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至呂府，拜父母
「丁郎」伸手向呂岩略顯恭敬地作了揖，後面兩人也隨著舉手示了示意。呂岩輕輕放下了碗筷，和於叔晴雪三人也站起來回禮。
近看那「丁郎」，長的倒有幾分清秀儒雅，微凸的大眼被長直的睫毛蓋著，卻遮不住眼底的精神氣。
只聽他面上帶笑地說道：「在下丁褚松，見過這位郎君。」呂岩彎彎嘴，稍點了下頭。
那丁褚松接著說道：「方才膳席間不小心聽到郎君談到呂府。我與那呂家五郎呂峰也算同輩相熟，前來拜見下郎君，只是不知郎君是呂峰的——」
「見過丁郎。」呂岩介面道，「在下呂岩，是呂峰的三哥......」
「哦，是呂峰的哥哥啊！」未等呂岩說下去，丁褚松便滿面笑容地作著揖說道，「果然樣貌姿態都有些熟悉，和那英颯的呂峰真是一樣的呢。不過多了把身後的劍，倒多了些俠客的味道。」
呂岩乾笑了兩聲，一時不知接什麼話。
「原來是呂家郎君。」旁邊那矮個子往前傾了傾身子說道，「你也是來京準備考試的？」
「沒有，只是家中年節聚會而已。」呂岩回道。
「這樣啊。」對面三人輕輕點了點頭，矮個頭和高個頭在後面對視了一眼。丁褚松卻頓了頓，張口道：「那郎君今日是否得空？我們聽說呀今日城北的梅花開得正旺，呂郎不一起去賞賞？」
呂岩笑著鞠了鞠身子，說道：「不了。在下今日才入京，還沒來得及回府上呢。等過幾日得空了，我和舍弟一起拜訪丁郎。」
「唉不不不哪談得上拜訪。」丁褚松連連擺手，笑著說道，「不過和這麼多青年才俊一起出來聚聚倒是很好。那，在下今日就不打擾呂郎了，改日咱們書信再約，一言為定哦。」
「一言為定。」
「......」
那三人說完話，便招呼博士來付了錢走了，於叔和晴雪便坐下來，繼續吃著。
「那丁郎樣貌還真不錯。」晴雪夾了塊丸子，說道，「京城的子弟原來是這樣，一個個文質彬彬的。」
「怎麼，丫頭，你原本以為是什麼樣的？」
「我原本以為，都跟你和呂峰小郎君一樣，那樣張揚跋扈呢。」晴雪又伸筷子去夾丸子，「誒誒誒，郎君......」
「別吃了。」呂岩搶走了晴雪眼前的那碗『湯浴綉丸』，說道，「囂張跋扈的主人不讓你吃了。」
「......」
三人說笑著吃完了一頓飽飯，休息了一陣兒，便駕車往呂府去了。
呂府是中侍御史呂儉的府邸，雖然不大，今年卻格外熱鬧。
自從呂讓之父及他的兩位兄長相繼去世后，他和三哥就很少來往了。今年恰逢大考，呂儉身體有些抱恙，便寫信囑託呂讓一家過年來京城相聚，也把兄長家的幾個小輩叫了來，算是這幾年難得的家族聚會了。
呂讓一家雖然長途跋涉有些疲憊，但與多年未見的親人們相聚一堂，心裡自然也是歡喜的。只不過這幾天，呂讓總是向妻子叨念著呂岩，說這小子真是沒個正形，平常一個人住老家不常見面就算了，眼下要開始過年了，這小子還沒過來，是不是躲著不想來呢？
這不，看著府里人忙活著準備祭灶過年，坐在書房裡的呂讓又想起了自己那近一年未見的兒子。心裡正嘀咕間，突聽外面呂峰高興地喊著：「爹，娘！三哥來了！」
看著眼前正跪著行禮的兒子，呂讓不知是當歡喜還是生氣。一年不見，三郎身板又結實了些，臉上也多了點沉穩的味道。聽說他進門先拜見了他三叔一家，還帶了些東西，禮數算周全，看樣子這一年裡成熟了不少，呂讓心內有些欣慰。畢竟，兒子中呂讓最寄予厚望的是三郎，最沒有指望的也是三郎。但是，這個隨心所欲的小子，竟然連婚事也欺瞞家裡。要不是苟杳來京城拜見他們，他還不知道呢。
呂讓讓呂岩起身坐在一旁，對於叔和晴雪寒暄了幾句，便命他們下去歇息了。屋裡剩下呂父呂母、呂岩和呂峰四人。
「三郎，姤兒呢？」呂母開口問道。
呂岩瞪大了眼睛看著母親。他想過母親會問她的兒媳，但她不是以為那時林家......唉，苟杳真是不靠譜兒。
「是啊，三哥，嫂子呢？」呂峰笑呵呵接嘴道。呂母向呂峰皺皺眉，然後板起臉看著呂岩。
不得已，呂岩朝著呂父呂母又跪了下去。
「姤兒她......她不是你嫂子......」呂岩低頭答著的是呂峰的話，卻是說給呂父呂母聽的。
呂讓聞言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想這樣把家裡人蒙在鼓裡，你小子就這點聰明勁兒？......現在在京城見一個親戚問一次『聽說你家三郎成親了』，我都不知道怎麼答才好。那娘子人呢，不是讓你帶她來？」
「她......」呂岩面露難色。
「她怎麼了？不是說她留在芮縣么，怎麼不見她來？」看著呂岩有些窘迫的樣子，呂母有些心急地問。呂母向來是知道這孩子的，上次去芮縣，她看得出三郎待姤兒不一般，但現在看那呂岩吞吞吐吐的樣子，呂母擔心她的指望落了空。
不是擔心他不管那姤兒，呂岩徑自來了京城，若是不喜歡，此時的他應是理直氣壯的樣子。可是，現在三郎竟悶著聲不知如何作答，呂母暗暗嘆了口氣。
呂讓聽見了妻子那輕微的嘆氣聲，清了清嗓子對呂岩說道：「罷了，起來罷。若是那女子還在芮縣，你寫封信讓她過來，說呂家請她來京暫住。一個姑娘家，無依無靠大過年的上哪兒去......」
輕輕點點頭，呂岩鞠了躬，慢慢站起來坐回了位置上。
心內，卻不知怎的一番不是滋味。
感覺到氣氛的沉默，呂峰便移開了話題，開始講起京城這些天的趣事兒。
「三哥，今年京城裡來了好些各地的才子呢，我也認識了幾個。本來想叫苟杳哥出來一起聚聚，他卻只躲在屋子裡悶聲讀書。這回你來了，可得把他叫出來，別悶壞了。」呂峰說道。
「他現在正在迎考的關頭上呢，你就別去煩擾他了。」呂岩喝了口茶說道。
呂讓吹了吹手上的茶，說道：「好好迎考是不錯，不過和考生們也應多交流交流，有好處。三郎，這兩天你就帶著峰兒和他一起出門看看。」
呂岩點點頭，略一思索，對呂峰說道：「那咱們過兩天去丁府坐坐？進城時遇見了丁褚松，他說你們認識，請我們一聚呢。」
「丁褚松？」呂峰說道，「哦，是，算認識，丁中丞的侄子嘛，人挺活絡的。」
「丁中丞？可是那剛從上州司馬升上來的御史中丞？」呂讓說道，「聽說他為官公正關心民情，今年剛入京就好評連連，侄子估計也差不到哪兒去。你們閑著就去罷。」
「好評連連？」呂岩問道。
「是啊，三哥。看來京城裡的事兒，還有比我晚知道的。」呂峰笑道。
又閑聊幾句，府里開始忙活祭灶，呂父呂母被請去大堂，呂岩便跟著呂峰去找安排給他的房間整理行囊了。
呂岩的屋子原本是儲放被褥用的，剛被收拾出來，四方的屋子不大，離主院有些距離，所以很清凈，呂岩覺得不錯。
把衣物放進柜子里，呂岩聽到呂峰說道：「誒，三哥，你怎麼把銅板兒串成這樣啊？還有這令牌，是你的么？」
呂岩回過頭，看見呂峰左手拎著銅串兒，右手握著令牌仔細看著，急忙過去把兩樣拿了過來。
「查案用的。」呂岩把它們拋到衣櫃角落，說道。
「哥......你不會到這兒過年也想著案子吧？真不知道查案有什麼好的，又危險又煩心......」呂峰嘟囔著，「我去叫晴雪來鋪被褥。」
「不用了。」呂岩說道，「我習慣自己來。」
呂峰往床上一坐，說道：「怪不得這丫頭老是不聽使喚，都是三哥你給慣的。」
呂岩笑笑，開始鋪床。呂峰感到有些無聊，說道：「那我先去大堂看看了，晚膳叫你。」
待呂峰走了，呂岩停下了手，打開柜子，拿出那兩樣東西看著。
臨走時太急，不曾想拿令牌時竟把這銅串兒也帶了來。這本不屬於他的東西，不知何時才能物歸原主。
或許，該找到它的主人。
或許，再見不到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