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年輕的混混們扒在門口一臉茫然地看着沐恆。

混混老大更是滿臉的問號。

「幾個意思？」

沐恆不緊不慢地從自己的行李箱底層套出平板，一邊打開平板，一邊對混混老大說：「只要你們今天晚上聽我的，操作正確，至少能賺一千。」

老大因為擼到貓快樂得眯成縫的眼睛瞬間睜大了。

「就這？就一千你就想收買我們？」

沐恆輕笑一聲，分出一根食指憑空點了點：「是一夜一人一千，包括門外的所有人。」

門外至少十個小混混。

老大：「……淦。」

眼鏡小弟：「……淦。」

門外的混混們：「……淦。」

沐恆垂眸瞥了一眼滿臉意動但似乎正在腦補什麼奇怪非法內容的混混老大。

他繼續補充加碼：「事成之後，你想來我這擼多久的貓就多久。」

老大立刻雙眼放光地高舉起手：「乾乾干！」

小弟們：「……」

大哥似乎出現了什麼很危險的發展傾向。

……

儘管小混混老大答應的很快，但是在冷靜兩三秒以後，他還是選擇了跟自己的小弟們認真地重新商量一下。

「這個人看起來不靠譜。」

眼鏡小弟的視線緊跟老大：「大哥你的意思是——」

老大托腮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四十五度角望天，分外惆悵：「但貓貓真的好可愛啊……」

眼鏡小弟：「……」

這怕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其他小混混在旁邊小心翼翼道：「夜賺一千，不會當場被捕的，我只見過我大表哥一次性賺過這麼多錢。」

眼鏡小弟別過臉：「你大表哥幹啥的？」

小混混：「夢回大唐的頭牌啊。」

那是家洗浴桑拿夜總會。

混混們：「……」

突然害怕。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沉迷貓色的老大終於正經地托著下巴開口：「不至於，真要把我們賣了……你們看看裏面的那人。」

一群少年混混齊刷刷地越過大門，看向散漫地翻書的沐恆。

暖色的夕陽灑在他的臉頰，彷彿正在替神像鍍上一層金光，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極致美感。

剛剛說到大表哥的小混混不禁喃喃自語：「這可比我大表哥看起來貴了好多倍啊……少說也得是個江南頭牌吧？」

眼鏡小弟：「……」

這還能正經點嗎？

老大輕咳一聲：「所以，我覺得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可以團結起來臨時反水，把他給賣了。」

眼鏡小弟：「我看行。」

老大：「咱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怕他一個？」

小混混們連聲附和。

確實不用怕。

他們可是城鄉結合部「麻雀館」這片最「黑惡」的混混勢力！

混混老大慢慢地起身，低頭彈了彈自己衣領上的灰塵，回過頭屈起指節敲了敲門。

「可以，我叫熊應，你這一票我們幹了。」

倚靠在書桌邊，右手慵懶地撐著側頜，即使是坐在板凳上看起來也像是金絲楠木貴妃榻的沐恆微微抬眸，含笑道：「你們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光影打在他高挺如玉的鼻樑上，遮蔽了他的部分神情。

……

【沐恆：我這裏有個活，接不接？】

【楚白月：撿垃圾業務繁忙。】

【沐恆：五千。】

【楚白月：爸爸！我今晚就是您的狗子！】

【沐恆：OCR處理會吧？收錢會吧？算賬會吧？臨時能搞一個題庫查重比對程序吧？】

【楚白月：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沐恆：很好。】

【楚白月：所以，爸爸，我們今晚上到底要幹啥？蒼蠅搓手.JPG】

【沐恆：賣暑假作業答案跟解析。】

【楚白月：？】

【沐恆：賣給金城十四的學生。】

【楚白月：明白了。】

如果說靠賣暑假作業可以發家致富，楚白月一般是不信的，但要是賣金城十四的暑假作業答案——楚白月又覺得自己可以一夜暴富了。

四五千從小到大全方位精英教育出來的學生，十個有九個背景深厚，剩下一個富可買小區。

據說單單是學生會內部的競選，他們就能跟大選一樣往裏砸錢撒幣。

【楚白月：但金城十四的題是亂序的老師每年自己編的原題，你的題庫靠譜嗎？】

【沐恆：我把每個年級的暑假作業都挑了三份看起來最不一樣的做了，實在不行，還可以轉人工題庫。】

【楚白月：？】

【沐恆：轉給我。】

……

黑網吧塵封多年的窗戶驟然打開。

熱氣逸散。

少年混混們齊刷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扭過頭端端正正地看向靠在窗邊身姿挺拔的沐恆。

沐恆漫不經心地拉開了紅罐牛奶的拉環，淡淡道：「拿着我給你們分配的聯繫方式表，一個一個地加好友，推銷我們的答案，簡單嗎？」

稀稀拉拉的有混混小聲回答：「……簡單。」

沐恆抿了一口牛奶，深吸一口氣，直接咣當一下砸了紅罐：「沒吃飯嗎？！這是賺錢的態度嗎？！」

混混老大的瞳孔都被沐恆的突然發作嚇得縮了一圈。

沐恆用力地拍著桌板：「我再問一遍，簡單嗎？！」

混混老大本能地帶頭大喊：「簡單！」

沐恆慢悠悠地收起不要命喪心病狂的氣質，微微點頭：「很好。」

「賣三個檔次的答案，五百全家福！三百品質優選！一百實惠套餐！記牢了嗎？！」

「記牢了！！」

沐恆繼續點頭：「很好，按照我交代過的，開始工作。賣得多，賺的多，多勞多得！」

「好！！！」

這莫名其妙燃起來的場面看得旁邊的黑網吧老闆都懵了。

有點眼熟。

像……像那個上過電視節目的……那個……傳.銷.魔.窟現場。

老闆忍不住湊到靠窗喝奶的沐恆跟前：「老弟啊，你們這是……幹啥？」

沐恆：「賣暑假作業答案。」

老闆：？？？

沐恆抬眸：「還有什麼問題？網費按包夜算，我可以現在就結賬。」

老闆：「……一位十塊，一共一百五……信還是寶？」

……

如果說賣出第一份答案的時候，混混老大的內心是激動的。

等到他注意到「總銷售額」可能破了五萬的時候，那就純粹是目瞪口呆了。

至於可能破十萬的時候……混混老大的神經已經麻木了。

他好像變成了一台完美的客服兼職查答案排版機器，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錢錢錢錢錢賺錢！

原來這個世界上的學生與學生之間，真的是有雲泥之別的啊……

混混老大或許有那麼一瞬間的感慨，但很快他全部的情緒就被一筆一筆入賬的收款提示音給席捲，回歸狂熱的亢奮。

天色微微發白。

熬了大半夜精神高度集中幹活的混混們獃獃地看着自己手機賬戶里得到的轉賬，少的有兩三千，多的有四五千，像他們這樣從小生活在比較底層環境裏的還學習不好的社會混混預備役，真的很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賺到這麼多的錢。

總銷售額掌握在楚白月跟沐恆的手裏，並沒有讓混混們看見。

但這裏數學敏感度最高的眼鏡小弟，他暗地裏合計了一下所有人的銷售額，總覺得……沐恆在剝削他們。

明明已經拿到了平時不敢想的「快錢」，可是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沐恆注意到了混混們的情緒。

他直接開口：「你們覺得——為什麼他們會買我們的答案？」

開心看着賬戶餘額的老大熊應抬頭看向沐恆。

「是因為我們乾的活嗎？或許有一部分原因，但更核心的還是因為只有我們的手裏才有能夠跟標準答案相媲美的答案，這就是壟斷。」

「知識在這種時候，確實是能換成很多錢的。」

不過，還有很多因素，沐恆沒講。

手機鈴暴響。

他直接走出黑網吧的門口，背着人接了電話。

屠秀玲劈頭蓋臉地罵了出來：「沐恆！你想錢想瘋了？！」

沐恆低低地笑了一聲。

「怎麼？不集體拉黑我了？」

「你無恥！」

沐恆：「學生會自己把控答案賣一千，還不許我賣五百了，嗯？」

氣勢洶洶而來的屠會長忽然間啞聲了。

隔了好久，她才斷斷續續地憋出來一句：「我已經在想辦法糾正了。」

沐恆：「那這不是——我在給你幫忙呢嘛？」

屠秀玲又一次地陷入了沉默。

沐恆抬頭看了一眼黑網吧外現出魚肚白的天空，收回視線，正要繼續自己的話題，結果就聽見手機里傳來了一聲——「謝謝。」

他忍不住唇角微勾：「看在你給的三千的份上，我把沒從我這裏買答案跟買答案的名單送你一份，自己掂量著辦吧。」

屠秀玲：「……我一定會改變現狀的。」

沐恆忍不住搖頭：「這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你需要很多人的幫助。」

頓了頓：「再給你一個建議，把邵家那小子送去做紀律部長。」

屠秀玲：「……沒有紀律部。」

沐恆的語氣慵懶：「那就現在建一個。」

他說這話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跟人討論早飯吃什麼，而不是在說一個可能會讓金城十四學生會召開多次代表大會、內部會議、核心提案討論會反覆投票的內容。

這個時間是天閣市一天當中最涼爽的時間，即便是站在距離門口有一段的地方都能聽見裏面老風扇吱吱呀呀的聲音。

沐恆沒有再注意屠秀玲說了什麼，因為他的視線越過窗戶的縫隙落在了黑網吧里，明明是這群小混混老大的熊應，他拿着自己的手機在給一名衣着明顯陳舊的小弟轉錢。

虎背熊腰人高馬大的熊應一臉的豪橫，義薄雲天地拍著小弟的肩膀，說了一兩句話。

沐恆默默地盯着熊應說話的嘴型，嘴角慢慢地慢慢地揚起了一抹和善的笑意。

他忽然好像明白為什麼老校長會任由這群混混把他亂七八糟地扶過馬路了。

【你爺不就是咱爺嘛！眼睛不好趕緊帶去治了！】

【客氣啥？還認我這個大哥你就收下錢！出來混的不講義氣那哪行？】

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混混式胡吹海侃。

屠秀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喂，我問你到底想幹什麼？聽見了嗎？！」

只見沐恆深吸一口氣，淡淡地收回視線。

他回答到：「我真的只是想過平凡的校園生活啊……」

屠秀玲：「……」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狐狸壞滴很！

沐恆越看裏面的那群少年混混越有趣，直接對屠秀玲說：「我找到了比天閣二中更符合我設想的地方。」

「藍翔跟新東方，你說哪個更適合我呢？」

「什——」

沒等屠秀玲問出來，沐恆就掛斷了電話。

他一把推開門，重新走進黑網吧，開口到：「對了，忙了一晚上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水木木，是剛轉學到光明讀書的，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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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bossiscoming.】

【全高考江南服頭號公敵，天二終身拒絕榮譽畢業生，光明滿級偽裝混混旁聽生，我愛學習app葬愛家族首席教父，金城十四學生會永遠的傳說……沐.藍翔跟新東方得不到的沙雕.恆：謝邀，我對我平凡的校園生活很滿意。】

【所有人：你對平凡有什麼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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