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受傷的傑森很香。
特別是那些傷口並不局限於身體表面,有一些還擦在了傑森的靈魂上,留下淺淡痕迹,只要再過一會就會消失不見。
由此可見,外頭的戰鬥應該是剛剛結束。
而且,這個味道,露西利亞覺得自己在哪裡聞到過,非常熟悉,然而關於具體的細節,她卻想不起來了。
露西利亞回過神來。
「是什麼東西弄傷的你?」
滴水獸湊近少許,還拖著那隻奇怪的羊人一起。
人類眯起眼睛,顯然還維持著警覺。
「毒藤女的植物上有某種魔法的力量,負面的魔法。」
傑森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也知道其實沒有大礙,傷口在手臂外側,已經止血,暫時會影響使用,卻算不上嚴重。
至於靈魂上的痕迹,他也清楚很快就會消失掉,並不在意。
「你呢?弄丟了耳麥后失蹤,現在抓了只羊?」
人類打量著滴水獸。
像是在看什麼好玩的東西。
露西利亞看了看流口水中的羊,又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淡定下來。
「有點兒餓了。」就是,餓了而已。
沒人知道一座雕像活了之後是否需要吃飯,又該吃點什麼,傑森沒有想太多,示意露西利亞跟上自己。
「該想辦法離開了,這裡不太對勁。」
「這裡是通往地獄的階梯。」沉默許久的球球突然開口,「往下走到底,下地獄,往上走卻不一定能回到人間。」
「難道還要去找一縷聖光不成?」傑森擺了擺手,轉過身。
露西利亞這才注意到人類后腰扣著一枚繩扣,應該是登山用的專業裝備,非常結實,繩扣連著漆黑的繩索,不知為何是麻繩的質感,上面還有奇怪的光澤。
「某種,聖物?」球球眯起眼睛。
露西利亞嘗試著伸手,然後意識到自己不太喜歡繩子上的氣息,和那東西互相排斥,但也不至於無法觸碰。
「靠它回去?」滴水獸猜測。
「對,靠它。你抓好那隻東西。」說著,傑森對露西利亞伸出手,「走了。」
「好。」
露西利亞一口應下來。
她一手拎著羊不放,另一手和傑森的手交握,他們互相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腕,扣在脈門的位置,露西利亞在物理方面非常直觀的感覺到了傑森的脈搏,也是心跳。
好香……
滴水獸頓了頓,小心翼翼控制好力量,避免自己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意外。
同時,她往下狠狠頂了一膝蓋,正撞在悄悄往上伸手,試圖蹭蹭傑森褲腿的綿羊的臉上,羊「咩!!!」的慘叫一聲,沒了動靜,也不知道是在裝死還是暈了過去。
傑森低頭看了眼,問:「怎麼回事?」
「它想吃你。」這點露西利亞倒是沒隱瞞,「你聞起來很香。」
切在靈魂上的傷口暴露了靈魂的氣息,加上一些別的什麼奇怪的東西,使得他聞起來越發美味可口。
「……?」傑森沒明白。繩索開始上升,人類在冥思苦想。「好吃?」
哪一種吃?
怎麼吃?
露西利亞想起剛才自己掉口水的樣子,有點兒迷之尷尬,咳了聲才繼續解釋:「你的靈魂有種烤肉的香味,大概是這個喚醒了它的食慾。」
傑森隔著頭罩打量滴水獸。
「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露西利亞沒有否認,「而且,這種情況之前都沒有出現過。」
「魔法。」傑森說了這個詞,他頓了頓,沒等到紅羅賓的重複,這才想起來在這鬼地方沒有任何信號,短波都無法穩定傳遞,只能暫時放下,「回去再研究。」
露西利亞沒反對。
黑色的麻繩「嘎吱嘎吱」隨時要斷,卻穩穩地把他們拉上去了。
洞口有少許光亮。
剛開始還以為是罷工多時的電力系統終於成功上線,等鑽出去之後露西利亞才發現居然是天空已經開始微亮了。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失蹤了多久。
紅羅賓將他們挨個拉了上去。
「阿卡姆的封鎖工作已經完成,」小紅鳥簡單彙報了現在的情況,「現在阿卡姆島上只有我們這幾個活人。」
「毒藤女那邊暫時無解。扎塔娜留下來的小道具在阿卡姆島外圍製造了屏蔽,現在的情況是這些藤蔓出不去,我們也出不去。」
「毒藤女現在在哪?」
「現在還在阿卡姆大橋的殘骸那頭專心跟防護罩過不去呢。問題是扎塔娜的道具也堅持不了太久,需要儘快尋找外援。以及……這是個什麼?」
提姆說了一堆,最後盯住羊人。
「羊?」露西利亞露出無辜的表情。
提姆:「……」看向傑森。
傑森又一次的深呼吸。
「我也沒有想到要從這裡開始教。」他無奈的表示自己會補充新的課程安排,然後對露西利亞說:「我們一般稱呼這種擁有多個物種特徵的東西為『合成獸』,或者簡單點,全部都叫『惡魔』。」
「粗俗。」球球小聲哼哼。
只有露西利亞聽到了,哦不對,重新上線了的麥克成功將這句話分享給了所有人。
讓魔法生物習慣科技道具是個技術活,屬於長期工作,傑森在心裡勸自己不要著急,而提姆樂得偷聽,完全沒有提醒的意思。
如果不是外面還有個毒藤女在拆阿卡姆,他甚至可以來杯咖啡,就這麼監聽一整天。
說起來那些植物也有讓人羨慕的地方,這滿打滿算已經拆了3個小時,不僅不累,而且得了清晨的日照,反而更精神了一些。
整夜沒睡連咖啡都沒顧上喝一口的提姆內心MMP。
而且他還不能休息。
「我們還發現了些別的東西,」小紅鳥操作護手上按鍵,打開投影,「在植物園的下方有個奇怪的東西。」
一段影像被投到空中,呈半透明狀態,足夠讓兩邊的人都看清楚。
中間那個猩紅色的類似心臟的東西還在跳動。
傑森指著那個東西說明:「這東西連接著主要根莖,等於連接所有藤蔓,有理由懷疑它就是毒藤女的弱點。」
「破壞掉它就行了?」
「理論上,是的,問題是以我的能力無法破解上面的防禦系魔法。」
傑森所擁有的屬於魔法側的能力都是用來對付惡魔的,可不擅長做破解咒語的活。
露西利亞盯著那團東西,也覺得無解,隨後開始思維跳躍,看向山姆。
「我們找到了羊,然後呢?」那隻老蝙蝠也沒說。
兩兄弟互相看向對方,不約而同在內心估算蝙蝠俠的坑兒子事迹,掂量這事情能不能按老蝙蝠的意思試試看。
「如果按蝙蝠俠的意思,應該是這隻羊人身上有什麼特別的能力?」
提姆的猜測十分保守。
露西利亞的想法就簡單多了:「把它拎過去叫醒,看它吃不吃。」
提姆:……?
「就這樣?」
「不然呢?」露西利亞攤手,「之前不也說找只羊來吃嗎?」
但那就是說說啊……
想要吐的槽太多太多,提姆努力了幾次都無法成功開口,那些吐槽的衝動很快變成一堆亂七八糟的毛線團,在小紅鳥的腦袋頂上滾來滾去。
露西利亞差點忍不住要上爪子撓。
傑森這次倒是站了露西利亞。
「可以試試看。」當然,人類的分析更有邏輯一些,「它們身上的能力大體都來自地獄,或者其他差不多的邪惡東西,又都是突然出現的,也許真的有相剋關係。」
兩人一拍即合,提姆也拿不出其他方案,於是他們收拾收拾,露西利亞拖著羊,跟著兩人去了「心臟」所在之處。
之前被露西利亞輕鬆剝開的消防門還能通往別的地方,不過她專心跟隨邪惡的氣息,完全沒顧上探索周圍,也就沒有注意到。
其實從這裡往右邊一拐,就是專門限制毒藤女的特殊禁閉室。
「心臟」就在這裡,一下一下,有規律的跳動。
它的根扎入地底深處,藤蔓則依著毒藤女的需求無限延伸,編織成王座的模樣。
「它很漂亮。」
露西利亞誠心讚美。
「心臟」是深沉的猩紅,紅到發出詭異的紫,它在吸收一些東西,並轉化為能量供給自身,越是靠近「心臟」的部分就越鮮艷,根莖處都是油綠色的。
它在吃什麼?
露西利亞帶著疑惑四處看看,敏銳的注意到紅羅賓的吐息帶上了一點點白霜,而傑森因為頭罩的關係,無法觀察。
周圍的溫度也沒有變低呀?
「你們冷么?」露西利亞問。
兩個人類都否定了。
那是怎麼回事?
球球懶懶的抬了下眼睛,提醒:「快點解決吧。」
解決了自然什麼都結束了,也不用糾結到底是什麼導致人類的溫度開始下降。
露西利亞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於是她把羊放了下來,踢了踢羊肚子。
「起床。」
「咩……」
羊軟軟的叫了聲,跟撒嬌似的,翻了個身,完全不打算起床。
提姆&傑森:……
提姆:「惡魔?」
「智障。」傑森下了結論。
然而羊到底還是小孩子的身高,雖然之前想吃傑森,但也沒有吃到口,他們還不至於付諸暴力去對付這麼只像個小孩的小羊。
怎麼辦?
提姆沖傑森攤開雙手。
傑森不想思考。
露西利亞蹲下身,注意到綿羊抽動的鼻尖,她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嗯……
那就……
「開飯了?」
「咩!!」
羊羊腦子上的「ZZZ」瞬間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