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墨閣

左九不清楚平寧城算不算是天麗國繁華富饒的城市，以他對比前世學習的歷史上那幾個繁華城市來看，平寧城也算是個大城。

城北城西左九還沒去過，單就城東而言，這裏已經繁華的讓他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城東還有個別名，叫做萬象城，這是左九詢問路人打聽得來的消息。對左九來說，這名字雖然有一點誇大的嫌疑，但它確實也算在這個時代包羅萬象了。

「西風樓？這是什麼？」一路走來，其他樓宇雖然新奇，但左九多少知道一些。唯獨這燙金字的西風樓，進入的或是書生，或是錦衣玉袍的富家子弟，也有三三兩兩持刀劍的大漢。

「難道是傳說中的青樓妓館？」左九忍不住向里喵了幾眼，才發現裏面的侍者全是些坦胸漏乳挽袍亮腿的男子，小鳥依人的靠在客人的懷裏。

呃，中門對狙？樂不思鼠魔改版？惹不起，惹不起！

「小友也好男風？」不知何時左九身旁來了一個老頭，突然出聲把左九嚇了一跳。

「不好！不好！」。左九可不喜歡對狙，他喜歡的是持槍衝刺。

「龍陽之好也無可厚非，既然存在，自有它的妙處！」老頭摸著白須不緊不慢道。

左九悄悄退後兩步，遠離神色詭異的老頭，拱手說道：「老先生喜歡，小子就不擋您道了，請進請進！」

「唉！小友說的什麼話，我輩中人可不興這個。」

只不過年輕時體驗過一把。

話畢，老頭擺正神色，「聽小友口音可是外地人？有沒有興趣來我文墨閣一聚？」

莫不是另一家？

左九面露驚恐，連忙擺手說道：「沒興趣，沒興趣，小子還有事，先撤了！」

說完拔腿就要跑，卻不想袖袍早已被老頭拽住，無論他怎麼使力老頭的手還是紋絲不動。

左九臉色一沉，這老頭不簡單！

要知道左九已是合魂境，這境界的一大標誌就是靈軀內含，意味着合魂境靈師的身體已經開始和英靈結合，身體內蘊含着的力量比啟靈境大了不知多少倍。

雖然這個力量和英靈的種類有很大關係，但左九兩歲之後便魂靈合一，相當於踏入合魂境那刻起便已經有了將近16年的修為。

即便左九的英靈不以力量見長，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況且，左九新融合的白蛇本就擅長絞殺，力量強橫。即使合魂時間不長，但對左九身體的增幅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之前以左九估計，單論力量，他比彭向東遜色幾分，但差距不大。

要知道彭向東可是個能真正倒拔垂楊柳的大肌霸啊！

這老頭的境界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左九心念電轉，思考着要不要偷偷給老頭來一發「留影」。

「莫慌，小友，老頭子我可沒有惡意。」白須老頭鬆開手，又不緊不慢的摸了摸鬍子接着道：「初來乍到的外鄉人，都要去文墨閣，登記！」

登記？這莫非是官方機構？他看出我是靈師，專程來找我的？

種種問題湧上心頭，最後無奈化成一句苦笑：「那小子就叨擾了！」

…………

文墨閣也在城東，嚴格來說應該是城東的東市，遠離居民區。這裏是平寧城的商業中心，來往的儘是些達官貴人。

文墨閣是一座九層高樓，四角各有一根朱紅巨柱支撐著，上面雕刻有舞弄輕紗的飛天神女。四年牆壁潔白如玉，每層外檐也上鋪黑瓦，盡顯書生墨氣又富麗堂皇。

左九跟着老頭走進文墨閣，所見全是一排排的高大書架，書架內也是塞滿了書。

一直到第三層都是如此，只是每上一層人就少上幾分，一直到第四層，除了稀稀拉拉幾個人之外在沒有別人。

「拜見閣主老師！」與前幾層不同，四層的人見了老頭紛紛行禮。

「他們都是你的學生？」左九不禁問道。

「嗯」，老頭點了點頭，「算是徒弟吧！」

隨後將左九領進四層的一個房間。這裏倒是沒那麼多書，只有了了幾本擺在矮桌上，牆壁上掛着不少詩詞畫作。

左九前世就是個學畫畫的，不過他學的不精，在他看來牆上的這些話千奇百怪，大部分就像是兒童塗鴉，淼淼幾張還像點樣子，可能都是畢加索級別的大師，左九技藝太淺看不懂。

詩詞就是左九猜測的了，因為他連上面寫的什麼都看不懂。

認不得字！

左九認得天麗文，但是牆上掛的這些明顯不是天麗國的文字。

說起來，天麗文和前世漢字也是不同的，天麗文更像是前世xinjiang那邊用的文字，初來這裏時左九也學了很長一段時間。

「牆上掛着的和你一樣，也是外鄉人來這裏留下的。」老頭解釋道。「有些蠻夷不會用文字，就畫了些作品。」

「所以，我也要留下作品？」左九問道。

「嗯，不急，先坐下。」老頭指了指矮桌對面的蒲團。

「無論是文字還是畫作，都要有獨特標誌的地方，這樣方便我排查，也省的耽誤你時間。」

所以，我要是畫畫的話，應該畫雲霞山和村子？左九理了理思路。

不行，老爹的身份不明，萬一要是朝廷的通緝犯，那我不就完了？

想一想老爹的重傷之軀，以及隱姓埋名躲在村子裏，左九覺得老爹是通緝犯的可能性很大！

要不，就寫前世的詩？左九想了想，前世和這裏是另外一個世界，他再怎麼排查也查不到！這樣也不行，得用漢字寫，一種文字肯定做不了假，他查不到只能怪他能力不行！

左九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隨即斷了念頭，道：「我想好了。」

老頭含笑點了點頭，手掌一張，便出現了一個空白畫軸，展開平鋪到桌上。

儲物戒，儲物鐲還是儲物袋？等一會得問問他。

總所周知，這類東西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的必備良品。

左九想着，隨後提筆在畫軸上寫下第一句：

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這首將進酒是左九上學時最喜歡的一首詞，當時的左九看了一遍就將它完完整整的記了下來。

老頭摸著白須，「字字不同，連起來卻也舒適，倒像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左九摔了摔手腕，很久不寫漢字了，有點彆扭。

「老夫且先試一試！」話罷，老頭一手按在畫軸上，屋內憑空生風，吹的衣裳獵獵作響。這是英靈現世的標誌。

下一秒，狂風驟然消失，一道高大凝實的身影立在老頭身後。他左手持杖，右手持書，身着寬大青紋白袍，一頭白髮盤成髮髻，白鬍則垂到了地上。

震驚！這老頭最起碼是個通神境靈師！

左九曾在書中看到過，人間有三境，分別是啟靈，合魂，摘術。再往上便是天道三境，第一境就是通神，標誌就是英靈外顯，神智初成。

這和左九的英靈外顯不一樣，左九是因為魂靈合一導致的，而老頭的則是實力與境界的標誌。

「人生得意須盡歡，天生我材必有用，倒是好詩！」字正圓腔的漢語從老頭身後的白袍英靈口中傳了出來。屬實嚇了左九一跳。

不是因為它會說話，而是因為它用的是漢語，不是天麗語。這就代表着，它真正看到了，接觸到了左九前世的那個世界。

這是什麼靈術？

左九駭然，隨即定下心神，將自身英靈沉入體中，悄悄的用起「表演者」觀察著白袍英靈。

沒一會，一股熟悉之感出現在左九腦海中，來自左九自身的英靈。左九連忙回憶，腦海中便浮現了一個個文字，左九依次看去：舊事成書：將所觸碰的文字……

還沒看完，這股熟悉之感突然消失了，連帶着那段文字。

這是老頭英靈所用靈術的信息！

回過神來，左九這才注意到老頭萎靡的趴在桌子上，身前左九所寫的詩上有一大片血跡，而他的白袍英靈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老先生，您沒事吧！」左九小心翼翼的問道。

「快……去……叫人」

「來人啊，來人啊，閣主突發疾病，快要死了！」

話后，四層頓時亂了起來，有人急沖沖的往裏間走，有人怒喝着：「那個狗賊亂說話，閣主老師長命千歲，豈容你胡言亂語？老子非把你的舌頭揪下來。」

「師兄，書里說能活千歲的是王八！老師也是王八變得嗎？」

「滾一邊去！」

…………

裏間，一群人匆忙將老頭放平在卧榻上，一人從牆壁上拿出一個盒子來，問著正給閣主號脈的中年人，「師兄，老師得了什麼病？」

「脈象不穩，血虧體虛，就連神魂和英靈都不穩了，怕是……」

「怕是不行了？你倒是說呀？」抱盒子的年輕人看着搖頭晃腦的師兄逐漸急躁。

「閃開！」一個留着連鬢胡的大漢搶過盒子，離開號脈的中年人，「行不行先吃了再說。」

打開箱子，從裏面抓了一打把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的丹藥就往老頭嘴裏塞。

「劉師兄，有辱斯文啊！」……後方眾人苦苦勸說着。

待劉姓師兄將盒中藥丸全都餵給老頭后，被擠到最後方和左九並排著的中年人才小聲說道：「怕是一顆定魂丹就行了……」

可怕！

左九連忙走開兩步，離他遠遠的。

「嗝～」

一小會功夫，躺在卧榻上的老頭打了個飽嗝，睜開眼複雜的掃視了一圈眾弟子，才說道：「都退下吧，老夫沒事了！」

「我不走！那個混蛋剛剛氣的老師，我今日生撕了他！」劉師兄怒眼環瞪，臉色不善的看向身後師兄弟。

「他，我剛剛見老師把他領進裏間在沒出來過！」剛剛號脈的中年人指著左九說道。

「就是他，就是他，我也看見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嚷嚷道。

劉師兄摸著拳頭擠開人群，看向正打算溜走的左九，：「好小子，今日好叫你知道，我劉如宇的這雙鐵拳是怎麼長的，不把你撕成八塊，我劉如宇誓不為人！」

「別，別，我是自己人，剛剛閣主收我為徒了！」左九一邊擺手，一邊後退陪笑道。可他終究還是沒快過劉如宇抓過來的手掌。轉瞬間就被劉如宇提起，雙腳離開了地面。

砰的一聲，左九摔在了地上，不是劉如宇扔的，是他自己掉在地上的。

在看劉如宇，已經化為一頭還沒長角的小牛犢，瞪着圓眼轉頭看着卧榻上的老頭，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委屈。

「拉下去，吃一個月草。」

「李如焚，你去地牢面壁一個月，如音，半個月不準說話！」

「弟子領命」

人群中一十六七歲的少女站了出來，怯生生的說道：「老師我什麼都……嗚嗚！」。聽聲音，分明是說閣主是王八那個。

只見老頭手一擺，少女的嘴普通被拉上的拉鏈一般緊緊閉在一起。

卧榻上老頭閉了會眼，才對着左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左九」

「左九……左九……」老頭默念兩聲，「你初入此地，無根無萍，我收你為第九弟子，」

「宋岫，你去帶他登記入冊，明日來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