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查無此片。

老粉被炸出來了都查無此片。

歲歲一言擾了群。

頂著各種等級圖標的一看就是頭頭的粉們開始冒泡。

「胡說，我們聞寶演過這樣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什麼剪輯，鏈接甩我！」

「狗屁，我們姐姐流血不流淚！」

歲歲默默潛了水。

什麼流血不流淚的，倒也……不必這樣說，怪……怪硬漢的。

單就歲歲眼裡，聞遠還是個單薄瘦弱的女生。

她披肩長捲髮，按道理來說，該是個嫵媚動人的形象，偏偏眉眼淡，鐫刻深邃的五官被通身冷漠淡然的氣質糅合。

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歲歲第一面，聞遠紅著眼，指尖的細煙掉在地面，骨碌碌滾了幾圈。

她給聞遠打的標籤是「有故事」和「脆弱」。

「有故事」是她指尖的煙和落寞靠牆的身影，「脆弱」是…

也許這個脆弱還有帶有歲歲的一點偏見，她當時十有八九還覺得聞遠腦子有問題。

當然這不能怪她。

對歲歲來說第一面而已，被人抱著哭，怎麼想怎麼怪異。

手機一直在震動，更多人被@，她們說：「姐妹們，出來找片！」

找不到，沒有一點消息，沒人看過，偌大一個群甚至沒人覺得似曾相識。

她們問歲歲：「背景是古代還是現代？」

歲歲不知。

她們問歲歲：「姐姐是主角還是配角？」

歲歲還是不知。

她們問歲歲：「姐姐是長發短髮，黑髮還是黃髮？」

歲歲勉強知：「黑髮。」

浮在她腦海里的像幕特寫，聞遠稍長的劉海凌亂散在面上，和血同淚一道含糊。

還好沒有一問三不知，不然尷尬死。

這種感覺……像在寫呈堂證供，需要歲歲簽字畫押。

真姐妹們找的很認真，看上去彷彿掘地三尺。

假姐妹開始慌張。

歲歲只是問個片而已，需要這麼大陣仗嗎？而且就連她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聞遠曾經演過的電影。

別搞了半天，歲歲把別人的劇情安上了聞遠的臉，這要是被扒出來了，她大概率會被聞遠的粉絲打爆腦袋。

真的被打爆過腦袋的歲歲后怕的捂頭，喪著臉，她覺得要完！

萬幸的是，真的找不到，她們窮盡資源，海內外、有無刪減的什麼都看了，沒有、不是。

好奇心被催發的開始催歲歲要鏈接。

你一言我一語的群界面霎時間變得整齊。

好像被逼到牆角的歲歲：「……」

雖然雖然……但是但是……你們大半夜都不睡覺嗎？

她只掙扎了幾秒就釋懷了。

看吧，謊言果然被戳穿了。

歲歲看了眼時間，時針指著四，分針指著九，距離她說謊到現在不過幾個小時。

歲歲腦門上的問號快要掛不住了。

可是這時候說多錯多，但是不說就顯得她很可疑。

歲歲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姐妹們，」歲歲緩緩敲鍵盤：「……其實，我被一眼驚艷到了，然後太激動，所以……」

這個謊言真是生澀。

歲歲打了一半就發送了，假如說謊是一門考試，那麼她大概算廢材，屬於怎麼樣都及不了格的那種。

唉。

歲歲嘆氣，她想她有必要趁還沒被人趕走之前先退群，然後註銷賬號。

歲歲心裡的逃跑路線明確，甚至已經在腦海中嫻熟了演練的好幾次。

結果，群里有人訥訥接：「所以……失手點擊了刷新，錯過了？」

居然……被接上了！

這都能接！

那瞬間的欣喜像煙花炸裂，歲歲覺得自己看見了希望：「姐妹你懂！」

聽上去破有種「哦，原來是同道中人」的驚喜，就差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表情包來握手。

那面回：「我懂我懂。」

不怪群里轟動。

聞遠確實鮮少演哭戲，一雙眼不需帶淚，沾一點鮮血便淋漓，只要凝點水光，就叫人覺得悲慟。

有人批過這種演戲淺表，還不如滴兩滴眼藥水上去，然而愛她的人奉若神談，無淚之悲是為大悲，無聲之痛才徹骨。

歲歲說得太具體，她們真好奇。

被逼上絕路的歲歲已經不太想知道她為什麼老能在腦海里看見這一幕。

何況什麼叫老能看見，她撐死了也就兩次，還有幾次被迫回憶。

歲歲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在意。她想何必呢。她又不僅僅只是看見這個幻覺。

還有很多別的，還有奇奇怪怪的夢。

也許……這就是，被砸壞腦袋的後遺症？

歲歲越想越覺得可能，人已經開始後悔，凌晨真是個容易衝動犯錯的時間段。

真粉群里容不下一個假粉。

歲歲覺得真問不出什麼她就要撤了，雖然不是卧底，但歲歲老有種會被抓包的錯覺。

可是貿然退群，歲歲又覺得虧心。

她看著陷入討論的群里，默默的取消了退群，然後暗落落屏蔽了群消息。

找不到就不找了唄。

這有啥的，世界未解之謎那麼多，這點畫面算什麼！

可是歲歲關了燈，睡在被窩裡，在靜謐漆黑里，滿腦子都是聞遠。

她翻個身。

——還是嗚嗚好好奇。

歲歲忍不住去摸都準備放棄玩了的手機，問柳央：「你說，我跟聞遠關係真的很好嗎？」

忙忙碌碌到現在還一眼沒闔的柳央看著這條消息簡直要氣笑。

柳央掐掐疲憊的眼間，重重說：「你說呢！」

文字怎麼會有語氣？

歲歲理所當然以為這是反問，忽視掉了句末和問號結構一樣的嘆號。

歲歲說：「我感覺很好啊。」

柳央：「呵。」

我根本沒有在問你好嗎？

她臉上浮現的是和第一天第一面一樣的冷笑。

當然，歲歲隔著屏幕看不到也聽不到，她只以為柳央在等她解釋補充，遂自言自語：「你看，我和她關係不好，她來醫院看我幹嘛？」

歲歲可記得，聞遠看到自己第一眼先是哭，雖然沒眼淚。

她還說什麼「歲歲平安」！

「我和她關係不好，她為什麼要陪我一整天？」

醫院無聊死了，就算自己在住院，歲歲覺得自己都要長蘑菇了。

「她還去告那些揍我的人！」

這件事上了熱搜。

這都能上熱搜，作為旁觀者的歲歲覺得……聞遠的熱度真是不要太好蹭了，連帶著標題中的「j姓女星」都得了大半的曝光率。

歲歲看著季歲歲的微博漲粉掉粉，看著評論蹭蹭蹭多了起來。

哪些多出來的評論，歲歲不用腦子都知道是什麼話，她才不看。

她是個脆弱的女孩子，女孩子不能被罵。

「她還問我，問我她要不要去工作！」

歲歲總結：「那我們關係這麼好，你為什麼要說我覬覦她啊？」

誰會跟一個對自己歪心思的人做朋友，又不是海王。

就算聞遠是個海王，也沒必要吊著她一個小糊咖呀！

柳央：「……」

這天聊的，她能講得出話來就怪了。

柳央試圖開口，然而失敗了。天可憐見，她是個伶牙俐齒的職場女強人，做經紀人這個行業確實需要舌燦蓮花，但是對面的歲歲顯然已經開始無下限的拉低她的應對能力了。

這要柳央說什麼？

柳央氣急無語：「你不是都知道你們關係好了嗎，還問我什麼？」

大半夜不睡覺，為了歲歲搞公關，終於在江寒的遷就之下，任務完成，要睡覺了，結果她要死要活為之忙了一晚上的正主出來氣她。

歲歲說：「我不知道我們關係好呀，我只是猜測。」

靠她聰明的小腦袋瓜瞎猜。

「所以找你鑒定一下啊。」

歲歲現在只知道這幾個人，聞遠、柳央、江寒，再來幾個護士和醫生。關於她和聞遠的關係，問聞遠……畢竟是當事人之一，先說不太合適，其次歲歲還有點不好意思。問江寒……哦還沒有聯繫方式。問護士和醫生……腦子得有幾個坑才能問出口。

只剩下唯一的看著很兇的柳央。

歲歲有點信任柳央，信她睜眼時見到的第一個人。

雖然也有一點信任後來才見到的聞遠。

歲歲總覺得這樣的兩個人，都是不屑於欺騙自己的才對。

畢竟她一窮二白，而且靈魂還沒畢業。

柳央也不知道。

說來也怪，之前季歲歲幾次三番踏進聞遠的身邊，聞遠都在忍，雖然沒有好臉色，卻也不為難，頂多就是她身邊的江寒看歲歲的眼神兇狠而已。

所以，柳央放任了季歲歲的胡作非為，甚至也信了她的話。

「聞遠對我是不同的，央央姐，你信我。」

柳央信的很認真，直到聞遠這樣性格的人對她說：「你最好看住她。」

聞遠眼眸涼薄沒有溫度，語氣疏離而平和，詭異直衝柳央腦門。

偏偏她越平淡，越詭異。

聞遠淡淡道，她連一眼都未曾看柳央：「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柳央那時候就想，再信季歲歲她就跟季歲歲姓。

而現在，被揍了一頓的季歲歲什麼也沒做，失了憶，性子也變了。這柳央能理解，畢竟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心性確實比成年人單純，這種單純透著傻氣，卻無緣由的叫人喜歡。

她原以為，不記得聞遠也好，歲歲不做藝人之後，等風頭淡了，徹底從觀眾視野和記憶里淡退，做個普通人也很好。

可反而，是聞遠開始接近季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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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昔日的我你愛答不理，如今的我……好吧，也沒什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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