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011

第 11 章 011

此時薛羽大概能明白過來,什麼因果線說得這麼玄乎,其實就是人際關係網。

只要看一眼倆人就能連一起,線粗的關係好,線細的關係一般,至於什麼功德和業障,大概就是殺人越貨或者好人好事一類。

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衍宗一向是信這樣的「報應」和「因果」的。

這樣一拉開距離,涼眾人身上的因果線都明明白白拉開,誰的多誰的少一眼就能看個分明。

涼亭中不時傳來調笑的輕呼聲,什麼「師兄你身上這幾根這麼粗的因果線是連在哪幾個師妹身上」「師弟身上這因果線怎麼都細條條的來師兄親個看看會不會變粗」云云。

比起其他人身上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因果線,薛羽刨卻身上百十來條跟天衍宗的同門們連著的,細到幾乎看不見的線,顯眼的因果線就只有一手之數。

「啊,師叔!你身上的線好少啊!」已經被因果線裹成粽子的小結巴指著他的背驚呼,「但后心這根,好粗!」

「嗯?」薛羽扭頭望自己後背,果真看見一根手腕粗的因果線從他后心飛射而出,不知向哪個極遠處的人綿延而去。

他還沒來得及答話,只聽歪在最前面的老糊塗又撓著他的小腿心不在焉解釋說,因果線一般以血親最粗,道侶密友次之、同門再次,那些一面之緣的過路人便會細得不能再細,有些要千百根擰在一起才能被人肉眼察覺。

「師叔,照糊塗長老這樣的說法,那你后心這根八成就是血親了,這幾根指頭粗細的就是太師祖和兩位師叔,咱倆之間的線也比其他要粗一絲絲!」小結巴指著薛羽身上的線喜滋滋道,「可除此之外,師叔就好像是一出生就沒見過其他人一樣,這向外連的線也太少了些,反而是——」

小結巴的目光落進薛羽懷裡的豹豹身上,驚呼道:「反而是雪稚羽身上,這線竟然比師叔身上的還多許多!」

「唔,八成因為它跟師尊走南闖北,很是只見過世面的豹豹吧!」薛羽支支吾吾地說。

小結巴點頭:「師叔說得有理。」

他的人形根本就是雪豹的身外化身,一化出來就在天衍宗了,那可不是一出生就沒見過其他人?

化身也有血親嗎?還是跟豹豹算一個血親?

他不動聲色對比著自己人形跟雪豹身上的因果線。

還好小結巴不僅結巴,還是個好哄的缺心眼,不然他只要隨便數一數就能發現其實他身上的因果線不只是少,拇指粗的因果線數量跟雪豹身上連著的同樣粗度的線數量是相同的。

薛羽趁著小結巴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把本來貼著他胸口的雪豹拿遠了幾個厘米,果然看見一根碗口粗、幾乎將整隻豹都攏進去的因果線從他的心口處發出,與豹豹連在一起。

他趕緊把豹豹貼了回去,前襟在豹豹下巴下面掖好。

這根線可比他后心那根線粗多了,可不能——咦?

薛羽有些奇怪地將懷裡的豹豹又打量一圈。

沒錯,自己豹豹身上雖連著幾根拇指粗細的因果線,但后心處並沒有像他的人形化身一樣,連著一根手腕粗的因果線。

這倒是有點奇怪,林雀知道雪稚羽的親娘已死,親爹在江南呆著就是給他娘守墓。他本來以為自己后心這條就是連著親爹,可這樣看起來卻不是,豹豹身上幾根拇指粗的因果線里才有一根是他便宜爹的。

有什麼人是跟他自己生出來的人形產生因果,豹豹反而沒有,甚至產生的因果比他生養他的親爹還要親近的?

薛羽想了半天,著實沒什麼頭緒,心裡卻像是有隻小爪子在撓。

身外化身在這兒本應似無根的浮萍,漂泊無依,就像孤零零穿越的薛羽自己。他下課後一定得找老糊塗學一學這種看因果線的方法,看看到底是誰跟他連在一起。

「莆師兄你這身上的紅線可不少啊!」亭中忽然有人道。

薛羽下意識抬眼望去,果然大眼一掃,便能發現從莆禾身上延伸出幾十上百道紅線,襯著些更細更淡的紅線,一片紅霧蓬蓬地直向天上延伸而去。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因果線都是半透明的,紅線的顏色都比較淡,不像是赤紅,而是粉紅,夾雜在數道白線、金線中,倒是很惹眼。

「天天給咱們做飯,肯定是少不了殺生的。」有人猜測。

「怎麼吃飯也算業障的嗎?那以後可不敢剛莆師兄給咱們做肉吃了。」

「算業障自然無論你是殺來吃還是殺來做什麼,都要算上。」老糊塗眯著眼睛老神在在道,「殺只螞蟻、殺只蚊子,都算業障。」

眾人紛紛抬起頭互相往腦殼頂看去。

剛剛沒沒注意到,這樣仔細一瞧,才發現所有人頭頂都連著細細的粉線。

大抵是因為天衍宗其他人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像莆禾那樣殺雞宰羊,業障雖有但都很淡。

連薛羽的兩個號頭頂都連著些許,大概是豹豹出門蹲粑粑的時候不小心踩死過什麼螞蟻之類。

「但是——」

老糊塗突然拉長聲音提高音量,一個挺身從地上立了起來,一直懶懶散散的音調中突然含著些興奮:「小子們都往這兒瞧!」

亭中眾人不明所以地順著老糊塗手指的方向向他身邊看去。

只見數不清的因果線將從一開始便坐在那邊沒出過聲的顏方毓包裹得嚴嚴實實,那線的數量看著竟比亭中所有天衍宗眾人身上連著的線加起來還要多!

半透明的因果線層層疊疊纏裹在顏方毓身上,幾乎讓人看不太清裡面的人。

「師叔身上的因果線好多啊!」

「肯定多了,師叔早就離了宗門自己出外闖蕩,見過的人哪是咱們這群只蹲在山上的土鱉能比的。」

眾人哄亂了一會兒,突然有人高聲道:「啊!師叔身上,竟然連一根紅線都沒有!」

經這麼一提醒,大家才發現顏方毓頭頂竟是乾乾淨淨,除了一根連著天的銀線,和數道金線以外,竟是一點點紅痕都沒有。

修士何等耳聰目明,他們自然能分辨的出沒有紅是真的沒有,而不是因紅線太細而被他們忽略了。

老糊塗湊到顏方毓邊上,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剛剛還眯縫在一起的眼睛驟然睜大,本來就酡紅的面頰因興奮而更紅了:「我活了這許多年,也只見過毓小子一人,身上這樣乾淨!」

身上沒有功德簡單,可連業障都沒有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出門走路時連腳下的每隻螞蟻都能避過。

怪不得老糊塗要這麼急吼吼追在顏方毓屁股後面跑。

「胡師兄,」光團中的顏方毓雖然還在笑著,卻笑得十分無奈,「某已說過多次,身上無業障非是不殺生,唯常自省爾。」

天衍宗的小輩雖然都怕岑殊,但是對於岑殊門下的弟子倒是不很怕,紛紛揚聲問道:「師叔!是要怎麼省才能像你一樣把業障省掉啊!我們也想省!」

薛羽看著顏方毓乾淨的頭頂打了個寒顫,默默想著:你們可沒法像他這麼「省」。

原著中的顏方毓是個極其自負的人,他的招式也只有一個,卻憑藉這招千百年來未嘗敗績。

招式名字被原著作者起得很西化,叫「審判」。

審判審的便是功德和業障。

拿遊戲來作比方,一個人如果有功德,身上就會掛個持續加血的hot,有業障,就會掛個持續掉血的dot。

顏方毓的審判便是將功德和業障進行結算,讓本應用往後餘生來消除的持續傷害瞬間起效,對付惡人輕則重傷,重則身死,從未失手。

因此這招對於字面意思上的好人來說是沒有傷害、反而有益處的。

人可能會出錯,但天道,絕不會算錯人的功德與業障。

顏方毓自詡絕對正義之士,見不慣天下不平,便走南闖北用因果律疊加審判眾人,到處出警。

連載期有段時間「顏方毓」這個名字不僅火了,還火出了圈,成了「小警察」的代名詞。

「停止你的顏方毓行為」也一度成為一個梗,指責別人不要管太寬。

薛羽猜測,顏方毓不僅對別人審判,怕是天天還審判自己,這才能保證他身上一絲業障都沒有,因為都被他即使結算掉了!

但這樣一個可以說是「替□□道」的人物,最終還是死在李修然手上。

那時岑殊的大徒弟已被李修然殺死,而顏方毓手上恰好又有他所需要的那株靈草,兩方人不可避免會對上。

李修然帶百人埋伏顏方毓,被後者一招審判悉數打敗,連李修然自己都被顏方毓生擒。

顏方毓沒有直接殺他,而是舉辦了宴會又發帖子廣邀修士,請他們來看自己是如何審判李修然的。

李修然發跡手段本來就不夠光彩,但他有主角光環護著根本死不了,便積累了無數恨得他牙痒痒又那他無可奈何的仇人。

大概也是仇人實在太多了,誅殺李修然的場面被顏方毓辦得很大。

他也沒有一上來就想置李修然於死地,而是一點點疊加因果,李修然本就功德沒有、業障纏身,很快便皮開肉綻、筋斷骨碎,奄奄一息。

顏方毓疊完李修然之前種下的因果,又開始疊天機計算下李修然之後會種下的因果,那場景血腥恐怖,一時間宴會中只留下李修然凄厲慘叫聲,和仇人的叫好聲。

但修士生命力何其強大,他就算在地上爛成一灘肉泥也還是沒死,只是不成人形,也沒力氣叫了。

顏方毓雙目猩紅,朗聲告慰大師兄在天之靈后,便搖動灑金摺扇將李修然命盤中剩下的最後一點因果疊上去,準備了解他的性命。

可霎時間只見金光猛烈一閃,只剩一灘泥的李修然在顏方毓的審判下不僅身體飛快復原,且靈力暴漲修為猛增。

顏方毓目眥欲裂,只來得及喊一聲「怎可能!」,便在自己的審判中業障轟然加身,神識盡碎,爆成漫天血霧。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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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年上支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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