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012

第 12 章 012

《修仙界第一流氓》是一本套路文中的套路文,升級打怪換地圖,嬌妻美妾懷中抱,劇情方面並沒有任何新意。

至於這本套路小說為什麼能火成這樣,是因為本書的男主角李修然與眾不同的人設。

李修然穿越前是個地痞流氓,除了打架收保護費以外什麼都不會。

穿越后雖然也越級打怪,但走的並不是終點小說網男主角一貫的踏實修鍊、提升修為的套路,而是繼承了他穿越前那種流氓做派,在主角光環的照耀下給敵人下藥、下陷阱、使絆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樣一個連人品都有問題的底層小人物,穿越異世界混的風生水起,娶了一個又一個漂亮優秀的老婆,打敗了一個又一個天之驕子、人生贏家,不知微妙搔到多少與李修然相似的底層小人物讀者的癢點上,讓他們直呼過癮。

但與此同時,也有一大批讀者覺得男主角人品令人唾棄。

兩方讀者從最開始的觀點衝突,逐漸開始吵架,從評論區一路吵到社交網路,《修仙界第一流氓》就這樣被兩撥意見相左的讀者手把手抬出了圈。

薛羽也是這時候才抱著獵奇的態度來看這本小說的。

原著中,顏方毓的死算是劇情的一個小高潮點。

這位「小警察」的能力招式剛出來時,李修然的黑就開始集體狂歡,說男主角壞事做盡,這下對上顏方毓的審判肯定死得不能再死,就算有金手指罩著死不了,也會脫層皮。

李修然粉們雖不能算是集體噤聲,但以前囂張的態度也有所收斂,只剩下一小撮嘴硬的還在強詞奪理,說些「弱肉強食天經地義」「成王敗寇」一類的車軲轆話。

當劇情進行到李修然被審判打成肉泥爛在萬眾矚目的石台之上時,李修然粉在罵,李修然黑在誇,評論區炸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文章頁面幾度未響應。

李修然身死的熱搜已經被讀者們自發頂上了熱門。

雖然人都知道主角死是不可能死的,但看他吃癟還是很開心。

誰知第二天新章一出,李修然不僅沒死,還修為暴增,之前將李修然壓著打的顏方毓反而死了。

讀者不論是粉是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傻眼了。

接受不了的李修然黑們就開始分析。

顏方毓的天道審判是不可能出錯的,李修然最後全身閃著功德金光復活,顏方毓反而業障加身,代表顏方毓在殺一個不該殺的人。

這個人是誰?顯而易見是李修然。

李修然這樣壞事做盡的小人為什麼會功德加身?難道他最後改邪歸正了?

唐僧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取得真經,壞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這著實非常不公平。

薛羽追到這裡就追不下去了。

第二年《修仙界第一流氓》又上了熱搜。

薛羽點開看了眼,發現原來是這本書終於完結了。

評論區中幾個他挺眼熟的李修然黑們揚眉吐氣,刷著「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反而是李修然粉們罵罵咧咧,揚言要讓作者退錢。

薛羽倒是又有了點興趣,重新把小說撿起來開始看。

但他還沒看完結尾,就在某個加班的夜晚猝死穿越了。

薛羽回憶完關於顏方毓的劇情,嘆了口氣。

他只在刷評論的時候知道李修然最後是死了,但是怎麼死的、有金手指為什麼還會死,他一概不知道。

下午老糊塗剛宣布完下課,拉著他二師兄就跑,薛羽連追都不知往哪追,讓因果線現形的方法自然也沒問成。

薛羽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想,等回頭問問他便宜師兄看看,說不定他也知道。

正想著,隔壁殿里的雪豹便聽到了動靜。

他從岑殊懷裡抬起頭,遙遙看見顏方毓從扇骨上跳下來,大步進了殿。

這人長袍微亂、鬢髮不整,看起來略有些風塵僕僕,還好碧藍的寶石護額還規矩箍在額頭中央,也不算失了公子風貌。

岑殊抬頭淡淡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從茶盤中翻起一隻新杯子給他倒了杯水。

顏方毓落坐在矮几另一邊,一手捏杯子喝茶,一手狂搖扇子。這回他倒是沒有卜卦,只是單純扇扇風。

薛羽從岑殊懷裡跳出來,繞過矮几走到顏方毓身邊,伸爪子勾著顏方毓的衣擺將他皺成一團的長跑理平。

——沒辦法,他就是有強迫症,一點不平整的東西都見不了。

他便宜師父是個齊整人,坐卧都講究一個形象,從來不讓薛羽費心,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幫人理袍子。

顏方毓連喝了三大碗熱茶,這才有功夫捏著雪豹后脖子的一小塊毛皮,將他提了起來。

薛羽這個豹型自從來了天衍宗,從來都是被人抱著來抱著去,還從來沒人像拎小雞一樣提他的后脖頸。

脖子一圈都是貓貓禁區,薛羽雖然沒被他便宜爹叼過後脖子,但雪稚羽殘存的身體記憶還是佔了上風。

他屈著爪子被顏方毓提了起來,蓬鬆的大尾巴長長一條耷拉在身下,只能可憐巴巴地沖著岑殊「咪咪」叫。

岑殊勾了下手指把雪豹攬回懷裡,指尖在理了理被顏方毓捏亂的后脖頸毛,又安撫性地順了順雪豹的背,后才有功夫撩起眼皮略帶指責地看了顏方毓一眼。

薛羽完全沒法忍住貓貓本能,一邊咪咪撒嬌,一邊不停用腦袋蹭著岑殊的手心。

嗚嗚,他媽的。

這物慾橫流的世界,只有這缺德玩意兒對豹豹還有一絲絲溫暖。

顏方毓被岑殊眼風掃過,也沒什麼其他表示,只向後者手腕上繞著的豹豹尾巴看了一眼,笑道:「師尊倒是聽進了我跟師兄的話,知道養兩個小東西在身邊解解悶了。」

岑殊垂眼逗弄著豹豹,沒言語。

「說起來我記得師尊百來年前也有過一隻雪豹,後來倒是不見了。」

「這隻便是其子。」

「如此。」顏方毓頷首,微頓片刻,又道,「我看師尊,對我那位新師弟好像不太滿意?」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薛羽一凜,支棱起豹耳朵打算聽一聽他便宜師父怎麼答。

岑殊擼著豹的手指並不停頓,只淡淡解釋:「收他前我曾算過一卦,此子於德行有損,幾日接觸下來確實滿口謊話。」

薛羽心一虛,顫巍巍將腦袋埋在兩隻爪子底下。

「德行有損?」顏方毓訝異,「那他是怎麼通過問心石的?」

「問心石並無反應。」

顏方毓語氣微嘲:「看來這多年的老古董還是該改改規則了。」

「而且,」岑殊沉吟,「他是獸修。」

「獸修?這我倒沒看出來。」

岑殊緩緩搖頭:「我也未曾。」

顏方毓用扇骨敲了敲手心:「以師尊的境界竟也看不出他是獸修?這倒是奇了,可我觀他僅是個剛入門的一重境,修為平平無奇。還是說他原型有什麼特意之處?」

岑殊答:「我並未問過他的原型。」

顏方毓瀟洒一笑:「我天衍宗弟子想知道什麼事情,何時需要問本人了?」

說罷,灑金摺扇在他手中「刷」地展開,露出其上連綿墨字。

薛羽敏銳地感覺到岑殊原本平靜順毛的動作驀地一僵,再開口時語氣並不像平時那樣淡然了:「我天衍宗弟子雖演算四九之數,卻也應對天道常懷敬畏之心。」

薛羽在心裡點頭。

顏方毓就是死在他的自負上。

但這話就算是由岑殊說出來,似乎也沒被顏方毓放在心上。

他搖著摺扇,語氣略顯輕慢:「師尊自八百年前受傷之後,倒是愈發束手束腳了——嗯?它的原型……」

顏方毓動作一頓,目光向岑殊胸口的薛羽掃去:「亦是只雪豹。」

「雪豹?」岑殊處變不驚的面容終於有些鬆動。

顏方毓笑道:「天衍宗就建在大雪山上,雪線附近常有雪豹蹤跡,一兩隻能修出人形就近拜入天衍宗也不奇怪。」

岑殊表情似乎柔和了點:「怪不得小羽親近他。」

顏方毓很上道地附和:「小豹豹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岑殊竟跟著點了下頭。

薛羽面無表情甩尾巴:不,我壞心眼子可多了。

「對了師尊,今日我在老糊塗那兒偷了門手藝。」顏方毓說罷,手舉摺扇在兩人面前虛虛一點。

薛羽只覺得有股霸道靈氣在殿中炸了開來,眼前白光一閃,大殿中已是一副盤絲洞的模樣。

數不清的銀白因果線將岑殊層層裹纏,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那數目竟是顏方毓的數倍。

就算每根因果線都和蜘蛛絲一樣粗細,但架不住數量實在太多,將岑殊像個蠶蛹似的裹了起來,因果線之下已經完全看不見人影。

他師兄果然會這招!薛羽狂喜。

還沒等他喜完,只見眼前的白芒一暗,本來纏在岑殊身上銀白色因果線竟瞬間變得血紅!

顏方毓驚道:「師尊!」

他話音剛落,血紅的因果線又忽地變金。

接下來,岑殊身上的眾多因果線就在三人的注視下,像理髮店的霓虹燈一樣在金紅兩色中不斷閃爍著。

「這……因果線怎會變顏色?……難道是我偷師偷得不到家?」顏方毓張口結舌,「而且這線的方向……竟大部分是連著人的。」

經過顏方毓一提醒,薛羽才反應過來,他們在涼亭中的這些弟子,身上即使有些業障紅線,都是從頭頂通到天上去,代表業障的對象已經死了。

而岑殊不僅頭頂金紅赫赫,蜘蛛網般向外延伸著的因果線中,也有大半是有顏色的。

岑殊平淡聲音從光繭內傳來:「無礙。」

他說罷,微揚了揚手,那些不斷變幻顏色的因果線便統統消隱了。

修為高到岑殊這種程度,這樣的小技巧他雖沒刻意琢磨,但看別人做一次他自然也能信手拈來,甚至舉一反三的。

比如此時,岑殊便只消隱了金紅兩色因果線,那些本就銀白的因果線還在兩人身上密密匝匝連著。

「剛剛線多擋著,倒是沒看見師尊身上還連著根這麼重的因果線。」顏方毓用扇骨撥了撥岑殊心口那根手腕粗的因果線。

銀白色的靈力線隨著顏方毓的動作晃了兩晃,又露出其下一根指頭粗細的因果線,跟顏方毓自己連著。

他調笑道,「倒是比我這做徒弟的因果還要重了,怕不是我跟大師兄都不在的時候,師尊又給我們添了個師娘?」

岑殊對自己心口那根因果線恍若未察,反而垂首向懷中的雪豹看去。

「咦?今日上課時倒是沒注意,這小崽子身上怎有——」顏方毓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根無比粗壯的因果線——不,這要叫因果柱比較貼切,白光幾乎將雪豹攏在裡面,遠遠向殿外延去。

當事人薛羽已經傻了,他兩眼發直超然物外,天上飄著的小馬甲彷彿已然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兩人齊齊抬頭,向那根碗口粗細的因果線延伸的方向看去。

一根手腕粗及一根拇指粗的因果線,分別從殿中剩下的兩人身上發起,跟著那根粗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因果線一併消失在夜色里。

殿內靜了一瞬。

顏方毓小心翼翼試探開口:「師尊,那個方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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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年上支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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