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推測

快班房內，方都尉聽後果斷的搖了搖頭：

「不可能，據我所知，尤縣令並不是靈師，更不可能飛過去。」

即便是靈師，也不是說飛就能飛的，不然左九為什麼風塵僕僕的趕了一月路。

靈師能飛，說白了全靠相應靈術。

左九搖了搖頭：「方大哥怕是忘了前幾日的天奉節！」

「天奉節？」方都尉皺了皺眉頭，略一思考後眼睛一亮：「你是說天燈？」

左九點頭：「如果尤縣令是普通人，那他只能靠前兩日點天燈才能將人骨運送出去。

作為一城縣令，他的話可沒人敢不聽，完全可以找個理由讓城中匠人製作幾個特殊天燈，乘著夜色和眾多天燈一起放飛出去。當天燈熄滅之時，人骨自然隨著天燈一起落下，估計這也是溪山多出發現骸骨散落的原因。」

方都尉順著左九的話說下去：「然後呈夜色悄悄追過去，將天燈銷毀？」

「確實，難度小了不少！」一旁的鎮神司成員也跟著點頭附和道。

左九這時卻嘆了口氣：「其實不然，尤縣令如果這麼做，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

「以天燈的飛行距離來看，根本飛不出一縣之地。數量如此大的骸骨必定是要被發現的，到時上方震怒，他這個一縣之長不可能逃過罪責。」

「如果骸骨真是他送出去的，那他這算是，羊入虎口？」

方都尉也跟著嘆了口氣：「確實，這也是我沒想明白的地方。」

如果這件事是尤縣令所做，那他真算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還親手給自己埋了。

「所以，方大哥，咱們先查查到底有沒有人找匠人特製天燈，如果有，那麼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也對！」

方都尉應聲點了兩人，讓他們前去找匠人問話。

這兩日因為屍伏羅，大街上全是排查的吏卒，這也導致各家各戶閉門不出，倒是能省不少時間。

大約兩刻鐘，那兩人便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也讓左九很驚訝。

縣令確實找他們制過大天燈。

「確定是尤縣令本人？」

「左師弟，確實是尤縣令。他們說，天奉節前兩日縣令在街上閑逛，看見他們做的燈籠精巧，便讓他們幫忙做幾個大燈籠，結實氣派一點，並且當場還把錢付了。」

「確定他沒有說謊？」左九追問道。

「應該是沒有吧，那日四五個制燈匠都接了尤縣令的訂單，我倆去問過了，說的都差不多一樣。」

「不應該啊！」左九喃喃道。

如果這事真是尤縣令做的，那他就實在理解不了。但現在尤縣令失蹤，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所有線索又都指向他。

左九抓了抓頭，感覺自己頭都快炸掉了。

「左兄弟！」方都尉拍了拍左九肩膀，也讓左九冷靜下來。

左九笑了笑：「方大哥，我沒事。」

一條條線索劃過左九大腦，先是溪山骸骨，再是尤縣令失蹤，最後是屍伏羅。種種細節又從左九腦海浮現。

根據時間順序，左九在腦中復盤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尤縣令是普通人，他要運送人骨需要天燈，所以他找匠人特製天燈。又在天奉節那晚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骨送出，隨後人骨被發現，尤縣令失蹤。我們又在守靈小樓發現了屍伏羅……」

一遍遍復盤，一遍遍推敲。

一個個細節信息閃過左九腦海，最後留下可了是方都尉展開長生靈牌那一刀。

左九忽然明悟，尤縣令不是普通人！就算不是靈師，他也不是普通人！

「靈牌，長生牌，方大哥還留著嗎？」左九忽然問道。

那塊長生牌雖然加持了靈術，但上面並沒有靈紋，哪怕它有隱蔽的作用，也是全靠靈術加持，實質上就是一塊普通木牌，意義不大。

方都尉被左九問的一愣，隨後搖了搖頭，如實說道：「只是普通木牌，並沒有什麼用，當天也沒帶出來。」

「可曾發現木牌上有靈術活動？」左九接著追問道。

追靈，尋靈等靈術，不只能追查英靈，也能探查靈術和魂力痕迹，是鎮神司必備的靈術之一。

「官衙內的長生牌基本上都被靈術加持過，有魂力痕迹很正常。」方都尉解釋道。

「不正常，不正常！」左九哈哈大笑道：「這塊長生牌可是被換過！」

「這……，左兄弟什麼意思？」方都尉大為不解。

即便木牌被換過，但加持一個靈術並不難，隨便找一個會隱蔽類靈術的靈師即可。難就難在木牌沒有靈紋卻可以承載靈術。

這是方都尉聞所未聞的。

想到這裡，方都尉面色凝重起來。

噔，噔，噔……

左九指尖輕輕敲著桌面，順著自己剛理清的思路說道：「三年來屍伏羅靠著吞食血肉慢慢長大，自始至終不曾暴露，那麼隱藏屍伏羅的靈術也得一點點加強改變，才能完美隱藏它。並且，還需要時常補充魂力。」

「如果尤縣令不是靈師，那他背後肯定還有一位知曉一切，精通隱蔽的靈師」

「如果尤縣令是靈師……」

方都尉眼神一凝，目光銳利看向左九補充道：「那真正的尤縣令早就死了，替換他的就是那個靈師！」

「一個知曉吞魂木和屍伏羅，還懂隱蔽靈術以及不用靈紋的靈師！」

左九敲著桌面的手頓時僵住，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擦，好像把我自己坑進去了……

方都尉目光逼人，嚇了左九一跳，連忙站起解釋道：「方大哥，這個人可不是我啊！」

要說方都尉真的懷疑也不無道理，一來左九知道吞魂木和屍伏羅。二來他能複製靈術，那隱蔽類靈術自然也不在話下。

唯一一點，不用靈紋就能加持靈術，只要左九不表現出來，這也沒人能知道。

最最關鍵的，隱藏屍伏羅的長生靈牌還是左九最先發現的。

垂死病中驚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這TM找誰說理去！

「來人！」

方都尉厲喝一聲，嚇得左九連忙架起姿勢，渾身靈力極速運轉匯聚，驅逐靈術凝在體內含而不發。

左九自知自己絕對打不過方都尉，但怎麼也得反抗一下。

卻又聽到方都尉他哈哈哈大笑幾聲：「別緊張，開玩笑，開玩笑，你們快去找點酒食過來，咱們要和左兄弟暢飲一番！」

左九警惕的看了方都尉一眼，見他真是開玩笑這才稍稍放鬆：「方都尉，這個玩笑可不好開。」

身後鎮神司眾人也紛紛附和。

「就是，頭你這玩笑開的，嚇我一跳！」

「誰不是，我還尋思著頭你犯病了……」

「徐大寶，剛剛我可看見你手都握刀柄上了！」

「你個驢瞎子說什麼胡話，老子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

…………

在吵鬧聲中，方都尉撓了撓亂糟糟的油頭尷尬道：「真是開玩笑，真是開玩笑……」

方都尉費力解釋一通，待眾人聲音漸小后才認真道：「這件事還得麻煩左兄弟，你得詳細和我說說那倆魔物，我好上報。」

聽后，左九先與蛇叔交流一番，隨後才瞪了方都尉一眼，沒好氣道：「屍伏羅是磁海特有的屍獸，具體我也不清楚。吞魂木則號稱聖獅國的國樹，是製作箭矢的絕佳材料。實際上它並不無意識和行動能力，就是不知道這顆吞魂木是怎麼回事。」

「哦，還有，磁海在外海，和聖獅國挨著……」左九大致解釋一遍，主要是蛇叔興緻不高，不願多說。

左九也明白了，老爹和蛇叔一定和聖獅國有聯繫。以後可以去查一查。

左九說完，方都尉也差不多提筆記下，雖然寫得很快，但是那字卻實在不敢恭維。

也就將將到能看懂的地步。

注意到左九嫌棄的目光，方都尉哈哈一笑，絲毫不害臊：「軍旅之人嘛，能寫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隨後他又嘖嘖嘴，好奇道：「你說吞魂木是做箭矢的好材料，是因為它能吞血恢復自己嗎？」

左九點點頭：「正常吞魂木吞魂嗜血，威力大還易保存，就算斷了也能吞血恢復。」

方都尉眼睛一亮，但還不待他問左九便先說了：「別想了，那種吞魂木有特殊的培育方法，而且前天晚上那根吞魂木明顯有問題！」

「不過，你可以試著培育一下。」

話落，方都尉神色一下子暗淡不少：「也只能這樣了」

他是軍伍出身，雖然離開軍中不少年頭，但心裡一直惦記著那個地方。

平復了下失落感，方都尉又恢復了嚴肅中帶笑的偉正模樣：「不管你的兩個猜測那個正確，尤縣令都已經沒用了。

接下來我會把重點移到靈師身上，只是這個靈師可不好抓，又不知道要拖多長時間！」

方都尉半是感慨半是唏噓。

靈師其實並不代表他們就比普通人厲害多少。魂力覺醒也不只屬於靈師，只是靈師能更好的控制魂力。

而常人則很難感應到魂力存在，不過靈魂成熟后也就是十六歲以後，隨著時間累計，魂力會反哺自身。

不過大多數人留不住多少魂力，這需要特殊的鍛煉方式，更要勤快。

以左九如今的理解，他們就好像合魂境靈師化靈一般，區別是一個直接轉化為英靈軀體，一個不斷探索自身。

方都尉之所以有感慨，主要還是靈師身份會提供很多便利，而且手段也更詭異莫測。

左九和方都尉閑談一陣便打算離開，臨走前方都尉非要拉著左九喝上幾蠱，不過被左九拒絕了。

一來確實是因為之前玩笑引的左九起了戒備心，二來，溧水縣衙尚處於一團糟的情況之中，也不是飲酒之時。

「此間事了，左兄弟可與師兄妹先回去，過幾日我再登門拜訪！到時你我兄弟再暢飲一番。」方都尉依然豪情萬丈。

左九自然也不能差下，拱手回禮：「那就先謝謝方大哥了」

又與鎮神司眾人一一拜別，左九這才撐著傘走入雨幕之中。

…………。