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濤湧起千堆雪

第五章 驚濤湧起千堆雪

第5回驚溽湧起干堆雪133—159頁碼]查良剛急運內力,雙掌箕張,以擒龍手的招數迎了上去,白練掃到查良剛胸前,查良剛雙手一沉,手掌快得無以倫比的搭在白練上,凌空一個翻躍,白練險險在腳底下擦過。

這一下快如閃電,白練來勢功沉力猛,對方竟將一條柔軟如絲的白練帶子,變成可軟可硬的厲害武器,足見來人的功力,已是揮綢成根,殺人於眨眼間了。

幸虧查良剛功力深厚,一帶一躍之間,皆見功力,若換了功力稍差的人,雙手在一按白練之下,便已給白練上所的發勁力震開了。

只見一個青衣女子,正手舞白練,兩次卷向查良剛。

查良剛大喝一聲道;「閣下是誰,為何無故向本座驟施毒手,喝聲中,身形一閃,從意想不到的方法滑開,又躲開了青衣女子一記辣手。

那人一襲青衣素裝,玉面略有污泥,正是跟蹤查良剛一行五人已有一夜的晴兒,睛兒知道,那兩個糟老頭,定是武林中大有名氣的人物,說不定便是一派掌門,蕭晴從小便歸居深山野嶺,由師傅馮剛一身撫養**,蹤跡絕少踏進江湖,對九大門派的人物一點也不清楚,就是師傅,也不曾詳細地告訴過她,只知道武林中名氣最大的白道人物中,要數武當太和宮的一清道長。

再說晴兒見數招無功,立時催運內力,白練宛餘一條白色的蟒蛇,吞吐閃爍,剛柔並濟,彈吐伸縮間,勁力嘶然,競是一等一的厲害兵器,把查良剛卷於其中,進退兩難。

百毒門主查良剛見青衣女子不賣自己的賬,反而一招比一招厲害,心中已驚又怒,驚的是這滿臉泥巴的女子不知是何來路,功力不在自已之下,招數更是凌厲怪異,難以招架,怒的是這人不問情由,不顧江湖規矩,突施偷襲,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內,驚怒交加之下,出手也就毫不留情。

忽見查良剛雙掌乍分乍合,身形在白練的間隙中直闖而入,快如電閃光火石,徑向晴兒手腕內關擒來。

晴兒冷不防查良剛身法精妙若斯,白練倒卷,立是變招,但為時已晚,嘶的一聲,白練帶子已被查良剛撕去一幅,啪的一聲,晴兒的白練帶子也在查衣剛的肩頭掃了一下,把他帶出幾步遠。

「陰魂不散」卜正邪和毒美人花無常互打了一下眼色,卜正邪抽出招魂幡,呼的一聲砸向晴兒。

晴兒不待招魂幡壓到,縱身一躍,躍到了花無常身邊,出手如電嘭的一聲,把花無常拍出一丈多遠,翻了一筋倒,落在地時,已心血翻騰,差點嘔血,晴兒一睨之下,查良剛已如風馳電掣般攻到。

休得傷我花妹,查良剛此刻已不想知道青衣女子的來厲,只想一掌將她拍成肉漿,方泄心頭之恨。

卜正邪招魂幡一轉,也凜然掃向蕭晴。

晴兒面對兩大高手進迫,毫不慌亂,白練護身,另一隻手暗運七陰神功,貫足內力,嗤嗤兩聲,將手中小石子分向激射兩人。

查良剛見這顆小石子勁力非比尋常,那敢硬接,身形一閃,已避開了這塊小石子,心中直覺不可思議。

那知卜正邪更是邪得可以,左手拿着招魂幡,右手使勁一旋,無巧不巧,將蕭晴的那塊勁力奇大的小石子一下接住,手掌箕張之間,那小石子已如閃電般自掌心激旋而出。

查良剛瞧得明白,對卜正邪這一手法暗暗駭異,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提防之心。

晴兒見卜正邪這麼一擲,比自己所擲的力道,還要大上兩分,不由得暗吃一驚,一側身,迎著勢道,滑到劍聖與白老頭身側。

花無常嬌喝道:二位將她拿下。

話音未落,劍聖和白老頭暴起發難,劍聖的彈指拂穴功夫已倏地點向錄晴兒的腰間麻穴。

這一下事出突然,兔起鶻落,令身處兩大高手合圍中的蕭晴大吃一驚,劍聖這一招彈指神拂穴實是高明之至,指風凌厲,令晴兒避無可避,退無可退,若以七陰神掌硬將兩他擊斃,似又覺心有不忍,蓋因武林二老,也不過受人控制的傀儡罷了,眼看指風閃電般的襲到,如若這一指點實,晴兒登時便要被活擒了。

正在危急時刻,卜正邪的招魂幡正好也砸向蕭晴腰間。

晴兒心頭大喜,雙手運勁一帶,將卜正邪的招魂幡帶向了一邊,劍聖的手反指正點在招魂幡上,劍聖一怔之間,蕭晴已身如游魚一般滑了開去。

晴兒暗道了一聲饒幸,打不過,就得走,情知今日難以成事,能在四位武林高手的合圍之下走脫,已並非一件易事,何況每人身上都懷有不容輕視的絕技。

百毒門主查良剛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輕一躍,截住了去路。

晴兒逃無可逃,只得一咬牙,又和數人惡鬥起來,花無常也無聲無息地加入戰團。

面對五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連番攻擊,晴兒饒是得到了七陰門主馮剛的一身功力,此刻也不禁香汗淋漓。

忽然,場中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如蘭似麝中人慾醉,在怡人的清晨中,令人頓覺身處爛漫花叢,花香撲鼻,柔若春風,舒服之致。

晴兒聞這花香來得突兀,馬上意識到不好,但鼻中已吸了少許香味,登時覺得眼皮重若千斤,真渴望在這怡人心曠的早晨美美的睡上一覺。

晴兒明白這是花無常作的手腳,連忙一邊變招,一邊暗運真氣,強自竭制着一股濃濃的睡意,雙掌也在剎時之間之運出了威震武林的七陰神掌。

卜正邪,劍聖和白老頭瞧見晴兒手掌在一剎間由玉白變成了紫色,臉上一駭,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花無常見晴兒使出七陰神掌,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查良剛飛身掠上,喝道:「小娃兒,萬世銘是你什麼人?」

原來百毒門主查良剛見晴兒施展出七陰神掌,情知眼前這女子與七陰教主萬世銘定有莫大牽連。

那知晴兒怒眉橫眉目,冷叱道:「少在本姑娘面前提那狗賊。」手中的掌勁,比先前又強勁了數分。

七陰神掌,又名化血掌,中人者,立時血氣化盡,萎縮而殆,其痛苦之狀,不可言喻,端的陰毒無倫。

查良剛本以為說出萬世銘的名頭,這女子定會住手罷斗,因他料定此女必是萬世銘的徒輩,以自己的地位,以及與七陰教主的身份關係,對方一定會有所顧忌。

那知晴兒一掌緊一掌,絲毫沒將數人放在眼內,雙掌發出的漫天勁力,競令五人退避三舍,不敢直銳其鋒芒。

百毒門主查良剛驚震於一個小小弱女子,竟具如廝功力,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此女子不除,別說是七陰教,就是她已足以構成對百毒門的一大禍害,待時機一到,便將她立斃掌下。

晴兒見一掌拍出,便令五大高手閃避無餘,高興之餘,不免驚佩於師門絕技之威厲,她自出道以來,除了無意拍了繆青翠一掌外,可以說還是第一次施展七陰神掌,一掌拍出,勁風霎然,遂一掌緊似一掌,將功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查良剛閃過晴兒的連環三掌,腳下一旋,如風車般轉到晴兒背面,施展擒龍手,對晴兒立還顏色。

晴兒只覺得眼人影閃動,背後風聲響處,急轉身形,手掌迎向查良剛的擒龍手,這時卜正邪已趁晴兒轉身之機,忽然騰空掠至眾人頭頂。

查良剛見晴兒一掌撞來,勁力十足,只得再次縮手避開,猛然,晴兒覺得頭上方傳來一股極大的旋勁,身體競不由自主便要向上升起一般,只嚇得花容失色,百忙之中,急忙施展千斤墜的重身法。

豈料,白老頭與劍聖也並非易與之輩,雙劍齊出,削向晴兒的下三路,存心要破掉晴兒的重身法,花無常銀牙一咬,纖掌也狠狠地拍向晴兒的肋下。

一剎間,晴兒又復被五人圍攻,情勢急轉直下,頭頂上卜正邪所發的旋勁越見猛烈,身形大有被吸起之勢。

晴兒見卜正邪一隻腳踩在白老頭肩上,在頭頂上虛空發掌,怪異絕倫,心中駭異之極。急覺在側勁風嘶然,查良剛又已抓到。

好個晴兒,就在查良剛手掌即將抓實的剎那,立刻運起七陰門至高無上心法,展開形如鬼魂的輕功,剎時,七陰門的輕身功夫在一身真氣的驅使下,發揮得淋漓盡致,雙手驀然一合,產生一股大力,身形急速旋轉,衣襟所帶起的勁風,只刺得從人雙眼發痛,睜不開眼睛來。

卜正邪見此景象,立刻再次發動旋勁,空氣之中,立時咻咻之聲大作,競將晴兒衣襟引起的風勁盡數引入了旋勁之中。

查良剛饒是身經百戰,也未見過卜正邪這等怪異掌法,難釋其源,更令他吃驚的是,晴兒居然在五大高手的圍攻之下,支持了這許久,霎時,查良剛不禁老臉發燒,自己縱橫江湖所向披靡,豈料今日競連一個黃毛丫頭也擺不平,日後傳出江湖,老臉往那裏擱?想到此,老羞成怒,狂喝一聲,運足功力,全身骨骼暴響,競施展出駭人聽聞的雷神掌。

此時的蕭晴,既要運功抵禦陣陣的睡意,又要全力與五人周轉旋,已宛如在怒海狂潮中的一中小舟,顛來覆去,隨時都有被巨浪吞沒的危險,僅憑一身超絕的輕功身法與一身渾厚的真氣護體,才支持到現在。

卜正邪暗暗好笑,以查良剛的功力,顯然和晴兒不過伯仲之間,若與她單打獨鬥,憑着豐富的閱厲,或許還有勝望,此刻得花無常與武林二老幫了個倒忙,反令這小妮子游仞有餘,若非自己出手將她牽制住,查良剛如何能將她奈何,不過,若非自己聽叔叔的話,故意隱藏功力,小妮子此刻早手到擒來,只是,小妮子身形苗條,嬌面雖有污泥,卻掩不住天色國香,自己多擺弄幾下,便可多吸幾口處子幽香,這等機會,可是百中無一。

這時,蕭晴已是風中之燭了,冷不防花無常一掌拍來,晴兒疲於應付查良剛等人,已無暇抵擋花無常的凌厲一掌,只得暗運一口真氣硬接花無常這一掌了。

碰的一聲,花無常的一掌重重地印在晴兒的後背上,剎時間,晴兒只覺得一股真氣就在這一震之下,接不上來,哇的激噴了一口熱血,真氣立散,所吸入的毒氣立時發作,眼前一黑,競已緩緩跌倒,不省人事。

毒美人花無常一掌命中,樂而忘形,大叫道:「這小女娃吐血了,大家快把她擒了,但她自己卻不敢上前,她深知晴兒的厲害,害怕晴兒使詐,攻她一個措手不及。

查良剛眼中殺機一閃,手掌提起,便要一掌拍下。

「慢,門主,老朽有話要說。」卜正邪道。

「卜老兒,你憑什麼阻止老夫行事。」

卜正邪聽出查良剛語氣不善,遂嘿嘿冷笑道:「門主,老朽縱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阻擋門主行事,只不過,門主若把她殺了,後果會怎樣?」

「哼,大不了和萬世銘對着干,我百毒門又何懼?」

「唉,門主,話就是這麼說了,假若一掌將這小妮子殺了,不但惹得七陰教對百毒門不利,而且,我們也就失去了一個了解七陰教的機會了。」

查良剛眼珠一轉,樂得哈哈大笑道:「真虧卜老兄提醒,老夫一時急怒攻心,差點又壞了大事,這樣一來,不但不會開罪七陰教,而且令我百毒門立於不敗之地了,哈哈。

陰魂不散卜正邪見言察色,已知查良剛打消了殺害晴兒之心,心裏暗暗歡喜,知計已成了一半,口中嘿嘿附和著,卻走晴兒身旁,瞄起一雙翻白的大眼,細細打量起晴兒來。

此時晴兒人事不省,嘴邊掛着一絲血漬,蒼白的嬌面瞧起來競是那麼柔弱不勝凄苦之狀,頸間肌膚勝雪,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卜正邪賊溜溜竟毫不客氣地重頭打量到腳,只覺每一處,都令人動心蕩魄,充滿神秘的誘惑力,那韻味,非花無常可比。

百毒門主見狀,心內不禁大罵,看你一大把年紀,竟還有寡人之疾,不但對我花妹垂涎三尺,對這小女妮更是饞涎欲滴,哼,也好,我就成其好事,省得整天對花妹溜來掃去。

遂哈哈一笑道:「卜老兄,看來你對這小女娃饒有興趣啊?」

卜正邪尷尬地一笑,道:「沒,沒什麼,老朽只不過想瞧瞧,這小女娃有什麼特異之處,競敢單獨挑戰我們五人。」猛覺話已說漏,抬眼間,果然查良剛臉色一沉,甚不開心地道:「花妹,快喂她變心散。」

花無常依言,從懷中掏出一顆丹丸,用手捏著晴兒的下巴,送丹丸納入口中,登時,一顆可以使人迷失心智,令武林人士談之色變的百毒門百日變心散,毫不客氣地鑽進了晴兒的體內。

太陽,已高高升起,查良剛,卜正邪,花無常三人帶上武林二老,晴兒,已不想再到村莊找食物,立刻折道逕向嵩山方向奔去,一路上,路人見兩個目光散亂的老頭,架著一位青衣的昏迷絕色少女,都十分驚奇,但見查良剛高大威猛,卜正邪凶神惡煞,都不敢問津。

一行人來到客棧之中,迎面也碰上幾個武林中人,俱一色玄衣打扮,其中一個生得高高瘦瘦,競然就是九大門派之一—崆峒派的掌門弟子冷秋野,另外三人,卻是他的師弟們。

冷秋野見查良剛數人衣冠不整,似經過一場惡鬥一般,一臉疲憊,兩個糟老頭又不知是什麼人物,競架著一位絕色少女,驚詫之餘,不禁暗暗留心。

查良剛一行人眾步入客棧,掃了一眼,稀稀落落,客不甚眾,正對胃口,遂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吩咐小兒送酒送菜。

崆峒弟子也緊隨其後,冷秋野有意無意地打量了一下數人,目光落在桌上,見桌上僅有三個酒杯,不禁一怔,待見查良剛長相不俗,不敢多看,吩咐師弟們留意,心裏卻想,:「這夥人是何來路,怎地六個人中,倒有三個神情目訥,難道受制於人?」

冷秋野是崆峒派掌門弟子,見識自是不凡,情知裏面大有蹊蹺,不禁又打量了一下數人,目光移到花無常身邊時,競呆住了。

好一個毒美人,滿臉妖媚,不時有意無意地向冷秋野送來一個**盪魄的秋波,冷秋野頓覺一身癢酥酥的,把心中的凝問拋到了九宵雲外,三個師弟,更是如痴如迷。

但冷秋野到底是一派掌門弟子,一覺自己失態,不由得面紅耳赤,暗道了一聲慚愧,連忙哼了一聲,眾師弟這才回復常態。

冷秋野四人狼吞虎咽了一頓,看看天色,不由得急了,輕聲道:「余師弟,怎麼師父和木師弟還未到?

姓余的師弟道:「師兄,師傅叫我們先行一步,自有他們的道理,我們還是先行趕路?」

冷秋野沉吟了一下,道:「師傅向來令出如出,看來我們還是先走為妙,不過,師傅年老體弱,這次或許受了點風寒也不一定,按我們的腳程計算,師父應該已到了野株林附近了。

師兄,那我們還是快走吧,不出數天,師父定追上我們,到時,我怕會受師傅責罵。

那我們繼續趕路吧,離少林還遠著呢!」

冷秋野四人吃喝完畢,便行色匆匆地走了。

卜正邪心中暗暗冷笑,拱手對百毒門主查良剛俐道:「門主,老朽有些私心事,得先走一步,這便告辭。」

查良剛詫道:「卜老兄不上少林看熱鬧?」

老朽辦完了這件事,還會回來,恐怕還會回來追隨門主!

卜老兄客氣了,百毒門歡迎加盟,恕老夫不送了。

卜正邪抱拳一拱手,便大踏步離開客棧,走了數里路,尋了一處密林,急忙褪去一身衣裳,從一個褡里抱出另一套衣衫,匆匆換上,隨手在面上扯了一下,剎時,一塊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隨手而下,露出一張清秀的俊面,那俊面上殺氣濃濃,眼中更是一片陰沉,奸詐。

他,那時是什麼陰魂不散卜老頭?分明是一個雙十年華的俊小子罷了,於是,他匆匆又向前飛掠而去。

幾日之後,他救下了正待到陰間報到的親叔叔—七陰教堂主李嘴,並領教白周劍厲害無匹的神功,他以為,偶爾機緣,服下了一支千年何首烏,又無意得到星宿海一派的武學秘本,在中原武林之中,便是自己的天下了,豈料碰上了白周劍這樣一位絕頂高手,打得他心頭狂震,氣血逆翻,這時方知自己修練秘笈的時日常淺,不足以稱雄,可幸白周劍也並不追趕他,令他得以逃脫。

再說繆青翠一覺睡至天亮,醒來後方發現晴兒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不由得十分納悶,伸手在被窩裏探了一下,涼涼的,顯然已走了很久,思前想後,只覺晴兒怪怪的,不可理喻,先是在林子中拍了自己一掌,令她差點兒送掉小命,現在又無聲無息地走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當真狠心得可以。

無可奈何,只得打扮了一下,吃過早點,轉身就走了。

謬青翠漫無目的,心頭十分煩躁,一時罵幾句晴兒,一時又罵幾句白周劍,但罵來罵去,都是罵兩人不該丟下她一個人不理,孤伶伶的走着走着,覺得累了,便一**坐下稍一半刻。

忽然坐到一股軟綿綿的東西,她一下彈起,一望之下,原來是一套老年人所穿的衣服,好奇心起,翻開衣服左看右看,只是一件江湖中人常穿的衣衫,謬青翠大為奇怪,心道:「什麼人這麼粗心大意呢,衣衫也不拿,那身上穿什麼呢?」

忽然,衣衫里滑下一片東西,謬青翠拾起來一看,赫然便是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繆青翠一怔,心想:「這人穿的衣衫是江湖中人,但卻是沒有江湖經驗,連面具也不拿,若干了什麼壞事,豈不給人留下追尋的線索么?」

繆青翠想了想,恍然又發現袍中包着一個柔柔的,如男子那話兒般的袋子,她嬌柔面騰在紅到耳根,對此經徑不理會,繼續走路。

這一日,繆青翠到了一個風景幽雅的山區,到處都是林林,荒草,一條曲腸小道:想是山中樵子長年累月的傑作。

忽爾一陣濃濃的血腥味傳來,顯然和這景色怡人的地方不大對稱。

繆青翠小心地打量了四周一下,由於樹木雜草的遮擋,根本什麼也看不到,遠遠地傳來一些雜亂無章的人語,不夾雜着媽的,你***粗言穢語,繆青翠皺了皺眉頭,心中卻不思不得共解。

繆青翠正欲再往前行,忽爾一條人影閃電般自樹林中掠出,由於速度極快,繆青翠只隱約向那人影似乎手上還夾有一個人。

她心中一駭,暗忖,這山野之地,竟出現如廝天武林高手,難道以生了什麼事?心念示爾,猛覺身邊一陣風起,繆青翠駭了一跳,回頭一瞥,卻是一個滿臉污泥的叫化,那叫化定定的站在繆青翠前面,神色之間顯得頗為激動。

繆青翠先是一驚,仔細一打量,不由得咭咭地笑出聲來,那叫化這當兒似乎也想笑,卻又強行忍住。

繆青翠看到化子這副模樣,更加忍俊不禁,只笑得花枝亂顫。

叫化心中一盪,忍不住便想走過去將她抱上一抱,親上一親。

謬青翠笑得眼淚直打跌,顫聲道:「白大哥,你什麼時候改行當上叫化了,不要瞞我了,露出的你的狗尾巴吧!說時邊笑,直把纖腰也笑彎了。

叫化情知再也騙不過她了,看到繆青翠笑得這麼開心,也忍不住開懷大笑。

白周劍笑着問,妹子,你是…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繆青翠笑得彎下了腰,咭咭道:「白大哥,這……你這副尊容,小…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瞧你這個樣子,那……那是稻草蓋…蓋珍珠,欲蓋彌張了。」

白周劍一下子明白,暗暗埋怨自己…要扮得十足象一個化子,為何不把內里的衣裳也撕破呢?

於是輕聲問道:「還有什麼破綻呢?」

繆青翠指了指他的頭髮道:「做叫化的,頭髮那有你這般乾淨整潔?

白周劍一聽,也忍俊不禁,同時心中甜絲絲的,能與心愛的人一起縱笑取樂,實是人生一大快事。

白周劍忽然又問道:「妹子,你為什麼說我轉行了呢?」

繆青翠本來已經止住了笑,這時忍不住了又咭咭笑起來,脆聲道:「白大哥,我說你何時連書生也不做,卻要改行當起叫化來,咭咭。」

白周劍聽后一本正經道:「我哪裏改什麼行?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讀書人,以前硬要裝斯文罷了,不過,這套衣服可是穿了很久啦!我在桐柏山莊都捨不得穿,怕弄破了,到我下山時,見到你,也怕你認不出我,才硬要充斯文,其實,自那天我知道真相后,我就決定保留這一套書生袍,以便你日後認出我來,後來,又怕你討厭我這種斯文敗類,才改扮成化子模樣,這樣,我便柯以永遠都跟着你啦!

白周劍苦笑道:「繆女俠,你不會看着一個叫化餓死也不救吧?

繆青翠嬌面緋紅,嬌嗔道:「白大哥,看你說得……。」腦中閃電地掠出了武昌城客棧中的一幕,心中甜密至極。

白周劍見她的模樣,不由得如痴如醉,撒嬌,嗔怒的動作一不深印腦海,痴痴的望了他許久,才壓抑住了心頭激蕩的情緒,柔聲道:「妹子,這些日子,你跑到那兒去了,害得我找你找得好苦。

繆青翠幽幽道:「我又何尚不是這樣,我由於害怕七陰教的人追殺我,便探訪了至尊門的五毒道人,原想買幾個殺手,以便挑起至尊門與七陰教的讎隙,不料,至尊門的人也不敢公然和七陰教作對。

白周劍心中一震,心中感激不已,自己下山後,勢單力孤,如得到至尊門的一流殺手為輔,那實力便強大一分,繆青翠這般作法,明是為了保護自己,實質上是以本身作為香誘。挑動至尊門與七陰教互相仇殺,那時,自己報起仇來,困難也就少得多了,想到此,心中一熱,忍不住動情地道:「妹子,太感謝你啦!

繆青翠輕輕儇在白周劍身側,幽幽地道:「謝什麼,只要我能夠幫助你的,我都會幫助,誰叫你我在武昌城中沒有將你一劍殺了。」

白周劍嘻嘻一笑,將她儇得更緊,涎著臉道:「我那時的樣子特別討你喜歡,是么?所以你捨不得殺我!」

繆青翠道:「哼,才不呢,人家答應你姐姐,要照顧你嘛!不然,你這條小命,早就完了。」

是么?那你照顧到什麼時候?

繆青翠驕面一紅,哼一聲不知道,其時,真想說上聲,永遠也照顧着你,但這話在女孩子家心裏,卻又哪裏說得出口?

兩人邊說邊走,所到之處,儘是溫柔無限的喁喁細語中,只覺從未有過這般快樂。

白大哥,我那日剛想去找你,那知碰著了那天晚上在破祠堂大樹上的那位女子。

說到這兒,實然記起那日白周劍摟着她在樹上並排而坐,幾乎呼吸可聞,比之現在,猶勝三分,嬌面倏地紅了。

白周劍見繆青翠說着,莫名共妙又紅起臉來,不禁茫然道:「見到那女子又怎麼的?」

繆青翠脫出他的臂彎,嬌嗔道:「你聽人家說下去嘛!」

白周劍無可奈何,苦笑了一下,作聲不得,他那裏能知悉一位少子的內心世界呢?那怕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也會在伊人心中留下極為難忘的印象,尤其正處在繆青翠現在這種位置中的少女,更顯得尤為平常。

那女子是我出江湖以來認識的第一位奇女子,她不但待人溫善,,武功更是高深莫測。

白周劍點點頭道:「不錯,這位姑娘的武功的確令人佩服。

可是,她有時也怪嚇人的,那日與她相識后不久,便見她滿臉殺機,糊裏糊塗的便挨了她一掌,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心有餘怵。

白周劍忍不住道:「那你給傷著嗎?」

不知怎的,晴姐姐居然也會七陰神掌,而且非常厲害,那天我給七陰神掌掃中,幾乎見不了你呢?

白周劍啊的一聲,焦急之情,在俊面上一表無遺。

繆青翠見白周劍一張滿是污泥的俊面掩不住關切之情,心中甚是難喜,道:「還好,死不了。」

那你叫還叫她晴姐姐?要是我在此,豈容她傷你一根毫毛?

繆青翠忽然道:「你先聽我說嘛!唔,不說了,說完,邁開大步,竟不理睬白周劍,自個兒先行而去。

白周劍心中納悶,只覺莫名其妙,只好悶聲不響地跟在後面。

先不說白周劍與繆青翠一路風光,何去何從,再說李楓救下叔叔李嘴后,施展輕功一路飛躍,也不知走了多少時候,才驚魂稍定,自覺離李林子子已很遠很遠,過才長鬆了一下氣息。

李嘴吃了白周劍五成功力的一掌,不但胸骨盡碎,內臟也離了位,幸而李嘴內力也頗為深厚,才挨到現在尚未斷氣,饒是如此,氣息已入不敷出,離到陰槽報到已為期不遠。

李楓長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心中忘滿抑鬱。

李嘴的眉頭急然動了一下,李楓俯身大叫道:「叔叔,叔叔,你醒醒,我是楓兒啊,連續呼喚了七八次,有頃,李嘴微微掙開一雙散亂無光的眸子,禿然瞧了一眼李楓,嘴角略略**了一下,似是想說話一般。

李楓激動地道:「叔叔,我是楓兒啊!你現在覺得怎樣?」

李嘴口中一張,嘔了一大口鮮血,濺了李楓一身,一副尊容剎間也變得猙獰凶詐,半響方對李楓道:「楓兒,為…為叔不行了,為叔挨…挨了那小子一掌,內…臟已離位,就是大內…內神仙……咳……神仙也無能為力,你還小,很……很多事你……你……。」你字還未完,又咯出一口淤血。

李楓見狀,急忙暗運內力,便要由背心靈台大穴輸送過,但想到叔叔內臟離位,只得禿然而廢。

李嘴嘔出一口鮮血后,氣息似乎也順了些兒,咳了一聲道:「楓兒,你要替為叔找那姓周的小子,報這一掌之仇,但,但這小子不……不知那裏……來了一身內力,你……你千萬小心。」

李楓剎時眼中射出一股人的光芒,恨聲道:「是的,叔叔,那小子現在已改名換姓,稱為白周劍了,但那小子內力的確世上少有,侄兒用上了星宿海一派的天旋掌,對他競毫無作用。」

李嘴一聽天旋掌三字,乾枯的皺臉上現出一絲難得的光彩,道:「倒兒,你已熟練吸星**秘笈。

李楓默然點點頭。

李嘴喘了一口氣,無限嚮往地道:「楓兒,這麼說,我們……咳……我們李家興盛有望了,你要珍惜一身武功,為……叔腰間有……有一塊七陰令牌,你到崎山二指峰謁見七陰教主萬……萬世銘,他……他必會重用你,那……時……我……們李家……。」

李嘴這時一口氣再也接不上來,一生為惡的七陰教總堂主便這樣埋骨荒山了,正是天理昭然,始終不得善終,上天這樣安排,對他已是便宜之極,真可謂天道循環,報應爽,不是不報,時辰未到罷了。

李楓沒有哭,他摸出李嘴腰間的令牌,細細撫弄,不由得一陣傷神,畢競是自己的親人啊,親眼瞧着他咽氣,死不瞑目,又怎能不傷心?但卻把一股濁流狠狠的吞到肚子裏,盯着令牌上猙獰可惡的兀鷹,打心底深處生出一股恨意,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白周劍在武林中身敗名裂,江湖除名,方泄殺叔之恨。

數日後,李楓整理停當,掩埋了李嘴的屍首,一路取道七陰教總舵,不一日,便來到了七陰教總舵據地—崤山。

只見四周群山環抱中,兩座如尖刀一般突起的峭削山峰,直衝霄漢,其中怪石孤岩聳立其中,峰頂上一條細得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黑線連接其中,遠遠看去,便赫然是天邊的雲彩,那裏是近望中的一條鐵鏈?

李楓邊走邊欣賞這雲霧纏繞的隱蔽山崖,一邊沉思,萬世銘果然蓋世奇才,選擇了這麼一處隱蔽的地方設立總壇,進可俯瞰江湖,退足據險而守,當真雄個大略。

盞茶功夫,李楓已走到一個小小的盆谷中,猛然發覺山崖邊一塊突出的岩石中,龍飛鳳舞地刻着「閑人止步」四個蒼勁的大字。

李楓凝眸一瞥,這幾個字競然是用佛門上乘的金剛指力刻成,堅硬如鐵的山石,競爾入石三分,平滑完潤,李楓暗暗嘆服刻字人功力之深厚,非已所能沒。

正走至山崖邊,忽然腦後一陣風起,李楓腳下一轉,旋展移形換位輕功,倏地滑開一丈,錚錚聲中,三枚綠幽幽的鋼鏢呈品字形嵌入堅硬的山石中。

李楓大呼好險,若剛才用手去接的話,給磨穿了一丁點兒也不行,思之不由得心怵,顯然那些暗鏢是淬有劇毒的。

一陣風起,一條碗口粗大的木棍摟頭蓋臉般的壓來,風聲呼呼,勁道十足,李楓這一回可乘巧了,乘勢一掠,人已飛出幾丈遠,木棍呼的一聲打空了。

「閣下何人,但敢闖入七陰重地?」一把聲意冷冷的傳入李楓耳鼓。

李楓四周一瞧,那有一絲兒人影,詫異中仔細打量。

那聲音又響起來,小子,你這是煞費苦心了?這時李楓才知,那聲意卻是在山石隙中傳出的,那山石中有許多大小不等的窟隆,為山所蔽,若非仔細打量,絕難發現,那聲間與暗器之類的東西,恐怕便由此而出。

李楓明白了此點,遂一整衣衫,朗聲道:「在下李楓,乃聖教堂下李總堂的侄兒,今奉敝叔之命,特地面謁教主,敬請朋友知會,在下感激不盡。

那聲音哦的一聲,似是頗為驚異,沉聲道:可有教主老人家特賜聖物。

李楓急忙從懷中揣出那塊令牌,在手中晃了晃,同時暗暗掏出幾片金光燦然的金葉子。

那聲音又道:「走過前面那塊光滑的大石旁,給我的站住。

李楓依然走到那塊光滑如鏡的山石旁,山石側邊左右雄立着兩條粗大的石柱,那光景活象一個出入口,可惜並沒有門而已。

忽然,光滑的大石中空出一個四方形的小洞來,足有頭顱大小,那聲音又在響道:「小子,把聖物遞進來,讓本堂主驗看。」

這聲音比先前又震了些許,由此可知,山石裏面定是空洞的。

李楓急忙把令牌和金葉子一古腦兒塞了入去,有頃,那聲音道:「進來吧!」

真可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那聲音也已不象剛才那般冷淡,明顯緩和,話落處,隆隆幾聲幾聲悶響,那塊整齊,光滑如鏡的山石競爾開出一道小門來。

李楓緊了緊衣衫,小心翼翼地走將進去裏面,又是一番天地,李楓只覺眼前一亮,只見一個寬敝足容數下人的天然大石洞,乾爽怡人,隱有光線透下,一旁還設有石椅,石桌,可供人體憩之用,競這非自己想像中的潮濕黑暗之象。

一忽兒,石洞的左邊又緩開出一道小門,那聲音又道:「小兄弟進來吧!」

李楓運功戒備,依言而行,那聲間又道:「小兄弟,你遠道而來吧?」

李楓見這石洞中與先前那一洞一模一樣,不禁驚異,旋即笑道:「這位兄台,能否讓在下一睹風采?」

那聲音似是沉默了半響,方決然道:「可以。」

話音剛落,側角中又開出一道小門,閃出一個虎背熊腰,偏又倔頭獃腦的大漢,那人聲音宏大,說話之時,中氣十足,太陽穴微微墳起,內功以甚有功底。

那大漢道:「本堂主任席是也。」

李楓連忙拱手道:「在下李楓,有幸得爺任大俠風采,不勝榮幸。」

任席似乎有了飄飄然,怎的不見李總堂回來?「

李楓登時面色黯然,道:「李總堂已殉教了。」

任席一聽,不由得一怔,隨即面上露出令人察覺的喜色,卻裝出一副戚容道:「小兄弟,你也別太難過,能為聖教主老人家拋頭顱,灑熱血,實乃我輩之幸事,節哀,節哀。」

李楓心中大罵任席貓哭老鼠,可又不敢露出聲色來,只得苦笑着連連稱是,任席也不多問,把令牌交還李楓,道:「小兄弟,本堂還得執行任務,不便久留,本堂便先為你引路罷,說完又自隱身石洞深處。

李楓也自小心在意,任由任席指點。

洞中似乎極多小門,每過一室,又是一洞,而且洞中套室,室中有洞,似是極為、繁複,也極為隱蔽,石牆上滿是小窟隆,怕是暗器一類的孔口,李楓小心之餘,不禁暗暗留心。

半茶功夫,李楓已連接跨過了四座石洞,正漫不經意地踏上第五室的當兒,猛然覺第五洞中那石塊在地上的鋪墊甚為怪異,正詫異間突然任席的聲音焦急地傳來:「小兄弟,別踏上那塊石頭,危險。」

李楓猛地一個倒縱,嗖地退回第四室,只聽得隆的一聲震響,先前所踏的那塊大石,已倏地象流星一般陷了下去,牆上的小孔也嗖嗖地不停的射出長箭,銅梭,齊地目標直指那隱下去的窟隆,倏忽之間,洞頂后塊千斤大石已如泰山一般壓將下來,碰的一聲,正好壓在窟隆之上,蓋了個密不透風,嚴嚴實實。

李楓見此果象,暗呼饒幸,若在哪石塊上多留片刻,縱不陷下無底深洞,也被亂箭、大石所傷,不禁止聲對任席道:「小兄弟,趕緊施展輕功掠過去吧。」

李楓道聲多謝,順任席的指引,順利通過第五室。

過了第五室,便是一條窄窄的盤曲遂道。奇怪,這裏面也不似下面石室那般乾爽,相反,石階上,石洞頂上皆是濕漉漉的,沿遂道拾階而上,競有些陣陣寒意。

李楓霎時明白,自己已處在七陰教的重地之中了,而此刻位置,正是兩座奇峰中的一座,已到了半山腰了,難怪如經濕氣重重,寒意滋生,原是山頂氣候寒冷,終日雲霧繞纏的緣故。

李楓一腳高一腳低往上走,途中不時走出一兩個引路,這樣,李楓就在那些人的指引下,走過了數條陰暗的遂道。

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李楓不由得貪梵在大口大口吸著,幾經曲折,到得頂峰,已可看見一排排宏偉的樓閣。

引路人拱手對李楓道:「閣下待稍,待小的到後堂凜明教主。」

七陰教的正廳大殿內,高明滿座,其中就有令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惡魔。

七陰教主萬世銘位居教主金座,神態居傲。

一位肩披紅髮的怪人拱手對萬世銘道:「萬教主,這次教主聖意,請我們出來,不知所為何事?」

這人說時神情怪怪,似是對萬世銘的所作所為,甚為不解。

萬世銘嘿嘿一笑道:「何老大,江湖中人人稱頌何不惡已洗心革面,做一個至誠君子,看來此言並不假啊,哈哈。」

在何老大身旁的一個長袍老者聞言,朗聲道:「何兄,萬教主說得不錯,今次我們宇內雙凶在大巴山隱居了三十年,從未涉足江湖半步,既然萬教主親自邀請我們兄弟出來幫忙,要是推卻了萬教主一番美意,雖過意不去,要知萬教主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在江湖中,已難有人能望其項背,何兄,今次重出江湖,正是我們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何不惡聽了哈哈哈怪笑道:「有理,有理,不仁兄弟,你何時學得這般牙尖嘴利了,我這三十年的苦修,算是毀了,也罷,沖着兄弟這句話,萬教主,我宇內雙凶算是跟定你了。」

何不惡說話時聲音鏗鏘有聲,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足見其內力修為確實令人駭異。

七陰教主萬世銘滿意地點點頭,森然的眸子卻緊盯着一旁呆坐的兩個人。

兩人打扮,甚為怪異,一個競穿着厚厚的棉襖,在這六月天時,競毫不覺熱,滿臉虯須,神色兇悍。

另一個白白凈凈,長袍飄飄,似是弱不禁風,左手執一佛塵,正危襟正坐。

那白凈斯文的,乃黃山隱者了塵居古,此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實乃武林奇才,一身武功更是非同小可。

虯須大漢卻是海南劍派第一高手,外號無敵劍,別看他生得粗魯異常,實乃城府極深之士,此刻正抱劍沉思,似有所濾。

萬世銘這時沉聲道:「兩位意下如何?」

無敵劍傾哦半刻,決然道:「萬教主,沖你金面,南海劍派歸你所屬。」

黃山了塵居士陰笑說:「萬教主,某人先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教主可否先允諾?」

萬世銘眸上神光划暴視,旋即輕哼了一聲道:「居士請直說。」

黃山了塵居士道:「某人素來淡泊名利,今承教主盛情,卻之不敬,但某人只願受教主示下,別的……。」

萬世銘心中大喜,哈哈一笑,朗聲道:「萬某得眾位高賢,何愁大事不成?」

四位可要一個名?

了塵居士淡淡道:「某人已淡泊名利,對職務一事,無甚興趣,教主見諒。

宇內雙凶齊地拱手道:「我兄弟倆久居大巴山,早已自由自在慣了,這個……還是不需為妥。」

無敵劍魯自達卻道:「屬下仍想添居南海派掌門。」

七陰教主萬世銘仰天長笑,笑聲之中,意得志滿,對此舉大為滿意,遂暢談武林,主審千秋。

有頃,一個七陰教弟子進來跪下,向萬世銘大聲頌道:「教主千大業,一統武林,凜聖教主,外面一自稱李總堂主侄兒的人求見,請聖教主示下。」

萬世銘哦的一聲,臉上陰晴不定,道:「叫他進來。」

那七陰教弟子躬身應是。

半響,李楓碎步走了進來,那弟子出去時已對李楓講了一些面見教主的禮儀,李楓行至大廳,即躬身對萬世銘頌道:「在下李楓,參見千秋大業,一統武林聖教主!」

萬世銘略一欠身,揮手道:「免了。」

李楓拍了拍衣裳,拱手道:「在下乃教主座下李總堂主之侄,在要事面凜教主,說完對宇內雙凶等人睨了一眼。

萬世銘朗聲道:「這些都不是外人,說罷。」

李楓剎時現出一副悲容,沉聲道:「李總堂殉教了!」

「什麼?」萬世銘拍案而起,臉上一片驚異不信之色,怒道:「李楓,你怎麼知道的,速速說來。」

李楓見萬世銘一代雌雄,發起怒來,自一股駭人顫抖的氣勢,心中一驚,顫聲道:「是在下有事路過李林子,碰巧一個武功極高的叫化,要一掌取李總堂性命,我想救已來不及了。」

萬世銘還未作聲,堂下又有弟子來報:「聖教主,洛陽城急訊。」

那屬下弟子呈上一張素,萬世銘接過一看,已立知其事,怒容更甚,恨聲道:「連一個小小的丐幫分舵也解決不了,憑什麼橫掃武林,哼,一群蠢貨。

那屬下嚇得連連稱是,後退不迭,顫聲道:「聖教主,屬下在洛陽城碰到了護法法王,告知屬下,這次消滅丐幫的黑衣殺手,俱已盡默,兩位護法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李……李總堂等六位堂主殉教,護法要屬下稟告聖教主,近日丐幫出現一位神秘莫測的小叫化,武功奇高,兩位護法也非其敵手,請聖教主定奇。」

這名屬下說完這些話,早已面無人色,只閉着眼睛,等待萬世銘那要命的一掌,那知萬世銘聽完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叫化,真有你的,旋即面容一肅,不怒自威,冷聲道:」好一個丐幫,不愧為自立於江湖的一大幫派,本座以為丐幫南北分裂,便再無能人,哼,瞞得本座好苦。」

李楓腦中一轉,嘴道:「聖教主,在下曾目睹那小叫化的武功,確實可當得上深不可測四字,但以在下瞧來,他並非什麼叫化。」

萬世銘微微一怔道:「願聞其詳。」

李楓冷笑一聲道:「哪能叫化面目英俊,臉上充其量不過塗了些污泥,冒充丐幫弟子罷了,而且一身打扮,甚為怪異,可以看得出,外衣乃有意撕破的,與丐幫疵子整日討吃所積腐的衣衫,大相徑庭,而那一身內衣,卻甚是華貴,這是丐幫所不容的,那日,在下曾與他交手數招,發覺他身邊根本沒有一個叫化,由此可以推知,或者連丐幫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武功奇高的小叫化。」

萬世銘冷哼一聲,道:「你豈能用這些就證實他並非丐幫弟子?丐幫中人,難道每一個非要面目醜陋才行嗎?要是富家子弟託庇於丐幫,內衣穿得華貴一點,又有誰知?若非動起武來,穿起外衣,旁人那裏看得出?那叫化性不合群,身邊沒有叫化,那也難免,豈可就此一概而論?」

了塵居士這時頜道:「教主說得有理,李楓,你由此推斷,未免太武斷一點,何況,丐幫之中,藏龍卧虎,豈無一兩高人?」

李楓討了沒趣,喃喃道:「教主,在下曾親自與那叫化交手,那叫化武功確是高得出奇,在下要根本接不下三招,何況,那叫化旋展的並非丐幫的武功,而是丐幫的武功,在下至不濟,也可挨上十招八招。

七陰教主萬世銘面上一厲,葛然出手如風,嗤嗤地連點李楓肩頭,胸襟小腹三處要穴,赫然便是名震江湖的「七陰神指。」

當日七陰門主馮剛之徒晴兒,就曾在破祠堂中向文干雄隔空旋展出七陰神指,令文干雄立時斃命,從而救出統不翁等人,這種指法,專破奇徑八脈,令中指者立時斃命,已與武林中絕傳的截脈手法有同工異曲之妙,厲害無匹。

李楓葛然見到萬世銘對自己突然出手,一出手便是與截脈手法齊名的七陰神指,心下大駭,一剎間,急得他連變三種身法,方險險避開了萬世銘的連環三指,但背上已涼嗖嗖的。

三指過後,萬世銘倏地住手,哈哈大笑道:「不錯,李楓,你的武功不錯,那叫化用的是什麼武功,居然叫你接不下三招?」

宇內雙凶等人見萬世銘一出手便是如此陰狠毒辣的手法,心下大為震驚,驚震於萬世銘功力之精純,暗暗高興先時沒有將他惹惱,同時不由得對呆立的李楓多看了幾眼,暗想這小子能在彈指間躲開萬世銘的一記偷襲,武功已出類拔萃,便是自己也勢難辦到,如若如此功力,還接不了小叫化三招,那小叫化的武功,當真駭人聽聞了,也怪之不得,以明輪,轉輪兩**王,也非其敵了。

李楓驚魂未定,顫聲道:「那小叫化所使的,似乎是修羅門一派的武學,而那叫化,可能便是武林二老的義子白周劍。」

萬世銘聽完渾身一震,急聲道:「那白周劍可就是周邦?」

「不錯,白周劍就是周邦,也正是殺我叔叔的兇手。」

萬世銘聽后,心中暗暗吃驚,數年前的事盡掠上腦際,心中暗暗一嘆,難道這是上蒼的安排?

萬世銘心念一轉,已有計較,忙問李楓道:「你當真是李總堂的嫡新侄兒?」

李楓點點頭,悲聲道:「求教主收留下在下,讓在下得以報血海深仇。」

萬世銘哈哈一笑,李楓,你既是李總堂的侄兒,李總堂對聖教更是忠心耿耿,本座豈公將你拒之門外,你武功不錯,使留在本座身邊吧。

李楓忙大喜道謝,頌道:「在下李楓,甘願為聖教上刀山,下火海,早成聖教主一統武林的千秋大業。」

萬世銘又是一震天大笑。

宇內雙凶目中露出一絲妒意,一閃即逝,與不塵,無敵劍魯自達四人齊聲頌道:「恭賀教主得此賢才,千秋大業,指日可成。」

萬世銘還未笑出聲來,這時又有弟子稟道:「告知聖教主,線眼在洛陽附近發現教香主謬青翠,正和一白衣書生一起,請教主定奇奪。」

李楓急忙問哪弟子道:「那書生是否玉面朱唇,腰掛長劍?」

那弟子道:「不錯,正是如此。」

李楓道:「聖教主,此人正是白周劍。」

萬世銘哦的一聲,徑不理會,召退那弟子,把宇內雙凶與無敵劍等人一一介紹與李楓認識,爾後,立刻大擺香案,祭祀在李林子中殉教的七陰弟子,接着,傳令各分舵伺機捉拿繆青翠。

萬世銘分派完畢,一邊與眾人商議降伏少林之事。

萬世銘這時突問李楓道:「李楓,你可有計策絆住白周劍,令他不能與九大門派接觸?

李楓沉吟半響,方道:「教主,白周劍武功高強,屬下未必是此人對手,若得了塵居士與魯掌門之助,事情或許能事半功倍。」

萬世銘面有難色,道:「如今武林九大門派之中,風聞本座血洗少林,都蜂擁雲集,準備與我教決一死戰,雲南點蒼、浙江的括蒼兩派聞報已趕往少林,峨眉、武當諸派,也蠢蠢欲動。崆峒派掌門霍天瀾深添居武林副盟主,到是少林一戰中,更是必不可少的人物,可幸的是衡山、花無門等小幫小派,並未加入此中行列,而丐幫雖一分為二,人多勢眾,消息靈通,卻也堪慮,如今教中正密鑼緊鼓,如果抽掉了塵居士與魯掌門,三人共同對付白周劍,人手方面未免不足。」

宇內雙凶聽了不禁暗暗點頭,暗道萬世銘果真一代梟雄,對武林中的局勢瞭若指掌,當真便是一統江湖的霸主。

但宇內雙凶卻不知道,七陰教主不但一代雄才,而武功在數年之間,更是出乎意料的猛進,由於數年前與七陰門主馮剛一戰,損傷經脈,功力大減,繼而又遭五大高手聯手圍攻,元氣大傷之下,功力僅剩原來的一半,但萬世銘天資聰敏,依靠兩個武功頗有根底的親傳弟子,強硬以七陰秘笈中的攝元**,使自己的功力迅速恢復過來,不但冶逾已受損的經脈,更迎頭撞開七陰神功的十二重樓,幾乎達到頂峰了,練成七陰神功后,便致力於策劃武林中的霸業。

再說李楓聽了萬世銘的話后,傲然道:「教主但請放心,屬下若得兩位高手相助,不但不會出現以上的憂慮,更能為聖教的基業帶來莫大的好處。」

萬世銘聽他說得肯定,忙先吩咐宇內雙凶等人退下,道:「李楓,你此話怎講?」

李楓附耳細說,萬世銘拍案大叫道:「妙,李楓,你怎麼想出來的?」

李楓恨聲道:「因為屬下痛恨白道中人滿口仁義,暗地裏胡作非為。」

「恐怕並非如此而已?」

「我是要替叔叔報一掌之恨,方冒此奇險。」

萬世銘頗為凝慮道:「但百毒門虎虎耽視,至尊門的殺手更是神出鬼沒,此事說來容易,做將起來,卻是極難。」

李楓哈哈笑道:「所以,請教主拔兩名一等一的上乘高手給屬下,一切事情,教主你老人家盡可高忱無憂!」

萬世銘沉吟半響,方緩緩地點點頭。

未了,李楓告辭道:「教主,時候也不早,何況屬下為儘早完成計劃,必須回到師傅身邊。」

萬世銘哦的一聲,神色之間,頗為詫異道:「李楓,你到底是那一派的弟子,師傅是誰?」

萬世銘語氣之中,已是頗為震怒。

李楓嚇得一拱手,急道:「請教主息怒,由於屬下在江湖中的身份極為隱秘,知道屬下身份的,就只有愚叔而已,一時之間,難以說過明白,若教主相信屬下,請容屬下詳細道來。」

萬世銘打量了一眼李楓,臉色稍霽,道:「好,你說罷。」

於是李楓輕聲說出了來厲,萬世銘哈哈一笑道:「那你急着趕回師傅身邊,卻為何事?」

李楓陰陰一笑,道:「教主明鑒,屬下師傅今已有七旬開外,行將就木,人死了,掌門之位,必傳與我那些大師兄,那屬下的心思也就白費了。」

萬世銘哈哈一笑:「那又何必?」

李楓見萬世銘臉露笑意,知道他再不會對自己怎樣突下殺手,連忙討好道:「教主,屬下想,敝師今次遠赴少林,與少林和尚一起聯手對付我們七陰神教,形勢對神教不利,不如……。」

萬世銘一想也是,讚許地道:「看不出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是這般厲害,哈哈。」

一頓之後,旋即又道:「李楓,既然如此,你行先把這件事辦了,為了幫你把這件事辦好,本座可以拔幾名一流高手與你,但是,哼哼,若是事情砸了了,你也應知本座的手段。」

說時手掌向那石翠屏風一揚,蓬的一聲,那座足有四尺見方的石翠屏峰,競已隆的一聲,倒塌無餘。

李楓見狀,心中暗驚,這廝的劈空掌力,競然凌厲如斯。

當下神色謹然,道:「教主放心,屬下一定將此事辦好,不過,人多了,反為不妙,屬下只需要了塵居士、無敵劍魯自達兩人足矣。」

你有把握殺掉那老兒?

力敵不能,卻可智取。

萬世銘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讚許。

李楓待他笑完,方暗暗忖道:「不久之後青衣女、繆青翠都是我李楓的,還有師妹,也逃不過我手心,花無常更是難逃我的掌握。」

李楓想及數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心中不禁哈哈大笑。

第5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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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飄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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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驚濤湧起千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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