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他不一樣

第九章:他不一樣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三炮和紫蘇一起來了。

薩摩湊到三炮耳邊道:「原來是去接紫蘇了啊。」

三炮白了他一眼,坐到紫蘇身邊噓寒問暖地說笑起來。一行人圍坐一桌,說說笑笑,爭吃打鬧,好不歡樂。

元湛被他們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氣氛感染,也跟著放開來。他的人生中,還沒有一次在飯桌上如此「無禮」,那種親近與溫馨讓他感到一種尋常人家的感覺。不禁自嘲苦笑,原來自己連最普通的家庭溫暖都沒有體會過。在他的世界里,所謂的家宴,更多時候都是一場必須履行的義務,那些坐在一起的家人,沒有這般自在地敞開心扉歡聲笑語,更多的是試探,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別有用心,而聽話的人也各有算計。那些互相舉杯說的漂亮話,大多都虛情假意。反倒眼前這些人互相鬥嘴譏諷,嬉笑怒罵,卻是滿屋子的真情實意。這種落差,讓元湛很想要留在這裡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此時,李郅朝薩摩使了個眼色,兩人先後走到陽台上。屋檐下吊著的燈籠,照亮他們的側臉,從裡面看過去,也能看清。

李郅微皺著眉頭:「看來這次的案子不簡單啊。」

薩摩道:「加錢。」

李郅白了他一眼,滿腔幽怨:「我給你加錢,誰給我加錢啊?」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薩摩依舊一臉沒心沒肺。

李郅有些煩躁:「這個雙葉也是,早就叫她趕緊回來,非要拖到明天,也沒聽說她跟鄉下的親戚有多深交情啊,怎麼這次去這麼久,有屍體玩都捨不得回來。」

薩摩臉上認真起來,輕嘆了一生氣,悠悠道:「今天是鄧維的忌日。」

一聽這話,李郅也沉默了。兩人有好一會兒,誰也沒說話。

半晌薩摩才緩緩說道:「其實有時候案子破多了,會覺得我們那麼辛苦地找出真相,到底有沒有必要。」

李郅反問:「怎麼沒有必要?不讓兇手逍遙法外,不讓受害者含冤枉死,這就是查出真相的必要。」

「可是,見識了這麼多所謂的真相」,薩摩頓了頓:「會讓人懷疑,如果那個真相的揭穿會造成更多人更大的傷害,那樣的真相又有什麼意義?」

「自古是非黑白都不是絕對的,你又何必較真?」李郅也是滿口的嘆息。望著薩摩問:「還放不下雙葉那件事呢?」

薩摩淡然一笑:「無所謂放得下放不下,只是這樣的事情見多了,會覺得有些東西不太對。」

「什麼?」

「具體也說不上來,比如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啊,道理啊,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本來就不是那麼回事兒。」李郅冷笑一聲繼續道:「道理都是大多數人說了算,而信念都是少數人在堅持,大家各有道理。只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承擔起的責任,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既然做出了選擇,自然要有人來承擔相應的後果,無所謂對錯。」

薩摩看著他,故意擠出一個很不屑的表情:「到底是個當官的,說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

李郅正視他問:「你呢?做出選擇了嗎?」

薩摩面不改色,口氣卻有些悵然:「可以不選嗎?」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

薩摩自嘲一笑:「哪裡是我自己說了算的,早就有人為我選好了。」

此時李郅不經意朝裡面瞥了一眼,正對上元湛朝外面看的目光。元湛也沒有馬上躲開,坦然地朝李郅點頭示意,自顧自地喝著茶。

李郅問:「那個元公子是金陵人?」

「對啊。」

「看那架勢,還不只是個一般的富家公子,搞不好是個官家子弟或者王公貴族。」

「我看不出來嗎?」薩摩很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有什麼打算?」

「什麼叫我有什麼打算?」薩摩繼續一臉不知道你在說啥的樣子。

「你就沒想過,好好跟他攀攀交情,到時候要是去了金陵辦事,也好多條途徑探探消息。」

「沒想過。」薩摩果斷道。

「是沒想過要去金陵,還是沒想過利用他?」李郅不依不饒。

薩摩沉默。

「看來是都想過。」李郅一臉「我還不知道你」的表情。

薩摩認真地道:「我就是覺得挺對不起他的,他是真心拿我當好朋友的,對我是真好,可我一直在坑他。」

李郅聞言,諷刺道:「朋友就是用來相互利用的嘛,我隨時準備被別人利用,也隨時準備利用別人。這話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忽然變得那麼有良心。」

「就覺得他是一個很真誠的人,特別嚮往簡單,所以對著他也變得簡單起來。」薩摩越來越認真。

「只有沒法簡單的人才嚮往簡單,這又是誰說過的理論?」李郅繼續陰陽怪氣地用薩摩自己說過的話來諷刺他,看著他那副很認真的樣子,又說「你以前跟那麼多人拜把子時不也真心覺得人家多好嗎,沒過幾天還不是忘得一乾二淨。」

「我沒忘啊,就是沒有一直記著,等到我再碰見他們,就會想起來了。」薩摩解釋完,又喃喃自語:「不過他不一樣,我覺得我會一直記得他。」

「為什麼?」李郅真的好奇起來。

「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李郅冷笑一聲:「不會是因為他最有錢吧?」

薩摩終於也笑起來,望著李郅,深表贊同:「還真是。」

李郅又白了他一眼,正色道:「這麼好的機會不用,不像你風格啊?」

薩摩皺起了眉頭:「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他,你說我光坑他的銀子也沒什麼。可是要真的去金陵查那件事,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他是個平常的有錢人倒還好,要真是個王公貴族,那才真的麻煩呢,我豈不是會連累他全家?」

看他那副為元湛顧慮重重的樣子,李郅氣憤地說:「哎,我說,你也沒少坑我的錢吧,也沒少利用我的職務之便幫你干這干那的吧,我這條胳膊這不剛為你傷的嗎?你怎麼沒覺得對不起我啊?」

薩摩白了他一眼:「那不一樣好嗎?」

「怎麼不一樣?」李郅一臉委屈。

「是你請我幫你破案,所以給我錢,保障我的人身安全,那是你的責任。再說了即便我真的欠你人情,幫你破那麼多大案子,讓你升官發財,也算還上了。可阿湛不同,要真欠他的人情,我不知道怎麼還,我可沒那麼多錢還給他。」

李郅無法反駁,只得道:「好好好,你是神探你怎麼說都對。」停了一會兒,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你也別老早就自己瞎操心,只怕到時候,人家知道你是誰,要幹什麼,巴不得跟你劃清界限,壓根兒不認識你呢。你還真以為他現在跟你交心,拿你當知己,以後就無論什麼事都為你兩肋插刀了啦?幼稚!越是有錢有勢的人,越是懂得趨利避害,你懂不懂?」

聽他這麼說,薩摩怔了怔,有些失落地笑起來:「也是,憑什麼呀。」

「所以你就別想太多了,該幹什麼幹什麼,什麼時候學來這一身婆婆媽媽的毛病。」

「跟誰學誰咯。」薩摩諷刺地看著李郅。

李郅哼了一聲:「隨便你,我不管你了。」

「好像我一直歸你管似的。」薩摩撇著嘴。

「好好好,那你來管管我好不好?」李郅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四娘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薩摩很誇張地嘆了一口氣,表情過分嚴肅:「李少卿,我只能告訴你,當初我師兄和四娘分開不是因為沒了感情,而是有諸多的無可奈何。所以,能幫的我都幫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李郅沒了言語。

「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官,她是賊,你們真的合適嗎?」

「她不是從良了嗎。」

「但底子到底擺在那兒呢。」

「那又怎樣?大不了我辭官不做了唄。」

薩摩朝他豎起大拇指:「有這個覺悟,我就放心了。」說著順手從他懷裡掏出錢袋,嘿嘿一笑:「剛才答應要加錢的,我不客氣了啊。」很自然地把錢袋往自己懷裡塞。

李郅氣急敗壞:「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了?」伸手就要去搶回來,薩摩一個閃身,飛快地跑回屋裡去了,李郅也只好一臉憋悶地走回去。

元湛坐在那裡,一直看著薩摩與李郅在陽台上說話,看著薩摩臉上又出現了他從未見過的表情。看他那樣子,知道他心裡肯定也有過不去的坎,可是他對此卻一無所知。他又開始嫉妒李郅,卻是因為,在那些他們過命的交情里,沒有他的參與,薩摩人生中那麼多的經歷,他都錯過了,再來不及趕上。他羨慕李郅和薩摩之間那種親如一家人的感情,毫無顧忌,毫無距離。儘管他再不喜歡用兄弟這個概念來形容,但是真正的好兄弟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

這時候薩摩已經跑進來,看見桌上已經空空如也的果盤,大叫:「你們切水果吃居然不叫我們?」

四娘和紫蘇不搭理他,繼續說著女兒家的話題。

三炮端起自己跟前那一塊蜜瓜遞給隨後進來的李郅:「老大,這是給你留的。」湊到李郅耳邊小聲補道:「是四娘暗示我給你留的。」

李郅心中暗喜,悄悄瞟了四娘一眼,安靜地坐在一旁吃起來。

薩摩雙手叉腰,瞪著他們,罵罵咧咧:「沒良心。」

話音剛落,元湛把自己跟前的盤子推到他面前說:「給你留的。」

一見那一大塊蜜瓜,薩摩欣喜若狂,嗖地坐到元湛身邊,一臉感激涕零:「還是你對我最好。」說完拿起蜜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邊吃邊對元湛說:「阿湛,等這個案子完了,我帶你走遠點,讓他們都找不到,咱們痛痛快快地玩兒。」

元湛對他溫柔一笑:「好。」

第二天,薩摩一大早就去了大理寺。元湛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吃過早飯,和張肅一起到附近的街市上隨意逛了逛,中午的時候硬要在一家小攤鋪吃大餅,還和周圍那些西域人一樣,就著一碗羊雜湯,用手抓著吃。見張肅一臉驚恐不安的樣子,還用那張一如往常的冷臉問:「要嘗嘗嗎?」

張肅訕訕地接過大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心道,主子喲,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毛病,還真的入鄉隨俗啦?

元湛也不理他,只是想多體會體會這份自在輕鬆。

吃完又慢慢溜達了一圈,才走回凡舍。

一進門,四娘就道:「元公子你可回來了,有人找你。」說著把元湛引到陽台的雅座上。

只見那裡坐著一個同樣錦衣華服的翩翩公子,一見元湛到來,趕緊起身,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說道:「表兄,我等你很久了。」

這個稱元湛表兄的人是大梁有名的豪門殷家二公子,殷俊。殷家祖上世代從商,經營的領域主要是米糧藥材這些民生之物,後來隨著生意不斷擴大,延伸到農用和工用的器具,以至後來還參與到軍隊物資的供應。一時間成為大梁境內第一豪門,殷家的商號和錢莊遍布全國各地。

按殷家歷來的傳統,長子繼承家業,其他的兒子可以自由選擇從政入朝為官,或者從文教書育人。這麼幾代人積累下來,殷家在商界、政界、文壇各個領域都埋下了一定的根基,互相牽制又互相扶持,以致整個殷氏一族長盛不衰,一度長年霸佔琅琊富豪榜榜首的位置。到了殷俊父輩這一代,他父親是長子,繼承家業,次子由翰林入朝為官,由於早年曾拜在言老太師門下,跟隨老太師出使周邊各國,見識廣博,閱歷頗豐,又飽讀史書,深諳文政治國之道,因此在梁帝登基之初,大膽地進行改革,重新創建了一番新的朝政格局,為梁帝坐穩江山打下堅實的基礎,因此深得當今陛下器重,如今已官至宰相,人稱殷相。其胞妹嫁給梁帝為妃,生下兩位皇子,被封為殷貴妃,其中一個就是元湛。他的真正身份是大梁皇室第六個皇子蕭景元,封號湛王。元湛是他外出遊歷時所用的化名,不過他自己更喜歡這個名字,頗不願意承認蕭景元這個身份。而他那個一母同胞的皇兄,年紀輕輕就已戰死沙場,因而殷俊與元湛正是如假包換的親表兄弟。

到了殷俊這一代,大哥殷朗掌家,他也繼續幫著打理家中生意。至於那官場的事兒,自有殷相自家的兒子們去經營,他懶得去攪這趟渾水。況且他也是個生性閑散的主,就覺得一邊做生意,一邊遊山玩水的過日子,也很不錯。這趟殷家以官商名義與西域南城進行貿易往來,就由殷俊全權負責,元湛就是跟著他們的商隊一路來到這裡。

兩人落座,殷俊說:「你住的這個凡舍比那些驛館好多了。」

「那是自然,凡舍是南城第一大客棧。」元湛說。

殷俊嘆了一聲氣,很是惋惜:「你倒好,什麼都不用干,肯定早就把西域的好地方都遊了個遍吧?哪像我,整天的跟那些談判打交道,都沒個休息就又被催著要趕回去。」

「你可以不回去啊。」元湛懶懶地刺激他。對這個表弟還是很有好感的,只因為他也是個心思簡單的人,而且頭腦清明。簡單,不是因為腦子不好,是因為太好使了所以懂得選擇簡單。

「我倒是想。」殷俊悶悶地說道,隨後瞟了旁邊的張肅一眼,不懷好意地說:「要不,你替我帶商隊回去吧,我和表兄留下來多玩幾天。」

張肅嚇得趕緊拱手施禮道:「二少爺別拿我開玩笑,我一個下人,哪幹得了那樣的大事。」

「得了吧,你就別在我面前謙虛了,你有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那精打細算的本事我都自愧不如。」殷俊說得很是誠懇。

元湛頗為認真地想了想:「我覺得可以,張肅,你完全可以勝任的。」

張肅這回事真的嚇到了,臉色發白:「公子,即便我能不辜負您二位的期望,但家裡要是知道我離了你自己跑回去,可沒法交代,您二位別存心害我呀。」

元湛和殷俊哈哈大笑起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莫名有種同病相憐的意味。都生不由己啊,表面上都是不知人間疾苦的人上人,其實都被各種規矩責任限制著,想怎麼樣就是偏偏不能怎麼樣。

張肅自小就跟在元湛身邊,雖是主僕,但從小一起長大,照顧元湛飲食起居,基本上除了睡覺,大部分時間是真的形影不離。可以說,對元湛的了解,他認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而殷俊,小時候也曾一起和元湛讀過書,三人若是不論身份之別,其實可以算很熟悉的小夥伴。故而私下沒外人的時候,三個人也會自然變得不再那麼拘束,像小時候那樣隨意開開玩笑。

張肅看看天色,說道:「我去吩咐備菜。」

元湛問殷俊:「何時動身?」

殷俊不情願地說:「後天,你呢?要呆到什麼時候才打算回去?」

元湛毫不掩飾:「不想回。」

「別,你這話可別當著張肅說,他會嚇死。」

元湛笑笑:「有時候我都分不清到底我是主子還是他是主子,好像是我在按照他的吩咐行動一樣。」

「你當然得乖乖聽他的啦,他背後可有個貴妃娘娘呢。」殷俊這聲貴妃娘娘說得很輕。畢竟出門在外,不宜暴露身份。

元湛無奈苦笑。

說起來,張肅的母親是殷貴妃的貼身丫頭,二人自幼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貴妃深知一入宮門深似海,不願自己好姐妹也陪她深陷宮中,白白蹉跎一生,所以出嫁時並未帶她,還讓兄長給她物色了一個好人家嫁了,婚後生活也確實過得幸福。張肅母親感念小姐的恩德和情誼,就把自己的兒子送進宮中陪元湛讀書,貼身照顧元湛,像她與小姐一樣,也算成全了他們兩家長久以來的交情。所以張肅在王府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貼身僕人,只不過他牢記母親的教誨,還是恪守主僕本分。貴妃娘娘隔三差五就招他進宮,詢問元湛的飲食起居,接人待物等等各種情況。元湛知道母親的心思,也不為難張肅,要他只管據實上報,不必有所遮掩隱瞞。他自認沒什麼好隱瞞的,也不想瞞,母親要是有什麼不滿意,他自己去同她解釋清楚就是。

酒菜上齊,吃到一半,四娘端著一盤菜上來:「這是本店新推出的綠豆粉烤肉,今天免費品嘗。」說罷俯身湊到元湛耳邊低聲道:「薩摩想的新點子,不好吃賴他」。

元湛反問四娘:「你是希望這道菜好吃還是不好吃?」

四娘很滿意地點頭說道:「請回答不好吃。」

「那要是真的好吃呢?」元湛繼續問。

「那就當著他的面說不好吃,我才有理由收拾他。」四娘說罷,站起身對殷俊禮貌一笑:「請慢用。」一個霸氣的轉身,風風火火地走了。

望著四娘的背影,想到薩摩回來又要上演和四娘鬥智斗勇的好戲,元湛不覺發笑。

殷俊看著元湛又是與四娘耳語,又是看著人家離去的背影傻笑,意味深長地道:「表兄,我說你為什麼不想回去呢,原來與這麼一位別有風姿的老闆娘這般熟識了呀。」話一出,他忽又覺得哪裡不對,心道:他不是不喜女色嘛。於是問道:「你莫不是為這老闆娘轉了性?」

元湛懶得跟他解釋,就順著他的話茬,逗他:「你有所不知,四娘乃女中豪傑,性情豪烈爽朗,堪比男子。你要是見過她發火罵人的樣子,定會為她的那一身霸氣所震撼。」

殷俊聽完乾笑兩聲,訥訥地道:「原來如此。」心想:表兄這個口味越來越奇怪了。

元湛看他那樣子,莫名想笑,卻仍面不改色,招呼他說:「吃菜吃菜。」

吃完晚飯送走殷俊,元湛隨意和四娘說了會兒話,眼見天色已晚,薩摩還不見回來,就隨口問了句:「薩摩又不回來了嗎?」

四娘恨恨地道:「哼,李郅剝削我們家薩摩,好呀,加夜班兒,那得格外收費了。」

想到昨夜在陽台上,薩摩拿走李郅錢袋時,他那一臉的憋屈樣,元湛心道:原來李郅才是凡舍里最可憐的人啊,被這兩個人輪番宰。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這隻大肥羊,是被那兩位宰得最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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