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五十章 灰雨,過後

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五十章 灰雨,過後

麥科琳·基爾弗里德必須得走了。

——結果躲了這麼些天,還是被他們找到了。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耳朵這麼尖,居然讓他們打探到我的下落。

——不對,該不會是被那小子告發的吧?我可真是……摻和什麼,好心好意給他指路,他倒轉手就給我賣了。

——不不不,我的身份他不一定知道,不一定是他……

麥科琳又一次陷入了左右為難。她煩躁地撓了撓頭,順便打量著早已恢復如初的房間。直到確認所有的東西都歸回原位的時候,她這才滿意地披上風衣,轉身鎖上了房間的門。

——唉,算了吧,被告發了也沒什麼,反正我這副身份要是被發現了,到哪兒都會很引人注目吧。

她並不是個容易被攪亂思緒的「人」。

鞋跟踏在木製的地板,發出叩叩的聲響。借著樓梯的間隙,麥科琳望向下方,只看見一個穿著工服的年輕人正和櫃檯后的老人說些什麼。即使遠在樓梯轉角,麥科琳依舊能夠聽到兩人異常大聲的說話聲音。

——說什麼呢這是?不如先趁機聽聽。

……

「你倒是得閑跑我這兒來,年輕人,我可是記得老德雷克工匠的脾氣可不太好呢。」

「他呀?正忙著清理東西呢。今天好不容易才結束了這該死的雨天,店裡的東西都泡得很不像話,哪有精神去挑我的毛病。」

「這倒也是。」

「不過說到這場灰雨,庫克老闆,您應該看了今天報上的新聞吧。」

「爆炸性的新聞啊,年輕人。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新聞,這場雨才會適時的結束。」老人頓了一頓,表情突然變得凝重,「昨天夜裡,凱德尼斯少爺死了。」

「確實,而且還死的很慘。」年輕人也是皺著眉頭,「不僅是胸口挨了一槍,而且……而且居然被……」

「梟首。」老人接過了話頭,長長嘆了一聲,「沒想到少爺他居然會受到這麼殘酷的傷害,上一次聽到『梟首』這個詞,還是在幾十年前的那段時間呢。」

「少爺他不會是惹到什麼仇家了吧?」

「根本不可能!」老人搖了搖頭,「因為體內的舊疾,我也曾經和少爺有過一面之緣。他這個人的生活,完全是醫院和住所兩地跑,哪裡來的時間去招惹仇家?」

「嘿,」年輕人笑了笑,「真和那些記者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算什麼?」老人譏諷地笑道,「一幫只會追著熱點的無能之輩,光練出個追逐熱點的狗鼻子!這算什麼!連王族都能這麼毫無底線地譏諷抹黑,他們還想不想混了。」

「說的在理……庫克老闆,有客人下來了。」年輕人連連敲著櫃檯。

「基爾弗里德女士!」老人急忙站起身來,「您是要退房嗎?」

女人並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纖細的手指中間握著一把發亮的鑰匙。「房錢我已經付過了。」她只是簡單地回應道。

「是的,我知道。」老人殷勤地笑道,然而瞥見女人轉身的背影,卻急忙叫住了她。「女士!請留步。有人托我給您轉交一件東西。」

「東西?」

女人回過頭來,望見老人從櫃檯下方取出一件信封。信封上並沒有什麼東西,只是在一角寫著「答謝恩人姐姐。」

女人突然想起了雨中的那個少年。

「謝謝。」女人微微頷首,伸手接過了那件信封。信封離席的同時,留下了幾張小費。她將信封揣進懷裡,哼著歌兒走出了房間。

直到女人消失在轉角的時候,年輕人這才回過神來,很是驚訝地說著:「庫克老闆,這位女士是從什麼時候在這兒住的?長的是好生的蒼白。」

「你了解這個幹什麼?莫非你小子想打她的注意。」老人興緻勃勃地數著鈔票,頭也不抬地回應著,「你不看看你的樣子,沒點上流人的氣質,人家怕不是瞧不上你。」

「不是,我總覺得,她一點也不像是本地人……更像是北地那邊的。」

「沒點見識!」老人白了年輕人一眼。

……

不知道名字的姐姐收。

我知道姐姐的身份,但我是不會說出去的。畢竟如果不是您為我指路的話,也許我可能會錯過我那幾個兄弟的去向。我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個道理也還是懂得。

所以,我不會向別人透露姐姐的身份,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一個活著的血族,怎麼會輕易告知別人的存在。雖然有點難聽,不過要是姐姐能理解的話,也許我的意思就能表達出來了。

啊,還有,信封裡面,是我們幾個湊了錢買的一個小飾品,算是我為了報答姐姐的恩情。

(簽名)巴爾德。

——這小子,你既然知道我是血族,怎麼還要送我一個十字架呢?

——好吧,還是笑納了,免得你將來不認識我

女人取出手帕,裹著十字架,將它系在腰間。日光照耀,十字架的表面正閃耀著銀色的光芒。

如同流水一般流動著。

……

「正因為如此,若是身軀殘缺不全的話,那個將靈魂放進軀殼的法術就起不了作用了。畢竟,你不會願意看見一個沒有頭顱的死屍在大庭廣眾之下晃蕩吧。」

披著斗篷的女人舉起茶杯,朝盤缺微微致意。

「哼,真是個算不上多好的辦法。」盤缺輕哼一聲,卻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可除了這個辦法,我想脫離了他控制的你,也想不到什麼招式來噁心他了。」

「噁心他只是一方面,」女人淡淡地點了點頭,輕抿了一口咖啡,「就是苦了這副身體的正主。她已經好幾天都不肯和我說上一句,估計是在生我的悶氣呢。」

「誰讓你是動手的那一方呢,換成是我,都巴不得把那個人切成幾塊。」

「您是在拿我取笑嗎?盤缺閣下?」

盤缺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只是擺了擺手。「有這點時間,還是多陪陪你那位孤苦伶仃的小姐吧。讓她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大的打擊,你可是欠了她天大的人情。她要是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我想你也是逃不過的吧?卡薩森女士?」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女士』。」卡薩森莞爾一笑,「你可真讓我無所適從。」

「不僅是名震一時的傳奇刺客,還是極為少數的女性刺客。這一點,難道不值得你為之驕傲嗎?」

「我不過是恰好撿回了一條命罷了。」

卡薩森突然伸直了身子,警惕地望著遠處的房門:「幸虧我沒有和您聊得盡興,要是不小心被門后的那人發現,恐怕要折了我這一身的威名。」

「是索穆尼少爺!可我並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卡薩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全賴這位小姐送給我的禮物呢。好了,我先走了,免得要被他們起疑。你要知道,我只是恢復了自我意識,可從來沒有擺脫他們的麾下。」

「有緣再見。」盤缺揮了揮手,目視著卡薩森的身影消失在窗戶的一端。

身影消失在視線的瞬間,氣喘吁吁的律師解開門鎖,渾身癱軟在沙發上。他用僅剩的力氣打量著遠處的窗戶,卻只看見盤缺的背影坐在窗前,對著擺在窗沿三個小瓷杯一言不發。

「您在幹什麼呢!盤缺先生。」

直到律師的聲音在耳邊響過了三遍,盤缺長嘆一聲,這才說道:

「我只是想起來,今天是我兄長的誕生之日罷了。」

……

大雨過後,彷彿一切如初。只不過,還是有些地方出了一些變化。

河邊的那家酒店自此再也沒有開啟,只能看見貼在大門旁邊的一張暫時關張的告示。住在附近的人家都不太明白,明明那位酒店的正主還在活躍著,怎麼一時興起選擇關張?利潤?還是其他別的?種種猜想甚囂塵上。

只是,人們偶爾還是能看見一個侍者打扮的青年坐在門口,直到日暮西山才戀戀不捨地離開此地。就算有幾個好心人去打聽,青年卻是一句話都不肯說,恍若一字千金一般。

劇院門口,那位天才的音樂女性的畫報依然貼在門外,只是出入的人們都明白,這位女性再也無法踏進這家劇院的門檻了,也許她經常使用的樂器都要為之封閉一段時間。

醫院倒是一切如常,來往的病患與醫生令人無暇顧及是否缺席了一位兢兢業業的醫生。不過,在那位缺席的屬於那位醫生的房間,總是能聽到一首優美而又悅耳的樂曲。幾個他曾經結識的同仁說,這是他曾經譜寫的一曲曲子。

——海峽的輕風,吹拂著我的心……

雖然此時正午當空,車夫卻提前決定回一趟家了。將最後一個客人停在教堂門口,車夫拉緊斗篷,頭也不回地駛向北方而去。他此時已經沒有閑暇去顧及那位客人是否交付過小費了,對他來說,所有的東西,都遠不如身上這份東西重要。

一份堪比詞典厚重的,揭露著層層罪惡的證據。

遙望著車夫遠去,乘客拉下帽檐,試圖讓黑色的紗巾儘可能遮蓋著面容。一襲黑色的衣裙顯得格格不入,然而站在教堂前,那股不和諧早已煙消雲散。

胸前的白花隨風舞動,和乘客一同進入了教堂深處。

「好久不見,我罹難的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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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附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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