一塊紅藍格子布的手帕過去，

「怎麼了這是？」

趙麗娟性子一貫要強，鮮少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嚴小雪不提還好，一提趙麗娟心裡又跟針扎似的疼，她從來都以為她和馮季山的感情還算不錯，今天發生的事，算是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趙麗娟哽咽著把今天發生的事兒都跟嚴小雪說了一遍，她是真不知道找誰好了。

「你還想和馮季山過下去嗎？」

等趙麗娟的話說完，嚴小雪心裡也跟著難受，只是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

趙麗娟臉上懵了一瞬，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事情發生到現在，趙麗娟怨過自己，也怨過馮季山、趙蓉蓉，可是她從沒想過要和馮季山離婚，嚴小雪這話是慫恿他們離婚嗎？那豈不是便宜了趙蓉蓉？

「小雪、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趙麗娟有些憤怒道。

她覺得嚴小雪不是真的想幫她，要不然辦法那麼多，怎麼會想讓她和馮季山離婚呢？

趙麗娟這話很不客氣，嚴小雪念在她剛剛遭受不幸，也不願跟她計較，盡量和緩了語氣道，「我是有這個意思，但是我的意見其實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還是看你自己，不過我問你，你能保證馮季山有了第一次，不會有第二次嗎？」

趙麗娟忽然像被戳到了痛處一般，急切道，

「不、不會的，季山他只是被蓉蓉迷惑了......蓉蓉長得比我漂亮......」

她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容貌沒什麼自信，又有趙蓉蓉和嚴小雪兩個杵在跟前，要說心裡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可趙麗娟忽然又想起趙蓉蓉說的那些話，她剛剛跟嚴小雪說的時候，刻意避開了這部分。

蓉蓉說她也是不願意的......不、這一定是她故意這麼說的！想讓她放鬆警惕，以退為進想留在這裡！一定是的！

嚴小雪遠遠地看過趙蓉蓉一眼，看起來是個柔弱的人，長得也確實不錯，但是到底沒接觸過，趙蓉蓉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予置評。

「你看，你說是來找我談心，其實你心裡早就有決定了，跟著你的心走吧！」

嚴小雪最後無奈道。

她其實是想勸趙麗娟離婚的，一個有錢的女人是不會愁嫁的，而且她想長得好看，嚴小雪未必不能幫她，得看她自己能不能走出第一步。

而且一個男人，有了第一次出軌，就會有無數次，馮季山看起來並不相是個正派的人，否則也不會一直把妻子的錢捏在手裡。

可既然趙麗娟不願意，嚴小雪也不想深勸。

人總是叫不醒刻意裝睡的人，雖然嚴小雪很同情趙麗娟的遭遇，卻不意味著她會幫著對方做決定，真的離婚以後要是過得好還罷了，要是過得不好，那她一定是遭人唾罵的那個。

趙麗娟被嚴小雪說的有些訕訕的，不過到底沒再開口，她心裡離婚一定是下下策，隨後趙麗娟腦子裡一直轉個不停，思索著對策。

兩個人相對無言又坐了一會兒，趙麗娟才突然醒悟過來一般，不自在地笑笑，

「真不好意思，今天打擾到你們了，其實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小雪，還是很感謝你陪我。」

嚴小雪搖搖頭，

「沒事，你心裡舒坦了就好。」

趙麗娟的心情確實平靜了許多，她跟嚴小雪再三道謝，才鼓起勇氣回了自己家裡。

嚴小雪以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她一邊帶福蛋、一邊打探顧遠山夫妻的消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求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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