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

婚禮總算是結束了,楊玉坐在就在院子當地支起來的帳篷裡面,賓客們的歡聲笑語遠遠傳來。經歷了無數繁文縟節,她總算是完成了身份的轉換,從弘農楊氏的一個女孩子成為壽王李瑁的王妃了。

若是他們沒穿越來,也辦了婚禮,這會他們大概是在一個春暖花開,面朝大海的小島上度蜜月。可惜他們雖然舉行了一個超級豪華婚禮,卻不能隨心所欲的度蜜月。今後的日子——想起婚禮上那兩個虛設的位子,李瑁成親,皇帝和武惠妃卻在長安,因此他們的婚禮上肢虛設了長輩的位子,並沒長輩出現。李瑁和楊玉也只能對著的那兩張空椅子行禮了。

武惠妃肯定是愛兒子的,但是皇帝就難說了。本來按著武惠妃的計劃,李瑁的婚禮應該在洛陽的皇宮中舉行,她要把的能請來的皇親國戚們都邀請來,借著這個盛大的婚禮把李瑁正是的推到的眾人面前,從而宣告朝堂上又出現了一個的強有力的競爭者。

這種事情自然沒有李瑁和楊玉插嘴的份兒,一切都按著武惠妃的心思辦就是了。楊玉戰戰兢兢的跟著武惠妃派來的女史學習複雜的宮廷禮儀。聽著那位女史不經意的說:「這次婚事不同以往別的皇子。娘娘這是按著太子冊封太子妃的禮數來辦婚事呢。小娘子一定要認真學習,可不能做錯一點!」

聽著女史的話,楊玉的心裡一動,這麼興師動眾的真的好嗎?現在皇帝是什麼態度還很模糊,可是太子那邊可已經是虎視眈眈了。武惠妃這是預備著直接和太子正面硬鋼了。

雖然滿心猶豫,但是楊玉根本沒話語權,只能咬緊牙關,跟著女史學習禮儀,還要抽時間認真讀書,補上文化課。幸虧楊玄璬給的楊玉請了個厲害的先生,雖然這個人年方弱冠,但是卻已經是連中三元了。這次來洛陽是預備著到長安會試的。只是這次春闈時間沒定下來,他就到洛陽遊歷一番。誰知竟然生病了,盤纏不繼,幸虧遇見了楊玄璬,在楊家教導楊玉和楊玄璬的兒子讀書。

這位先生叫做文白,不是名門望族但是也算書香門第,是瀟湘人士,長得么文文弱弱的,楊玉第一眼見文白,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一顆傍晚池塘邊上的柳樹,風流飄逸但是總帶著淡淡的哀愁似的。放在現在就是個憂鬱的小鮮肉啊!

不過沒等著楊玉對文白流口水,她就被人家狠狠虐了。

第一天上課,楊玄璬的兒子檀奴坐在帘子前邊正低著頭擺弄個彈弓。這個彈弓倒是精緻的很,連著使用的彈丸都是用上好的膠泥做成的。不用想,肯定是李瑁桃花小舅子的手筆了。楊玉則是皺著眉,憂心忡忡的想這位先生太年輕了,也不知道學問如何。別是個只想找地方休養身體,糊弄事情的吧。自己可是背著任務的,若是不能儘快提高,武惠妃可要有話說了。

就在楊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聽見有人在耳邊說:「人人都說的弘農楊氏闔族上下都是知禮好學,誰知今天見了也不過爾爾。可見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了。既然兩位都沒心思在書本上,我也不用在這裡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這個聲音真好聽啊,就像是醇厚的咖啡,又像是一杯新茶,楊玉一抬頭,整個人頓時跌入了一雙深沉的眼睛里。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電了一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前直接誒個人長得太好看了吧。長身玉立,臉上五官和輪廓是上天精心傑作,身上一件很普通的淺藍色的圓領袍子,竟然傳出來仙風道骨的感覺。濃密的眉毛下,一雙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翹,帶著幾分玩世不恭。

嘩啦一聲,楊玉手上的書卷竟然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楊玉猛地醒悟過來,只覺得臉上漲得通紅。她竟然對著個小男生髮花痴了。楊玉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但是她內心不折不扣是個社會上翻滾的成熟女人啊。

這個時候檀奴慌張的把彈弓收起來,可惜沒等著把彈弓塞進袖子里,只覺得眼前一黑,他的彈弓就不見了。看著修長手指之間精緻的彈弓,文白冷冷的說:「等著你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行為,再來找我這個。若是你永遠學不會集中精力,就不要想再見到它了。」

檀奴可是杜氏和楊玄璬的心頭肉,這個家裡沒有誰敢這麼對他。檀奴剛想伸手要回自己的東西,但是對上文白深不見底,萬年寒冰一樣的眼神,他立刻乖乖的坐直身體,不敢吭聲了。「時不我待,我不想浪費自己的寶貴時光,你們把書都打開。」文白隔著帘子看一眼楊玉,轉身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這個人是個狠角色,可不好惹!楊玉在心裡重新定位了這位小鮮肉先生,他絕對有氣場,有本事。

有個好老師是好事,但是攤上這麼個喜怒無常,嚴厲近乎是苛刻的老師,可真是,讓我歡喜讓我憂啊!

「你在想我嗎?」耳邊一熱,李瑁打斷了楊玉的思緒,推了推膩在自己肩膀上的李瑁,她哼一聲:「呸,想得美!你不是應酬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楊玉看一眼案上的紅燭,只燃燒了一半。今天宴會可是通宵慶祝呢。

「你沒察覺出來什麼嗎?」楊玉坐直身體,盯著燭光出神。李瑁臉上頓時沒了笑容,他苦澀一笑:「你說我算不算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本來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誰知皇帝輕飄飄一句話,一切都推翻重來了。阿娘這會在去長安的路上,指不定怎麼生氣呢。我算不算是躺槍?」

就在婚禮前一個月,宮中張燈結綵,在為李瑁的婚事做準備。武惠妃這天親自到做新房的廣壽宮去查看。廣壽宮緊挨著太子的東宮,是當年武皇叫人修整圖書的地方。這個地方政治含義非同一般,自己在和皇帝提在哪裡操辦婚事的時候,皇帝竟然一開口就指了這裡叫李瑁辦婚事。想到這裡,武惠妃只覺得天更藍了,花朵開的更鮮艷了。她多年夙願終於要得償所願了!

「娘子,聖人那邊忽然傳來消息,說十日之後起駕回長安!娘娘也要隨行呢!」武惠妃聽了宮人的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說什麼?這個時候回長安做什麼?」炎熱的夏季還沒過去,按著慣例皇帝是要等著秋天的時候才會回到長安的。而且李瑁的婚事正在關鍵時候的,廣壽宮剛布置了一半怎麼就說要走呢?

武惠妃想了想,最近也沒什麼要緊的政務,需要皇帝立刻趕到長安,可是皇帝和自己走了,李瑁的婚事要怎麼辦,是到長安辦呢,還是把他留在洛陽。沒有長輩在,李瑁的婚事到底是不像樣子。別的不說,等著成親之後,新人要進宮拜見翁姑,李瑁到時候帶著新媳婦去見誰呢?

難道是——武惠妃心裡閃過一道不祥的閃電,她臉色難看的對身邊的人說:「我這就去見聖人。」「娘娘這裡的工程可還要繼續?」幾個管事都聽見了皇帝要回長安的話,忙著問是否還要繼續工程。

武惠妃黑著臉扔下一句話:「你們還真是轉的夠快的,一切還按著計劃來!你們要是存著三心二意的都想頭,我可不饒你們。」幾個管事忙著躬身稱是,臉上紅通通的滿是汗水。

可惜李瑁的婚禮到底沒在洛陽的宮中舉行,武惠妃臨離開洛陽的時候,特別把李瑁和楊玉叫來。這是楊玉第二次見到武惠妃,此時的武惠妃少了幾分神采飛揚,眉宇之間卻多了幾分隱隱的擔心。看著給自己行禮的楊玉,武惠妃一抬手:「起來吧,我們就要是一家人了,用不著這麼生分的。」看著楊玉臉上沒有絲毫的埋怨,武惠妃心裡有些滿意,這個丫頭很識趣,並沒有因為婚禮的規格降級了,就心生埋怨。是個沉得住氣的!

看著武惠妃躊躇著不知道怎麼張嘴,李瑁立刻善體人意先開口了:「阿娘這一路上要保重身體啊,我和玉奴成親之後本想著能朝夕侍奉在阿娘身邊。誰知我們還沒成親,阿娘就要回長安了。」說著李瑁露出的依依不捨的樣子的眨巴著眼睛看著武惠妃。

武惠妃心裡正七上八下,聽著兒子的話頓時眼圈要紅,楊玉悄悄地扯了下李瑁的袖子,這個笨蛋,這個時候說什麼捨不得的話,這不是成心給武惠妃添堵嗎?等著傳到了皇帝耳朵里被有心人加工一下,可熱鬧了。李瑁才醒悟過來,他沒想那麼多,竟然忘了目前微妙的時局了。

「不過阿娘也不用傷心,不如把預備好的禮物多加上一點給我們吧。對了給媳婦的紅包現在就給。」李瑁一財迷德行,對著老娘伸手討紅包。武惠妃疼愛的一笑,捏著李瑁的臉蛋:「我說呢,你那裡是捨不得我,是捨不得紅包罷了!」母子兩個說笑了一剛才尷尬沉悶的氣氛就消失無蹤了。

武惠妃拿出來不少的東西賞賜給楊玉。「到底是虧待你了,這些都是以前聖人賞賜,我上了年紀用不上了。你正青春年少,正好用這個。」武惠妃有些歉然的拉著楊玉,把一支手釧都戴在了楊玉手上,黃金和寶石映襯著雪白的肌膚很是好看。

「有什麼虧待不虧待的,婚禮只是婚姻的開始,今後的日子長著呢,過日子不能看重一時,要放長遠呢。這世上體面熱鬧的熱鬧婚禮不少,可是未必都白頭到老。過日子就是滴水石穿的慢功夫啊。」楊玉寬慰著武惠妃不要急於一時,來日方長。

「好,還是你懂事。你寫的文章我看了,真真比以前長進不少。」武惠妃很滿意的點點頭,這個丫頭知道分寸,很好!

………………

想到眼前微妙的局勢,李瑁頭疼的揉揉鼻樑:「還沒響發令槍,比賽就開始了。我有點猝不及防啊!」

「你——我告訴你,這裡的比賽就沒停止過。我看這一會不是換宰相,就是——有新秀夭折了。」楊玉算了,聽說張九齡親自見了皇帝,閉門談一刻,李隆基就決定回長安了。而且他還拒絕了叫李瑁一起回長安舉行婚禮的提議,只說欽天監測定的良辰吉日不要輕易改變。

這之前李林甫可是為了李瑁能在洛陽宮中辦婚禮,可沒少花功夫。可惜啊,李林甫功虧一簣。這會最鬱悶的怕不是武惠妃更不是李瑁,而是李林甫了。

李瑁的心思沒在朝堂上,他翻身把楊玉壓在身下,親上去:「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

………………新婚生活分割線…………

早餐時刻,屋子裡面安靜得很,只有輕微的餐具碰撞的聲音。李瑁咽下嘴裡最後一點食物,一抬眼正看見咸宜公主笑嘻嘻的進來:「我在門口看了半天了,你們新婚夫妻怎麼和老夫老妻一樣,只顧著眼前吃東西,根本不堪對方一眼啊!」

可不是老夫老妻啊,都談了三年戀愛,那點荷爾蒙帶來的新鮮感早就沒了。他們成親之後,楊玉覺得唯一好處就是不用寄人籬下,可以自己做主了。

「食不言,寢不語。姐姐來了,快請坐!」李瑁扔下擦手的手巾,殷勤的請咸宜公主坐下來。這麼早,她來做什麼呢?

咸宜公主打量著李瑁,半天一笑:「倒是長胖了些,人也精神了。玉奴把你照顧的很好啊,我一早過來,是因為我要忙著收拾行裝了。阿娘叫我回長安呢。楊洄要到長安任職了。」咸宜公主不舍的看著弟弟:「你一個人在洛陽,要保重身體。好好地讀書。還有不要隨便結交官員們。」咸宜公主把李瑁當成個孩子囑咐起來。

咸宜公主也要走,楊玉心裡一動,怎麼就留下了李瑁在這裡看場子呢?看樣子武惠妃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李瑁倒是沒什麼不高興的,只是和咸宜公主說了些路上注意的話。楊玉心裡一轉,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阿姐要回長安了,正好把我們預備的東西帶回去。」

李瑁猛地想起來,一拍腦門:「我怎麼就忘了呢,我們預備些東西,本想要人送到長安。正巧姐姐要回去,就勞煩姐姐了。也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只是一些的小東西,重在心意罷了。」

很快幾個僕人抬著三四個箱子來了,當著咸宜公主的面前打開,裡面裝著的是一些精緻的日常用具。一套精緻的銀器,有洗臉的面盆,漱口的漱盂,一把象牙銀柄梳子和那些精緻的小梳子各種篦子,用來整理各種髮型。再有就是一套精緻的銀質茶具。

「好精緻的東西,你們可是用心了。因為你們的婚事沒按著計劃的辦,阿娘的心裡必然有疙瘩。你們送了東西過去,正好寬慰阿娘。」咸宜公主對著李瑁擠擠眼:「恭喜你娶了個賢惠懂事的娘子。」

大家正商量著何時上路,如何安撫武惠妃,就見著一個小侍女進來,戰戰兢兢的說:「先生請娘子過去呢!」

楊玉看看外面的影子,忙著站起來對著咸宜公主說:「可是晚了,阿姐且等我上學回來再說話。」文白是個很嚴厲的先生,本來楊玉出嫁之後,文白自然是留在楊玄璬家裡接著教導檀奴。誰知文白和楊玄璬和李瑁關門說了什麼,他竟然成了楊玉的嫁妝了,跟著她一起到了壽王府上,接著給楊玉做西席。

咸宜公主自然是知道的,她擺擺手:「你還是趕緊上學去!我這個阿弟啊,讀書總是差點什麼,正好有個聰慧的王妃!」

楊玉被一群侍女簇擁著,向著西跨院去了。洛陽的王府十分寬敞,出了西邊的門,順著寬敞游廊走過去,就是個很幽靜雅緻的院落了。本來按著楊玉和李瑁的意思,文白可以住的更精緻華麗的院子,誰知文白只選了這個安靜不起眼的地方住著:「我素來對身外物不在意,只求個安身之所罷了。」

哼,你這麼超脫世外,那還來洛陽長安這種萬丈紅塵做什麼啊?楊玉一邊腹誹著,一邊走進院子。「入世才能出世,王妃有什麼疑問嗎?」文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楊玉嚇得差點蹦起來。這個人神出鬼沒的,嚇死人不償命啊!

本想拿著王妃的架子,把文白修理一頓。但是在文白跟前,她竟然拿不起架子來,只能和小學生一樣乖乖的聽教訓。楊玉在心裡恨得牙根痒痒暗自發誓:「我上次這麼怕老師還是上小學的時候呢,在一個小屁孩跟前小心翼翼的,太沒面子了!我硬要扳回一城!」可惜面對著超級學霸文白先生,楊玉只有吃癟的份兒。

她虛張聲勢的挺直腰板:「你,先生嚇我一跳。不知道何謂君子坦蕩蕩啊!大丈夫做事當光明磊落,躲在暗處聽牆角,嚇唬人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文白根本沒把楊玉的怒氣放在眼裡,他一揮手:「這是專門為娘子預備的馬匹和弓箭。娘子書本背的不錯,只是騎馬的功夫實在是——剛才娘子說起來君子修為,禮樂射御書數,那樣都不能落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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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牡丹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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