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羊羊醒來惹！

為了食物的召喚！

想想它之前對著傑森的那個幹勁，露西利亞覺得自己的選擇絕對沒錯。看，這隻羊果然立刻就醒了。

傑森的腦袋上冒出一個充滿警覺的感嘆號。

「不是他，這個才是你的早飯。」

露西利亞抓住綿羊的卷卷角，硬是將它的腦袋掰向「心臟」的方向。

飯？

羊臉上露出肉眼清晰可見的迷茫。

那是飯？

羊很猶豫。

畢竟那顆深紅到顯出青紫，被許多藤蔓緊密包裹，聞著有股腐敗氣息，還在一下一下跳動的玩意，看起來真的不像是能吃的樣子。

「咩？」我怎麼覺得你在驢我？

露西利亞微微一笑：「吃不吃？不吃我把你餵給它。」這個吃了那個，那個吃了這個，也沒什麼太大區別，露西利亞覺得都可以。

羊，吞了口唾沫。

為了自己這條性命，再怎麼懷疑，羊也站了起來，並嘗試著湊近那顆「心臟」。

真的不太好吃的樣子啊……

但是多看兩眼，好像真的可以吃的感覺？

羊有些遲疑。

然而飢餓感在蟻走，迅速打敗了它那顆羊腦殼裡本就不多的腦漿。

它圍著「心臟」轉了一圈。

隨著時間過去，腐敗的氣息不再那麼難聞，反而有種發酵后的甜味，這股詭異甜香鑽入羊的腦袋瓜里，又緊緊捏住它的胃部。

餓了。

羊「咩嘰」叫著，躬起身體，人類的雙手觸及地面，它們明顯短於羊類的後肢，使得它在四肢著地行進的時候頭部位置過低，看上去重心非常不穩。

羊羊搖晃兩下，很快找到平衡，張口咬在「心臟」上。

第一口咬在了藤蔓上。

咀嚼，咀嚼。

然後是第二口。

羊類的橫瞳因為滿足愉悅而眯了起來，綿羊側卧下去，開始專心致志進食。

也許是它吃的太香了，提姆帶著好奇發出提問：

「那個會好吃嗎？」

鬼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傑森擺擺手，讓提姆閉嘴，他一點都不想討論這個。

「不好吃，就是蔬菜的味道。」球球突然來了句，還像模像樣的呸呸兩聲，顯然受過這玩意的毒害，「地獄殘餘氣息的結合體，那邊也有惡魔種，專門給偶爾會想吃草的惡魔吃的，大概算是『素肉』一樣的存在。」

「你怎麼知道的？」傑森問它。

球球似乎白了傑森一眼：「我又沒有失憶。」

傑森還想問什麼，餘光瞥到露西利亞正在靠近那團「心臟」，就顧不上球球了，立刻走過去從後面拎住露西利亞的衣領。

「作什麼妖？」

「好奇。」露西利亞挺無辜的。

在離開那個奇怪的無盡階梯之後，綿羊一直是飢餓的，露西利亞能感覺的它的肚子和腦子都空空如也，她自己的飢餓感卻在不知不覺中消退了，似乎只是一種錯覺。

挺奇怪的。

露西利亞想了一會也沒想通，就乾脆不再思考那個。

她就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

「我就是個滴水獸雕像，對吧？吃點兒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會有事的，理論上？所以，我覺得我可以。」

而且球球也說清楚了，那不就是「素肉」么？聽起來也吃不死人。

傑森：……

傑森嚴肅拒絕：「不，你不可以。」

他們仨就默默看著羊在那吃，吃的心無旁騖，一臉幸福。

「我都懷疑那東西的味道了。」

提姆用超小的聲音嘀咕，那隻羊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愣是用羊臉做出幸福滿足的表情，而且惟妙惟肖。

「我也好奇。」露西利亞默默+1。

傑森依然不想思考。

「嗶嗶」警報聲。

提姆低頭在護腕上敲擊，露出「果然變成這樣了」的表情。

「毒藤女突然發現自己不愛阿卡姆大橋了。」

「過來了？」傑森也不意外，簡單檢查裝備後轉頭就往外走，「看著它，讓它繼續吃。」

露西利亞看了看在原地不動的提姆，再看看往外走的傑森，果斷跟了出去。跟在傑森邊上探頭探腦，問：

「為什麼你們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有人在吃你的王座，你能不去看看？」傑森反問。

那還真不一定。

這方面人類與滴水獸之間有著天大的鴻溝，無法達成共鳴。

對此逐漸開始習慣的傑森迅速放棄。

滴水獸也沒機會再問，他們還沒走到樓上就被一陣地動山搖吞沒，藤蔓扒拉著土地，掘開水泥，往地下湧入。

天花板，也就是植物園的地板，被毒藤女整個掀開。

他們卻沒有看到毒藤女，只有那麼幾根藤蔓跟瘋了一樣胡亂扭動，到處卷著，也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藤蔓雖然源自於一顆母株，卻呈現多種多樣的姿態，有的是普通的尖銳，有的帶著粘膩感，有的頭部圓潤用途不明，還有的居然能打開，從中探出帶著利齒的口器。

「……」這太不對勁了。

更不對勁的是露西利亞驚訝於自己居然從這些藤蔓中感覺到了情緒，雖然非常微弱，但嘶吼著痛苦的尖叫聲也確實存在於她的感應之中。

「它好痛。」露西利亞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為什麼植物也會思考？是因為毒藤女的關係嗎？」

「植物就是植物。」傑森皺起眉頭。

頭罩隔絕了面部表情，露西利亞只能看著傑森腦袋上滾來滾去的疑慮，然後亂麻中「啪嗒」一聲，就像是開燈那樣，豁然開朗。

「那是別的東西，魔法側，地獄的東西。」

邪靈或者惡魔，這些東西跟約好了一樣，今天扎堆出現，傑森雙手虛握著，做好了準備，他提醒露西利亞一句：「如果感覺不對勁，記得遠離我。」

「……嗯？」露西利亞不太明白，還是聽話的後退了一些。

大種姓之刃的光芒。

露西利亞被火光刺痛，身體往後又撤了少許，卻沒有真的後退，她抬手壓在眉骨處，試著多少擋住一些火光，眼睛卻始終釘在傑森後背上，沒有離開。

好香。

人類在火的烹調下變得更加美味。

火光滾動，那股更加濃郁的蜜汁烤肉的香味隨之升騰，勾著滴水獸的精神，讓露西利亞並不想後退。

那邊人類被藤蔓捲住腰扯了起來，這邊露西利亞還在沉迷那股香味。

這是什麼誘敵深入的奇怪計謀？

露西利亞忍不住胡思亂想，一直很安靜的球球都看得開生起氣來，用小翅膀拍打她的腦袋，試圖讓這個吃貨清醒過來。

「別再想著你的蜜汁烤肉了，打架呢！」球球啾啾叫。

「打著呢，打著呢，這不是打著呢嘛。」

露西利亞應付著，用手壓住肩膀，把球球壓扁。

這點兒時間裡傑森已經解決了找麻煩的那根藤蔓，並在繩槍的幫助下到達地面，他可能喊了露西利亞，但是沉迷於食物氣息的滴水獸並沒有聽到。

現在她只能自己爬上去了。

大種姓之刃對付藤蔓效果拔群，於是在烤肉的香味里又多了一絲烤韭菜的味兒。

嘶……

聞著更香了。

走神的露西利亞一時不察，被藤蔓抽到了臉上，她本能的抬手捏住，看那東西在自己手上瘋狂扭動，很快沒了動靜。

傑森從另一頭切斷了藤蔓，大種姓之刃的火焰在藤蔓外層燃燒，將一層油綠的膜燒去，露出底下發褐的顏色，這時候藤蔓也就只是條普通的藤蔓了，不堪一擊。

「集中注意力。」傑森有些無奈，「又怎麼了？」

「沒……一會再說吧。」

露西利亞猶豫了一下，沒直接說出來，跟隊友說什麼「在你使用武器的時候會變得額外美味」這種話，好像哪裡怪怪的？

傑森繼續砍，露西利亞也過去幫忙，她不需要破防道具，直接用暴力解決藤蔓。

而且這些藤蔓也沒多在乎他們，大半心思都放在挖地上面，一插一拔就是一打土坑，可比挖掘機效率多了。

與此同時，「心臟」處。

紅羅賓蹲著，看著羊專心吃飯，還用因為心滿意足而顯得額外溫順的豎瞳看著他，像是在尋求表揚。

提姆看了一會，嘗試著伸出手去，揉了揉羊腦袋。

羊：「咩~~」吃飯可幸福~~

……

有吃的就滿足，倒是好養活。

紅羅賓走了會神，耳尖的注意到外面走道上傳來走路聲，他迅速躲入門軸那側的黑暗中，指尖捏住兩枚紅羅賓鏢。

羊抖了抖耳朵，似乎也聽見了，但不在乎。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這附近的牆體是特製的，沒辦法輕易被藤蔓拆除，毒藤女只能步行前進，她推門進來，懷著痛恨環視一圈，看到正在咀嚼「心臟」且進度極慢的羊。

「為什麼會有羊……」

毒藤女目瞪口呆，像是被刷新了世界觀，呆站著做不出下一步反應。

羊沒注意到她，又咀住「心臟」上的藤蔓，撕下來一口。

毒藤女的植物都如同她的孩子，感同身受，立刻就是一個激靈，她想過去，卻不知為何不敢接近那隻羊，藤蔓也畏縮在她的身側。

幾秒鐘的呆愣之後，毒藤女突然轉過頭，對著角落裡靜靜觀察的紅羅賓大喊：

「快把它拖走——！！！」

紅羅賓：……？

為什麼你會指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