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

風起雲湧

「……執名?」趙汐朝臉色驟然一白,唇瓣蠕動了幾下到底沒說出話來。鼻尖一酸,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她形容狼狽,臉上還濺上了幾滴鮮血,更顯得楚楚可憐。眼睛上縛著一條髮帶,連執名的臉都看不見,只能徒然的伸著兩手,胡亂的摸索著。纖細的十指布滿密密麻麻的傷口。

「執名,你……還活著?」她有些不敢置信,側著頭聲音直發顫。

「是啊,我還活著,活得非常好。閻王爺說我陽壽未盡,孽障未消,又把我趕回來了。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一點事兒都沒有。你說氣不氣人?你想方設法的想將我弄死,結果我沒死,你自己卻瞎了。趙汐朝,你知道什麼叫做現世報么?就你現在這樣!」

執名手指挑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轉得飛起,淡紫色的長袍,寬袖比尋常衣裳短了半截,露出雪白的手腕。領口開得極低,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大片光潔的胸膛。腰間系著一條烏黑色的皮革寬頻,上頭裝飾著骷髏頭形狀的銅製飾品。左右各掛了一條穗子,中間綴著核桃大小的銀制鏤空鈴鐺,鮮紅色的流蘇隨風輕輕搖曳。可並未聽見半分鈴響,十足詭異邪氣,可又多了幾分肆意張狂。

眼角滲著三分清冷,七分戾氣,唇角始終向上翹起,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笑意。他回頭望了一眼滿地的殘肢斷骸,面露輕蔑之色。這才半蹲下來,伸著衣袖胡亂且粗魯的往趙汐朝臉上擦了兩把,笑嘻嘻的問她:「怎麼,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嗯?」

「執名,我……」

他根本不待趙汐朝答話,飛快的點了她的啞穴,笑道:「你還是不要開口說話了。你一說話,我就想相信你。我一相信你,你就想方設法的算計我,這可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怎麼著,混得這麼慘,還是跟我走罷。慘兮兮的,我看著就很心煩!」

趙汐朝張了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任由執名將自己從地上一把拽了起來。她生怕執名是來找自己報仇的,使了全身的力氣掙脫開來,轉身往後面竄了幾步。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執名悶哼了一聲,就見趙汐朝一頭撞在了石壁上,而額頭下方卻墊著一隻手掌。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又笨又蠢,真想一掌把你打死算了!」執名一手拽過她的胳膊,將另一隻手抽了回來。肉眼可見手骨節處磕破了幾處皮肉,小指尾端磕得厲害些,扭曲成了詭異的弧度。

可想而知,什麼也看不見的趙汐朝要是臉磕了上去,怕是要當場破相了。

他也不甚在意,隨手將小拇指最上面的骨節掰直了,發出一聲骨節錯位的聲響。趙汐朝嚇得脖子一縮,站在邊上沒敢動。

「怎麼,怕我玷.污你,想撞牆尋短見?能得你!」執名嗤笑一聲,彎腰一手撈著趙汐朝的膝彎,一手攬著她的腋下,打橫將人抱在了懷裡。居高臨下的審視片刻,眉梢眼角皆是得意。

「我執名自從從東瀛回來,從未在任何人手上吃過虧!更別說栽在了女人手裡!趙汐朝,你爹現如今的官位坐得還舒服么?嗯?你這個商賈之女,晝夕之間脫胎換骨了,怎麼樣,官家小姐的身份如何?你容顏未變,眼睛還瞎了。說!你把我送的珠子用到哪個野男人身上了!」

執名死死剜著趙汐朝,咬牙切齒道:「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你的!」

他說著,腳尖點地,幾個飛躍間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滿巷子的屍首,猩紅的鮮血近乎染紅了地面。微風一吹,濃重的鐵鏽味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來……來……快來人啊!殺人了啊!快來人啊!」

一個背著竹筐的男子,見到眼前的慘景,嚇得屁滾尿流。一步三跌的往巷子口爬。凄厲的聲音響徹雲霄。

街道口,傅青鼻青臉腫的靠著牆面,疼得直抽涼氣。身上的衣裳也滾得凌亂不堪,袖子也皺巴巴的。懷裡還抱了一隻精巧的木偶,空著的一隻手直往臉上扇風。

明珞斜眼瞥了他一眼,雙臂環胸,昂著下巴哼道:「真沒有用!連個架你都打不過,以後還能指望著你干點什麼?丟人現眼!哼!」

「哎,明珞,你這是落井下石!」傅青扯痛了臉上的傷,抽了兩口涼氣,唉聲道:「他們人太多了,不公平!你就站旁邊看著我被人群毆,你也不幫我!以前白對你這麼好了!」

「你對我好?」明珞瞪圓溜了大眼睛,略傾著上半身,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震驚道:「你哪裡對我好了?我讓你帶我出來尋傅言哥哥,你倒好!你轉個頭把琅沅也給帶上了!這就算了,你居然中途腳底抹油開溜了。我還以為你幹什麼正經事兒去了,結果就是去找那個狐媚子!」

傅青惱了,蹭得一下站起身來,怒道:「明珞!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能不能!什麼狐媚子啊,她有名有姓的,你不會喊啊!她叫趙、汐、朝!是我未來大嫂!你侮辱她,就是侮辱我堂兄。你侮辱我堂兄,就是侮辱了傅家!你侮辱傅家,就是在侮辱我!」

「我就是侮辱你了,就是侮辱你了!你能把我怎麼樣!」明珞也惱了,使勁一推傅青的肩膀,大聲道:「傅青,你變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傅青了!以前的傅青只會對我一個人好!會把我說的每一句話當聖旨!我讓他偷雞,他絕對不敢摸狗!我讓他朝東,他絕不會朝西!」

她說著,用手指戳了傅青的肩膀幾下,怒氣沖沖道:「你跟我哥去了一趟咸州,那裡的風水把你給熏傻了啊!你著了什麼魔,非要跟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人見人愛的明珞妹妹對著干!你說話啊,你有理由你倒是說啊!」

傅青臉色漲紅,一把將明珞的手臂推開,同樣大聲道:「我怎麼就變了?明明變的是你!你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從前從來不會這麼蠻橫無理,不會仗勢欺人,更加不會侮辱我!」

「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跟我打架?」

「來啊!」傅青說著,開始捋袖子,抬眼見明珞抽出了腰間掛著的鞭子,臉色一沉,綳著一張俊臉,又把袖子放下了。

「我不打女人,饒了你了,你自己回去反省吧!」

明珞哼了一聲,用鞭子的尾端點了點傅青的腰,嘲諷道:「我不是什麼女人,我是妹妹。你來啊,你今天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回頭我哥把你狗腿都打折!傅青,我發現你現在飄了啊,看把你能的。你捋袖子啊,捋啊,繼續捋啊!」

她餘光瞥見傅青懷裡抱著的木偶,氣得更狠了,「還說自己不喜歡趙汐朝。這丑玩意兒就是給她買的吧?我讓你給她買!」

說著,明珞一把將木偶搶了過來,往地上狠狠一擲,使勁踩了幾腳,邊踩邊道:「你才吃過她家幾口飯?你從小到大死乞白賴賴在我家,吃過的鹽,比在她家吃過的米還要多!你就是個白眼狼,胳膊肘朝外拐,我讓你拐!」

傅青垂著頭,拳頭攥得緊緊的,眉頭緊鎖,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這哪裡是他買來哄趙汐朝的,明明是用來……用來……

換而言之,就算要買東西哄趙汐朝開心,怎麼也輪不到他。可明珞卻什麼都不明白,哪裡是他願意死乞白賴的賴在國公府,明明是被家裡人硬往外推的。什麼維持兩家的關係,分明就是不喜歡他,訂親的時候從來沒想過他。就是到了現在,滿府上下還是圍著堂兄轉,根本沒有人關心他過得開不開心。

「隨便你怎麼想罷。」傅青撂下一句話,彎腰將木偶撿了起來,隨手拍了拍灰,壓著火氣,低聲道:「反正不是給你的。你哥跟我哥都喜歡趙汐朝,你拿他們兩個都沒有辦法,這才往我身上泄火。可是明珞……」

他抬起頭來,手指因為攥著木偶太過用力,指尖都泛起白色,「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自己的感情我都管不好,讓我怎麼去管別人的?明連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你都左右不了他的想法,何況是我?他要喜歡阿朝,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喜歡傅言,是你自己的事情。就因為明連是小侯爺,你是安平縣主,你們就能仗勢欺人了么?你要是有本事,你逼個試試啊?你看看傅言日後會怎麼對你!」

「傅言哥哥怎麼對我,不用你管!他怎麼對我,我都高興!我是縣主,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少在這裡教訓我!我就是喜歡傅言哥哥,我就是喜歡他!」

「你!」傅青氣得要打她,手舉了半天到底沒捨得動手。他照著自己臉上扇了一耳光,搖了搖頭,苦笑道:「人與人到底是不一樣的。明明我跟堂兄都是傅家嫡出的公子,可從小到大所有人都不喜歡我。他好,他厲害,他什麼都比我強。我怎麼這麼賤,非要跟在你屁股後面,像只跟屁蟲一樣,我自己看了都討厭!」

「那你走啊!你走了以後就別再來找我了!再敢踏進國公府一步,我讓人打斷你的狗腿,滾啊!」明珞氣得狠了,開始口不擇言,伸手往前一指,讓傅青滾蛋。

「好,我走。」傅青點了點頭,提著木偶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修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再也尋不到了。

明珞氣得提著鞭子亂抽亂打,鬧了一陣安靜下來。抱著膝蓋坐在台階上等了一會兒。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眉頭越皺越深,臉色越來越沉。時不時的往人群中眺望一眼,始終沒見到想見的那個身影。

她後知後覺,覺得自己脾氣鬧大了,好像說話也過分了。垂著頭,鼻子一酸,眼淚嘩嘩的往外流。可身為縣主從小驕縱慣了的,哪裡能說改就改,自尊和驕傲讓她低不下頭去。總覺得傅青一定會跟以前一樣,率先敗下陣來,過來哄她。

可這次……傅青好像是真的生氣了,等了這麼久,他都沒來。明珞開始心煩意亂,進而大哭大鬧,後來後悔了。抱著膝蓋縮成一小團,放聲大哭起來。

她不是沒哭過,老國公死的時候,哭得比這還要慘。她哥哥病重的時候,哭得比這還要悲切。可從來沒有哪次,像現在這麼後悔過,像是失去了什麼很寶貝的東西。

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想要得到。明知竭盡全力都得不到,也越是要記在心裡。可若是有個人天天在自己身邊晃蕩,新奇也逐漸變成了習慣。覺得就是理所應當的,就是自己應得的,想要怎麼樣都行。

可若是突然有一天,這個人變了,轉身將別人捧在手心裡寶貝,任誰也受不了這麼大的落差。

眼底突然閃進來半寸青衫,明珞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抬起臉來,她哭得眼睛都腫成一片,像兩顆大核桃似的,可憐極了。哪裡還有平日里半點威風。

傅青斂眸望了她一眼,心裡還窩著火,可到底是蹲了下來,伸手勾了勾明珞的下巴。惆悵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不回家,蹲在這裡哭什麼呢?被哪個王八蛋欺負了啊?你跟我說說,回頭我帶人削他!」

明珞破涕為笑,順勢兩手環著傅青的脖頸,嚷嚷著:「我就知道你會回頭找我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你怎麼會知道?你原來這麼相信我啊?」傅青自小就把明珞當自家人,哪裡能真的生她氣。他紅著臉,順勢將明珞抱了起來,剛要放手,就聽明珞「嘶」了一聲,說自己腿蹲麻了。

他趕忙又將人抱住了,也沒敢真的抱。誠惶誠恐的虛虛扶著,額頭上都冒出一層虛汗。因著明珞這丫頭向來喜歡順杆子爬,而且喜歡變本加厲。傅青為了防止今後明珞再跟他吵架,趕忙繃緊了俊臉,冷哼了幾聲。

明珞絞著衣角,羞赧道:「你……你還生氣啊?這回算我不對,我以後都不那樣說話了。你別生氣了,回頭我帶你去郊外騎馬。我哥才給我弄來一匹小紅鬃馬,跟你那匹特別像!」

傅青剛要說「好」,立馬又將話吞了回去。梗著脖子,臉色沉得跟水一樣,「我沒生氣,我哪裡敢跟安平縣主生氣。」

明珞繞到他跟前,兩手捧著傅青的臉,左右晃了晃,嚷道:「你騙我,你就是生氣了!」

「沒有。」

明珞撇嘴,索性眯著眼睛,攥著傅青的手往自己臉上蹭了蹭,小聲道:「好了好了,不生氣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你跟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怎麼可以生我的氣?」

傅青最吃姑娘家這一套,心尖就跟被貓爪撩過一樣,酥酥麻麻的,臉上不由自主就帶了喜色。明珞見狀,趕忙趁熱打鐵道:「我跟你說,不許你喜歡趙汐朝!你……你……你往後不要再給她買東西啦!」

「她可是我未來大嫂啊,我給她買什麼東西。回頭我堂兄要知道了,肯定要不高興的啊!你當我蠢啊!」傅青回道。

「那你那個木偶買給誰的?琅沅嗎?那也不行!」

「……也不是買給她的。」

明珞一聽,一擰傅青的腰,怒氣沖沖道:「好啊你!你又背著我跟哪個姑娘好了?你說!你到底買給誰的?」

「我……我買給你的!」

傅青漲紅著臉,撓了撓頭,悶悶道:「不要就算了,我拿去丟。」

「別!誰說我不要了?我要!」明珞一把將木偶搶了回來。抱在懷裡心裡美滋滋的。她忽然意識到這玩意兒方才被自己踩過好幾腳,心裡又略略嫌棄。可還是十分開心的又摸又掐。

「說起阿朝跟琅沅……她們去哪裡了?」傅青突然問道。

明珞隨意道:「嗨,咱倆當時不是在打架嘛,我怕誤傷到趙汐朝了,就讓琅沅送她回府了呀!別提她了,我餓了,咱們一起去迎賓樓吃飯吧?」

「好啊!我也餓了!」傅青笑著應了,拉著明珞的手腕往前走。哪知才走了幾步,迎面跑來一個女子。定睛一看,居然是琅沅。

「表哥,不……不好了,不好了!」琅沅氣喘吁吁,捂住肚子急促道。

「什麼不好了?傅青好得很呢!」明珞不悅道。

「不是啊,我是說趙姑娘!」

傅青一聽,心裡登時一個咯噔,他趕忙攥緊琅沅的胳膊,急問道:「阿朝怎麼了?她現在在哪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快說啊!」

琅沅煞白著臉,眼淚成串往下砸,哭哭啼啼道:「安平縣主吩咐我送趙姑娘回府,我就送她回去了。哪知道才走到半路,突然闖出來幾個乞丐,見趙姑娘生得貌美,硬是將她擄了去!」

明珞道:「怎麼會?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真的沒有說謊,你們看。」琅沅哭著,捋開袖子,將小臂上的擦傷展示給他們看,「那幾個乞丐打傷了我,就擄走了趙姑娘。我一個柔弱女子,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救人要緊,趙姑娘品性堅韌,丟了名節也好過丟掉性命!」

「什麼叫丟了名節也好過丟掉性命?名節都沒了,要性命做什麼?你說得好像見到趙汐朝丟了名節似的!」明珞反駁道。

她抿緊了唇,心裡忐忑不安。若是真讓趙汐朝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什麼事,他們三個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姑且不論趙員外會如何,傅言若是過來興師問罪,這責任誰來擔著?再者自家哥哥對趙汐朝明顯用情頗深,恐怕到時候不好善終了。

「安平縣主,可是您讓我帶著趙姑娘先回去的。這出了什麼事,您得擔著啊!真的不關我的事兒,我已經儘力了。趙姑娘要是出了什麼事,肯定要怪到國公府的頭上!」

「你閉嘴!不管怪到誰頭上,你都跑不掉!」傅青斥了琅沅一句,回眼見明珞面露驚恐,安撫道:「明珞,你別怕,不管出了什麼事,都由我擔著。沒事的,阿朝福大命大,不會出什麼事的!」

可話是這麼說,傅青自己心裡也沒底。如今趙汐朝眼睛也看不見了,若真出了什麼事,他也無顏活在世上,必得找根繩子把自己給弔死。他心急如焚,眼下慌忙帶著明珞和琅沅回府搬救兵。

可今日是聖上新收義子封王的儀典,朝中官員一應入宮赴典。哪裡能尋到人商量。出了這種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京城原本就是個風雲之地,屁大點事都能傳得神乎其技。若是將此事傳揚開來,縱是趙汐朝沒出什麼事,可落到旁人耳朵里,那就大不一樣了。

屆時眾口鑠金,趙汐朝一個深閨小姐,這名聲還要不要了,指不定就要被人傳成是殘花敗柳!

傅青心裡登時涼了大半截,腦子裡暈暈乎乎的炸開了鍋。趕忙帶了幾個心腹,打著找回場子的幌子。翻遍了京城裡的犄角旮旯,包括一些破廟,連磚頭縫兒都不放過。

可天色越來越晚,連半點蹤跡都尋不到。傅青像是被人把魂兒給抽空了,行屍走肉一般穿梭在大街小巷。

「二爺,前面發生了大事!」

府里一個家丁過來回稟。

傅青一聽,立馬道:「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家丁道:「前頭小巷子里發生了命案。死了好幾個乞丐,手掌全部都人削飛了。大理寺的人正在前面查案呢!」

「那……那有女的嗎?」傅青僵硬著脖頸,嘴巴一張一合,耳邊轟隆隆的,似乎只要家丁說出一個「有」,他就會當場猝死。

「沒有!」

傅青大鬆口氣,一腳踹了過去,罵罵咧咧道:「沒有你瞎喊什麼?嚇我一大跳!京城發生命案還不是常事?大理寺查案子,關小爺什麼事!」

家丁捂住屁股,委屈道:「二爺,到底是誰打了您啊?是個女的嗎?咱們找了這麼久了,都沒找到。估計是怕了您了,找地方躲起來了罷。要不,咱們回去吧,這天色也不早了!」

「滾蛋!給我找!挖地三尺都要給我找出來!找啊!」傅青大聲咆哮著,大步流星的往下一個破廟去。

他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自己身邊少了什麼人。擰著眉頭,咬牙切齒道:「表小姐和安平縣主哪裡去了?」

「回二爺的話,表小姐說自己身子不適,已經先行回府了。至於安平縣主,她方才跑回國公府了!」

聞言,傅青眉頭皺得更深了,煩躁的揉了揉頭髮。他暗暗思忖,覺得琅沅應該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回府告密。這事暫且還不能說出去,否則傳出去要趙汐朝怎麼做人。

「你,對,就你!趕緊回府給我看著表小姐,把她鎖屋子裡頭,別讓她亂跑!對了,大爺要是回來了,趕緊讓他……讓他……唉!沒什麼,我自己去說!」

國公府。

明珞跑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跑回了府上。隨手拽著一個丫鬟的衣領,大聲問道:「我哥哥呢?他在哪兒?」

丫鬟嚇了一大跳,哆哆嗦嗦的指了一個方向,小聲道:「在……在書房……縣主……」

聞言,明珞將手鬆開,提著裙子大步朝書房的方向跑去。她雖厭惡趙汐朝,可不代表要讓她死。況且,趙汐朝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被人帶走的。若真的出了什麼事,自己到底是國公府的縣主,想來不會有什麼事。可傅青不一樣,傅青本來在傅家就不受人待見,回頭傅言和傅大人還不得把他活剝了。

她一路心急如焚,伸手將門推開,腳下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撲了進去。

「明珞?你怎麼來了?」明連正坐在書案後面看書,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見自家妹妹趴在地上,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繞過書案伸手要將她扶起來。

「你不是去找傅青玩了么?怎麼這會兒回來了?傅青呢?」

明珞一聽,眼淚簌簌的往下落。跪坐在地上,兩手拽著明連的衣袍,哭道:「哥,我好像闖了很大的禍!我和傅青跟別人打架,讓琅沅先將趙汐朝帶走。誰知……誰知趙汐朝就被人擄走了,我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她!我聽琅沅說,她可能會被人……被人……」

「哥!我好害怕!我不想要趙汐朝出事!傅言哥哥還沒出宮,他若是知道我們把趙汐朝搞丟了,肯定恨死我!哥!」

聞言,明連大驚失色,攥著明珞的肩膀,急聲問道:「出了這種事,你怎麼才來告訴我?趙汐朝到底是在哪兒被人擄走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珞攥著拳頭直抹眼淚,「當時我不在場的,我問琅沅了,她就說自己什麼也沒看清!哥!怎麼辦啊?」

明連迅速思索了一陣,總覺得事有蹊蹺。青天白日,怎麼會有人明目張胆的擄走一位官家小姐。除非是有人故意為之。

琅……沅。

「明珞,你先別哭了。你就在府里好好待著,沒你的事不要出來亂跑。這事不要往外頭傳,知道么?」

明珞大力的點了點頭,如此,明連招來下人將她好生送回房裡。這才帶著人大步朝府門口走,對著左右吩咐道:「去,找兩個人去傅府和趙府守著,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過來回稟!其餘的人跟我走!」

※※※※※※※※※※※※※※※※※※※※

女主出事的第一天,想她,想她,出事的第二天,換了個女主……

不不不,怎麼可能這樣!●^●

話說,琅沅配給執名怎麼樣?執名這麼兇殘的小夥子,肯定不會放過琅沅的~

聽說,有人說我不是親媽,冤枉!真的是親媽!就讓傅言跟執名來個正面交鋒,誰贏了,朝朝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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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兄總想掐死我(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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