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張家大宅

一直到太陽西斜，左九才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其實是去張家大宅除靈。

出了文墨閣，沿着石板路北行，期間又向東拐過幾條小街，便到了平寧城的富人區。

左九走的是小路，倒也沒向人打聽，只因宋岫師姐在前面領路。

宋岫不是平寧城本地人，她來這裏也就有四五年的時間，按照一般文墨閣的靈師來說，這四五年多數應該在閣內整理情報和學習，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把整個平寧城摸清。

當然，文墨閣負責的情報大多都是特殊的，重要的。諸如山匪作亂這等小事等等不在它的責任範圍內。

顯然，宋岫師姐不是一般人。她熱衷的點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喏，這裏就是張家的宅子。」在富人區走了兩三里后，宋岫指著前方的高門大院說道。

「我和劉師兄來過這裏一次，那英靈實力不怎麼樣，不過它很能藏，上次打到一半讓它給跑了。」

「對了，上次劉師兄還把他家小姐的閨樓給撞塌了！」宋岫說着說着便哈哈笑出了聲。

左九嘀咕一句，劉師兄能幹出這事。隨後上前敲了敲門。

「你會追靈嗎？閣內會追靈的人前段時間都不在，符樓倒是有刻印追靈的符咒，不過差點的沒用，好點的又貴的很。」宋岫追上來問道。

「追靈？」

「嗯。你不知道？靈術榜排行571的追靈啊！」

咯吱！左九正要接着問，硃紅色的大門先打開了，一個帶着青色圓帽的腦袋從裏面探了出來，「幹什麼的！」

宋岫擠開左九，昂首挺胸道：「本仙師你們都不認得了嗎？」

天色昏暗，那腦袋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誠惶誠恐的打開大門，彎腰作揖道：「小人眼拙，宋大人贖罪！」

「哼！」宋岫倒背着雙手，走進門內道：「把張大福叫來，本仙師有事問他。」

「是，勞煩兩位大人去正廳安做，小人這就去請家主。」

看門老僕將左九兩人引入正廳，命人奉上兩杯熱茶，便急匆匆的跑入後院叫自家家主去了。

趁著人還沒來，左九接着剛才的話頭問道：「師姐，靈術還有排行嗎？」

宋岫坐在左九上首，端著茶杯正等著左九問她呢，「當然有，傳說，靈術排行可是天衍而成。很準確的。」

說完，美滋滋的抿了口茶水。一旁的左九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如果靈術排行是天衍而成這個消息是真的，那自己昨日命名的靈術應該也在排行之內。左九尋思著，明日得去閣內問一問，最好能拿到記錄靈術排行的冊子。

暮色愈發低沉，宋岫一杯茶都已抿完，張家後院還是沒有動靜，連左九也是低頭閉目，好像睡著了一樣。

「師弟，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追查英靈？」漸濃的夜色和寂靜的宅院讓宋岫不由緊張起來，忍不住出聲接上之前的話題。

她一直在等著左九主動詢問，這樣會顯得自己博學一些。嗯，也有師姐的派頭。

一秒，兩秒，三秒……身旁左九始終沒有回應，宋岫緊張的伸手想要動動他，卻發現手指直接穿過了左九的肩膀……

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

既然做好決定，左九便收束腦中發散的念頭，正要接着問宋岫靈術的事情，才發現她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她還保持着端著茶杯的姿態，但雙目直直望着前方，空洞無神。無論左九怎麼呼喊她，怎麼搖晃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壞了！」

左九暗道一聲，隨即便是無盡的懊惱。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來時才是黃昏時分，本該是炊煙裊裊，熱鬧萬分的時候。可自進來以後，張家大宅便是寂靜無聲，除了門房和送茶的小僕，別說人聲，就連鳥叫和蟲鳴也沒聽到過。

終究還是吃了經驗淺的虧。

將茶杯從宋岫手中取下，左九正要將她背起，前廳通往後院的路上突然傳來一聲朗笑，緊接着一眾身影拐入前廳門口，為首的身形高大，著一身黃紋黑袍，剛入門就對着左九拱了拱手，朗笑道：

「兩位仙師久等了，張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左九詫異的挑了挑眉，都這個時候了還說的這麼客氣？

要說宋岫現在的狀態不是張家所為，左九是一百個不信。所以張家家主如此客氣一定有貓膩。或許是為了拖延時間，或許是他沒有把握，想用語言來欺騙自己。

「早聽說文墨閣仙師熱衷修行，」張家家主張大福看了一眼宋岫，隨後沖左九笑道，「只是我們在這裏說話，恐怕會影響宋仙師。」

張大福笑面如花：「正逢某家今日大喜，烹牛宰羊，美酒佳肴，不如移步內院，咱們邊吃邊聊。仙師以為如何？」

手指輕敲著桌面，左九沉默些許才回道：「好是好，不過我來平寧才一兩日，也多虧宋師姐這兩日照拂，現在將她丟在這裏，總歸是不好。」

「而且，不瞞張家主，我是閣內新收的弟子，要是因此得罪了宋師姐和閣內師兄，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左九裝出一副我有苦衷，希望你能理解的模樣。

張大福略有深意的看了左九一眼，隨即對身旁的僕從交代一句，「讓二子將吃食搬到前廳來。」

隨後笑道：「是張某考慮不周了。聽仙師口音倒也不是本地人，張某經商多年，去過的地方不少，隱約覺得仙師口音熟悉，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左九嘆了口氣，佯裝鬱悶的回道：「唉，小地方來的。得罪了人，不敢再待下去，只能遠跨千里來平寧城。本來覺得拜入文墨閣情況能好些，沒想到那人和閣內師兄也有關係。這不，前兩日差點打了我，就那個姓劉的！」

「幸虧宋師姐照拂。這不，聽說我缺銀錢，與我說了張家主家中情況，我欲來助張家除靈，宋師姐也跟着。所以啊，千萬不敢怠慢宋師姐。」

話畢，左九體內靈師特有的虛無空間里，一條盤旋休憩的白蛇突然睜開眼，「左小子，我感知到一股怒氣殺意針對你，要小心了！」

白蛇跟隨老爹多年，早已開智。隨老爹而去的也僅僅是白蛇後來修鍊的靈術。這麼多年積累下的機敏和經驗還是在的。

所以雖然那股殺意轉瞬即逝，但它還是敏銳的覺察到了。

對啊！我體內還有個經驗豐富的老傢伙，遇事不和它商量，自己瞎想個什麼勁！

左九用力拍了拍腦袋。

張大福見此還佯裝關心，：「仙師頭不舒服嗎，用不用請個大夫過來？」

左九面上裝作痛苦的回道：「受過傷，治不好，沒事，過一會就好了。」心裏卻和白蛇交代起自己進入張家大宅發生的事。

左九盡量長話短說，將自己的想法一同告訴白蛇。

「你得想法沒錯，經驗豐富的獵手總會先把自己偽裝成獵物。」白蛇頓了一下才說道：「不過，他既然和你虛與委蛇，自身實力肯定不足，沒有絕對把握吃掉你，又或者，他還在準備着什麼。所以我覺得還是主動出擊比較好。」

「嗯，你裝頭痛正是一個好時機！」

前廳，張大福一邊還在佯裝關心左九，另一邊卻給身旁妻子使了個眼色。妻子立馬會意，急沖沖的走出前廳，不一會就帶着二三十壯仆埋伏到前廳外牆兩側。

左九對張大福的話充耳不聞，抱着頭不斷拍打，五官越發猙獰，扭曲到一起，就連臉色也越發蒼白，鼻底更是趟出來清涕，像是真的頭痛一般。

左九當然沒有這個演技，這是他用「表演者」回憶前世那些影帝級表演模仿出來的。

這番逼真的演技真的騙過了張大福，只見他站起摔杯，高喝一聲，「動手！」

左九就等這個時候，右腳猛然踏地，身子如同匍匐而出的獵豹一般電射而起。於空中調整好姿態，一腳踢向張大福的頭顱。

眼看這一腳就要踢爆張大福的頭顱，甚至張大福的臉上都流露出驚恐之色。左九的身體卻突然不受控制般飛快後退，砰的一聲撞碎了桌椅，摔到地上。

屋頂房樑上，一隻磨盤大似蛛似螳的英靈顯出身形。細細看去，屋頂早已結了張透明絲網，在燭光下隱約可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