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兩項皆成

九月底的平寧城稍顯涼快一些，遠看樹葉仍是綠的發亮，但實際上葉梢微微發黃，秋意初現。

九月底也是豐收的時間，街道上來往人群較往常來說少了一些，不過還是熱鬧。與商街的熱鬧不同，文墨閣就顯得冷清，一樓二樓三樓的書架旁空無一人，下四層只有閣主小間敞著門，門內也僅有他一人側躺在卧榻上看著古書，不見老甘蹤影。

日子過得無聊，說好聽一點叫悠閑，那也得耐得住寂寞。

宋岫自五樓下來，路過四樓小間時鬼鬼祟祟的向裡面看了一眼，見老師在，脖子一縮便要溜下去。

「站住！」

宋岫剛走到一半就被老師喝住，垂頭喪氣走到門口，無力行禮說：

「老師早…」

閣主餘光撇了一眼高懸的太陽，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勞累勁，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幾歲：

「又去哪？」

宋岫的腦袋已經快垂到兩個碩大饅頭上，悶聲悶氣道：

「這兩天閉關心煩，出去逛逛……」

兩天，才兩天……

閣主愈發心累，無力的擺擺手：

「去吧，去吧，逛一圈回來接著閉關，不過化靈別想出來。」

宋岫一聽這話，急了：

「別啊，老師，你不是說過習武之道，一張一弛嗎……」

閣主：你都馳了十六年了……

心力憔悴的閣主不想再說什麼，一揮袖子灑出數枚閃著黃光的靈紋，「鏘鏘鏘」組成一個方形牢籠把宋岫關在其中，隨後帶著宋岫直接沉了下去。

「等你什麼時候過了化靈，什麼時候再出地牢。」

閣主的聲音穿過層層障礙，清晰的回蕩在地牢之中。

剛剛走出地牢裡間的四師兄李如焚回看了一眼閃著金光的牢房，先是幸災樂禍的笑了兩聲，隨後立馬收起笑容，暗道兩聲：

「罪過，罪過」

「唉，我怎麼能嘲笑自家師妹呢，嘿嘿嘿……」

…………

十幾天沒有人煙往來的小院顯得些許潦草，這個時代可沒有鋼筋水泥，雖然是厚磚硬瓦，牆體表面上還糊著一層黃泥，又抹了白灰，但短短時間屋內仍然落了灰層。

左九寫下的筆記上蒙著一層細密的塵土，比桌上略薄些，頁腳有兩點指印，顯然是有人看過。

除了筆記，其他物品再沒有翻動過的痕迹。也證明烈焰鎮界陣確實管用，沒有那個小偷會冒著危險光顧左九家。

地窖內空無一物，只有一條五丈左右的白蛇盤成一團，搭在身軀最上端的蛇頭不時吐出蛇信，一呼一吸間，白蛇身上詭異的黑紋不停流轉，似是雲霧，細水綿流般縹緲輕柔，引的蛇麟張合，擊出「滴鈴鈴」的悅耳脆響。

靈師空間內，英靈狀態下的左九雙目半閉，呼吸平順綿長，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有眼底眸間不時亮起的幽光，預示著他正進入某種狀態，領悟著什麼。

又不知過了多久，白蛇突然揚起碩大蛇頭，蛇身直立，似要頂破地窖石頂。

緊接著「嘩啦」一聲，白蛇水流般潰散，無數帶著黑紋的小蛇落在地上，又立馬涌在一起，眨眼間匯聚成人形，身形面貌也逐漸清晰，不過兩息，一個比之前高大兩分的左九出現在地窖內。

同一時刻，靈師空間內的左九睜開雙目，目間幽光大方，一條漆黑長鏈自袖口竄出，繞著左九層層盤旋飛舞。

魂器已成！

接下來再用魂力溫養幾日，魂器便能外顯，真正作用到實戰中。

「可有神異？」蛇叔與左九交換回身體控制權，盤在靈師空間內問道。

十多日不曾掌控身體，再加上化靈後身子有些許變化，左九一時還不太適應，所以他一邊活動熟悉身子，一邊回答：

「有，我把「拘魂奪魄」固化到魂器里，現在它不止能拘魂，也能斬魄。」

不過是魂器該有的樣子……

蛇叔略顯失望，嘆氣道：

「它不算神異，唉，也是，你是第一次，再加上才十餘天，沒有也正常。」

畢竟是自己的身體，所以左九也只是稍微活動幾下便熟悉了，他嘿嘿一笑：

「我還沒說完！」

「成型那刻我才察覺，它還有另一個功能，封魂！」

封魂，封魂，蛇叔默念幾遍，怎麼想也覺得這不就是鎖靈鏈該有的能力嘛。

「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蛇叔的蛇臉看不出表情，不過左九也猜到他心中所想，解釋道：

「這個魂指的不是靈魂，而是魂力。」

「只要被它捆住，全身魂力會被鎖靈鏈阻隔，並且還能稍微阻擋英靈出體。」

蛇叔點點頭，淡淡道：

「只是最基礎的，可有可無吧！」

別看蛇叔表現平靜，內心卻生起波瀾，這可是直接作用到人的神異啊！

有時候，最直接的才最強大！

魂器能不能誕生神異特性大部分是靠運氣，所以蛇叔起先聽到左九所說也只是略顯失望。

而且魂器誕生的神異基本上是加強或者改變魂器自身，真能直接對人有影響的神異蛇叔到現在也才知道寥寥幾個。

可想而知這有多麼難得了。

「我覺得也是，話說封魂就是鎖靈鏈本來的功能吧？」左九也覺得單單封魂一項屬實寒磣了點。

而且左九深知靈術「拘魂奪魄」的缺點，只要對手是活人，那簡直一點用處也沒有。把它附加到鎖靈鏈上也是一樣，對靈大過於人。

雖然魂器可以變成實體，加上奪魄能砍人。但作為一個成熟的靈師，誰還會怕一把普通至極的刀呢？

也就封魂這點神異才能讓鎖靈鏈有點用，要不然一出世可能就被左九壓箱底吃灰了。

你說是就是吧！

蛇叔想開了也看開了，轉而和左九說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我比你早成功兩天，這兩天我也沒閑著，想必你也發現了吧！」

「先出去，這裡又黑又冷，早就待的不舒服了！」

噢，對，蛇是冷血動物。

左九拍拍腦袋，想著以後得讓蛇叔多出來晒晒太陽。

爬出地窖，正直太陽高升，大概是上午十點鐘的樣子。

左九原來的衣服早就崩成了布條，只有零零散散幾根掛在身上。他先在窖口觀察了一陣，確定家裡沒人這才跑回屋子換了套乾淨衣袍。

期間左九發現了屋內有人來過的痕迹，也看見了他留下的字跡紙張被人拿起的指印，檢查了一番藏起來的家當，確定一件沒丟，他便知道來人一定是宋岫。

「也不知道留兩句……」左九嘟囔兩聲找了把刀走到院子，站到院中舉著刀猶豫起來。

左九剛掌握身體控制權就發現了身體的異樣，不僅僅是長高了一大截，更不是身體線條外加長相柔美了一些，而是他覺得自己可以四分五裂也不會死。

這麼說誇張了一點，總之左九覺得自己即便是把胳膊砍下來，只要再拿起來一接，胳膊就又完好無損。

現在他要試驗的正是這個感覺。

「用刀砍，很快的。放心，沒什麼大礙！」蛇叔催促道。

左九吞了唾沫，結結巴巴回道：

「你，你確定沒事？」

蛇叔不耐煩，語氣急促了些：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你胳膊沒了我不也心痛嗎？」

不，我不會心痛！蛇叔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

這些話當然是不能讓左九聽到的，不過現在的左九確實砍了胳膊也可以接回來，但是疼是免不了的。

蛇叔可不會提醒他！誰讓這小子剛剛說話說一半呢。

「那我來了？」豆大的汗珠從左九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蛇叔催促著，語氣中難掩興奮：

「磨磨唧唧的，你老爹還說你這孩子遇事沉穩，我看你是沉穩過了頭，明明就是慫……」

在蛇叔絮絮叨叨的聲音中，左九緊咬牙關，心一狠，一刀反撩，將左臂齊肩砍了下來。

疼痛瞬間讓左九的臉色變得煞白，汗珠一滴滴從臉龐滑落，像是淋了雨一般。

也就在這時，左九福臨心至，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左九也跟著將虛無的左臂向前一伸，掉在地上的斷臂忽然間潰散成無數小蛇，爭先恐後的凌空湧向左肩斷口。

也就三四秒時間，無數小蛇蠕動變化成一條嶄新的左臂。

院中，除了齊肩斷裂的長袍，連一滴血液也沒有，彷彿一切都沒發生一樣。

痛感來的快，消失的也快。在胳膊恢復以後，只剩下抽搐般的疼痛感，像是被電擊一樣，沒過一會就消失了。

蛇叔暢快的哈笑幾聲，這才得意的說道：

「這招叫萬蛇之身，我的獨門絕技。其實只要你找准這個感覺，能主動潰散成蛇的，哈哈哈。」

老子知道，老子就是不告訴你，哎，就是玩！

白瞎了剛換的衣服……

左九再無力吐槽，直接癱坐在地上，蒼白的臉上也慢慢恢復血色。

他知道蛇叔還會接著說，畢竟年紀大的都願意賣弄學識，尤其它見識還廣。

果然，蛇叔在得意過後也正經起來，接著道：

「萬蛇之身源至靈軀，它是「外界」廣泛流傳的與魂器一個性質的法門。區別在於魂器的核心在於靈魂，靈軀核心則是身軀。」

「兩者一內一外，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