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拖走是不可能拖走的，紅羅賓只想讓羊吃的更快些。

同時，任何試圖打擾綿羊進食的東西都會遭到他毫不留情的攻擊，數枚紅羅賓鏢扎入地板，電擊模式下藍色電弧拱氣，擊飛蠢蠢欲動的藤蔓，一度將毒藤女逼得退出房間。

毒藤女也很執著，等電弧消失，又指揮藤蔓再次鑽入。

開打前提姆看了眼羊的方向。

這綿羊只分給毒藤女片刻的注意力，很快就扭頭繼續吃「心臟」。

很好，看來戰鬥並不會影響它的食慾。

羊很淡定，慢悠悠的咀嚼著食物，頭部微側，看紅羅賓與毒藤女的藤蔓纏鬥到了一起。

那些藤蔓幾乎填滿了整個房間，蹦躂一下都可能絆個跟頭。

戰鬥空間急劇下降，工作量卻在直線上升，對付藤蔓的同時還要看護後面的羊，難免會瞻前顧後，有些反應不及。

羊羊不喜歡那些看起來不好吃的藤蔓靠近自己，時不時用后蹄子踹開，如果敢纏住它的蹄子，羊就直接上嘴咬，然後非常嫌棄的「呸呸呸」。

「咩。」難吃。

呸。

提姆&毒藤女：……這羊是不是有點兒挑食？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疼痛感，每次羊咬下去的時候，藤蔓都會抽搐，幾次之後羊發現了規律，每次有藤蔓試圖靠近，不論嘴裡有沒有食，它都湊過去的咬一口「心臟」。

幾次之後，大概是覺得嘴裡鼓鼓的覺得不方便咀嚼，乾脆換上蹄子去踹。

這不是也很聰明的樣子嗎？？？

提姆無語了。

「故意吃的那麼慢，你是怕吃完了之後就沒有了？」

「咩~」

羊軟乎乎的叫著，算是認可這個說法。

那個人類更好吃，可是卻有個危險的傢伙守著不讓吃，這顆「心臟」是它唯一的食物來源，當然要省著點吃了。

羊羊覺得自己的邏輯沒問題。

問題是紅羅賓需要這傢伙趕緊把「心臟」吃掉，至少要吃到讓毒藤女的藤蔓失去魔法加持的地步。

「你知道的吧？」提姆非常嚴肅地說，「如果露西利亞回來的時候發現你還沒吃完，她會想辦法把這顆『心臟』一次性塞進你的肚子里的。」

露西利亞？

羊歪了歪腦袋，很快意識到了這個人類是在說誰，頓時僵硬住了。

「咩？！」至於么？！

心儀的美餐突然成了工作，被迫營業的羊羊假兮兮的在那裡哀哀戚戚哭唧唧，扭頭狠狠啃了「心臟」一口。

連帶著毒藤女的心臟都跟著狠狠一抽。

「夠了！」毒藤女發出怒吼。

藤蔓衝破食物鏈帶來的障礙，直直衝向綿羊。

羊羊：……

咩？

當我羊好欺負？

一口咬回去。

它咬住最前面的一撮，上下牙蠕動得飛快，直接將其嚼了個粉碎，又迅速咬住下一根，磨牙磨牙，眨眼間就消滅了三根。

對於一隻羊來說，這是非常可觀的戰績了。

其他十幾根藤蔓趁著這羊的嘴巴被塞到了極限，迅速纏繞過來，將其吞沒。

羊，面無表情，繼續咀嚼。

紅羅賓都看傻了。

這貨到底多麼執著於吃？明明擺著如同爵蠟的表情，嫌棄那些藤蔓，同時嘴巴不停，一口不剩全都咽了下去。

毒藤女也沒想過這個。

「該死的惡魔。」

所有的植物都是她的孩子，卻也只能放出更多的藤蔓努力把羊拖走，更像是用這些做祭品，去換「心臟」暫時的安全。

看上去挺慘。

並不同情甚至想笑的紅羅賓偷偷繞到毒藤女身後，拿出特製的針劑。

曾經是人類的毒藤女在變異后全身都是葉綠素，血液全無，蝙蝠家專門研發生產了對付她的藥劑。

趁著羊吸引了全部的仇恨，紅羅賓成功靠近。

一針紮下去，秒睡。

全神貫注拖羊，冷不丁被戳到的毒藤女動作頓住，回頭看向紅羅賓，藥物並沒有給她說些什麼的機會，半秒不到的時間，毒藤女就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僵硬的像塊板磚。

操作者倒了，藤蔓自然也跟著老實下來。

不僅是禁閉室的這些藤蔓，連樓上的那些也迅速失去活力。

露西利亞順手捏住一隻沒熟的藤蔓，擠了擠，頂部的口器發出「咕唧」、「咕唧」的叫聲，還一伸一縮的，像極了某種軟趴趴的解壓玩具。

戰鬥剛結束，場地還處於葷素搭配的香味籠罩中，露西利亞走神的厲害，手上捏的越發勤快，彷彿玩的不亦樂乎。

「露西利亞。」傑森快被吵死了。

滴水獸還向他傾情推薦：「要試試看嘛？這東西還挺好玩的。」

傑森：……

傑森婉拒。

兩人周圍全是植物的碎末，身上也難免沾到少許不明粘液，不止是身上，微微發綠的半透明粘液到處都是，地面沉積了一片，走路的時候都是「咕啾」聲。

傑森走一步「咕啾」，露西利亞就捏一下半死不活的藤蔓「咕唧」。

傑森：「……好玩？」

滴水獸非常誠實的點了點頭，反問：「不好玩么？」

傑森不想理她。

園藝工人不好當，他又不是不知疲憊的石雕，現在只想好好喘口氣，戰意下落，大種姓光芒也隨之熄滅。

帶著甜味的肉香頓時淡了不少。

露西利亞感到遺憾，丟下死透了的藤蔓，來到人類身邊，問：「那是什麼？燃燒著火焰的靈魂之刃？」

「這麼叫也可以。」傑森並不打算多談這方面，「走了，下去看看小紅那邊。」

這一路還不太好走，植物已經趴了，但體積並沒有變化的意思，還是那麼大那麼大的一大坨，把通道堵的結結實實。

傑森叉腰看了一會，側身，對後面老老實實陪看的露西利亞做了個「請」的手勢。

露西利亞秒懂。

亮爪子。

「唰啦——」

正在刨羊的紅羅賓一個機靈。

被植物纏繞著，彷彿動彈不得的羊反應比他還大。

「咩哎哎哎哎啊——！」嚇到打鳴。

提姆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露出親切的笑容：「快去吃，吃完了就不讓她打你。」

一點都不想被打的羊立刻彈起來，哪裡還有剛才嬌弱的模樣？只是隨便往前走兩步就扯碎了纏繞著它的那些藤蔓，蹦躂到「心臟」邊上，一口咬了下去，飛速咀嚼。

植物死後神經反射，跟著彈了彈。

羊回頭看了看，抖抖耳朵，又低下頭去，咬了好大一口。

在露西利亞領著傑森過來的這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羊的進食速度提高了50倍，硬是在他們進門之前把「心臟」吃了個乾淨。

還打了個飽嗝。

「恐懼是最好的動力。」提姆感嘆，「蝙蝠說的話還挺有道理的。」

「他說過那個？」傑森進門，想了想，沒想起來。

提姆聳肩：「說過差不多的。」反正現在蝙蝠俠本尊不在，也不太可能事後又因為這個跑過來跟自己對峙，小紅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呢。

大家開始收拾殘局。

其他人開始忙碌起來，暫時無事可做的露西利亞湊近了羊，看著這傢伙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子，反倒是讓滴水獸來了點興緻。

更別說這隻羊身上有點兒奇怪的氣息，有點兒像露西利亞自己。

羊則像是被露西利亞馴服了，乖巧不動。

「這傢伙是惡魔吧？」她戳了戳球球，把睡著的黑糰子戳起來，問：「可以養嗎？」

球球盯著抖的更厲害了的羊人，一點都不意外露西利亞會提這個，這似乎是最理所應當的事情了，它只是短暫的思考，就給了些意見。

「連你自己都是住在別人的家裡頭，又打算把它養在什麼地方？」

「也是。」

想帶小動物回家肯定要經過家裡主人的同意，於是露西利亞轉頭去找傑森，一手拎著羊，另一手舉高高，晃晃，尋求關注。

「傑，我可以養這隻嗎？」

傑森看著那隻惡魔系的羊人，懷疑自己沒睡醒。

「什麼？」人類表示請再講一遍。

「就是這隻。」露西利亞拎著羊蹄，試圖把這隻羊舉高高。

在羊可憐兮兮又卑微的「咩」聲中，傑森問：「你知道那個是什麼嗎？」

「知道，」露西利亞當然知道，「它大概就是個，惡魔？」

那你還用那種「可不可以養狗狗」的語氣跟我說你要養它？！

傑森在內心吐槽，並一不小心直接說了出來。

滴水獸還挺無辜的，反問：「你不也把我撿回家了么？」她很可能是只滴水獸成精，不也約等於就是個惡魔么？

「那不一樣。」傑森強調，「你沒有攻擊過我們，擁有智慧，能夠溝通，而它就是個羊，有沒有腦子都不知道。」

「咩！」你才沒腦子呢。

羊羊抗議。

一臉的「咬你哦」的情緒太過於明顯。

露西利亞立刻把羊提溜到傑森面前，表示：「看，它能聽懂，而且很不滿意你說它沒腦子。它是個惡魔，還沒有記憶的樣子，完全可以像我這樣被帶回去，你們也需要更多來自魔法側的幫助，不是嗎？」

邏輯上倒也算有道理，看來至少是認真看書了，但這不會改變傑森的立場。

「不行。」

「為什麼？」

「它是惡魔，不是街邊的狗，而且我們不會隨便把狗撿回家。」

提姆找了個機會插入雙方之間。

「留不留還要等蝙蝠回來做決定，你也是一樣的，露西利亞。所以，我建議，我們走老規矩：先帶回去觀察，等蝙蝠回來再說。」

他壓低了聲音提醒：「別忘了這是蝙蝠要找的羊。」

露西利亞要養，提姆居然也站了同意，傑森看了看羊，見它對著自己露出疑惑的表情，彷彿在問：為什麼這個人類聞著不香了？

傑森：……

一隻惡魔羊，要不然消滅，要不然觀察，與其之後再到處去找，能定在身邊也是個好辦法。

道理傑森都懂，但他就是胃疼。

「既然是蝙蝠要找的羊，那就放蝙蝠那裡。」

正好蝙蝠洞里有幾套魔法側的限制裝置——托康斯坦丁、扎塔娜以及近幾年開始活躍起來的包括三宮在內的各路惡魔們的福。

「我帶回去。」提姆領下這個活計，「確認安全了再考慮後續安排。」

這事情就這麼定下，露西利亞看著羊，等提姆回去取了抑制裝置，將那個項圈套到綿羊的脖子上，之後提姆伸手一扯，扯得綿羊「咩咩」叫，卻沒辦法用上太多力氣，就這麼被提姆扯了過去。

「裝的？」傑森側頭問。

「真的。」露西利亞測謊儀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