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行動

第 123 章 行動

進入10月份的B市,冷空氣似乎是驟然席捲,人們剛換下夏日的薄衫又立馬穿上了厚外套,尤其是晚間,一個小時的功夫天就完全黑了下來,溫度愈發低迷。

喝完魚湯,江曉東騎著自行車慢悠悠穿梭過大街小巷,瞎逛了一個多小時后,自行車不見了,他雙手插兜從一個衚衕里走出來。風很大,冷風透過縫隙吹的整個襯衫都鼓了起來,他沒穿外套,頭髮也被吹的有些散亂,溫和俊公子的模樣已經變了,散漫的表情顯得有些洒脫不羈。

又走了二十多分鐘,確定跟蹤的人已經不在了,江曉東環視四周,確定所處的位置后,選定了方向。

這次不向之前一樣漫無目的,所以速度很快,不多時,人已經出現在了一處機關單位,門口有崗哨,檢查很嚴,來往通行的車子都是軍用牌照,不時有勤務兵從車窗探頭寒暄兩句,一旁還有全副武裝持槍的軍人。

江曉東斂眉走向行人通道。

他渾身上下與這裡板正的軍事化風格相去甚遠,崗哨早已經注意到他,等到他走進,那持搶軍人的視線也投了過來。

原本憑藉著臨時通行證他是可以進去的,不過陸裕的三枚飛刀還在他兜里,一翻出來,檢查人的臉色就變了,視線和戰友對視。

江曉東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將東西放進褲兜,問,「我可以進去了嗎?」

哨兵嚴肅道,「同志,這些都屬於管制用具。要進去必須先將身份證件和東西先壓在這裡,等你出來我們再還給你。」

江曉東搖搖頭,「不行。」不能壓在這裡。

這些東西在陸裕手中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是林老頭還在在民國時期就專程找了位老鐵匠打造的,總共九柄,經過戰火,這麼多年再傳到陸裕手上只剩下五枚,每一枚飛刀的刃口的寬細彎鉤倒刺都各不相同。而老鐵匠早在幾十年前去世了,沒有手藝,沒有圖紙,這東西也就再無法複製。

陸裕的行動已經確定了,只有這些殺人利器還在陸裕手上,他才能夠稍微放下心。

檢查人見他的態度強硬也並沒放在心上,橫豎這崗口是硬闖不過去的,好言相勸,「同志,這是規定,持有管制刀具是不能進去的,請回吧。」

江曉東想了想,找了個折中的辦法,「要不這樣,我不進去,你幫我帶個口信吧。」

「抱歉,我不能擅自離開崗位。」

「那借用你們的一下電話總行吧?」江曉東耐著性子。

「抱歉。」哨兵搖了搖頭,這座大院機要性極高,江曉東眼生,拿著的東西又古古怪怪的,萬一放過去了,出點什麼事他可擔不起責任。

而後,無論江曉東再說什麼,崗哨都不再理他了,甚至他堵在通行口太久,持槍的士兵態度已經不友善起來。

江曉東煩躁的擼了把頭髮,他知道這些人只是恪盡職守,然而從秦松之那裡得到的軍人的第一印象壞到的極點,他好聲好氣說話已是極致,到這份上,如果不是心存忌憚,他幾乎要忍不住強闖。

也就在瀕臨爆發的邊緣之際,卡口裡突然快步走過來一個男人。

和他一樣,沒穿外套,袖子擼起,衣擺扎進了褲腰,用皮帶收緊,沒了過多的遮掩,黑色褲子包裹的長腿充滿了爆發力,被收緊在腳下的黑色軍靴,整個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迎著夜風,帶著毫不收斂的煞氣。

如果謝蠻在,不一定能馬上認出來這是經常把她抱在懷裡哄的男人。

沒了周身那些熟悉的人,陸裕周身的溫度似乎跟空氣一樣低了下來,往日的溫柔褪了一乾二淨,尤其是在這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他根本懶得掩飾自己身上迫人的凶煞。

站崗的看見他眼裡也流露了一絲好奇,早在陸裕過來的第一天,這座大院就沒有一個不知道他的,不是陸裕挑事,而是帶他過來的人在軍區的地位崇高,有幾個兵油子當時跟在身邊,幾次聽見了他對陸裕不加掩飾的讚賞,當時,一股子不服氣的念頭就滋生了。

在軍區解決不服氣只靠拳頭,兩個大隊輪番叫場子,見上面不管,陸裕也來者不拒,他七八歲就和老頭對打,老頭從來沒讓過他,痞氣十足的嘲弄說靠讓的男人都是軟蛋。陸裕聽進去了,一點沒留手,兩個大隊十幾個人都讓他打進了醫務室。

當然,他也進去了。皮外傷,幾天就沒事人一樣,名氣卻打響了。

知道陸裕是出來接江曉東,站崗的也啞火了,上面對陸裕有關照下來,也不敢攔,眼睜睜看著江曉東小人得志裂開嘴沖他們笑,飛刀在空中拋著玩兒,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過了人扎堆的地方,陸裕順手接過拋開的飛刀,飛刀上的血跡已經乾涸,江曉東也懶得幫他擦,粘在上面用手一搓,血色粉末粘上了褲腿。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江曉東嘖嘖了兩聲,看稀奇一樣圍著陸裕轉了兩圈。

等陸裕忍不住動腳,他才意有所指道,「我以前倒沒發現你是個急性子,那麼一會的功夫都等不了。」

可不是急,他不過稍微拖了拖,陸裕就耐不住動手了,明明一刀就能解決的事,偏偏用了三刀。

不說這事陸裕還能癱著張臉,他一提,陸裕雙眼一眯,想起他跨在自行車上看好戲的樣子,手上的刀恨不得給他也來兩下。

見他神色不善,江曉東趕忙解釋,「不是你說的嗎,男人干大事要沉住氣,我正準備動手呢,沒想到你快我一步。」

陸裕都懶得拆穿他,想起他把福寶摁在懷裡篤定的神色,有些納悶,「你怎麼知道我當時也在那?」

江曉東抱胸散漫一笑,賣關子,「憑本事。」

要說手上功夫他不如陸裕,但追蹤探查這方面,十個陸裕也及不上他。

「你呢,這麼快就回來,任務完成了?」

陸裕搖頭,「明天就走。」

「不去見她啊?」江曉東笑道,「她好像懷疑了。」

雖然當時沒說,不過他離開時,謝蠻那眼神在周圍看了好幾圈,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陸裕沒說話。

想見,但不敢見,怕她哭。走的那天是上半夜,謝蠻還琢磨著早早的睡了第二天好起個大早送送他,就在她睡的正香的時候,陸裕在她門口靜站了了一個小時,最後悄然離開。

要是現在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肯定會沖她發脾氣,要是不抱著哄,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氣哭。

陸裕強忍下心口的悸動,小指磨蹭著掌心,那張芙蓉面像烙在心口,這麼冷的夜風,他竟莫名有些燥。

只好轉移話題,「你那邊處理乾淨了?」

他們兩執行的任務不同,陸裕中秋晚上就進了軍區,江曉東則因為觸碰不到核心計劃,回了一躺Q縣,兵分兩路,陸裕盯住同一時期進入核心秦松之,江曉東則藉此回去安頓出任務回來手下的弟兄,想要趁著留在手裡的那批軍火,伺機解決掉金老闆。

不過看江曉東回來的這麼快,事情應該出了變故。

果然,江曉東搖搖頭,說起這事臉色有些不好看,「老金有些不對勁,他應該察覺到咱們會對他動手,手底下突然多了不少真傢伙,不像先頭那樣好對付,真是要是下死手倒也不是端不掉他的老窩,不過這樣下去我們損失的也不少,暫時還是不能動他……」

「不過……」他話音一轉,「我發現了個有趣的東西。」

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拋了過去,東西不沉,甚至還有些輕,只有一角好像放了一個棍狀物顯得有些突出。

陸裕看了眼江曉東,這傢伙又開始興奮起來了。

一根成人的小指從黑色袋子里滾出來,指骨齊根而斷,血跡已經凝固,在這冷寂的夜色里,借著微弱的路燈,顯得蒼白瘮人。

「誰的?」

江曉東一攤手,「你猜。」

陸裕扯了扯唇,不慣著他這毛病,連敷衍的問上一句也沒有,手一揚,東西呈拋物線在夜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軌跡。

「我艹!」散漫的模樣一收,人已經沖了出去,險險在落入荒草前接在手裡。

江曉東罵罵咧咧的沖回來,「知道這是誰的嗎你就敢扔!」

「誰的?」

「你情敵的!」

陸裕脫口而出,「我沒有情敵。」

「喲呵。」江曉東嫌棄的撇他一眼,「還挺自信。」

「你都走了一個禮拜了,怎麼,人都沒在看著了,還不允許有別人喜歡她啊?」

陸裕不答反問,「你是不是對情敵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

陸裕倒是認真解釋了,「她喜歡我,也只喜歡我,所以其他人的喜歡那不叫情敵,叫單相思。」

江曉東:「……」

真是喪良心啊,以前是喂我吃狗糧,現在斗直接往我嘴裡倒了。

他一口氣憋在嗓子眼,還沒等再說話,陸裕已經猜到了,「應該是祁峰的。」

沒去看江曉東是什麼表情,陸裕繼續道,「情敵我沒有,看不順眼的,還是在Q縣的只有這一個,你和祁峰沒什麼恩怨,而且你回去是找金老闆的,所以,是老金動的手,至於原因……」陸裕頓了頓,眼帘微垂,「是因為顧明穎,我猜……你還拿到了其他的東西。」

「應該是封信吧,顧明穎身上有古怪,金老闆老早就把她當成搖錢樹看的死死的,剛好顧明穎想對我下手,他就順水推舟把人借給了顧明穎,我死了,老趙那攤子撐不住,他正好藉此機會吞下整個Q縣的藥材市場,有顧明穎在他手裡,他根本不愁貨源。就算我沒死,他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只要顧明穎在他手中,早晚有一天他能得到他想要的。」

「但是……顧明穎跑了,還是秦松之帶來B市的……你又說老金手裡多了些軍火……」

他輕笑一聲,「他們倆應該聯手了。等著看吧,老金這人是一點虧也不會吃的,被顧明穎和秦松之聯手擺了一道,人財兩空,他怎麼忍得下去,秦松之給得那點子軍火哪有顧明穎這個聚寶盆實在……不過,這跟祁峰有什麼關係?」

江曉東笑了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祁峰有點名堂,他老爹是是B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最近有風聲傳出來他們局長過幾天就要退下去,空出來的從下面的人里提,現在張家和祁家為了這個位子沒少較勁,說起來,老金也算是幫了咱們一個忙,他把祁峰扣下了,送去給祁家的信落在了我手裡,正好趁這個機會,都他們去斗,斗得你死我活,好一網打盡。」

「信我給了謝蠻,她跟張家和祁家都不對付,這事交給她辦最好不過。」

話音剛落,就見陸裕的臉顯而易見的黑下來。

江曉東機警的退後了幾步,一臉防備,「你急什麼眼,我可就給她一封信,這帶血的玩意我可沒給她……還有,你前前後後安排了那麼多人守在巷子里,圍的密不透風,張祁兩家就算是有心思也沒法動手,反倒是她,借金老闆這股東風,只要運作的好,都不用咱們出手,這幾個人狗咬狗都得死,多劃算的買賣……」

「再說了……」江曉東抿唇,「顧明穎她身上不對勁,你幾次出手都被她陰差陽錯的躲了過去,這女人身上邪門。」

「你應該有感覺吧……能在她身上捅出個血窟窿的只有謝蠻,她不會放過謝蠻的,這件事,只有謝蠻去辦最好,而且她是直接當事人當事人,說的再直白點,那已經算是家事了,她必須自己解決,你是能夠一直護著她,但是你有問過她願意嗎?如果她不願意,那封信她就不會收下,恰恰相反,她讓我把這封信送進了張家!」

「你懂這是什麼意思吧?老大,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嬌弱,她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我們都有各自要做的事,就連嘉嘉都在努力長大,努力去學習去生活,我知道你擔心,可人在世上活著終歸是要不斷成長的。」

夜風呼號著淹沒男人的低吼,揉碎,最後彌散。

陸裕陰著一張臉,理智上江曉東說的沒什麼錯,明天開始,他們都得離開B市,在將任務完成以前,所有的人手都已經抽調開,這期間B市沒了秦松之,又有許晴清替他牽制住其他人,顧明穎是最容易對付的時候,而且甚至不需要謝蠻親自動手,只是借刀殺人,危險性已經降到了最低。

然而……情感上他沒有辦法做到就這麼放手。

她連平時怎麼欺負江曉東把場子找回來都要問他,這些彎彎繞繞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對江曉東來說,因為不在意,所以無所謂,他的想法沒有錯,這是利益的最大化。

但對陸裕來說……關心則亂。

插進兜里的手指摸了摸那半截玉葫蘆。

躺在空間里專門用來聊天的小本子上,陸裕每天都在上面留言,他走了一個禮拜,每天都絞盡腦汁順好話試圖得到謝蠻的回應,但是每次他進去看都發現,小本子擺在原地沒有移動過的跡象,新寫下的幾頁依舊只有他的自言自語。

謝蠻還在生氣。

陸裕眸光深邃,三天不打慣例上房揭瓦,不能再由著這傢伙繼續鬧脾氣了。

他硬氣的思索了一遍,算是默認了江曉東的計劃,臉色由陰轉晴的速度太快看的江曉東牙疼,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辯論沒派上用場,到最後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整個人還懵著。

這不像是老大一貫護崽護的要命的作風啊。

夜色太深,他沒發現陸裕藏在心底的竊喜,他也不會知道陸裕現在有多幼稚,長腿闊步的男人走向一天樓,臉上還是一貫得面無表情,心裡卻急的要命。

他想快點回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掏出小本本,小丫頭不太聰明的樣子,他就可以主動在小本本上教她怎麼搞陰謀詭計,但不能一次全教了,得留一半,讓她還得主動來問她。

他其實知道小丫頭每天都會去看小本本,雖然每次看完不回,又會偷偷的把本子放回原來的位置。

但是書頁里沾染上的他曾經數次在謝蠻頸間嗅到的熟悉的暗香是絕對不會錯的。

這說明有人打開過,把它抱在懷裡,說不定還會開心的轉圈圈……

腳步和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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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築美人[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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