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犯我

人若犯我

簡直是傷亡慘重,楊玉和李瑁徹底沒了形象,一灘軟泥般在床上。「哎呦,你推我一下,我不能自己翻身了!」楊玉哼哼著,推了推李瑁的腿。她渾身上下每個關節都不聽使喚了,沒一塊肌肉都酸疼的厲害。她真是錯了,而且錯的厲害。以前她認為這些皇子們肯定是養尊處優,別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沒準吃飯都有人代替他們辦了。

現在身在其中,楊玉才驚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她以前認為中產的小孩子最辛苦,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競爭壓力大,從小就是各種補習班,恨不得從娘胎開始,一步也不能輸。她和陳軒也是這麼過來,胎教,早教,雙語幼兒園,公立模範幼兒園,重點小學重點中學,985,211,外國名校,加上各種興趣班培養特長。總算是一步步過來了,算是沒辜負父母心血,自己的努力。但是和皇子們的精英教育比起來,那些苦算什麼啊!

光學習寫字,楊玉和李瑁就頭大了。現在總算是文化課補上來了,可是體育課缺課太多了。楊玉還可以說她是個女孩子,而且楊玄璬也不是特別重視子女教育,她只能算是的普通學校出來學渣。可是李瑁就更慘了,壽王雖然沒有什麼才子名聲。可是他到底是超級重點學校出來,那些老師都是天下聞名大學問家。就是一般成績,也足以拿出來秒殺一切學渣了。可想而知李瑁是補了多少課,才蒙住了所有人的眼。

李瑁齜牙咧嘴推了下楊玉,誰知他的手剛挨到她身體,就惹來一陣哀嚎:「疼,疼,疼死了!我後背肯定是青紫了!」今天騎馬楊玉竟然從馬上摔下來了。不過幸虧是文白身手敏捷,做了人肉氣墊,要是直接摔在滿是砂石的地面上,她沒準全身石膏躺在窗扇做廢人了。

「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麼辛苦,我看看!」李瑁吃力的撐起身體,掀開楊玉的衣衫,還真是一大片的青紫,有些地方已經是破了:「你是女孩子,也不過是騎著馬追個野兔子什麼的。就是騎術不精誰也不會說什麼的。別動啊,可疼了!」說著李瑁拿著藥棉在傷口上塗塗抹抹的。

楊玉咬著牙,抓著枕頭強忍著傷口上傳來的劇痛:「嘶~輕一點!有備無患,我可不想做異類,你知道的,我擔心被人發現我們的古怪。那個時候我們可要被當成怪物燒死的都。你也知道,我那個嬸娘一向是拿著女戒女則做行為規範的,我以前的騎術也就是保證不從馬上摔下來。你看的姐姐,她的騎術多好!那麼高柵欄一下子就能跳過去。擱在我身上,我不摔斷了脖子就是奇迹。就連著你那個眾人認為體弱妹妹太華公主也是騎術精湛的。真是圈子不一樣啊。」

現代人和古代人誰的身體素質更好些?以前楊玉堅定的認為是現代人更強,不管從奧運會不斷刷新的記錄,還是現代人餐桌上豐富的食物,科學的健身和先進的醫療技術,都是證明。但是來到這裡,楊玉不得不承認,在身體素質上,還是古人更勝一籌。

別的不說,李瑁那張的三十斤硬弓和全身加起來足足有五十斤往上的鎧甲,能穿著那身鎧甲,騎在飛奔的馬上拉弓射箭,命中目標,就是真正的壽王殿下武力值。就這樣,壽王殿下並沒有因為的英武驍勇而在諸位皇子中聞名。

只是可憐了他們兩個穿越者,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還不能驚動別人!

李瑁哀嘆一聲:「我真是想不通,我們只是靈魂穿越,怎麼身體也跟著變差了?」身體的痛苦實在是叫人崩潰,李瑁忍不住低聲的抱怨起來:「我中考,高考,研究生考試,畢業答辯吃的苦頭加起來竟然抵不上我穿上鎧甲射箭的十分之一!」

楊玉想著李瑁狼狽的樣子,忍不住把臉埋在被子裡面吃吃笑起來:「你出汗出的呀,這精鐵鎧甲遲早都要被你的汗水給泡生鏽了。可惜這裡沒不鏽鋼的鎧甲,要是有,一定給你定製一身不鏽鋼的!然後鍍金,999純金!」

「幹什麼還鍍金啊?咱們現在有條件了,直接上純金的。」李瑁和她一唱一和的。

「別吹牛了,我算了下你的確是發一筆小財,但是也只能保證你錦衣玉食。要想成就大業可不是那點錢能辦到的。你也不能做啃老族啊,惠妃娘娘也不能把國庫給你。你不打算弄點私房錢,給自己預備點活動資金什麼的!」疼痛過去之後,身上稍微輕鬆了點。楊玉摟著被子,和李瑁說閑話。

李瑁眼睛一亮,笑著說:「你是想房地產開發還是大數據?我們明天就出去轉轉,看那個地塊有發展前途。或者我們也開一個什麼購物網站。乾脆就叫大唐喜事——」

「你腦子進水了,電都沒有還網站呢!你乾脆請盤絲大仙來做CEO好了。不過房地產還是可以考慮下的。只是你別忘記了,洛陽和長安這種超一線城市,寸土寸金,多少人盯著呢。」楊玉隨手抄起來個軟墊對著李瑁扔過去。

她一抬手裹在胸前的被子滑落下來,李瑁頓時眼睛直了。他一把扯住楊玉身上的被子:「大熱天,你裹那麼嚴實做什麼?小心把傷口悶的感染了!」

楊玉躲閃著李瑁的狗爪子,咯咯笑著:「你走開,好癢!我都受傷了,你還不放過我,真是禽獸!~」

「主人,我是你的忠誠的寵物!」

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暗處,王妃最不喜歡在休息的時候有人站在外面伺候,因此等著壽王和王妃休息之後,這偌大的院子是沒有人聽呼喚的。屋子裡面傳出來的說笑聲音就像是鋒利的小刀子,一下下割著他的心。自己幾次都想放棄生命,乾脆跟著父母去另一個世界。可是每到了最後時刻,他都會想起以前的種種,可以說楊玉是他活下來的唯一支柱。

但是自己終於能再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卻已經晚了。她似乎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彷彿自己根本沒有在她生命中出現過。自己外表發生了很大變化,但是文白自信楊玉還是回認出自己的。可惜她面對著自己,眼神就像是在打量個陌生人。

月光下樹影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原來是兩隻在樹上棲息的鳥兒忽然吵鬧起來,文白猛地回過神來,樹影一閃,院子里空無一人。文白坐在自己房間門前,看著地上皎潔的月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和李瑁相處的日子不短了,看得出來這個人野心不小。但是實在是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自信。

或者李瑁以為憑著有個寵妃母親就能心想事成了?文白想到這裡,露出個輕蔑的笑容。

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劃破了寂靜,白色的羽箭釘正中紅心,周圍的人發出一陣歡呼。楊玉勒住馬,鼓裡的拍可拍馬兒的脖子。身上的酸疼慢慢消退了,楊玉覺得自己真是脫胎換骨一般,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她現在有足夠的自信不用時刻擔心露出馬腳,或者在那些真正的皇親國戚面前露怯了。

「我也是個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牛人了!」楊玉從馬上下來,把手上的弓箭交給身邊的人。

李瑁笑嘻嘻過來,拿著手絹給她:「喝點水,臉上都曬紅了。其實你也不用這麼辛苦,慢慢練就好了。」

看著身邊沒人,楊玉冷笑一聲:「我也想慢慢來,奈何人家不給我們這個時間啊。聖人叫太子到洛陽巡視糧倉和武備,太子還沒來呢,就給你送請柬,約你到邙山的秋獮。這分明是來敲打你的。我最是不喜歡在人前丟面子。你的功夫怎麼樣?我怎麼覺得他沒安好心呢!別到時候忽然來個摔杯為號什麼的。」楊玉擔心的看著李瑁,前些日子他們去參加了一個宗室的葬禮,那位倒霉蛋就是因為打馬球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結果躺在床上哀嚎幾天就死了。

這裡打馬球,打獵都是上層社會最時髦的運動,這些危險係數高的遊戲,很容易發生事故,因此時常有死傷事故發生。長安那邊看起來一團和氣,其實暗流洶湧。太子不是傻子,他是也是做了幾十年儲君的人,不能沒一點政治敏感。

李瑁皺皺眉,無奈的說:「我忽然有點後悔了!」

「晚了,看著眼前的情景,你就是金盆洗手,他們也不會放過你了。因為聖人又提出來要冊封惠妃做皇后了。母以子貴,子以母貴。太子的生母出身低微,而且也不是皇后。他非嫡非長,前頭皇后沒嫡子,他做太子馬馬虎虎。畢竟大家都是小娘養的,誰比誰高貴呢?但是現在呢?若是惠妃娘娘真的做了皇后——」楊玉刻薄冷笑著:「惠妃娘娘可沒這麼大的兒子呢。況且反對冊立惠妃做皇后,太子可是最堅決的。」

「我這個太子哥哥,恨不得把我連毛帶皮生吞活剝了。可惜我們處在弱勢,只能接招了。」李瑁無奈的捏了捏楊玉的鼻子,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渡過難關的。」

該來的還是來了。太子到了洛陽,這天一大早李瑁就跟著洛陽的官員們去拜見太子。李瑁只是個閑散王爺,皇帝沒給李瑁什麼職權。按理說太子是來辦公務,大家去拜見太子,完全是禮數。按著常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講些場面話就散了。誰知已經是下午了,李瑁竟然沒一點消息。

別是太子先下手為強,把李瑁這個倒霉孩子給咔嚓了吧!楊玉心裡無法遏制的冒出各種想法。「太荒誕了,太子也不是瘋子。儘管這種為了皇權的爭鬥沒什麼底線,可是還沒到火併的地步啊。太子一上來就殺弟弟。皇帝還沒咽氣呢!」

楊玉狠狠甩甩頭,趕走這個荒謬的想法。「娘子,文白先生來了!」隨著侍婢的通報,楊玉一抬頭,文白已經是飄到眼前了。「娘子是在為了郎君擔心?放心,太子不敢輕舉妄動。而且太子先動手,就會落了下風。我倒是希望太子給郎君些顏色看看呢。」

這是什麼話?楊玉聽了文白的話皺皺眉:雖然他說的竟然沒有可挑剔的地方,但是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的?「是郎君怠慢先生了?你這麼空口白牙的咒人,有點不厚道了吧?昨天是誰大講忠恕之道呢?」楊玉對著文白實在是摸不透這個人。本來文白是自己的老師。誰知他和李瑁閉門說一會話,竟然叫李瑁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現在文白名義上楊玉的老師,其實他成了壽王殿下的第一參謀了。

要不是楊玉攔著,沒準文白已經掌握了壽王一切往來文書了,不知道為什麼,楊玉對文白總是有些不放心。

「正是因為郎君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才會這麼說的。娘子稍安勿躁,若是你不放心,只管叫人去打聽下消息。」不用打聽消息,壞消息一個個上門來了,先是李瑁灰頭土臉的回來,很顯然,當著洛陽全體官員的面,壽王被太子羞辱一番。

還有就是楊玉環的小生意要完蛋了。她的財路斷了!和李瑁栽面子比起來,這才是打在身上,痛徹心扉呢。

「我去年買個包!」楊玉聽了李瑁的話,顧不上文白在場,氣的開始爆粗口了。李瑁沉著臉,有些歉意的對著楊玉說:「我竟然沒想到這一層。太子站在道德高點上,雖然朝廷沒有明令禁止皇子們收買田地,但是身為皇子與民爭利,輿論是不會站在咱們這邊的。」太子奉皇帝的旨意到洛陽巡查的糧倉和武備,就是欽差大臣。

因此洛陽的官員們一起到紫薇城正門應天門來迎接,李瑁和一些在洛陽的宗室們也在其中。本想著太子初來乍到,大家行禮如儀也就沒事了。誰知太子卻是來個下馬威,太子先是誇獎一番洛陽的繁華,什麼市井之間商業繁華,運河兩岸商戶鱗次櫛比,市面上彙集著天下所有的奇珍異寶。

雖然已經是秋天了,可是這幾天陽光特別的強烈,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一會也要冒汗了。太子忽然話鋒一轉,問起來運河兩岸土地和房屋的價錢了。洛陽府尹立刻報出數字來:「這些年運河兩岸土地和房舍價格攀升了十倍,雖然如此依舊是一房難求。」

太子忽然變臉,掃視下在場的人:「我在長安的時候就聽見人說過,洛陽寸土寸金,比長安還要昂貴。我本來不信,今天我親眼看見了,親耳聽見了,不得不信。我東來一路上只聽人人說洛陽繁華,想街上的百姓自然是安居樂業。這裡房舍價值比長安還高,一個小小的鋪子就比長安一個宅院還值錢,想來洛陽的百姓都是生活富足了。誰知一路上見到不少的下無立錐之地的人,更有好些商販只能沿街叫賣,時常被街上的斥候們辱罵驅趕。一時間煙塵滾滾,哀嚎連天——是誰叫洛陽房價畸高,這裡有沒有誰與民爭利?!」

李瑁本來被太陽曬的有些瞌睡,一聽這話,瞌睡蟲全跑了。他忽然有點心慌,太子這是沖著自己來的。因為楊玉前些日子剛把整整一條街都買下來了,她要打造一個城市商業新地標呢!

現在圖紙也有了,物料和建築宮人都找好了,就等著太子走了之後選個良辰吉日破土動工了。李瑁和楊玉談起這個計劃,幾乎都能預見未來金銀滾滾的火爆場面了。誰知太子一上來就給自己扣上個與民爭利的帽子。

我裝死!李瑁心裡打定主意,不管太子說什麼,自己只裝糊塗。反正法無禁止,即許可。李瑁打定主意垂著頭,眼睛盯著腳前的地磚裝死。誰知太子竟然是有備而來,他拋出糧食安全計劃,沿著大運河很大一塊地方被規劃成了糧食儲存場。李瑁費了不少金錢和力氣弄來的那條街正好成了糧食儲運場的核心區域。

李瑁咬著舌頭,才把憤怒的咒罵咽回去了。哼,好人都叫太子做了,自己成了官商勾結,損害百姓利益,沒有大局觀方面典型!太子不愧是在朝堂上混了幾十年的儲君了,整治手腕老辣!

「你就不放一槍,直接繳械投降了?」楊玉好像是一隻憤怒的老虎,在屋子裡面來來回回的踱著,她插著腰,恨不得把李瑁給生吞活剝了。她的嫁妝啊!都投在裡面了。等著朝廷給拆遷款,那就是白日做夢!

李瑁被楊玉的憤怒嚇得一縮,委委屈屈的咬著手指:「我也沒辦法啊,人家都把講政治的大旗祭出來了,我還硬頂著不鬆口,那不成了公然對抗——對抗聖人,不把法律放在眼裡嗎?」太子站在道德高地上,李瑁和楊玉只有挨打的份兒。

真憋屈死了!楊玉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心口,她到底是輕敵了!一想起自己血本無歸,楊玉只覺得眼前發黑。

一個精緻的茶杯被狠狠摜在地上,楊玉憤怒的指天發誓:「我一定要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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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妃不好當,磨練才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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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牡丹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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