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嘎嘎叫的丑老鴨

第三十三章 嘎嘎叫的丑老鴨

我的寫作涵蓋社會各階層,寫得最多的是「城裡的鄉里人」,我寫他們充滿親切感,好像他們就是我的前世今生。

可是有一個人嗤之以鼻,說我在地下通道擺地攤太接地氣,「你與那些鄉里人搞在一起,能寫出什麼格調高的好作品?」

說這話的人真是可恥,她不是別人,就是我的顧客、讀者、網友偉寶。

偉寶一天至少要吃四、五種不同的水果,以排毒養顏,她體內毒素太多,簡直是一條劇毒的眼鏡蛇,張嘴就刻薄損人,極其惡毒,我對付她的法寶是,先說幾句漂亮話,譬如有一次我故意把偉寶說成「喂寶寶」,喂她幾口好吃的,然後加以「侮辱」,真的侮辱,她問我:「你與我打交道,優勢何在?」答曰:「我的優勢是,我不尿你那壺!」結果她不敢跟我唇槍舌劍了,直到下次她再次挑釁。

我一向對我的讀者客客氣氣,唯獨對這個偉寶加以侮辱,因為面對她尖酸刻薄我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因為她習慣於罵人也習慣於挨罵,她倒是不怎麼生氣。

偉寶有一個七、八歲的兒子,十分單純可愛,不知道她是如何教育孩子的,如果用對付我的那一套教育孩子,她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所幸她沒有這樣做,她換了一副面孔,我說:「你為人刻薄,生活奢華,居然做志願者下鄉訪貧問苦!」她說了一句大實話:「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如此孜孜於養尊處優,我猜測她是一個苦盡甘來的暴發戶,我說:「如今你吃肉最好不要biaji嘴,以免激怒我們窮人!」

偉寶人長得漂漂亮亮,就是不能張嘴說話,除了刻薄損人,她的嗓音也特別難聽,比湘鄉嗯啊做牛叫更難聽,我無法描述她那難聽的嗓音,有一天我接到她的電話,以為是嘎嘎叫的丑老鴨。

偉寶抱怨我擁有話語霸權:「你是作家,你會寫,有種的我們當面交鋒!」

我說沒有人承認我是作家,我只是一個愛讀書寫作的文人,我會寫是因為我勤奮。

偉寶也經常寫一些傷感的小詩,無病呻吟的散文,我為什麼說她無病呻吟呢?

她住在一個富人小區,過著優裕的生活,但我有一句說一句,她還知道要求上進,知道要教育孩子富於愛心,她不時帶上孩子一同參加社會公益活動,對此我表示讚賞。

令人遺憾的是,她打心眼裡歧視下層人士,她說一套做一套,她寫小詩或散文,作痛苦狀,抨擊社會不公不義,然而我要說,她抨擊的恰恰是她自己,她的行為太可恥,我也說一件事,某天下雨,她開著一輛紅色的跑車衝來,泥水濺在推車的小販身上,這是我親眼所見,她壓根兒不顧窮人的尊嚴。

從偉寶的父母的照片上看,他們都很樸實善良,從偉寶小時候的照片看,更是天真無邪,為什麼人到中年如此作派,她這一套是從哪兒學來的?

我跟偉寶開玩笑是開玩笑,但玩笑中有真言,我勸過她很多次,做人要厚道,譬如她攻擊我的小說往往情緒化,她買了我的《不獨愛其愛》,我明明看見她在書上劃了很多圈圈點點表示欣賞,但她出口傷人,傷害我的自尊心。

這就是偉寶人格分裂,她一面那麼熱心找我談《不獨愛其愛》,還自比書中的「趙善美」,一面又說得小說一無是處,甚至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如此自相矛盾,她究竟要表達什麼?我認為這是一種病態心理。

偉寶要與我當面交鋒,這麼冷的天氣,我懶得出門,隔空論戰不好嗎?隔空論戰太好玩了,我堅持擺事實,講道理,照片是她提供的,論戰是她挑起的,我最重的話是罵她可恥,不重也不輕,恰到好處。

偉寶最初以為她可以壓倒一切人,是呀,她多麼討人喜歡,她老少通吃,竟敢摸一個來長沙做佛事的青海活佛的頭,她還裝狐媚把一個北京畫家玩得團團轉,她驕橫跋扈,誰知我不吃她那一套,連寫五篇文章剖析她,她慌了,不曉得這五篇文章會不會像漫天飛舞的蒲公英那樣傳播出去,於是不再戀戰,與我講和。

我佩服偉寶無知無畏,竟敢跟我打筆戰,我對她太了解了,她的缺點毛病多得罄竹難書,我也可以寫成一本書,題目就叫《偉寶的故事》吧。

偉寶還是不甘心,適才說我是小人記仇,她的一點一滴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告訴她我的記性並不好,但對於我要表現的人事,可以說過耳、過目不忘,都分門別類收在我的腦瓜子里,誰也無法抄走。

偉寶又說:「你一個老傢伙,這麼好強,沒有騎士風度!」

我又上火了:「你也不年輕了,你看看你這張照片,鼻孔內外發黑,知道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也快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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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金黃杏子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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