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人冷清,二人相好,三人吵鬧

第二十七章 一人冷清,二人相好,三人吵鬧

現在三世同堂的都很少了,一個家庭一般僅三人,在歐美這叫thecorefamily(核心家庭),再不能少了,再少我們便後繼無人。

然而,梅子告訴我,她家只能容納兩個人,多一個人家裡就不得安寧,準保爭吵起來,例如,梅子出門不在家,胖子妞妞之間有說有笑,妞妞對爸爸言聽計從,只要梅子進門,爺兒倆便沒事找事,這也看不慣那也看不慣;梅子也是這樣,她們母女或夫妻在一起,大多平安無事,出現一個胖子或妞妞,家裡的寧靜、平衡一下子就打破了。

那麼,我的加入,會打破他們之間的寧靜、平衡嗎?

中午,我給梅子講胡適和梁實秋怕堂客的小故事,梅子居然也對堂客一詞反感,插話讓我改稱夫人或太太。

我說,堂客在我們長沙話中相當於北方話中的媳婦,本來並不俗氣,就是堂屋裡用花轎抬進了一個女客,女客生下一男半女后漸漸坐大,反客為主,成為女主人,但她最初是外來人,這是應該講清楚的。

堂客一詞被湖南男人掛在嘴邊,有文化的女人不喜歡,覺得惡俗,叫她們堂客無異於貶低,好了,堂客被污名化了,代之以夫人,太太,最不濟也得叫老婆。

老婆比堂客中聽嗎?一老就丑,人人皆知,但是有文化的女人包括梅子寧願做老婆而不願做堂客,不知她們是如何想的。

從網上搜得一張胡適全家福,小腳女人江冬秀十分霸氣,一屁股坐在前排中間,堂客變成「堂主」。

我總是和梅子套近乎,今晚與她又談到我曾經教書六年,弟子僅百餘,難得有學生來看我,下午來了一位,還是來報喪的——梁校長與世長辭。

我說,這個學生原是「孩子王」,在班上講話比我還管用,當初壓根兒沒把我放在眼裡,現在成了某師範學院中文系副教授,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知道「尊」我為師了,嘴巴很甜,一個勁兒誇我文章寫得好,英文頂呱呱,我雖然擔當不起,但聽起來蠻順耳,畢竟再過若干年便是耳順之年了,說到這裡,我停下觀察梅子的反應。

梅子沒有反應,我吁了一口氣,接著說,教授學生表示,回想起來,他們這個班真有福氣,教語文的是何柏柏何老師,教數學的是趙老師,教英文的是我,這樣的配備,不會再有了,成了絕響!

我對他說:「你這是馬後炮,除了人到中年的趙老師學問紮實,什麼都能教,我和何老師都不算什麼,何老師生來是搞寫作的,教書並非他的長項,至於我,剛從學校出來教你們,談不上什麼學問,當然幾十年過去了,我也讀了一點書,寫了一些文章。」

教授學生跟我談起我年輕時發在鄭州《東方藝術》雜誌上幾篇破文章,如今真是「悔其少作」,差點吃了一場官司,彼時我口出狂言,該刊竟登出來了,很可笑,也很可愛,我說:「你不要笑,每個文學青年都會有這麼一個心路歷程!」

教授學生哪能不笑,他笑得哈哈哈,他如此大膽放肆,也許我僅比他年長五歲,也許我從無城府,間常聊發少年狂,更也許他認為我教幾句英文還可以,翻譯一點東西則更好,就是不要亂寫文章,現在有言論自由嗎?

教授學生眼下研究先秦文學,出了幾本專著,今天贈我一本,我未必讀得懂,我則回贈他通俗易懂的《不獨愛其愛》,我們打了一個平手。

次日是周末,我一直等到晚八點多梅子才上線,依然是風風火火,一邊吃葡萄一邊問我:「你知道我幹嘛去了?」「饞嘴,上街買葡萄去了!」「不對,買衣服去了,我去換上給你看看。」一會梅子來了,邊理衣邊作態,我一看就是個小子嘛,小梅子變成了梅小子,一件牛仔襯衣,居然改變了她的性別,但下半身想必仍是一個滾瓜溜圓的東西,所以我開玩笑說:「上半身是帥哥,下半身是美女。」

梅子笑了,我知道她喜歡當梅小子,她說過,當男人多爽啊,男人可以追女人,她還說過:「當男人可以甩掉對方!」梅子現在就甩不掉王隊長,她的心太軟,儘管我告訴她,為人處事,有大道理有小道理,小道理就得服從大道理,你的小道理是不忍,大道理是維護家庭,你讓小道理服從大道理,是本末倒置,丟了西瓜撿起芝麻。

梅子從來左右為難,也許就是說說而已,如果真讓她當梅小子,她又不幹了。當小梅子更好,小鳥依人,有這麼多男人寵她哄她,她便是我們長沙人所說的「嗲嗲屁」,她就敢小嘴撅撅跟你鬧彆扭,她就是不說話,她的眼淚替她說得明明白白:我心裡難受,你要把我哄好,不許再氣我!

我終於打聽到了梅子最真實的姓名,她叫王鐵梅,請讀者相互轉告,並嚴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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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金黃杏子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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