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浮生何處話凄涼

第六章 浮生何處話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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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白周劍與繆青翠一路風塵,見遠處城廓高立,便說道:「前面不遠就是洛陽啦,聽說洛陽人稠物豐,商業發達,市肆繁華,這麼一處好地方,自不可錯過。」

白周劍心中大喜,道:「好,妹子,到了洛陽城,先所五臟廟填飽,然後到處逛逛。」

繆青翠喜道:「好啊,白大哥,聽說洛陽牡丹甲天下,我倒要看看,洛陽牡丹盛開的盛況。」

白周劍嗤聲道:「現在都什麼朝代啦!洛陽牡丹,早已極為稀少了。」

「為什麼?」

自唐朝起,洛陽確以牡丹甲天下而著稱,歐陽修《洛陽牡丹記》中也曾記載,姚黃者,千葉黃氏,出於民姚氏家;魏家花者,千葉肉紅花,出於魏相仁溥家,到此宋末,姚黃紫魏這一類名種,已非常名貴稀少,李格非《洛陽名園記》說:『牡丹歲益滋,要姚黃,魏花,一枝千錢,姚黃無賣者,妹子,如今相隔數百年,洛陽名牡丹已極少,何來美哉?

繆青翠格格一笑,道:「白大哥,這話兒么,自不免文謅謅的。」

兩人即轉上官道,不久,已至洛陽,洛陽城中果如繆青翠所說,商業繁華,酒館林立,豪門巨宅,多不勝數,行人絡驛不絕,揮汗成雨,好一處繁華地方。

兩人腹中空空,也無心問津,尋了一間客棧,要過酒菜,風捲殘雲,自不用說。

席間,繆青翠突然幽幽嘆道:「白大哥,有一件事兒,我想求你!」

白周劍一驚,連忙道:「妹子,你怎麼這麼說呢,別說一件事,便是十件,白大哥也簽應你!」

繆青翠道:「七陰教風雷堂主朱謙朱伯伯,你碰着他,會饒過他么?」

七陰教與我不共戴天,而且七陰教害武林,更是罪不容誅,除了妹子一人外,我誰也不能放過。

繆青翠嘆道:「白大哥,不是小妹多嘴,你若要報仇,盡可只找萬世銘,何必多傷人命呢?」風雷堂主朱伯伯,對我一向關懷至備,你……可以放過他么?」

「好,只要他們都不太過分,沖妹子的面子,我不與他們多作計較就是。」

繆青翠聽后嬌面泛光,歡喜地道:「真的?那小妹子先謝白大哥啦!」

白周劍涎著臉道:「那妹子怎麼謝我?」

繆青翠瞪了他一眼,隨手在碟中挾起一塊雞大腿,倏地塞入白周劍口中,嬌笑道:「一塊夠么?」

白周劍砸砸嘴,道:「好,再多一塊。」

兩人正嘻笑吃喝間,一個大漢腳步蹌踉,突然向白周劍撞來,白周劍心中一怔,忙側身避開,只聽嘩啦一聲,那大漢的軀體已如山嶽般壓在桌面上,滿桌酒菜,登時濺了一地。

店小二見狀,面色大變,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白周劍一看,這大漢滿臉醉態,面孔極是熟悉,仔細一看,立刻認出這大漢正是李林子時見過的李三哥。

李三哥的醉態委實令白周劍吃驚,一身酒氣,雙眼給酒燒得火紅,只見李三哥撞翻桌后,剛直起身子,又一下被桌子絆倒,倒地后並不再爬起來,口中卻喃喃道:「小,小平兒,都怪三哥,三哥對你……對你照顧不周,累……累你受苦了!」

白周劍怔了怔,暗忖,難道那小平兒出了什麼事不成?

這時,繆青翠見這大漢醉醺醺的,無緣無故搗爛了一桌飯菜,不由得怒道:「喂,你這人怎麼啦,怎麼走路也不長眼晴?」

那李三哥聽而不聞,競爬在地上呼呼睡著了,旁邊的客人大嘩,見白周劍與繆青翠一個玉樹臨風,風度翩然,另一個嬌若可人,紛紛替兩人抱不平,便要上前揍那李三哥一頓。

白周劍心中一動,忙把客人勸住。

店小二急忙跑過來,對白周劍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公子爺,十分抱歉,打擾兩位雅興,小……小的替你出氣!」說完蠻有架勢的捲起袖子,掄拳朝李三哥便打。

白周劍連忙止住小二道:「算了,他已醉成這個樣子,雖怪他不得。」

小二連忙道:「公子爺,你是外地人吧,你知不知道,這小子是洛陽城有名的醉貓,這醉貓身為丐幫中人,是經常出入於茶館酒肆的無賴人物,白吃白喝不算,甚至還出手傷人,許多東家怕他是丐幫中人,使這小子兩年來越來越放肆,竟竄到我『悅來』老店,也活該這小子今天該受皮肉之苦。」說完向旁邊的兩個壯漢使了一個眼色。

登時兩個壯漢便如狼似虎般撲向地上的李三哥。

白周劍苦笑了一下,暗忖,丐幫是越來越不象話了,幫規鬆懈,良不齊,看來這武林數百年的第一大幫會,真會毀於牟、統之手。

想罷不由得平靜地道:「小二,算了吧,我這兒有些碎銀,就當是賠償貴店吧,不要再難為他了。」

店小二見好即收,也不敢真的將李三哥打個半死,得罪了丐幫,可不是玩的,連忙喝退兩個大漢,立刻又給兩人重新整理飯菜。

那李三哥被兩個壯漢一頓拳腳,也醒了過來,搓了搓星松醉眼,蹌蹌踉踉地走了。

白周劍開了兩間上房,覺得李三哥之事大有蹊蹺,連忙拉起繆青翠,暗暗綴著李三哥。

那李三哥悠悠轉出洛陽城,至一荒效的破野廟附近停下,側耳傾聽了一會,便如飛而去。

白周劍與繆青翠同時一怔,已聽到前面悲歌震天,竟是丐幫的蓮花落由調。

白周劍聽得歌聲悲涼,如泣如號,想起家人俱亡,忍不住也心頭髮酸。

突然之間,白周劍憑着深厚的內力,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呼吸之聲,白周劍心頭一驚,暗忖道:「此人功力不錯,是丐幫中人呢?抑或是七陰教的爪牙?」

白周劍正猜凝間,繆青翠縴手指著前面不遠處一間破廟道;「白大哥,那邊有很多叫化。」

白周劍道:「看來我們又遇上丐幫的盛會了,按理說,數日前李林子一役,丐幫傷亡過半,正當偃旗息鼓,此刻又開什麼盛會呢?」

白周劍有意無意地瞧了一眼四周,心裏暗暗奇怪,怎地又來了兩個,咦,這兩個內力十分渾厚,似乎比之先前的那個還要好上許多,究竟是什麼人呢?

忽爾一聲斷喝道:「朋友,請站出來說話,躲躲閃閃,豈是好漢行徑?」

喝聲落處,三條人影如殘葉般飄至白周劍面前,小子,又碰着你了。

白周劍頗覺意外,怔道:「原來是兩位番僧與風雷堂主。」

原來三人之中,一個正是風雷堂主朱謙。另外兩個,赫然是明輪法王與轉輪法王。

那日,明輪法王和轉輪法王被白周劍的神功震傷后,立刻施展輕功,憑着沉厚獨特的西藏密宗內功,支持到洛陽,已是元氣大傷。這兩個西域僧人,一心到中原稱雄,孰料卻被白周劍弄得灰頭土臉,鎩羽而歸,倆人心高氣傲,如何吞得下這奇恥大辱,經過數天的療傷,功力已恢得了九成,便立刻召來風雷堂主朱謙,並向總舵飛鴿傳書。

風雷堂主朱謙認出繆青翠,也一眼認出繆青翠身邊那書生,正是圍殺中原大俠卓天祿時突然出現的白衣書生,不由得心中吃驚,暗暗對兩位護法使個眼色,掉頭便走。

那知明輪法王最恨貪生怕死這人,硬是喝住風雷堂主朱謙,這才被白周劍一口喝破。

轉輪法王一聽白周劍公然稱他倆為番僧,立時暴跳如雷道:「那來的野小子,競敢罵佛爺?」說完一掌如暴風驟雨般的拍向白周劍。

繆青翠急道:「白大哥快躲,這是西藏大手印,硬接不得。」

白周劍已領教過番僧的掌勁,知不容忽視,忙飄身避開。

明輪深悉白周劍的厲害,恐師弟有失,忙喝道;「師弟不可魯莽。」

轉輪氣呼呼地站着,雙眼卻狠狠地盯着謬青翠,那神情,直欲把她吞到肚中。

白周劍見轉輪法五雙目淫邪,緊盯謬青翠不放,忙將謬青翠拉於身後,雙掌暗運內力,便要出手。

忽爾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赫然便是一群丐幫弟子,群丐之中,為首的正是張大海、桃石清與游痴三大長老。

張大海烈性如火,敝見兩個番僧,立時大怒道:「眾位兄弟,快結打狗陣。」

從弟子得令,身形穿插間,將五人圍於一個大堆內。

白周劍一見,情不自禁道:「張長老請速退,不可硬來。」

張大海一聽,脫口道:「閣下可以得悉老夫言諱?」

白周劍話一出口,旋覺不妥,想改也改不了,繆青翠牙尖嘴利,聞言道:「張長老行俠仗義,英名遠播,江湖上誰人不知,那個不曉?」

那知張大海聽了不喜反怒,叱道:「誰要你這七陰教女妖在此饒舌?」

這一下正觸及繆青翠痛處,嬌面倏地一寒,剎時嬌面凝霜,冷笑一聲道;「張大海,本姑娘沖白大哥的面上,尊你一聲長老,瞧你心胸狹窄,料是不能容物之人,也罷,本姑娘便與你見過真章,說時已反手抽出白周劍腰間長劍。

張大海聞言大怒,心想自己一向以豪邁爽朗自居,如今居然被這七陰女妖視為心胸狹窄不能容物之人,不由得冷笑道:「女妖,不要自誇自大,張某難道怕你不成,只不過老夫暫未有空,待會便留你一人性命,再叫你知道張某手段。」

張大海說話之時,傲態畢呈,令白周劍大為惱怒,但他卻不知,張大海乍見兩個番僧,怒氣便不打一處來,想起岳明與黃不仁的慘死,已對七陰教中人恨之入骨。

明輪法王冷聲道:「張老兒,你難道當佛爺透明不成,哼,憑丐幫的一幫烏合之眾,能奈我何?哼。」

白周劍搖搖頭道;「張長老,你不是這兩個番僧的對手,還是把陣撤了吧,徒令丐幫弟子送死,復有何益,縱是兩位幫主在此,也不會贊成長老此舉。」

桃石清不待張大海回答,搶先道;「閣下何人?瞧閣下一介書生,能保住小命已不錯了,卻在此羅哩羅嗦,一定是給妖女給迷住了。」

白周劍聽了,暗暗搖頭,本想一走了之,不再過問此事,但暗想自己這麼一走,丐幫恐怕全軍覆沒了。

明輪法王甚有智計,不似師弟轉輪那般暴燥,他心中暗暗盤算,看來這小子枉做好人了,救他們一次,但他們並不領情,也罷,便看你們怎生了結此事,佛爺也落個耳根清靜。

一旁繆青翠聽桃石清風言風語,忙罵道:「桃老兒,你們自稱正派人士,卻原來全是含沙射影,嘴底上討便宜之輩,本姑娘今天算是見識了。」

張大海與桃石清俱各大怒,張大海臉上一沉:「小女妖休得在此辱罵武林正派人士,今天老夫代表天下武林同道,教訓一下你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妖女,言畢雙掌一錯,便要撲上。

繆青翠突道:「慢著。」

「怎麼,怕了么?」

「怕你?呸!作夢。「

張大海哈哈笑道;「小女妖,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即使你害怕了,還是走不掉的,夫夫真替萬世銘叫屈,怎麼這麼一塊材料,也能當上香主。」

繆青翠本想說出白周劍的事,狠狠諷他幾句,「知恩不報,狼心狗肺」之類的刻薄話兒,但張大海的話,已深深刺傷了她的心,未等張大海說完,繆青翠長劍一閃,已撲向張大海,恨不得立時在張大海身上刺個透明窟隆,方泄心頭大恨。

那知白周劍身形一閃,輕輕拉住繆青翠的縴手,黯然道:「妹子,算了,今天的事兒,我們倆人就全當沒有發生過,看丐幫的造化吧。」

說完,轉身冷冷地對兩法王道:「你倆聽着我白周劍在三裏外等著,有種的,便跟小爺鬥上五百回合。」

那兩個番僧氣得哇哇大叫,狂吼道:「待佛爺解決這幫混蛋,一定取你性命。」

繆青翠幾乎滴出眼淚,委屈極了,怔怔地望着白周劍。

張大海和一干丐幫中人對他們的話聽昨一清二楚,聞得他們能鬥上五百回合,心中不禁駭然,他會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個一介文弱書生,能與兩**王一斗,就是丐幫所結的打狗陣,合眾人之力,能否與兩法王鬥上一百回合,尚是個未知之數,難道這書生競是位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張大海見白周劍要走,立時把手一招,丐幫弟子登時把數人圍得更緊。

繆青翠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輕聲問白周劍道:「能躍得出去嗎?」

白周劍打趣地道:「你拉我一把,不就出去了嗎?」

繆青翠嬌面一紅,輕輕啐了他一口。

張大海冷冷道:「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掉。」

張大海高話音剛落,眾人眼前人影一花,忽聽啪啪啪三聲脆響,張大海左右兩邊臉上,已腫起老高,響聲過後,人影頓杳。

白周劍心中一駭,暗想是什麼人功力精純如斯,竟能驟然欺到張大海身邊連拍三掌?

但白周劍震驚之餘,也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人影在對面不遠處山坡上一閃而沒。

明輪法王心頭驚震,中原武林當真藏龍卧虎,姓白的小子不說,先前一閃而沒的人影兒武功便足以驚世駭俗了。

張大海只覺臉上被砍了一刀似的,火辣辣地作痛,震驚莫名,他見眾人身形未曾移動過一分,那麼,是誰拍了自己幾掌呢?

剎時一種羞辱、氣憤、驚慌便齊地彙集於一張已呈豬肝顏色的臉上,難看已極。

正當張大海驚異而又莫名其妙的時假,一把蒼老的聲音倏地響起:「不識進退的小子,連恩人在此,也不自知,此該打之一,發動打狗陣,胡亂接戰,此該打之二,口出狂言,侮辱一個小女娃,此該打之三。」

「三」字過後,便餘音頓渺,眾人四顧打量,卻又哪裏有一絲一毫的人影?

場中包括丐幫弟子,對這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宛余便在耳連說話一般,百數人中,俱被震懾當場,作聲不得。

丐幫中人暗暗思忖那神秘聲音中的意思,難道李林子一役中的恩人,便是這個自稱白周劍的書生?只見白周劍衣袂飄飄,星眉朗目,面如白玉,恍如一位飽讀詩書的儒子,在他的眼神中找不出一絲絲練過武功的跡象。

但他們那裏知道,白周劍的內功已達到反撲歸真,神蘊內斂的地步,張大海等人看不出,那不足為奇,就是兩**王,在李林子時也絲毫不將他放在眼內,至和小叫化對了一掌,方知這小叫化身懷絕世神功,而這小叫化,正是眼前這個眸無神光的白衣書生。

這時,風雷堂主朱謙遜忽然高聲道:「張老兒,人羞也不羞,被人教訓了一頓還不自知,倒懷凝起眼前的書生來了。

張大海也不理會,大聲對丐幫中人道:「兄弟們,你們可知在李林子中,是那一位救丐幫於水火?」

群丐大聲嚷道:「不知。」

「慢著,哈哈,你這小子哪天和小平兒偷了我下酒的肥雞,他***,你以為穿上了書生袍,便能瞞得過我,媽的,你化了灰我也認出你來。」

繆青翠眉頭一皺,大是不耐,白周劍一聽聲音,便知當是醉貓李三哥無凝。

張大海啪的一聲,一掌把李三哥打出三步,卻佯怒道:「李三,你何不早說?」

李三哥莫名其妙,心中***罵了數遍,卻是作聲不得。

張大海、桃石清、游痴三人連忙向白周劍拱手道:「白大俠,大恩不言謝,白大俠路見不平,實我輩武人的揩模。

白周劍見三人如此,一時倒慌了手腳。

繆青翠這時綻開笑容,朝白周劍投去溫柔一笑。

白周劍謙遜幾句,徑對兩番僧道:「兩位大師,在下奉勸一句,大師一身修為,登峰造極何苦甘為人下?迴轉西域,豈不自在?

明輪,轉輪怪笑道:「黃口小兒,乳臭未乾,競敢教訓佛爺?」

話聲中,兩人同時出手出招。

兩法王並非不知白周劍的厲害,事實上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口中雖如此說,掌下卻貫足了畢生的功力,掌力之強,直如排山倒海,群丐見此景,紛紛後退,讓出地方來。

白周劍曾和明輪、轉輪法王交手數百招,知他們內力不及自己,倒也不甚吃驚,卻也不敢有絲毫的輕視,一展手中長劍,隨那內力迫發的嗡嗡之聲,乘瑕抵隙。

明輪、轉輪兩法王也曾教領教過白周劍鬼神莫測的劍法,見此景象,急忙運起一身內力,滿場遊走,伺機而變,剎時兩人僧袍無風自鼓,如兩團紅雲,籠罩着一團白影。

丐幫中人一見,急忙退避三舍,防那威猛的掌風波及自己,百忙之中,卻將朱謙團團圍住,朱謙無奈只得出手,霎時間,寂靜的山野中傳出陣陣的喊殺聲,兵器撞擊聲。

風雷堂主朱謙用的是一對判官筆,使將開來,虎虎生風,完全是劍法刀法的路子,招式精妙,夾帶着點穴的毒辣招數,如蝶穿花,半響之間,已有不少丐幫弟子傷在他的判官筆下。

張大海瞧得心頭火起,暴喝道:「眾位兄弟,你們只管圍住這廝,讓老夫收拾這龜孫子,登時丐幫弟子一下又把朱謙圍了個水泄不通。

朱謙後悔沒有帶人來,起碼可以抵擋住這一群化子的圍攻,但後悔已沒有用了,這時,朱謙咬了咬牙,忽生拚命之心,嚓嚓連傷了兩個丐幫弟子。

張大海一掠而至,二話沒說,照面就是一拳,呼呼生風,極盡雄烈。

朱謙既要撐著門戶,不讓群丐所傷,雙要抵擋張大海,情勢極是危急。

張大海照面一拳,雖是普通已極的招式。

可朱謙識得其中厲害,那敢硬接,側身避開,但那第二拳,第三拳又連環而至,拳拳都叫足了勁,足以開山裂石。

碰的一聲,朱謙的肩頭重重的挨了一拳,只打得他大嘴一咧,眼前金星飛舞。

白周劍見明輪掌勢一變,知道西藏密宗大手印功夫來了,有心試試自己的功力,一掠而起,避過明輪的鋒芒,頭下腳上倒轉過來,凌空一掌拍向轉輪法王,長中長劍嗡的一聲,直刺明輪法王天突要穴。

白周劍一掌將轉輪震出三步起,只覺手掌火辣辣地,心中暗暗吃驚,那知轉輪一掌之下,手臂幾乎抬不起來,心中的震驚,實難以言喻。

明輪法王一覺劍風嘶然,疾往後退,正好與轉輪法王站了並肩。

這一劍,乃四面楚歌劍法中的韓信點兵,明是取天突穴,但瞬間卻已將百會,胸間等儲穴籠罩,若不急退,反而招架,便應了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了,劍光剎間會改向任何一處部位,端的厲害非常,尚幸明輪法王一擊不中,抽身急退,不然,便立時陷入白周劍的掌握之中。

白周劍見明輪急退,立是飄然着地,展開三塵絕劍中變幻不定的劍法如影隨形,劍光吐吞間,招招不離兩**王要害。

明輪、轉輪兩**王,也不甘示弱,一場惡鬥,只見一條白色的人影,在掌海勁風中翻躍飛滾,一把利劍左穿右插,如蝶戀花,

瞬間,白周劍的修羅天罡神功得到發揮,劍上貫滿了內家真力,勁風嘶嘶,競運上了武學中隔物傳功之法,一把劍時如靈蛇吐信,輕靈翔動,極盡優柔,時而氣勢沉苛,如掛千斤重物,當真舉輕若重。

白周劍的確幸運,下山不久,便迭遇高手,不啻與明師交手喂招,招式日趨熟練,臨敵經驗更是大增,至此,他確信自己服食龍結草后,自己的內力已是渾厚無儔,知道憑這兩個番僧,是傷不了他的,是以招數盡情發揮,蕭灑從容。

繆青翠一旁看得心神俱醉,打第一眼看到白周劍時,便為他的氣質所傾倒,事隔三年,不但沒有將昔日武功低微的白周劍淡忘,一顆芳心更是懸得緊緊,百般情濃,更在相遇的剎間表露無遺,如今昔日的白周劍,已非再要自己親自出手相救的周邦,自己反而成了受保護的對象,看着那瀟灑俊逸的身形,不覺痴了。

只見白周劍手中之劍隨意揮酒,劍劍指其必救,根本無確切的姿勢,倍手拈來,揮之即去,皆厲害已極,將三塵絕劍的輕靈,飄逸發揮得淋漓盡致,東一劍,西一劍,划向兩條紅色的人影,明輪法王與轉輪法王的僧袍上已是血漬斑斑,寬大的僧袍再也不能鼓將起來,出手也明顯見遲緩。

兩人環眼暴睜,咬牙苦戰。

白周劍見狀道:「兩位大師這就罷手如何?何苦為七陰教賣力呢?」

轉輪法王漲紅了臉,暴喝道:「放屁,佛爺的事,豈容你管?」

白周劍無可奈何,冷聲道:『如此左下放肆了,招式一變,劍光暴長,兩人被白周劍迫得退了幾步。

明輪法王與轉輪法王對望了一眼,葛地手插背後,雙手向前一揚,只見兩道寒光閃電般的向白周劍襲去。

繆青翠花容失色,插背,揚手只是一閃眼的功夫,一陣喋喋之聲已然大作。

白周劍大駭,回劍護身,長劍飛旋間,錚錚兩聲削金之聲響起,兩道烏光已飛向空中。

那知兩道烏光倏地一折,競快速無倫地向白周劍頭上直飛下來。

這下兔起鶻落,誰也始料不及,白周劍大駭之餘,情不自禁踏出天錯錯步,東一竄,西一盪,呼呼兩聲,兩道烏光自耳邊擦過,直入對面的一棵樹中。

明輪、轉輪法王張大嘴巴擾不了口,呆立當場,他們怎麼也料不到,眼前的白衣書生競能在西藏宗秘傳陰陽雙轉輪之下全身而退。更料不到白周劍鬼神莫測的步法,一妙若斯。

兩人還未回過神來,白同劍已如狂風驟雨一般壓將過來,他心中怒極了,自己一番好意,卻險絲兒丟掉性命,急怒之下,出手再留情,駢指逆運修羅天罡神功。

登時,一陰一陽兩股真氣催動,丹田湧起一股洪流,臉上紫氣大盛,剎時,右手少商穴中迫出一股氣流,嗤嗤數聲,無影無蹤地襲向明輪的肩井穴,轉輪的氣海穴,本已心慌意知的明輪,轉輪兩**王,毫無知覺。

明輪法王見白周劍右手晃動,還未轉動身形,只覺肩井穴一麻,一條右手登時全無力道,軟軟垂下,人也給一股罕有的勁力隔空封住了穴位,動彈不得。

轉輪法王更慘,丹田一震,如受針攢,只覺真氣立散,啊的一聲狂叫,軟軟的癱於地上,一生功力,便在白周劍的遙遙一指之下作廢。

白周劍長劍倏地一指,迫近明輪法王的咽喉,冷聲道;「是生是死,全憑大師一念。」

明輪法王凄然一笑,道:「老衲師弟武功盡廢,生不如死,你將老衲一併殺了吧!」

敢情明輪法王已感窮途未路,此番爭霸武林的雄心,已盡在白周劍一指之下,灰飛煙滅,看到師弟轉輪法王的慘象,徒生凄涼之感。

白周劍冷聲道:「你們欺中原無人,為七陰教做盡壞事,武林中人,容你不得,正待一劍了卻明輪法王性命,繆青翠這時突然道:「白大哥,他曾救我一次,你……你放過他好么?」

白周劍倏地一怔,猶豫不決。

忽然那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友,得饒人處且鐃人,請到三裏外的山峰一聚。」

言畢語聲頓渺。

好,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希望法王念上天好生之德,不再與七陰教為伍,則武林幸甚,大師請吧。

明輪法王只覺一股大力湧來,穴道剎時解了,心中又是吃驚又是慚愧,暗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真不錯,遂挾起師弟明輪法王,迴轉西域,一生清燈古佛,永不言武。

白周劍執著繆青翠,見丐幫中人兀自圍攻風雷堂主朱謙,想及繆青翠的話,忙叫眾人住手。

白周劍沖朱謙一抱拳道:「閣下可以走了,希望下次我們再不碰面。」

張大海粗聲道:「沖白少俠的面子,姓張的今天放你一遭。」

繆青翠看得甚是不忍,柔聲道:「朱伯伯,你快走吧!」

朱謙對張大海的話聽而不聞,望了一眼繆青翠,慈愛地道:「翠兒,朱伯伯真羨慕你。」

繆青翠見朱謙神色凄涼,不由得失聲道:「朱伯伯,難道你吞服了福壽長生丹?」

朱謙徑不理會繆青翠,一拐一拐地走了。

「張大俠,莫忘了我們還未見真章呀。」

張大海大為窘迫,訕訕道:「老夫認輸了,這個,不……也罷了,有得罪女俠的地方,還請包函一二!」

「不,小女子本是魔教妖女,那敢當張大俠「俠女」的稱呼,小女子受不了。」

「哪……哪,女俠要張某怎地?」

「我們再決一勝負好了。」繆青翠說時,已抽出了白周劍腰間長劍。

白周劍慌了神,急道;「妹子,你怎能這麼說呢?」

怎麼啦,我便說不得么?我知道你們正派中人,是不會將我放在眼內的。

姑娘,都怪張某老眼昏花,不識好人,張某這就賠罪!

繆青翠心中之氣,其實早已煙消雲散,此刻不過作弄張大海而已,聞言一側身讓過。

「張大俠,小女子可受不了這等大禮,只希望張長老你大人有大量,以後不再稱小女子為妖女,小女子就感激不盡了。」

張大海窘得老臉上通紅,無地自容。

繆青翠忽爾格格一笑,嬌聲道;「張大俠,如今小女子再不怪你,你可開心嗎?」

張大海一怔,馬上哈哈大笑道;「如姑娘肯盡釋前嫌,張大海便是抹脖子也絕不皺眉。」

「誰要你抹脖子,哼,本姑娘才不要呢!」

數人哈哈大笑,心頭陰雲一掃而空。

白周劍猛然記起一事,問繆青翠道;「妹子,福壽長生丹是怎麼一回事。」

「據說是七陰教中及為神秘的烈火神君與混天雷神,兩大絕世高手以內家真力所煉,這種丹藥厲害無比,每年的中秋節,便發作一次,生不如死,痛苦至極,便是大羅金仙也難以忍受,連自殺的力量也沒有。」

繆青翠說完,一雙妙目中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聽說當今七陰教中,只有堂主以上的人物,方可食用。

白周劍心頭大震,駭然道:「那你呢?」

我位居香主之職,自是免不了。

白周劍一驚,急忙辭別了丐幫中人,一拉繆青翠縴手,施展輕功,瞬間掠出數里方自停下,急聲問道:「那怎麼辦?

繆青翠幽幽一嘆,中秋節過後,便是藥力發作之期啦!

白周劍一時呆了,良久方安慰道:「妹子,不用害怕,待到少林,便可向萬世銘討解藥,如他不給,白大哥拼了這條命,也要討得。」

繆青翠柔柔地點點頭,心中卻已笑出聲來。

一路上,謬青翠風見他劍眉緊鎖,似懷無限心事,不禁問道:「白大哥,你在想什麼心事?」

白周劍揪了她一眼,目中愛憐橫溢,繆青翠恍然大悟,心中流露出無限的甜蜜,原來他念念不忘自己吃了七陰教的福壽長生丹,害怕自己受到非人的折磨,說實在的,這件事連她自己也忘記了,白周劍卻一直耿耿於懷,足以說明自己已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此時,繆青翠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柔情,她再也不想再捉弄白周劍了。

繆青翠嬌面一紅,神色極是羞妮,白周劍瞧在眼內,見她嬌柔欲滴,心中不禁一盪但對此卻感到莫名其妙,猜不透她緣何臉紅。

「白大哥,我是騙你的,我根本沒有吃過什麼福壽長生丹。」

白周劍聽了,先是一呆,繼而狂喜道:「妹子,這次你真的沒有騙我?」

繆青翠神色凜然,手指天上道:「白大哥,小妹發誓。」

白周劍連忙止住道:「算了,算了,用不着發誓,沒有便沒有。」

一場虛驚,到此時方煙消雲散,白周劍沒有惱她,反而覺得和繆青翠在一起,騙騙詐詐,徒曾無限情趣,心中跌岩起伏,要是永遠和她在一起,嘯聚泉林,便是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繆青翠見白周劍獃獃的神態,似是對自己痴迷已極,心中直如灌蜜,只覺茫茫世間,唯有白大哥可以信賴了,人生能得此知己,又復何言,心底泛起陣陣的漣旖,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不覺已到了一處大山嶺下,這兒離洛陽少說也有四五里之遙,由於兩人心懷異常的情感,所以一路上並不施展輕功,這數里山路,居然走了大半個時辰,天色已近黃昏。

白周劍心想,那位前輩高人約我到底有什麼事呢,環眼四顧中,四周青山疊翠,竹林環繞,山溪流水,魚游鳥飛,好一處景色怡人的地方。

兩人正陶醉於大自然的天然風光之中,一把蒼老的聲音倏地傳入耳鼓,「哈哈,兩位果真雅興,此中景色可美么?」

這聲音雄渾蒼勁,便象四面八方都有人在說着同一句話似的,白周劍運足內力傾聽,也只能聽到山風吹得竹林樹葉沙沙作響,更那裏有一絲一毫的人影?

兩人暗中咕嘟上了,好在此人是正道中人,若是邪派中人,那未免太可怕了,正出神間,繆青翠眼尖,一拉白周劍道:「白大哥,煙,你看,山頂在冒煙呢?」

白周劍一瞧,果然山頂上正有絲絲的煙正梟梟上升。

白周劍二話沒說,一拉繆青翠小手,施展輕功,半響已飄然落在頂峰中。

峰上又是另一番景象,幾棵參天大樹環繞下,幽涼乾爽,一塊青綠的野草地上,一堆烘烘的火邊,赫然坐着一個白髮蒼然,面色紅潤的七十老者。

這老者鶉衣百結,稀希疏疏的幾根鬍子全已花白,頭上挽了個髮髻,盤膝跌坐身旁插著一條龍頭拐杖,杖頭上拴了個火紅的蘆蘆。

白周劍細看間,知道這老者正是以絕頂身法拍了張大海數巴掌的人。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丐幫前任幫主解成龍的師弟—怪客神龍宋鐵拐,這怪客神龍宋鐵拐現已年屆七旬,但面色紅潤,沒有絲毫老態,而其性情毫爽,不拘小節,宛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在江湖上,已極少有人能見其蹤影。

白周劍拱手道:「在下拜見前輩。

小友,不用多禮,兩位就側坐下吧,白繆兩人依言而坐。

這時,宋鐵拐手中的野味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只看得兩人暗吞口水,到這時才覺得肚中已是咕咕作響了。

宋鐵拐似看穿兩人心思,燒好一塊肉,先遞給謬青翠道;「先優待女孩兒家。」

「前輩,你燒的肉可真香。」

宋鐵拐呵呵一笑,白須震動,朗聲道:「小孩兒家嘴巴可真甜,老丐兒可就是喜歡聽這話,呵呵,說完又遞給白周劍一塊,自個兒也執一塊,揚嘴大嚼。

白周劍連吃邊道:「前輩,你老人家怎生稱呼?」話未說完,白周劍所然聽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衣襟帶風之聲,眉頭一皺道:「前輩,又得多燒一塊肉啦!」

繆青翠嚷道:「手中的肉還未吃完呢!」

宋鐵拐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揚聲道:「通化老和尚,出來吧!不然便有酒無肉啦!」

「老丐兒,你急什麼,老和尚帶了大堆好吃的東西呢!」

話音落處,白周劍只覺眼前人影一花,一個身形高大,方面大耳,僧袍臟漆漆的老和尚,背着一個大褡袋,正笑嘻嘻地望着三人。

宋鐵拐伸手抓起蘆蘆,咕咕飲了二口酒,眉飛色舞道:「老和尚,你來得正好,先坐下,老丐兒介紹兩位小友你相識。」

老和尚大嘴一裂,嘿嘿道:「什麼認識不人識,這大概也是什麼江湖後起之秀吧,有什麼值得出奇的,倒是老和尚先說一樁事兒與老丐兒你聽!」

「老和尚,有屁快放。」

老和尚一揚手,大紅蘆蘆凌空飛到他的手中,咕的喝了一大口酒,慢條斯理放下包袱,用臟膝膝的僧袍抹了抹嘴,道:「老丐兒,你倒猜猜看,你若猜中了,這袋中的狗肉都送與你送酒。

白周劍心道:「這老和尚好深的內力,能夠做到凌空攝物,當真不簡單,但不知要猜何事呢?」

宋鐵拐微一沉吟道:「老和尚,你是說武林大會將在少林召開?」

老和尚一聽罵道:「什麼勞什子武林大會?全是一群烏蛋,混帳,老和尚情願睡懶覺,也不會對你說這鳥事。

宋鐵拐又道:「敢情你已查出山西青河庄一家三十二口,全在一夜之間失蹤之案?」

老和尚一聽哈哈大笑,氣不打一處來只大聲道:「老丐兒,真有你的,這些鎖碎的事兒你也清楚,真了不起。」

宋鐵拐聽他話聲不對,知道又錯了,大聲道:「通化和尚,你賣什麼關子,這不是要急煞老丐兒嗎?」說完真吹鬍子瞪眼晴。

繆青翠心下大樂,咭咭嬌笑道:「前輩,讓小女娃猜猜可好?」

通化和尚瞪了她一眼,口中喃喃,神色極是古怪,小女娃足不出閨門,又懂什麼江湖事兒?回家待候小丈夫,倒還要得,不猜也罷。

繆青翠嬌面緋紅,聽了不由得大喊冤枉道:「喲,前輩,你別狗眼看人低行嗎?如果讓小女子猜中,你這狗肉和尚又怎地?」

通化和尚咪起一雙眼,仔細打量了一下她,見謬青翠一雙清潤明亮的大眼中透著機智,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英華內蘊,讚許之餘,也生怕她真的猜中,雖知現在江湖中早已風起雲湧,不少邪魔外道風聞而動,一個行走江湖之人,若不掌握消息,便寸步難行了。

通化和尚無可奈何道:「小女娃,那你猜猜看,不過,你旁邊的小丈夫可不能幫忙呵!」

白周劍俊面一紅,心下甚甜。繆青翠啐了老和尚一口,嘟起小嘴道:「準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七陰教血洗少林。

通化和尚面色一沉,冷冷道:「小女娃,休得胡說,七陰教雖然勢力強大,但我少林豈是他撒野的地方?」

宋鐵拐道:「這難道有假?」

通化和尚口沒遮攔,見兩人同時圍攻自己,滔滔道:「怎麼不假,你道萬世銘會那麼笨,真會拿新組織起來的力量與九大門派硬碰嗎?蠢豬,他的意思不外是先讓九大門派齊集少林……嗨,佛日:不可說。」手中緊緊抓住了褡袋。

宋鐵拐詫道:「老和尚怎麼不說下去?」

通化和尚神色古怪,額間現汗,謬青翠聰明絕頂,立刻知道了要猜的消息,連忙拍掌道呀:「好呀,我知道要猜的消息了。」

白周劍急忙道:「是什麼消息?」

繆青翠咯咯嬌笑,見通化和尚迫不待及地從褡袋中抓出狗肉大嚼,只笑得花枝亂顫,嬌聲道:「老和尚,怎麼說話不算數,我還未猜出你就吃了?」

通化和尚苦着臉道:「小女娃,你知什麼事?待會老和尚可吃不成啦!」

「羞啊,你真的吃不成了,我可要說啦!」

通化和尚伸出一雙又黑又髒的大手,道:「等一會嘛,說完又自拿出狗肉大嚼起來。

繆青翠見他如此吃法,不由得大皺眉頭。

宋鐵拐神色一動,輕聲問繆青翠:「小女娃,敢情你已猜着了?」

繆青翠點點頭,輕聲說了出來,宋鐵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一手搶過通化和尚的布袋,哈哈大笑道:「老和尚,這袋狗肉可歸我們啦!」

通化和尚無可奈何地吮了一下手指,期期艾艾道:「我們還是談正經事吧,說完一改常態,神色凝重地道:「老丐兒,你怎地約了這小子來?」

白周劍聽了,連忙起身告辭。

宋鐵拐硬是把他留住,撫了撫須,嘆道:「想我丐幫感振江湖數百年,一直為武林棟樑,卻不料會在我的兩個不成器的師侄身上,真乃可悲可嘆!」

白周劍忍不住道:「前輩,丐幫怎樣了?」

宋鐵拐道:「小友,你有所不知,雖然河南地方的分舵至今仍然兀立不倒,那是因為小友你多次相助的緣故,老丐兒多謝了。」

白周劍急忙道:「前輩言重了,危難相助,乃我輩本色,何來多謝。」

「難得小友一片俠義心腸,但你有所不知。各地分舵中,就僅剩山西太原分舵與河南洛陽分舵了,洞庭君山,也已搖搖欲倒了。

通化和尚哈哈樂道:「老丐兒,你的兩個師侄不是已趕往少林寺了嗎?丐幫英雄輩出,那還容你這老不死擔心,還是與和尚共謀一醉吧!」

宋鐵拐怒道:「放屁,通化和尚,你凈知吃喝拉撒!」

通化和尚道:「老丐兒什麼意思,倒教訓起我老人家來了,哈哈,那也有趣得緊,老和尚平生最喜歡瞧別人震怒的模樣。」

白周劍聽了宋鐵拐的話,心頭大震,暗忖想不到七陰教勢力如此寵大,丐幫天下第一大幫,競也幾乎被掃平,忍不住問道:「前輩,九大門派難道就坐視不救嗎?」

厲害之處,就在七陰教虛張聲勢,派出一些等閑人物,在少林寺造成一些小威脅,而有實力的一邊,早已分散各處,讓各大門派的高手雲集少林,然後派出清銳,一舉蕩平各派的根基重地,這樣就使得各派人人自危,待各派再風塵僕僕地趕回時,就佔了以逸待勞之利了。

通化和尚拍拍道:「著啊,所以你能吃到老和尚的狗肉。」

宋鐵拐瞪了通化和尚一眼:「誰有心思跟你開玩笑。」

白周劍恍然悟道:「怪不得那兩個番僧如此厲害。」

宋鐵拐不屑地一笑道:「如果小友你早些展出無形劍指,他們豈能走上十招,只怪你經驗不足,可是一些江湖隱已久的魔頭,你聽說過沒有?」

白周劍脫口道:「是誰?」

水火神君、地賢滅法老妖、烈火神君、混天雷神等一干老摩頭。

連繆青翠聽了也悚然道:「前輩,他們厲害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大概只是個香主吧,他們四人是七陰教護法天王,一手操縱着七陰教,據說二十年前,曾指使萬世銘殺害七陰老人,搶奪七陰秘笈,所以,七陰教的實力,確實不容忽視,何況四天王都已是九旬近百的人物,一身功力,在數十年前已是黑道上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武林中從未有人能在四天王聯手下脫出生天。

白周劍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就這樣,天色暗下來,中人在林中生起火來,大談武林掌故。

通化和尚在三更時分,便已走掉,天色發白后,怪客神龍宋鐵拐正欲離去,實又似是想起了一件事。

只見他從腰間的內衣中掏出一塊玉,遞給白周劍道:「這塊是丐幫相傳了整整一百年的「寒玉令」,乃北海海底寒玉刻造而成,一向由幫主或幫主信任的長老親執,見令如見幫主,也是丐幫的鎮幫寶物之一,只稍遜於綠玉杖,你好生照顧,他日,或許可用得上。」

白周劍誠惶誠恐道:「前輩,此等重物,在下受之有愧,實不敢苛求,請前輩收回。」

宋鐵拐怒道:「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雖知七陰作亂,江湖大任盡降於你,丐幫分舵雖只余兩處,但散佈於各地的弟子成千上萬,到時只要你登臂一呼,他們無不服令。」

宋鐵拐語改聲甚是嚴厲,但掩不住一股愛憐的神色。

白周劍心頭一震,只得道:「如此晚輩愧領了。」宋鐵拐點點頭,一閃而沒。

白周劍暗暗心折,心想:「這位前輩當真英傑,無愧於怪客神龍的稱號,也罷,日後我用不着這寒玉令,便交給蕭大哥,其實,蕭大哥才有挾此以令丐幫的能力,想罷,不禁又搖頭苦笑,我怎好將蕭大哥拖下水呢?」

繆青翠見白周劍神色怪異,遂理了理長發,道:「白大哥,你想什麼?」

「沒什麼,走吧,心有感觸而已。」

兩人聯袂而行,不日,已離少林寺不遠。

登封縣東門外二十里,有座三官廟,廟貌巍峨,古柏參天,二進殿東首,是一座白色院落的精舍,一排數間,十分清幽,且小有花木之勝。

兩人在三官廟宿了一宵,次日一早,便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七陰教要在七天之內滅盡丐幫,首要目標,便是山西太原分舵。

白周劍大吃一驚,暗忖七陰教如斯可惡,趕盡殺絕,哼,小爺不知道便罷了,身受怪客神龍宋鐵拐前輩的「寒玉令」,說不得只好走一趟山西了。

繆青翠也心驚不已,暗道:「自己未叛教的時候,七陰教的勢力也沒有如此寵大,現在既要血洗少林,又要滅盡丐幫,難道在短短數月已網羅了一大批黑道高手?」

繆青翠瞧白周劍玉面變色,幽幽地道:「白大哥,我們要趕往山西?」

白周劍沉思了半響,方默然點點頭。

白大哥,你是對的,怪客神龍前輩對你的期望甚大,希望你能拯救丐幫,你是不可推卻的。

知我心者,妹子是也,不過,不是我們,而是我。

怎麼,白……白大哥你嫌棄我么?

妹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人一個姑娘家,怎能跟大哥四處奔波,飽受風霜之苦呢?

繆青翠急得淚光橫陳,嬌泣道:「你我同是江湖兒女,怎能如此說呢?」

白周劍嘆了口氣道:「你都知道啦,七陰教要消滅與幫,乃是因為丐幫眼線遍佈,消息靈通,丐幫一日存在,這塊絆腳石就一日絆住七陰教雄霸武林的進程,是以這次滅山西太原分舵,必定出動精英,那時又是一場惡鬥,我倒還罷了,掉腦袋只得碗口大一個邑,你就不同了,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捉你回去,那時敵暗我明,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試問,我於心何安呢?」

這和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繆青翠見他時刻為自己着想,芳心惱怒大減,嗔道:「你這混小子,就曉得說我,你自己呢?」

白周劍無奈地攤攤手,聳聳肩道:「至於小生嘛,那倒不勞小姐掛懷,說着嘻嘻地沖繆青翠直笑。

繆青翠嚶嚀一聲,縱體入懷,妙目溫淚,痴痴道:「白大哥,你得快些回來,我實在害怕得緊:「說完緊緊將玉首深埋白周劍的胸膛。

一時之間,兒女情長,心頭有如小鹿,碰碰作聲。

白周劍溫玉軟抱,心頭只覺無比幸福,只想便一生一世也如此長抱不分,聞得她體內發出的陣陣處子幽香,心頭激蕩不已,自己在江湖中廝混已久,幸得武林二老收已為徒,並收為義子,又得怪客神龍本贈「寒玉令」大具一統丐幫的能耐,今又玉人在抱,忍不住輕輕地在她勝雪肌膚上親了一下,兩人的身軀剎間起了輕微的顫抖,彼此間貼得更緊。

不知過了多久,謬青翠才面孔緋紅,滿面嬌羞地輕輕從懷中掙出,嬌嗔道:「你使壞。」

白周劍輕輕握住她的手,只感柔若無骨,心裏更加百般受憐。

繆青翠觸得白周劍溫曖的大手,只覺心頭無比溫暖,輕聲道:「白大哥,該走了,山西離這兒很遠哩!」

白周劍聞言點點頭,溫柔地道:「妹子,你先上少林吧!想來蕭大哥已到了少林了,你可得找到他,那就不用怕七陰教的人了。」

怎麼,你還有一個蕭大哥?

就象妹子也有一個晴姐姐一樣。

你蕭大哥長得英俊么?

你問我蕭大哥長得俊不俊,哈哈,蕭大哥不但人俊,武功更俊,他是武當派的弟子,那日和我在迥龍鎮上一結投緣遂互稱兄弟的,他的武功高出我不知多少倍,當日在酒樓上和至尊門的梅飛吟大俠鬥了個平手。

「至尊梅飛吟?」

「不錯,梅飛吟不但武功極高,人也介乎於正邪之間,是個很難對付的人物,但我們三人也是好朋友。」

你看晴姐姐與蕭大哥可以成為一對兒么?

白周劍一聽,心中大樂,妙,妙,想起來他們倒是一難壁人,呵,我可是笨到家了。

這小子,想得倒美,以為繆青翠以蕭尚平與晴兒兩個人來暗示自己,一剎間越想越美。

「呵,你想歪了,你這人真的壞死了。」

白周劍嘻嘻傻笑,忽爾面容一整,柔聲道:「妹子,你等我啊,語言神態之間,流露出了無限真摯的情感。

繆青翠眼圈一紅,含羞地點點頭,剎時,兩人都相對無言,飽含深情的雙眼,已足以代表了一切。

白周劍如飛而去,宛如風馳電掣,眨眼之間將三官廟拋得遠遠,行得一日找個客棧宿了一宵,第二天,便急如星火一般趕路,不管小道或官道,照樣施展絕頂輕功,也不管驚世駭俗。

響午時份,便已到了潼關,潼關地當黃河之曲,據崤、函之固,扼秦、晉豫三省之要衝,關城雄居山腰,下臨黃河,奈稱險要,為古來兵家必爭之地。

出了潼關,又一下折頭向風陵渡,渡過黃河,便直奔太原,算起來,以他的腳程,五天盡可趕到,這一晚休憩於客棧中,久不能入睡,腦中一是謬青翠的影子,心中不禁暗嘆一聲:「不知何時才能與妹子聚首。」

太陽,已被山峰悄悄的蔗住了,在林間的小路上,茂密的枝葉中,只留下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痕迹。

四周青山環抱,綠樹蒼翠,鳥語花香,滲入心脾,白周劍胸襟一爽,卻也無心欣賞這仙境一般的圖畫,運足功力,如閃電飛虹,雙足不斷在繁花樹錦上錯落,快若深山中的幽靈,試圖展開天錯錯步,登時,身形飄蕩,立快數倍,幾乎看不到身形,一眨眼,只得一個影兒,晃眼即渺。

修羅天罡神功再配以千年的內力,全身真氣鼓盪,似有用不完的勁力,一飄一引,皆去勢若電,快得無以倫比。

林,更深了,驀地,林中傳來一陣陣的血腥味,中人慾嘔。

白周劍一頓身形,四遭打量,林中枝木亂掛,雜草凌亂,奇怪的是,競連個人影也沒人。

白周劍暗運內力,全身戒備,唯見風吹草低,樹葉沙然作響。

一陣微風迎面吹來,更奇腥難聞,暗暗攢了一眉,疾行幾丈,已轉過一個小山拗,露出一大片草地。

一望之下,觸目驚心,原來草地之中,橫七豎八,赫然全是死屍。

白周劍疾步上前,俯身一探其中一個青衣漢子的鼻息,早已死去多時,胸中大穴正插一把長劍,劍上血漬已干,面容扭曲,雙目完睜,似是死前經厲了異常的痛苦。

白周劍心中一震,心中驚奇不已,看服飾似乎是幫派中人,怎地……,他不再想下去,也不想過早妄下結論,抬目四望,屍首少說也有十七八具之多,他們都是受了致命之傷,不是心臟中劍便是胸腹中掌,有幾個的胸中競然深印着一個青色的掌印。

白周劍看到他們的死相,面目奇扭,似有說不盡的恐怖,不由得駭然:「不知是什麼人下的手?手法如此狠辣,看情形這些人不到三招便已斃命,個個都是致命之傷,沒有一個是傷及肢體的,如果是七陰教下毒手的話,那麼,七陰教未免太可怕了。」

突地,白周劍眼睛一亮,一個服飾華貴的老者倒卧在三丈開外,他目光何等銳利,一看之下,原來也是死的。

白周劍意興索然,正沉思間,忽然一件發光的東西映入眼帘,走近一瞧,赫然是華貴老者的腰間金牌,心頭一喜,隨手摘了下來。

還未來得及細看,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衣襟破空之聲,接着一把慈和而又圓潤的聲音傳來:「施主小小年紀,何苦多造殺孽?阿妮陀佛,善哉善哉。」

白周劍一愕間,心中暗呼麻煩,這下糟了,我獨身一人在亂屍之中,倒怕會給他們誤會為殺人兇手,抬眼望去,一個面色紅潤,身穿素色僧衣,手撫念珠的老僧正打量自己。

白周劍拱手道:「晚輩見過大師。」

那老僧還未回話,白周劍又察覺到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皆各隱有一人,不由得暗暗皺眉,這不分明把我包圍了嗎?

灰素衣白須白眉的老僧上下打量了白周劍一眼,開聲道:「施主,瞧你年紀尚小,卻不料如此狠毒。」

實地面容一肅,暴喝一聲:「呔,還不快快伏罪?」

白周劍耳中隆的一聲,敢情這一聲斷喝之中已湛入了佛門上乘的龍吟虎嘯內功,只震得四周山林回應,厲久不絕。

但白周劍內力何等深厚,怎會被區區一聲斷喝所震,要是這樣的話,他早已死在明輪法王與轉輪法王等人的手下,這一聲雖聲威寵大,自己卻被誤為兇手,心中那肯屈這口氣,一聲衝天長嘯,飛鳥俱驚,四周樹葉漱漱而落。

那老僧更是面色大變,道:「原來是新近二救丐幫的玉面書生白大俠,老僧失敬了。」

白周劍先是一怔,繼而恍然大悟,原來近日中自己早已名震江湖了,江湖上還給自己加了個文雅的外號,轉而一想,這句話中的嘲諷意味未免太重了,霍然道:「不敢,請教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貧僧大智是也。」語氣之中,充滿敵意。

「林中的幾位大師,請出來一敘如何?」

「阿彌陀佛,施主好深厚的內功。」緩緩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向白周劍靠攏,四人一色禿頂僧袍。

其中一個面目慈祥,滿臉紅光,正是剛才發話之人,另外三個都瞪眼望着白周劍,神色之間,無限憤怒。

大智沉聲問道:「施主,這作何解釋,請施主還崆峒派一個公道。」

白周劍沉思,原來這些會都是崆峒派的,細細看了手中金牌,殊不知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俊面刷地白了。

原來白周劍手中的令牌正是武林門戶中各派的信物,已是當今武林盟主、少林一代高僧,玄慧禪師賜給各派的信物,上刻的「武林正義」四字,乃由金剛指力篆刻而成,至高無上。

大智見白周劍手執令牌,低喧了聲佛號道:「白施主,你雖然有功於丐幫,但你因何又對崆峒下此毒手?

「大師,我沒有,我也是剛來到這兒,根本不知道這兒發生這樣的事。」

大智搖頭嘆道:「白施主,以你拯救丐幫的行為來看,未嘗不是武林之福,但以你今番的行徑來看,阿彌陀佛,說不得,老衲只好帶你回少林面見掌門師兄了。」說完向東南西北方向的僧人打了個眼色。

白周劍急得額上見汗,道:「我,我沒有,大師請不要冤枉好人。」

東首的僧人長嘆一聲道:「施主,你自己來看吧!」

白周劍一怔,急忙走過去,不看猶自可,一看之下,全身如墮入冰窯。

華貴老人屍身側,赫然寫着「殺我者,白周劍。」往下便看不清楚了,還有一行細字,但已為風吹來的塵土所掩蓋。

白周劍頭頭狂震,心中怒氣橫生,但強行忍住,拱手對大智道:「大師,在下確實沒……。

話未說完,便被西南北三個方向的僧人怒聲打斷:「住口,小子,今日便要拿你回少林問罪。」

三股如狂瀾的掌風凌空襲來,如三朵青雲同時飄到。

白周劍見三個老僧人不容自己分辯,氣也不打一處來,可是又不能傷害少林僧人,因為現在莫名其妙地蒙上了殺害十八條人命的罪名,如再對少林僧人加下重手,便讓他們更以為自己理虧了,所以,只運起了五成的內力。

五成功力,已非同小可,波的一聲,凌空將三個老僧送回原處。

三個素青衣的老僧,只覺得自己的勁道拍出,宛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旋覺氣牆迫來,競身不由已被震回了原處。

大智和東首的那人僧人見白周劍隔空拍了一掌,便震退了三人,大為吃驚,三個老僧在少林寺中也屬上乘高手,西道的大非,南面的大難,北首大明,三人均為少林六院十二殿中的長老。而東首的則是達摩院長老大悲禪師。

今日,三位長老級的人物在對手一招手之下被震退,連大智與大悲均覺面上無光。

大悲低喧一聲佛號,道:「施主內力驚人,老衲等自知非你敵手,但施主總得給老衲一個交待。」

「大師,在下都說這件事不是在下所為,奈何大師迫人太甚。」

「阿彌陀佛,施主此舉,等於公然與九大門派作對了。」

白周劍驚憤交加,心道:「看來今日難以善終了,我還得趕入太原,還是早走為妙,想罷,霍然拱手道:「大師,看來在下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了,是與非,便由你們說吧,白某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在下失陪,腳下一頓,便要走……。

但五個少林老僧豈容他走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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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飄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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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浮生何處話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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