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昨日狂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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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沒有想共舞的人嗎？

為什麼會想到她呢？

廖沈機也說不清楚，也許是第一次見面的驚鴻一瞥太過深刻，也許是水晶洞裏彷彿大夢一場的冒險，這個女孩兒確實在他心中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淡淡的感覺能不能稱之為喜歡。

拋卻那些複雜的想法，廖沈機現在只想找到那個女孩。

在熱鬧的人群中想找到一個人可不容易，特別是那樣一個女孩兒。而在這樣熱鬧的人群中，有一處引人注目的焦點，貴公子安格爾西與一個漂亮女孩的共舞。一身正裝的安格爾西顯得比平時還要帥氣，與他共舞的漂亮女孩兒也是學校里有名的美人，兩人跳得都非常好，周圍人都自發讓出一塊場地給兩人發揮。

廖沈機忽然心裏一跳，找到之後能幹嘛？請人家跳舞嗎？他想起其實自己根本不會跳舞，印象中李唯先倒是很擅長這方面的事，不僅是學校快閃社的副社長，還會很多種舞。一想到這，他就有點後悔，為什麼當初沒和李唯先學兩手。

在人群中盲目尋找的廖沈機不小心撞到了什麼。

「噢！不好意思，我沒注意，你……」

學校里有這麼嬌小的女生嗎？他很驚訝。

廖沈機：「你沒事吧？」

由於是露天的大劇場，台下的照明不是非常明朗，廖沈機只知道眼前這位低着頭的女孩兒身材真的十分嬌小，而且皮膚就算在這樣的環境下也顯得十分蒼白，就好像從沒有曬過太陽一般。

嬌小的女孩忽然抬起頭來，表情核善地看着廖沈機，在看清他的臉後有一瞬間的驚訝，又馬上低落下去。時間彷彿在那張臉上凝固，停留在年幼與成熟之間，讓人有些懷疑她是否真的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廖沈機！」

正當廖沈機拿不定注意的時候，幾層人群外的阿格魯叫住了他，排開人群走過來。

阿格魯：「你在幹嘛？」

廖沈機：「我剛才不小心……」那個膚色蒼白的嬌小女孩已經不見了，「撞到一個人。」

阿格魯：「人？這兒這麼多人撞到也很正常，沒事啦沒準人家也不在意，走啦走啦，去吃東西。」

阿格魯不由分說地拉着廖沈機朝着劇場邊緣的餐區走去，在那裏，另外六人中中除了尤莉埃塔都在。

廖沈機：「大鐵罐怎麼不在？」

阿格魯：「不知道啊，大家回去換完衣服之後集合就沒見着人了，公寓裏也沒人。」

修拜因：「怎麼了，看你一臉失魂落魄的。」

將天曄打趣道：「莫非是因為被美女踹走而感到失落？」

廖沈機：「不是。」

加茲諾跳過來拍拍他的肩，笑着說：「哈哈哈，沒事沒事，還有加茲諾陪着你！」

廖沈機：「都說不是了！」

阿格魯：「哈哈哈！」

就在幾人還在取笑廖沈機的時候，一位女生磨磨蹭蹭地走到將天曄小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將天曄就迷迷糊糊地點頭跟人家走了。

看他一副呆樣，廖沈機忍不住說：「將大帥！跟人家女孩子跳舞你也要帶着刀嗎？！」

將天曄如夢初醒，把從不離手的刀扔給廖沈機，興緻勃勃地走了。

廖沈機一臉受不了地說：「真是的，剛才還在笑我，現在連刀都不要了。」

阿格魯：「哈哈哈，誰讓人家長得帥呢。」

修拜因被邀請離席。

阿格魯：「哈哈哈，這也是常有的事。」

加茲諾被邀請離席。

阿格魯：「哈哈哈，沒事你還有我們。」

阿格魯被邀請離席。

阿格魯：「哈哈哈，哈哈哈……」

說好幾個光棍一起報團取暖的，結果只剩下廖沈機和斯塔威爾兩人，順帶一提，其實斯塔威爾也被邀請了，只不過還沒等他說出拒絕的話來，人家姑娘就被他冷著的一張臉勸退了。

廖沈機：「你說你，平時也就算了，這種時候好歹做出點表情來，人家姑娘差點被你嚇哭了。」

斯塔威爾：「嗯。」

廖沈機：「算了，懶得說你。」

斯塔威爾：「嗯。」

廖沈機：「唉——你說，為什麼就沒有人想邀請我呢？」

斯塔威爾：「……」

廖沈機：「問你也白問，你這木頭。」

「大概是因為，這所學校的人都很聰明。」

這次輪到廖沈機嗯了。

斯塔威爾：「你不是應該有要邀請的人嗎？」

廖沈機：「啊？我就算了，我又不會跳舞。」

斯塔威爾：「他們也不會。」

廖沈機：「他們……嗯！」廖沈機忽然站起來，好像明白了什麼。

然後又坐下了。

「她，應該不會參加這種活動吧。」

灰色，從來都不在歡快場景的主色調里。

一碟裝滿食物的盤子放在了廖沈機面前。

這一晚就在聊天吹水中過去了。

今晚風有點大，幾片葉子拍在窗戶上發出沙沙聲。

本來已經在床上躺好的廖沈機輾轉幾回后忽然又坐起來。

「這麼晚了你還去哪？」白曉天打了個哈欠說。

「吃多了睡不着，出去轉轉。」

「吃多了……吧唧吧唧……不是應該犯困的嗎……」他眼皮已經睜不開了。

廖沈機隨便披上幾件衣服，從窗口跳了出去。

枯黃的葉子從路燈下掃過，樹葉簌簌作響，這麼冷的夜晚可不適合散步。

他登上了鐘樓。

鐘樓很高，在校外也能看見，換言之，在這上面可以看見萊納德的夜景。

夜晚的萊納德不復白天的活力，放眼望去，只有東城區的燈火通明。不過誰又知道，那些五光十色所照不到的暗處是否也滿是喧囂？

他忽然很想唱歌。

Feltliketheweightoftheworldwasonmyshoulders

Pressuretobreakorretreatandthenreturn

Facingthefearthatthetruth，Idiscovered

Notellinghow，allthesewillworkout

ButI』vecometofartogobacknow

Iamlookingforfreedom

lookingforfreedom

AndtofinditcostmeeverythingIhave

……

這首《Freedom》是電影《被解救的姜戈》中的插曲，片中這首歌放在主人公回憶過去，試圖和女友一起從奴隸主手中逃跑，失敗被抓住的時候。

「你在唱什麼？」

冷不丁忽然冒出一句話嚇得廖沈機差點從鐘樓上摔下去。

「你嚇死我了，下次能不能不要這麼神出鬼沒地啊。」

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格蕾絲走到了光亮的地方。

格蕾絲：「我先來的。」

廖沈機：「那能不能請你下次別這麼嚇人？」

格蕾絲皺了一下眉說：「你這人，怪。」

廖沈機：「啊？」

格蕾絲：「你唱的，是什麼？」

廖沈機：「歌啊。」

格蕾絲有點不耐煩地說：「什麼歌？」

廖沈機嘿嘿一笑，發覺自己很享受這種逗她說話的味道，他說：「是『自由』，我老家那邊的歌。」

格蕾絲：「『自由』，……自由。很好聽。」

廖沈機：「確實。」

冷風吹過，格蕾絲將鐵灰色的長發挽到一邊，銀亮的眼眸中是萊納德的闌珊燈火。

廖沈機覺得這樣的夜晚挺好。身邊的女孩很好，就是不愛說話，鐘樓頂的風很好，就是有點冷，萊納德的夜景很好，就是看的人少。

這樣的夜晚很好很好。

「你在看這個嗎？」廖沈機忽然發覺格蕾絲正看着他胸口位置，出門前沒好好穿衣服，琥珀吊墜正在夜風中晃來晃去。

格蕾絲：「為什麼戴在我身上？上次。」

廖沈機：「因為……」他撓撓頭有些為難，偏偏這裏又不想說謊，「因為它能……我希望它能保護你的安全。」

格蕾絲歪了歪頭，似乎沒懂，而她顯然並不想在這上面費工夫，不管面前這個男孩兒是否真的隨便就把一樣重要的物品交給了別人，對她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的事情。

「神授神言。」

「這個？」廖沈機轉動吊墜，五個奇異的符文緩緩浮現，環繞其上。

「嗯。」

「你怎麼知道？」

「愛麗絲，她會。」

「是嗎？」他忽然發現一件事情，他並不會這門語言，但他確實看得懂，這個看得懂的時間甚至早於合理化進程之前，而他好歹有一半血統是神，那麼教會說的是真的？這門語言確實由神授予？

「這種文字可以祝聖。」

「那我把它戴在你身上是做對啦？嘿嘿嘿……嘿，嘿？」

格蕾絲忽然用一種十分認真的眼神湊近打量著廖沈機，就像打量一個奇怪的物件。

雖然被那雙漂亮的的銀眸盯着也沒什麼大不了，廖沈機也不是那麼扭捏的人，但是她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可以……可以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就像……

不行這實在是太變態了。

噗呲。

閉嘴啦你，快給我消失。

「眼睛……」格蕾絲呢喃道。

「什麼？」廖沈機沒聽清。

「沒事。」她忽然站起來向後退，退到鐘樓頂的邊緣，然後輕輕向後倒去。

「喂！你！」廖沈機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就差蹦出來了。他蹦過去往下看，只見夜色中一個灰色的靈動身影晃蕩著降到屋頂上，幾個騰躍之間消失不見，動作熟練看起來已經這麼做過很多次了。

「走掉了。」他舒了一口氣坐在地上，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嚇出一身冷汗。

你是不是一和女生說話智商就會降到平均線以下？

閉嘴啦你。

哈哈哈。

同一個夜晚，這個國家的另一端。

黑暗潮濕的甬道，雜亂的呼吸聲，深淺不一的踏水聲。

一個男人狼狽地從中跌出來。

他牙齒髮著抖，驚恐地看了身後一眼，又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繼續跑。

就在幾分鐘之前他還在和朋友喝酒，不小心起了爭執，而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說要幹掉他，而他真就這麼做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已經沒有理智去思考這件事情了，因為被他幹掉的那個腦袋開花的「朋友」正在背後追趕他。

那噩夢一樣的場景，他不想再看見了，他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為了逃離什麼而跑。

他只想離開這裏。

村子周圍都是普通的樹林，周圍比較危險的野獸也早被清理掉了，所以走夜路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太一樣，應該是月亮被遮起來的原因，今晚格外的黑。

他跑不動了，被一根凸起的樹根絆倒後腿肚子直抽筋。

跑這麼遠應該就沒問題了吧？已經找不到我了吧？

出了林子就到鄰村了，太陽升起后再走也不遲。

他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太安靜了，這在林子裏絕不正常，就好像有一層濃密的黑暗包裹住了他，連聲音都被隔離開。

月亮出來了，但是月光並沒有平等地照在大地上，就像一座孤島，只有他附近一塊是明亮的，連月光都被這黑暗所吞噬。

他已經被包圍了，被黑暗。

黑暗中，兩個紅點一眨一眨。

「嘿嘿嘿。」

猩紅色眼睛的朋友走到月光下，滿臉笑容的望着他。

「嘿嘿嘿。」更多人走出來，他們猩紅的眼睛看着他，笑着看着他，哈哈笑着。

沙沙沙。

原來朋友們都在。

哈哈哈。

他摸摸自己的嘴，正在笑，很高興的那種，猩紅色的眼睛望着月亮。

月亮彷彿不忍與其對視，又隱匿了自己的身形，黑暗朝着那點孤島涌去。

他想起來了，不是黑暗吞噬了他，而是他擁抱了黑暗。

哈哈哈。

回到萊納德。

從鐘樓上下來，回到公寓的時候，廖沈機本來想和走的時候一樣從窗戶翻回去，結果拉了拉窗戶沒有拉開，可是他明明記得走前沒關窗，那是為什麼？

啊……窗戶被白曉天從裏面鎖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