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一直靜躺不動的裴霧,肩膀忽然聳動了下。

被嬤嬤突然的舉動給嚇到的常青,眼神正好掃向王爺,緊急情況下,他們主僕之間會有一種慣性的默契,常青總會在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射到王爺身上,以獲取王爺的最新指示。

看到王爺肩膀聳動,常青愣了下,轉身就要跟著去一看究竟。

金寶一把將他給拉了回來。

常青急道:「我們家夫人身子柔弱,膽子小,金總管可否知會一聲,讓嬤嬤們別驚嚇到她?」

「稍安勿躁,且等等。」金寶道。

常青心急,卻無能為力。

葉芷被兩個嬤嬤拉拽著到了西屋。

一進去,其中一個嬤嬤隨手將門給帶上了。

葉芷像溺了水,一時找不到方向。

她兩隻胳膊被人鉗制著,使不上力,兩名嬤嬤長得壯實,手上力氣大得很,擰得葉芷發痛,眼淚都泛了出來。

兩人將其推搡到桌子旁。

葉芷後背重重地撞擊到桌子,銳痛傳來,她腦子清醒了些。

她看向兩人,急切地說道:「兩位嬤嬤,葉芷腰側的荷包里有銀子,請悉數拿去,但求讓葉芷死得痛快些。」

皇後派來的人能做什麼?

葉芷第一想到的便是殺人。

王爺病了,皇后不方便讓她自己進宮,可能也懶得見她,索性讓人來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聽到有銀子,一名嬤嬤停下手,向她腰間探去。

果然有一個綠色的荷包,她拉開,裡頭果真有些碎銀子。

葉芷一看有戲,忙道:「嬤嬤,這只是點兒碎銀子,您先笑納。王爺屋裡還有,葉芷回頭定當奉上。」

嬤嬤掂了掂手裡的碎銀子,分成兩半,各自揣進懷裡。

順勢都鬆開了葉芷的胳膊。

葉芷心有餘悸,身體軟趴趴地溜到地上。

一名嬤嬤蹲下來,「夫人,不是奴婢與您為難,實在是皇後有旨,奴婢們不得不遵從。就請夫人配合些,奴婢好交差,您也不受罪。」

葉芷:「要取我性命?」

嬤嬤道:「夫人想到哪裡去了,皇后命我們來,不過是查驗下夫人的身子。」

「我的身子有何好查驗的?」

「瞧瞧您是不是處子之身。」

處子?

葉芷愣了下,這一點,連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她心裡鬆了口氣。

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既然是查驗身子,葉芷沒什麼不能配合的。

雖然羞恥,她還是起身,脫了褲子讓兩位嬤嬤檢查。

使過銀子,兩名嬤嬤動作輕柔了些。

只消一會兒,兩名嬤嬤便彼此對望眼,直起了身,「夫人,請穿好衣服吧。」

葉芷邊提褲子邊問:「嬤嬤們查好了?」

「查好了,夫人確是處子之身。」

葉芷提褲子的手頓住了,她怔然抬頭。

兩名嬤嬤瞧了她一眼,「怎麼,夫人難道不信?」

葉芷有片刻的失神,停了會兒,她搖搖頭:「兩位嬤嬤的話,肯定是真的。」

嬤嬤年長,又在宮裡混了那麼些年,這點兒小事情應該還是不至於出錯的。

更何況是兩名嬤嬤一起給出的結果。

葉芷心裡有絲小小的慶幸。

慶幸自己當日想造成跟王爺同房的假象之時,只有常青在場,否則,春羽若是稟報了皇后,現在自己豈不是犯了欺瞞之罪?

估計會死得更快。

葉芷理好衣服,恭敬行禮:「謝謝嬤嬤了。」

這位侍妾長得好看,會察言觀色,關鍵時刻知道使銀子,還客氣有禮,兩位嬤嬤頓時對她有了好印象,客客氣氣將人請回了主屋。

葉芷面無表情地進到屋子裡,常青表情焦急地上前,「夫人,您沒事吧?」

床榻之上裝傻充愣的裴霧也在這時轉了下腦袋,看著傻呆茫然的,實則在悄悄觀察葉芷。

葉芷搖頭,「沒事。」

常青悄然鬆了口氣。

兩位嬤嬤向金寶行了個禮,其中一人道:「金總管,皇後娘娘還有旨意,需得春羽姑姑在場,奴婢們才好說明。」

「那有何難,常青啊,去把春羽姑姑請來。」金寶道。

常青面露難色,「春羽姑姑身子不適,怕是……」

金寶冷了臉色,「不能用走的,難道還不能用抬的?」

「是,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常青出去了。

葉芷垂著頭,慢慢走到桌前,倒了幾杯水,先捧著一杯遞到金寶面前,「金總管,一路勞累,請喝口茶解解渴吧。」

金寶特意瞧了她一眼,慢慢將茶接了過去,「金寶多謝夫人。」

葉芷又將茶水分別奉給了太醫和兩名嬤嬤。

她奉茶水的時候,裴霧眼神餘光一直追隨著她。

只瞧見她翩躚的裙擺,飄然而來,飄然而去。

柔柔的,像春日裡勤勞的蝴蝶。

幾人喝茶的空兒,常青去而復返。身後是由兩名侍女扶著胳膊架進來的春羽。

春羽臉色臘黃,額頭上全是汗珠子。

這一路被人架來,渾身又痛又累。

金寶睨了她一眼,不陰不陽地說道:「春羽姑姑,辛苦了。」

春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春羽不辛苦,春羽不辛苦。」

金寶:「嬤嬤們,抓緊時間吧。」

一名嬤嬤走上前,「春羽姑姑,皇後娘娘說了,王府自有王府的規矩。既然葉芷是皇上指給王爺的侍妾,在府里便得按著侍妾的身份來,單獨給她辟出一處院子。王爺若是留宿,隔日清早必須將避孕湯送到。皇上和皇後娘娘可說了,王爺如今身子不適,不宜有孕。你們且小心侍候著。」

春羽跪下,恭恭敬敬地答道:「是,春羽立馬照辦。」

瞅著嬤嬤把事情解決完了,金寶眼神向外一瞥,「事情辦妥了,咱們走吧。」

葉芷忙走到常青跟前,小聲說了幾句,常青瞭然,飛速去取了銀子,一一打賞給太醫和嬤嬤。

接了打賞的太醫和嬤嬤都覺得葉芷這名侍妾會辦事,心滿意足地往外走。

金寶則走在了最後頭。

常青顛顛跑出去送客,走到院子時,他悄悄扯了下金寶的袖子。

金寶頓住步子,「怎麼,常公公有話?」

常青瞧左右無人,小聲道:「金總管,以前奴才在宮裡的時候,沒少得您的照顧,只是以前奴才有心無力。如今這些年過去了,奴才總算積攢了些銀子,今天終於得了機會送給您老人家,還望笑納。」

金寶不陰不陽地睨了他一眼,「積攢了多少銀子啊?」

他琢磨著頂多十兩八兩的,所以態度有些不屑,畢竟他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小打小鬧的銀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若是常青說出十兩八兩的數目來,他是不屑於要的。

常青伸出一根食指,說道:「一千兩。」

「一千兩?」金寶那雙細眼頓時睜大了,「你哪裡來的能耐,能攢如此之多?」

一千兩對個奴才來說,那可是天數。

常青嘿嘿一笑,「奴才在王爺身邊,王爺吃吃睡睡的,事情不多,奴才偶爾出去當個差使,賺點兒銀子花花,此事只敢跟金總管說說,還望金總管替奴才保守這個秘密。這十數年下來,也就攢了這麼多。」

金寶瞧著常青憨憨的樣子,信了這理由,「那,你有孝心,我不拿倒是我的不是了。你把銀子收好,傍晚我差人來取。」

常青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屋裡,春羽姑姑拭拭額頭上不斷往外冒的汗,有氣無力地說道:「夫人,既然皇後娘娘有命,就把離王爺最近的煙雨軒給夫人住吧,那屋子前些日子才命人打掃過,夫人今天拾掇利索搬過去吧。」

葉芷對王府還是不夠熟悉,哪知道哪屋好哪屋壞的,春羽都這麼安排了,她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謝姑姑費心安排了。」

春羽兩隻胳膊一揮,兩名下人趕緊上前,架著她走了。

常青打外頭進來,問:「夫人,春羽姑姑安排好了?」

葉芷道:「說是讓我去煙雨軒住。」

「煙雨軒離著王爺院子不遠,清幽雅緻,還可以,」常青問,「那侍候的下人呢,都有誰?」

這一點,葉芷還真忘了問,「春羽姑姑身體尚未好,許是把這件事給忘了。」她無所謂地擺擺手,「我也不需要什麼人侍候,先搬過去再說。」

說是搬,葉芷哪有什麼隨身的物品?一個人搖搖擺擺走過去就算搬完了。

煙雨軒比王爺住的院子要小些,院子小,房間小,正如常青所說,空間雖小,但清幽雅緻。

葉芷還算滿意。

她自己打了井水,一邊咳嗽一邊收拾屋子。

常青著人熬了葯,小心送到王爺床前。

裴霧身子的確不適,這一天都昏昏沉沉的。

喝下中藥后,他繼續在床榻上躺了會兒。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他慢慢坐了起來。

臉色依然蒼白,但精氣神恢復了些。

常青忙迎上前,「王爺,有何吩咐?」

「她呢?」

裴霧沒指名道姓,但常青立馬便明白了,他道:「夫人搬去了煙雨軒,這會兒可能在歇著。畢竟她身體受了寒,尚未好利索。」

「這就搬去了?」

「夫人東西簡單,已經搬好了。」

「嬤嬤們把她帶出去做什麼了?」裴霧問。

「這個,我悄悄問過金寶公公,他問了下嬤嬤。皇後派她們來,為的是查驗夫人的身子。經過查驗,夫人尚是處子之身,所以皇後娘娘才下令安排夫人另居一處,若是王爺留宿煙雨軒,隔天早上必須讓夫人喝下避子湯的。」

「處子之身?」裴霧眼睛半眯著,「怎麼可能?葉芷夫婿雖去了,可他們畢竟是成過親拜過堂的,難道還沒圓房便去了?」

「想來是這樣了,兩名嬤嬤查驗出來的結果,怎會有錯?」

裴霧眉頭蹙著,「那我讓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關於葉芷的。」

「這個,尚未。」

「你去宮裡時,皇上和皇後娘娘還有其他吩咐嗎?」

常青將在宮裡的所見所聞一併講了,講到可能要殺掉葉芷時,裴霧眉頭鎖得更緊了。常青講罷宮裡的事情,又將一千兩銀子的事情跟王爺講了。

「奴才送一千兩銀子給金寶公公,一是得著這次機會,二是奴才知道王爺是要行大事的人,金寶又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提早鋪鋪路,有百利而無一害。」

常青對於裴霧的忠誠,是獨一無二的。

當初那個流著眼淚威脅他的裴霧,非但沒讓他恐慌與害怕,反而令他起了惻隱之心。他認定這個孩子前途無量,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成就一番大事業,所以選擇了誓死追隨。

裴霧沉吟良久,說道:「常公公,費心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成燒火婆子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穿成燒火婆子
上一章下一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