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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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見好就收,就是要適可而止,不要太貪心。

蘇顏懂這個道理,要到微信后,便揮手告別。只是接觸到室內空調的冷氣后,覺得臉痒痒的。

照鏡子一看,一個碩大通紅的蚊子包不偏不倚咬在了左臉頰正中心。

蘇顏怪叫一聲,心裡的那一點得意和歡喜被這個蚊子包擊了個粉碎。

這麼說,剛剛自己和宋晏說了這麼久的話,這個蚊子包是一直存在的!

中途還是側著左臉對著他的,蘇顏覺得沒臉再見宋晏了。

所以他看到沒有?這麼明顯應該是看到了,可是他看到了為什麼不提醒她呢,換個角度,就算他看到了,為什麼又要提醒她呢?

蘇顏再次陷入思緒大戰。

一直到回自己家后才覺得沒那麼尷尬了,洗漱完躺在床上對著微信里安靜躺著的那個對話框傻笑。

和在蘇棠那裡看的一樣,官方的頭像和一個簡略的「.」。

至少沒拿小號誆她呢,前提是他沒有小號的話。

蘇顏點開他的朋友圈,沒有花里胡哨地設置什麼僅三天可見之類的功能。朋友圈條數不多,條條都是和牙齒有關,真是和頭像一樣官方。

蘇顏抿了下嘴唇,不禁開始懷疑起來,他是不是真有個小號?

一直往下劃去,最早發布的一條朋友圈是在三年前,難道那家診所是在三年前開業的?

心中有了結論后,蘇顏也沒閑著,當下就編輯了一句話發過去。

【宋醫生,備註「蘇顏」就成。】

她等了一會兒,既沒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眼,也沒見他回話。知道是等不到他回復了,只好自己給他打備註。

蘇顏給他的備註是再正經不過的「宋晏」二字,輸完,撇嘴,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想了想,又在名字後面加了顆紅色的愛心。

頓時滿意地點點頭,順眼了。

第二天蘇顏起了個大早,化了個精緻無暇的妝再配了套衣服,最後在身上噴了點無人區玫瑰,準備出門去宋晏的診所。

誰知要挂號的時候才得知宋醫生今天不上班,真是不湊巧。

心想來都來了,順道去看一看也好,於是掛了另一個牙醫姚醫生的號,還不忘拿出手機給宋醫生髮了條消息過去。

【宋醫生,我去了診所,你不在。】

又配上了一個大哭的表情,這才收起手機。

姚醫生所在的診室就是再往裡走的診室2,蘇顏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

宋醫生休息,另一個護士也輪休,今天診室里只有姚醫生和其他兩個護士。

許是大家都知道今天宋醫生休息,來看的人不多,蘇顏能在沙發上尋得一隅之地。

「呀,你來啦,怎麼沒看到上次那個小男孩?」人不多,護士也清閑些,蘇顏剛坐下,於盈盈便注意到了她。

「正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次我來看,」蘇顏有些惋惜,「可惜宋醫生不在。」

「姑娘,宋醫生不在,不是還有我嗎?同樣的英俊瀟洒玉樹臨風,手起刀落快刀斬亂麻。」是姚醫生。

那天走得匆忙,還沒正式看到過姚醫生。今天才算正式看見他,與宋晏不同,他長得憨厚討喜會說話,叫人忍俊不禁。

於盈盈瞥他一眼,對蘇顏說:「別聽他吹,一輩子學到的成語都用在這裡了。宋醫生周二周六休息兩天,姚醫生則是周三周日休息兩天,至於我們,在二三六七這幾天,輪換著休息就行。」

不巧,今天正是周二。

那個叫「小童」的小護士適時經過蘇顏身邊,涼颼颼地飄來一句:「又是一個看上宋醫生臉的女人。」

蘇顏反應了一會兒,琢磨出這話是對她說的。

「也別聽她酸,她對所有來這的漂亮女人都要酸幾句,好像顯得宋醫生是她的一樣。她年紀不大,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於盈盈出來澄清。

原來如此,那天那樣維護宋晏,也是她的那點小心思了。

蘇顏搖頭,笑說:「這說明我眼光好,你們天天和他在一起,肯定比我清楚宋醫生的為人,她看上宋醫生,證明她的眼光也不錯。」

於盈盈咋舌,對蘇顏豎了個大拇指。

「看在你慧眼識珠的份上,我再告訴你一個老客福利。」於盈盈故意停頓一會,等蘇顏忍不住問她的時候,她才慢悠悠地開口,「宋醫生還沒有女朋友哦。」

通過之前的種種跡象,蘇顏大致可以猜到他單身,但聽他身邊的確認,還是有些激動,一顆心砰砰直跳。

她對於盈盈感激地一笑:「謝啦,下次請你喝奶茶。」

另一頭,姚醫生喊她過去幫忙。於盈盈轉身,嘴裡嘀咕「就知道使喚我」,臉上卻沒有半分不情願。

蘇顏今天來沒想看牙,人生中第一次看牙的經歷她想總是要留給宋醫生的。

不過她倒也不是沒事做,觀察那些躺在拔牙椅上的人,偶爾有來拔智齒的,聽著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聽了讓她心驚。

打了麻藥,也會疼嗎?

不過她很快便發現一個更可怕的問題,無影燈下,患者必須把嘴巴長得大大的,一名護士在旁邊拿吸唾管吸口水,又給他擦唇膏,這多不雅啊。

若是口紅沾了牙,更窘迫了。

蘇顏頓時慶幸今天宋晏不在,不然被他看到她如此的樣子,怕是要無地自容了。

快輪到蘇顏的順序了,她沒打算看,便主動給後面的人讓了順序。

姚醫生好脾氣,見她沒有看診的意思,索性也不讓人喊她。倒是一旁的於盈盈又是一臉「我都懂」的八卦意味。

唯有小童護士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幾次三番經過她身邊,都視她為空氣,最後一次還輕哼了一聲。

蘇顏簡直哭笑不得,全當她耍小孩子脾氣,沒和她計較。

包裏手機一聲震動,她急忙打開,一喜,果然是宋晏發過來的。

【嗯,我周二周六休息。】

剛發的,這麼說應該還在線,這時候必須得把握機會,再說點什麼。

蘇顏想了一會,編輯:【今天人不多,估計可以提早下班。】

確認沒有錯別字,才發出去。

這次他回得很快,但只有一個「嗯」字。

蘇顏眼皮跳了一下,這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話題終結者。

沒再打擾他,只和於盈盈打了聲招呼,意興闌珊地退場。

一連幾天,蘇顏都沒去診所,在雅不雅與想見他之間權衡良久,最終決定還是去見他吧。

她特地沒塗口紅,只擦了點唇膏,去掛了宋晏的號。

幾天沒見他,除去問好之外,沒給他發消息,宋晏更不是會主動發消息過來的人,乍一見到他,蘇顏平白覺出幾分委屈來。

和於盈盈打完招呼后,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不打擾,不驚動。

宋晏長得高,給他送饅頭那天,蘇顏悄悄對比過,自己穿上高跟鞋大概到他肩頸,差不多比她高了一個頭。

此刻他略微俯下身,無影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一層陰影。偶爾轉身切換用具,一雙修長的腿在白大褂的遮掩下若隱若現。無論戴不戴口罩,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充滿了禁慾的氣息。

今天人依舊不多,算了下順序,蘇顏前面還有四個人,之後再有人來,蘇顏便悄無聲息同來人商量換順序。

一個上午的時間悄然溜走,蘇顏巋然不動地坐在那裡,等到只剩她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就完全突顯出來了。

她心一橫,看來是逃不過了。

蘇顏走近他,張大了嘴巴。

宋晏什麼反應也沒有,拿口腔鏡查看她的牙齒情況。

冰冷的鏡子觸碰到口腔的溫熱,蘇顏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是啊,這對他來說,是再千篇一律不過的事情了,她扭捏什麼呢?

他看了一會兒,收回儀器,問:「這顆牙齒蛀了多久了?」

多久了?她還真不記得了。

「大概有好幾年了?我不太記得了。」蘇顏實話實說。

「牙齒齲病明顯,久不經治療,引起了牙髓炎,你是不是經常感到牙疼?」

蘇顏點頭,至今都能想起前段時間被牙疼醒的酸楚。宋晏說的她只能聽懂一部分,但想起疼的程度,想來是比較嚴重了。

「先拍片,看是要保牙髓還是保患牙。」

被他這麼一說,蘇顏心裡直發怵,不免喜怒形於色,問了一句:「宋醫生,很嚴重嗎?」

身為醫者,宋晏幾乎習慣性地脫口而出「要看拍片結果」。但一對上面前那雙滿是害怕的眼睛,突兀地想起了她高談飲酒的那晚,神情截然不同。

一時間,冰冷的話語無意識地帶了點溫度:「不嚴重,趁早根治。」

果然,蘇顏聽他這麼說,略微寬心了,跟隨他到另一個小房間去拍片。

拍完片后,蘇顏看不出什麼,宋晏指著片子上一塊陰影對她說:「這一塊是齲齒的地方,齲化太深了,只能保住患牙,進行根管治療,清除炎症牙髓和壞死組織去除感染源,再進行填充。」

說完,怕她不明白,加了一句:「簡單來說,就是去除壞的,填上好的。」

宋晏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蘇顏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她聽過感冒不治最終拖成肺炎的先例,今天也算是讓她碰上了,因為怕疼一直沒敢看牙醫,以至於到了需要根管治療的地步。

「這個過程不短,需要費時間和心力,如果你覺得有時間的話,今天我先取出壞死的牙髓,封葯進去。」

蘇顏覺得她追個人還意外收穫了次痛苦的治牙經歷,偏偏那人說這個過程不短,不用費心找見面的理由,叫她又喜又憂。

於是,她同意了。

蘇潭和方建英將大部分精力放在公司管理上,剩下的小部分精力花在培養蘇棠上,蘇顏成了個無人管的。好在蘇棠嬌縱她,也算是個在姐姐的庇護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

她雖然有點膽量和勇氣,可卻怕疼。

真到了她躺到拔牙椅上的時候,還沒打開無影燈,就先一步可憐兮兮地對著宋晏說:「宋醫生,我怕疼。」

找了一個不算借口的借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蘇顏總感覺有一瞬間,宋晏的視線是落在她身上的。

宋晏沒回話,只是手上的動作幾不可查地放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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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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